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夫人……您真是好人……”钱妈妈急忙福了几福,做出临表涕零的模样。
蔷草和浮萍远远的看着,心里暗自叹道,原来真是个臭乞丐啊,这夫人也真是的,还从荷包里拿银子给她,啧啧……
“夫人,你快走吧!”钱妈妈弓着身子,垂着眼睑:“再不走,她们该怀疑了,回去告诉了公爷,又有话出来了。”
周氏怅然,点了点头:“那你保重,明儿我会派人过来找你。”
言毕,转身往原路上走去。
钱妈妈也不敢久留,只一颠一颠的往前面的树丛中去。
“方才那老人家也真是怪可怜的,这么大岁数了,孙子还病着,儿子又不管,只能出来乞讨”周氏扶了刘嬷嬷的胳膊,明着是说给刘嬷嬷听的,暗中其实是说给这四个丫头听的。
“夫人您真是宅心仁厚”刘嬷嬷笑了笑,道:“您是打算回府?还是去找汇通法师?汇通法师已经备了厢房,您要不要去喝碗茶?”
周氏摆了摆手,心里还惦记着那封信,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因道:“不必了,我身子也乏了,先回府吧!”一面又对着浮萍道:“你去汇通法师哪里说一声,就说下次再来喝茶。”
浮萍领命而去。
…………
钱妈妈见周氏等人走远,这才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锅灰。
还好还好,今天送信算是很顺利,应该没有被人看出端倪来。
不过心中颇为唏嘘,才三年功夫,这国公府就变了个样。
正儿八经的主母,如今还要被个姨娘压在头上作威作福。
哎……
可见权利在谁的手中,谁才能做大啊。
当年若是三小姐入宫选了妃子,说不定今日又是另一番模样。
造化弄人,时移势易啊……
钱妈妈感叹着,也往寺庙门上去。
…………
这回去的路上,周氏心中既ji动又伤感,ji动的是时隔三年又得了女儿的消息,伤感的是并未见着面。
马车内只有她和刘嬷嬷二人,刘嬷嬷见周氏蹙着眉,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往常礼了佛,您都平心静气的,今儿怎么看着愁眉不展的。”
周氏揉了揉眉心,yu言又止。
刘嬷嬷心中微动,想着周氏应该又是为了家中的三小姐。
年轻轻的就毁了容貌,她这个当娘的不操心才怪。
刘嬷嬷虽然一直在周氏身边伺候着,可她一直也不知道高香寒已经被送出了国公府,只当那个冒牌的毁了容貌的姑娘是她家的三小姐呢!
想到这些,她就想安慰安慰周氏。
“夫人您也别太伤感了,三小姐现在虽然这样,可到底也是在您身边呢!”又道:“虽然四小姐进了宫,可您想想,宫里那么多女人,都围着一个皇上转,她又能快乐到什么地方去?”
一听这些话,周氏心里更是难受异常。
女儿陪在身边?
她心里的苦,谁能知道?
不过有个人安慰总是好的,刘嬷嬷的好心她也记在了心里,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没事的,只是太累了,回去歇会子就好了。”
刘嬷嬷点了点头,也不好再说话,只静静的陪着周氏……rs!。
第二百三十章 莲心,母女连心
周氏急匆匆的回到国公府,下了马车,也不去见过公爷,只推说身子不适,急急忙忙回了房歇着。
到了房中,她便支开了所有的人,屋内一时间寂然无声,她这才悄悄的从袖内拿出了竹筒来。
这竹筒一眼就能看出是高香寒亲手做的,边缘处还有些茬口未曾弄平整,周氏仔仔细细的打开。
轻轻一倒,从内倒了一份封了火漆的书信,随之滚落的还有一颗未曾去掉莲心的莲子。
莲子圆圆润润的在周氏掌心内来回滚动了几下,如调皮的小孩子一般,不肯停止。
周氏看着掌中的莲子,一脸迟疑。
这是什么意思?
