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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问话的兵道了声谢，然后拒绝：“不用了，马上就到了。”
“鬼扯吧你，这草原上方圆几里都没有部队，”李季催促道，“赶紧的，我们连长还要赶时间呢！”
士兵似乎还在犹豫。
苑望仔细地打量着那张有几分面熟的脸庞，忽而略张大眼：“成才？”
成才一愣，目光落在上尉身上，眼神困惑：“您是……”
“我记得你以前是高副营长的兵，”苑望浅浅一笑，“我们是师侦营的，现在要去936补给……”说着，他又翻了下地图，“你也是去936的吧？刚好顺路，上车吧，天快黑了！”
成才沉默了一下，没再拒绝，对车上的官兵笑了笑，又谢了一声，这才上了车。
车上很安静，一向爱耍嘴皮子的李季也没开口，只是好奇地偷瞄着成才。
苑望不是多嘴的人，见士官安静地端坐在车后，也没想着主动搭话……依然看着窗外的景色，实际上，他在回忆着“剧情”。
除了最初知道自己身处在一部电视剧里时有些惊异与好奇外，他已经很少去想关于“剧情”的人或事。于他，自己真实地活着，在或不在电视剧里都不重要，过于执着一些虚幻的东西，反而会得不偿失。
不过此刻……
明明去了老A的人却出现在这里。
上尉不由得想起了关于成才的一些经历，顿时有些了解对方现在的处境。
没有太多的想法，一个人的人生并不是别人可以随意置喙评价的。他只知道一点，眼前这个被袁朗打折了做人的根基的青年，总有一天会成长为一名真正的优秀的兵。
很快到了目的地，安排好手下的兵后，苑望也算暂时得了空闲，便一个人随意地走动着——虽然对“剧情”不太上心，但他对许三多以一人之力修起来的路还是相当好奇的。
苑望独自走在“许三多路”上，最终停足在石子组成的五角星前，心情十分微妙……
“连长？”
上尉久久地站在这里发呆，惹得一些士兵暗自好奇。李季直接跑到对方跟前，好奇地问：“您没事吧？”
苑望回神：“我能有什么事。”
“感觉你从刚才就怪怪的。”
苑望指了指脚下：“你知道这里的事情吗？”
李季有些不解，还是回答：“我来师侦营前，听过这边的传闻。”他毕业实习就是在702团的，“什么班长的坟墓、孬兵的天堂……”
上尉摇头失笑：“我不是说这个。”指着面前的五角星，“这几条路，还有这个五角星……几乎是许三多一个人修起来的。”
李季惊讶极了：“那个兵王？”因为参加过老A选拔的淘汰任务，他对获得名额的人名还是了解的。
苑望微微点头。
“强人！”李季听了自家连长简要地说起修路的故事，满脸佩服，“那个许三多是副营长以前的兵吧，我听到过他的一些事，不愧是兵王！牛！”
闻言，苑望弯起嘴角，眯着眼望着渐渐淡去的晚霞。
“哎，连长……”李季忽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刚才那个成才，他不是和许三多一起去了老A吗？怎么回来了？该不会……”
苑望睨了中尉一眼：“打听这些干什么！”
“我这不是好奇吗！”
“闲着没事就去那边帮把手。”苑望掉头就走，“还有几份报告，你赶紧做好。”
李季忍不住哀嚎：“不是吧连长……”
炊事班的饭还没做好，苑望趁空拿起地图看起来，思考着明后几天的作业部署，抬头时，无意间瞄到一个身影，略微惊讶。
“喂，”上尉扬起嗓门喊了声，“兄弟！”
士官疑惑地转身：“首长，您叫我？”
苑望起身走过去几步，道：“别叫我‘首长’，听起来肉麻……”说完，话语忽地顿了下——怎么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没多纠结，上尉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战友们都累了一天，”成才笑着解释，“我就让兄弟们过来帮个忙。”
苑望微怔，继而也笑了：“我猜你今天也走了不少路吧，不累吗？这边没什么要帮忙的，我们可以自己来。”
士官连忙道：“不累。反正我们几个闲着也是闲着。”
苑望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人，直把对方看得不太自在了，才又开口：“那就麻烦你们了。”
看了会又去忙活了的士官，上尉轻轻地扬起嘴角。
翌日，太阳还未升起时，一辆辆步战车呼喇喇地开出936，朝着草原行驶而去。
苑望静静地看着窗外，哨所旁，五人成行挺立，敬礼相送着远去的装甲车队……天色昏昏，根本看不清几个士兵的样子，他们黑乎乎的身影仿佛与天地融为了一体，静谧寂寞，好似一幅泼墨画。