为何要放颗莲子?
猛然,周氏就像被电击中了一般,浑身不住的颤抖起来,脸色有些惨白,眼圈儿通红,眼泪噼里啪啦落在了掌心。
这可是她女儿的一番苦心啊,她这个当娘的竟然没想到。
莲子莲子,又没去心,那就是母女莲心(连心),可见她也和她一样,时时刻刻惦记着这个家呢!
女儿啊……娘真真是对不起你啊!
周氏一时握紧了莲子,哭的柔肠寸断。又怕人听见,只憋着声音,无声的哭着。
哭完了又打开了书信来看,信中倒是并未提及别的,只是粗略交代了一下她现在的日子,交代了一下安安。
看到她过的好,她这个当年的才算心安了些。
信的最后,高香寒提到了她很想念爹娘。只是不知道爹娘现在如何,是否已经原谅了她当年的糊涂行为。
周氏看到这里。再次肝肠寸断,哭的死去活来。
自己的女儿犯错。她这个当母亲的难辞其咎,可即便这样,她还是没能保住她。
周氏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淅淅沥沥下着雨的夜晚,她亲眼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被送走,而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种绝望,就像黑夜中找不到出路的人一般,充满了恐慌和疼痛……
三年了,这份痛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像是渗入了骨髓一般。越来越强烈。
正想着,猛然间外屋的房门轻轻响了一下,周氏一惊,急忙将信笼子了袖内,又将竹筒收好,拿着帕子使劲擦了擦眼泪。
“祖母”一个小小的身影很利索的跑了进来。
周氏听了声音,立刻颊上挂了笑容,往前几步迎了上去,道:“仔细。可别摔着了!”
来人是个两三岁的小男孩,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生的虎头虎脑的。穿着一身青蓝色直裰,上面罩着个虎皮马甲,显得越发的可爱。
“祖母。琰儿都两天没瞧见您了”小男孩说着就抱住了周氏的腿,撒娇道:“琰儿可想您了。”
这小男孩是周氏的孙子琰哥儿。学名高佑昌,今年刚三岁半。是高香寒的亲侄子。
“琰儿,你祖母身子不适,可别总是缠着你祖母。”琰哥儿身后跟着进来一位身材高挑,细眉长眼的温婉女子,这女子衣着也如周氏一般朴素,却气质极佳,一看就是个可亲之人。
她便是周氏的儿媳妇,高香寒的大嫂南宫氏,闺名静姝。
当初高香寒离家的时候,南宫氏正好回了娘家,因此没来及劝阻国公爷,对其中的事情也是一概不知情。
南宫氏也是京都人士,祖上都是文官出身,算的上正儿八经的书香世家。她父亲南宫瑜十七岁入的翰林院,如今已经是大学士,地位相当之显赫,两个哥哥也是进士及第,在翰林院当差。
当年周氏也是看中了南宫家的家风,子女都教养的好,才托人专门的去南宫家提亲,大半年,才说成了这门亲事。
南宫氏为人确实很好,进了高家门,并不自持自己的出身好,一直贞静娴熟,温柔体贴,又颇有些头脑,因此周氏很喜欢她这个儿媳妇。
只是她儿子高明远不是个东西,一开始对南宫氏还不错,如今升了御前侍卫,在皇上面前当差,人也一下子变了许多,去年年尾,生生的抬了三房姨娘进来。
还好南宫氏是个识大体的女子,并未给高明远脸色看,也未动用娘家势力打压。加之她又生了琰哥儿,如今身上还有三个月的身孕,周氏待她,更是如掌心中的宝贝一般。
“没事,让他闹吧”周氏宠溺的笑着,顺势抱起了琰哥儿。
南宫氏莞尔一笑,行了礼,道:“听刘妈说您身子不大舒服,要不请了大夫过来给您瞧瞧?”