良久后，苑望对着手下吩咐：“以后野外作训，就来这休息补给吧！”
第14章 第十四章
枪声起伏，炮火纷飞，战斗机呼啸飞过。
又是一季师与师间自主对抗实兵实弹演习，侦察与反侦察、欺骗与反欺骗、干扰与反干扰、打击与反打击……数百里方圆的草原上演了一场又一场战斗，历时近十天，T师作为红军，朝蓝方某机步师发起了近百次的攻击。
作为师顶尖作战部队，师侦营始终冲击在火线最前沿。
……
高城的声音在通话器里响起：“四号六号机动作战，三号七号正面冲锋，五号九号迂回打击……”
苑望一边注意着战场电视，一边下达着作战连指令，然后向指挥部反馈：“这里是四号。收到回传坐标，正朝两点方向逼近。”
“四号全力压制！”
“收到。”
一架战斗机飞过，蓝天之间划下了一道凝结雾。苑望仰头看过去，面色严正，张嘴欲要说些什么，却听通话频道里传出了几声吵杂。
“谁在瞎嚷嚷，”高城带着火气的声音传来，“保持频道清洁！”
就听到“瞎嚷嚷”的人回话：“是我，老高。”
“……啊，一号？”高城的话语微顿了下，随即声音又陡然挺高了一个八度，“营长是吧，我说的就是你。现在我是前沿指挥，你、你不该占用频道！”
苑望悄然地弯起唇角，随即抛开杂念，对身边的人嘱咐：“弹药投放就绪，李季，你们几个替我掩护。”
“连长？”李季一愣，当即理解了对方的意思，不由得劝阻，“手动引导风险太大了，容易暴露。”
苑望面上严肃：“要精确到米，最好是手动引导。”
“让我去，”几个人争抢道，“你是连长……”
“乱掰扯什么，”苑望给了几人一个眼色，“知道我是连长还不听我命令？”说罢，缓和了一下语气，“别忘了，你们连长最擅长干这个！”
“快！没时间了。”
李季等人只得服从。
三分钟二十四秒后，高能冲击波引爆，炸起一片硝烟。
上尉一个翻滚，匍匐在地，横飞的沙土如下冰雹般打落在他身上。
“没事吧连长？”李季迎上顺利撤离的苑望问道，脸上是明显的担忧，“您刚才靠得太近了，太危险了……”
“我没事，”苑望冲围着他的几个兵笑了笑，“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是我的失误。”
见自家连长虽是狼狈却毫发无伤，士兵们都放下了一直高悬起的一颗心。
“这边结束了。”苑望赞扬着众人，“今天大家的状态非常好，晚上聚餐庆贺一下。”
闻言，大家顿时笑开了，心情十分放松。
任务既完成，士兵们陆续登上步战车，朝红方指挥部撤回。
苑望下车，迎面遇上了绷着脸的学员兵，脚步顿下，对对方笑道：“马小帅，看到副营长了吗？”
——老A选拔之后，高城将马小帅、甘小宁等几个老钢七连的兵调到了师侦营，虽然十分不巧，他们几个被分插在二连和三连，不过都是一个营的兄弟，几个月相处下来，大家都混得很熟悉了。
“连长受伤了，”马小帅眉头紧皱，“被送去了野战医院。”
苑望愣住了：“受伤？怎么会？严不严重？”
怪不得指挥突然换成了营长……刚才无暇分心，他也没想太多。
马小帅耷拉着脸，忧心忡忡：“远程引导时被爆速飞行的弹片划伤了脸，当时就流了满脸的血，”说着，又是后怕又是庆幸，“十几厘米长的一道口子，差点没划伤眼睛……”
苑望恍然，心情突然就难受了，担忧之外，莫名有些自责……他该记得的，在那部电视剧里，确实有高城受伤这件事。
马小帅继续说：“连长走前下了死命令，演习结束前谁都不准去看望他……”
苑望缓了缓心神，开口道：“还有两天就结束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去看副营长吧！”
马小帅自然附和。
“副营长不在，后面两天更要抓紧了，”苑望看着情绪有些慌乱的学员兵，温声安抚，“到时候拿个好成绩，让副营长高兴高兴。”
马小帅总算恢复了一些精神，坚定地点了点头。
两天后，演习结束，红军成功突破了蓝军的布防，直接抄了对方的指挥部，这一战赢得非常漂亮，其中师侦营的表现最为突出。
一得了空闲，大家果然第一时间就赶去了医院，几个连长，加上那几个钢七连出来的兵，拎着一堆营养品，代表全营的兄弟们看望副营长。
然而在医院还没待满半个小时，他们就被嫌弃太吵闹的高城赶出了病房。
春末夏初，草木欣然，空气沉静，是一个让人倍感舒适的季节。
年轻的军官漫步走过小花圃，停足在两棵高大的合欢树间。树冠下，有一张休息长椅，椅子上独坐着一位穿着病号服的男人。
“又跑到这干啥！不是说了别来烦我吗？”男人头也没回，对站在他身后的上尉说道。
苑望淡淡地笑：“休息日，没事出来逛逛。”
高城扭过脖子，斜睨着对方，鼻音呵了一声：“一不小心就逛到医院啊？”