“不必了,我这身子骨我知道。”周氏抱着琰哥儿坐在了靠窗的紫檀木矮榻上,顺手又从右手边的桌子上抓了一把炒栗子过来,俯身笑道:“琰儿,祖母给你剥栗子吃可好?”
“好……”琰哥儿笑的眉眼弯弯,乍一看还真是和他母亲长的很像。
南宫氏有些无奈,这孩子,都不知道他祖母身体不好?还让剥栗子……
“你身上可还好?”周氏边剥栗子壳,边笑着问南宫氏,道:“听你屋里的翠玉说,这些日子你没什么胃口。”一面又道:“前两日英国公夫人来瞧我,送了我两盒宫里的八宝翠玉糕,你拿去吃吧!”
南宫氏急忙笑着道谢,道:“母亲还是留着自己吃吧!宫里的东西,我吃了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周氏觉得好笑,有时候这南宫氏就是太小心了,道:“你吃了就是我孙儿吃了,难不成我孙儿吃个宫里的东西,还有人和他计较?”
南宫氏脸色赧然,也坐在了一旁的圈椅上:“那就多谢母亲了。”一面又道:“早上您走了以后,王姨娘过来看过我了,还送了一盒桂花糕过来。”
周氏闻言,脸色大变,立刻道:“你现在怀着身孕呢,还是别胡乱吃东西的好。”
南宫氏心里明白,她婆婆这是怕王姨娘在糕内做手脚,毕竟她现在有孕在身,凡事都要谨慎。
“您说的是,我也不敢乱吃东西。”南宫氏说完,拿出帕子替琰哥儿擦了擦嘴,又道:“三妹妹哪里,您今天还去吗?”(未完待续。)
第二白三十一章 周氏的心思(二更)
南宫氏对高香寒去了枫山村这件事也是一概不知,虽然她心里也觉蹊跷,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一夜间毁了容貌。【】但是她又不是那种会挖人隐si的人,所以一直也不知道当年发生的情况。
周氏一听南宫氏问起了高香寒,本来稍微平静了的心情,瞬间又开始烦躁起来了,两道眉拧在一处,仿佛能拧出水一般。
又看看怀中的琰哥儿,心中不觉又想起那个从未谋面的外孙子,同样都是流着高家的血脉,可这日子却过的却是天差地别。
琰哥儿吃的用的,只怕安哥连见都没见过吧!
如此一想,更是心如刀割,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
南宫氏看着周氏脸上的变化,以为周氏又在为了“高香寒”毁了容貌一事伤感,闭着嘴巴也不敢再多说话。
是啊!一个原本样貌极美的女子,一夜间就变成了丑八怪,还染了恶疾,外人都不敢靠近,做母亲的能不伤心吗?
将心比心,若是她的琰哥儿也成了这样,她只怕都撑不到现在,早就哭死了。
如此一想,南宫氏对她的婆婆又多了几分同情,口内安慰道:“三妹妹的病肯定能好起来,说不定明儿就能来个高明的大夫,两贴药就能好了,母亲且宽心吧!”
周氏哭笑不得,谁又能懂她的心?
自己的女儿不能认,却将外人当女儿。
黄连再苦,只怕也没有她的心苦。
“算了,你们先回去吧!”周氏有些难过的松开了琰哥儿,揉了揉太阳xue,道:“我也乏了……”
言毕,摆了摆手。
琰哥儿还想再缠着周氏玩,南宫氏急忙叫ru娘抱起了他,又垂着眼睑向周氏行告退礼。
只这一低头,猛然,她见脚下躺着个东西,定睛一看似乎是一封信。
难道是婆婆掉的?
她能有谁给她写信呢?
或者是这屋里的那个丫头掉的?
高门大户是非多,这么多的丫头,谁保的齐都是干净的?若是有人不检点,写了书信si相授受呢?
南宫氏略略迟疑,又望了一眼紧闭着双目的周氏,想了想,便弓着身子佯装捡帕子,然后将信捂在了帕子里,悄悄的退了出去。
出了门,南宫氏额上满是虚汗,心里有些忐忑。
来高家这么多年,她可是从未做过逾矩的事情。
若这真是婆婆的信件,她岂不是做了错事?
但若是别人的信件呢?
犹豫再三,南宫氏还是决定先把信拿回自己房中再做打算。
…………
周氏半死不活的躺在chuang榻上悄悄哭着,心里想着明儿该如何去找钱妈妈,她三天后就要走,怎么着也得写封书信给她女儿带过去。
正想着,屋外高声叫到:“公爷来了。”
周氏一惊,急忙起身拿了帕子擦脸。
刘嬷嬷也从外间进来服shi她,周氏只让她拿了个大迎枕过来,自己靠了上去,又小声叮嘱道:“若公爷问起,只说我累着了,歇了。”
言毕,周氏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睛,假装睡了过去。
定国公穿着一身锦袍,簪着白玉簪,迈着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王姨娘,几个守在外屋伺候的丫头忙上前行礼。
“夫人怎么了?听说身子不适,可请大夫过来瞧了?”定国公一进屋就问了起来。
刘嬷嬷急忙出来行礼回话,道:“夫人可能是车马劳顿,有些累着了,现在已经歇下了。”
“哦?”定国公眉宇间闪过了一丝无奈,口内却不再追问。
自打三年前他送走女儿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料到了今日的后果。
王姨娘却听的喜上眉梢,巴不得周氏有病在身,她也好独占了定国公。
“既然夫人歇下了,那公爷不如先去妾身屋里吧”一面又勾着chun角笑道:“前些日子蕙娘娘派人从宫里给妾身送了些上好的大红袍和茶点,公爷不去尝尝?”
提起蕙娘娘三个字,王氏脸上越发的得意起来,那可是她的女儿,现在正得宠。若是再有了皇嗣,谁还能动她?
“月娥正病着,我先进去瞧瞧。”定国公并不理会王姨娘,径直的往内室去。
虽然三年里周氏待他的情分大不如前,可是在他心里,周氏是那个与他共患难的糟糠妻,无论如何也不能抛弃。
王姨娘被晾在一边,当着这么多丫鬟婆子的面被晾在了一边。此刻她脸se红的如猪肝一般,握着拳头,咬牙切齿,恨不能冲进去和周氏拼个你死我活。
周氏有什么好?女儿做了不检点的事情,如今还毁了容貌。怎比的上她的女儿,那可是宫里的娘娘,公爷凭什么就只看重周氏?
她也病过,也不见他这样着急。
王姨娘越想越气,可又不能大闹一场,只能气呼呼的跟了进去。
定国公正坐在chuang边上看着周氏,周氏半倚在大迎枕上,苍白的笑着:“公爷怎么来了?”一面又责怪刘嬷嬷道:“也不知道叫醒我。”
“是我不让她叫的。”定国公主动握住了周氏的手,修长的手指清晰可见骨节,先前她的手指可不是这样,那时候还肉嘟嘟的,mo上去很舒服,现在却瘦成了这样。
“怎么又瘦了。”定国公将周氏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眼里满是柔情。新人再好,那也只是个女人,可她再不好,那也是他的发妻,定国公还记得当初娶她时候的誓言。
王姨娘看的简直想发狂,她也是女人,她也伺候了他这么多年了,还给他生了女儿,怎么就不见他这么温柔的时候?
周氏笑了笑,也不抽回手,只道:“可能是近来睡的不好。”
定国公听了,立刻吩咐一旁的刘嬷嬷道:“你去告诉厨房一声,晚上睡前让他们再给夫人熬碗血燕莲子汤来。”
血燕莲子汤?王氏听的咬牙,那得多少钱?她也配吃?
“不用这么破费”周氏也握紧了定国公的手,抿着嘴笑着,眼角却去扫王姨娘的脸se。
定国公无奈的笑了笑,周氏素日就省吃俭用惯了,现在病着,还要省着,哎。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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