上尉眉眼弯起：“这不是刚好路过，看到副营长您坐在这吗！”
“扯，你就扯吧！”高城瞪着这位青年军官，扬起嗓门，“杵着干啥，跟个木头桩子似的！过来坐。”
“哎！”苑望笑着应声。
上尉与少校排排坐。
察觉到一直流连在自己半张脸上的目光，高城不由得出声，语气似是不耐：“瞅啥呢，我脸上开了花吗？”
苑望也没收回视线，被对方发现到自己的注视，便干脆光明正大地盯着看，嘴上关心：“您的伤怎么样了？”
“一点小伤。”高城满不在意地回，“一个个都有大惊小怪的！”
苑望轻声说：“稍微偏一点就伤到眼睛了，战友们都很后怕。”
“不是没伤到眼睛吗，”少校略微压低了声线，语气也和缓了些许，“这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避免不掉，得失我命。”
苑望没再多说，受伤什么已经是事实，再揪着不放也没实际意义，谁也不想故意受伤，但有时候是无法避免的，当兵就是这样。
“诶，”用胳膊肘捣了一下上尉，高城问，“带烟了吗？”
苑望伸手摸索着口袋，口中却说：“副营长你不是在戒烟吗？”
“我、我这好几天都没抽过了，医院不给吸烟。”说着，少校直接摊开手掌，催促，“拿来。”
苑望从兜里拿出一颗奶糖：“今天没带烟，我请副营长吃糖吧！”
高城瞅着上尉的脸，怀疑地开口：“往常你身上总揣着一包烟，啊？”手上已经将大白兔的糖纸揭开，“不是糊弄我的吧？”
“真没烟。”苑望坦荡荡地回视少校，“出门前兜里半包烟给李季他们搜走了。”
少校没继续追究，将奶糖塞进嘴里。
清风徐徐，时不时的，有一两片绒花飘落而下。这样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坐在室外看看风景聊聊天倒是十分的惬意。
苑望靠着椅背，舒展着身体，心情不错地仰头看蓝天白云。
“我不在的这几天，营里都还好吧？”
“都正常，”上尉回答，“就是大伙儿挺挂念您的。”
高城扬了扬眉：“过一两天就回去了，有啥好挂念的。”
苑望有些意外，侧头看了眼少校包裹着纱布的脸：“这么快？”
“又不是伤着了手脚，”高城无所谓地说，“不碍事。”微叹了口气，“依我说，根本就不需要住院，我这几天差点没被闷死……”
“医生也是担心，您这伤口不小，还是注意点为好。”说罢，苑望微微蹙眉，“这么深的伤口，会留疤吧！”
“留疤怎么了，”高城扯起嘴角，“多酷啊！”
之前只担心伤势，忽视了留疤的问题，现在提到了，苑望不由得思索起来：“有疤的话，可以去磨掉，或者激光祛疤……”
高城扯起嗓门：“拉倒吧！大老爷们的还在乎脸上多条疤啊？”
苑望轻笑：“这不是要往长远考虑吗！副营长你还没讲媳妇，现在是看脸的社会，带个疤容易吓到人小姑娘。”
少校虎目一瞠，抬脚给了上尉一脚：“尽跟老子耍嘴皮子。”
苑望反应极为敏捷，迅速拉开了距离，直接避开了对方的脚，嘴上带笑：“副营长，我是说认真的！”
“滚！”
上尉没有滚，略作思考后，提议：“或者我回头找找，看有没有祛疤的中药偏方……”
装甲老虎瞪过去：“你就省省吧！再搞个乱七八糟的什么偏方，老子的脸就真给毁容了！”
苑望面上无辜：“您别不信啊，副营长，有很多偏方确实很好用的。”
高城又是一脚踹过去：“老子就不相信你。”
上尉直接起身让开。
“往哪跑呢，滚回来！”
苑望乖乖地滚回座椅。
“不跟你瞎掰扯了，一连长，”高城说道，“我听讲过几天你们连要给兄弟部队搞个什么示范表演，跟我说说。”
提到正事，苑望收起说笑的心思，不由得正色，与自己的副营长说起前后经过和营连里的安排。
第15章 第十五章
高城果然在医院待不住，半张脸还覆着纱布，就坚持要回部队，这位少校一向在营连里横惯了，医生也好，哪怕是营长都拿他没辙，只能由着他。
……
“这是在搞什么？大老远的就听到你们一连的人闹哄哄的！”
陈喆正举着相机拍摄的手抖了抖，视频的画面跟着糊了一下，转头看见来到靶场的副营长，连忙收起相机，正色回着话：“今天没什么事，连里就干脆来一次射击小竞赛……”
高城了然地点头，双手叉在腰上，微扬着下巴，视线放远，观望着情况：“一连长这是要亲自上吗？”
靶场上只剩下苑望一个人，他的双眼被黑布蒙上，面前摆放着分解的枪…械。
陈喆告诉副营长：“应兄弟们要求，连长准备给大家表演一下盲射技巧。”
高城惊讶：“盲射？”便笑出了声，“一连长啥时候还有了这本事？”
“先前也没人知道，”陈喆解释起前后缘由，“这不，上次的演习，给几个兄弟看到了，被他们一宣扬，大伙儿追问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