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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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有毒-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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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皓是很豁达的男人,可以坦坦荡荡地跟女人交往。读大学时,同班女生私底下评选最值得信任男生,他以高票当选。而夏稚亦只是摆出做好朋友、好同事的姿态,她那传说中会电倒男人的媚眼,没有浪费给景皓,她是正正经经地关心他的太太,送给他有益的读本。
  因此两人渐渐不设防地熟稔起来,常常在报社内部的局域网上,用QQ闲聊,见了面,驻足交谈几句,话题多半局限在景皓的孕妻身上,有些君子相交淡如水的意思。
  仅此而已。
  “对不起。”当下景皓为自己手中的烟抱歉不迭。
  “没关系。”夏稚微微一笑。
  “版面忙完了?”景皓礼貌地寒暄。
  “就快了。”夏稚垂垂眼皮,很倦的样子。
  景皓避开一点,站到窗边,将紧闭的玻璃窗推开一角,对着黑沉沉的夜色吞云吐雾。他抽烟跟他吃饭、喝咖啡一样,是纯粹满足生理需求,因此有点狼吞虎咽的架势,饿坏了似的。
  接连抽完两支烟,景皓解了谗,含一大口浓茶,狠命地漱口,力图将唇舌间的烟味清除殆尽。
  “怕太太察觉?”夏稚忽然开腔道。
  景皓吓一跳。夏稚一直背对着他,一页页翻看报纸,没想到她对他的举止一清二楚,简直有背后长了眼睛的嫌疑。
  “我太太厌恶香烟。”景皓老实回答。
  “烟的味道,是男人的味道。”夏稚说。
  “臭男人的味道。”景皓戏谑道。
  “偷偷摸摸的滋味,不太好受吧?”夏稚也很幽默,“有没有犯罪感?”
  “有孕在身的太太,全都是斧头帮帮主,全都是至高无上的皇太后,”景皓假意叹息,“做臣子的,不得不胆战心惊、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咔嚓一声,杀无赦!”他夸张地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做出砍头的姿势。
  夏稚笑出声。
  景皓抬抬眉头。他无法告诉夏稚,见不得光的,岂止是吸烟。至为折煞人的,是他的欲望。所有的医学书籍与所有的医学专家都声称,在怀孕前三个月和怀孕末三个月之间的那一段辰光,夫妻之间可以适当地、有节制地造爱。但蔡惜死活不肯,三贞九烈似的,抵制着景皓的侵略。
  景皓打叠起千般软语,万般温言,全盘无效。他遭遇了好几次提拉着裤子,被蔡惜强行驱赶下床的惨剧,颜面尽失,难堪至极。
  一夜又一夜,自己和自己做爱。一场又一场,手指与生殖器的欢好。躺在心爱的女人身旁,寂寞的高潮,像眼泪一样汹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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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三十七度二(3)
这样的孤独,无处诉说。
  产检是大日子。
  景皓一大早就起床,为蔡惜烹饪品种丰富的早餐。由于睡眠严重不足,他的眼圈青黑如熊猫。
  蔡惜已经在盥洗室呆了很长时间,随着水声的变化,景皓能够想象她正在有条不紊地依次沐浴、洗头发、洗脸,而后用牛奶、有收紧功能的精油、活体按摩油,以及肌肤弹性修复液,蘸上水,一圈一圈地轻轻按摩肚皮,防止妊娠纹的发生。
  “惜惜,你快一点,好吗?”景皓走过去,敲敲盥洗室被水蒸气熏得雾蒙蒙的玻璃门。
  蔡惜终于清理妥当,开门走出来,一头长发湿漉漉地散在肩头。这是暮春了,她怀孕已七个月,腹部高高隆起,汁液丰盈的乳房像色情网站里面的惹火女郎。
  “吃饭吧。”景皓催促。
  蔡惜不理睬,坐到卧室的梳妆台前,往脸上打粉底。她把一张脸做得娇嫩欲滴,清淡的蓝色眼影衬得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景皓抱起双臂,倚门望着她。那些化妆品使他心惊肉跳,蔡惜每朝脸上涂抹一点,他的神经就揪紧一些,满心忧虑着那些含有铅、汞的粉末不知会怎样伤害到蔡惜腹中的小宝贝。
  “好了,惜惜,你这是去产检,还是去相亲?”在蔡惜细心往两腮刷着珊瑚红的胭脂时,景皓按捺不住,脱口发牢骚。
  蔡惜置若罔闻,当着他的面,脱掉浴衣,开始换衣服,把自己像粽子一样包裹起来。。先是下方开口、便于产前检查的托腹裤,接着是大号的蕾丝乳罩,然后是有着错落有致的彩色纹条的连裤袜,跟着穿上了白色的绣花衬衣,带手绘花边的牛仔背心裙,以及式样复古的布鞋,头发梳成两条辫子,活脱脱就是怀孕版的牧羊女,有种凝滞的、厚重的美。
  景皓承认,蔡惜是他见过的体形最美最性感的孕妇,她对自己的皮囊考究到了手和足趾,连贝壳粉红的指甲都是透明而漂亮的。可惜景皓只能远观,不能亵玩。对他而言,这样的折磨,无疑是一种漫漫无期的酷刑。
  蔡惜已经做主换到了John的舅舅所在的医院做产检,她每次都是紧张、慌乱地换衣服、配鞋子,每次出去,一身打扮都令人难忘。
  “咦,你怎么不睡觉了?”蔡惜似乎刚刚留意到他的早起,奇怪道。
  “呆会儿我陪你上医院。”景皓说。
  “不必了,你在家休息吧,晚上不是还得上班吗?”蔡惜一口回绝。
  “惜惜,别倔!你不适合自己驾车了,我给你充当车夫,行吗?”景皓和颜悦色地申请,“再说了,你每回都不让我露面,到今天我都还没见过John的舅舅是何方神圣。人家辛辛苦苦替我老婆检查,道谢的话我该跟人家说两句吧?”
  闻言,蔡惜惊奇地看他一眼,仿佛他在痴人说梦。
  “要是机会恰当,红包该塞一只两只的吧?”
  “这种事,我自己会考虑,不劳你费心了。”蔡惜很快地回答。
  “什么话?!”景皓冤屈地申诉,“怎么成你一个人的事了?我不是孩子他爹吗?干嘛把我屏除在外?”
  “谁说你不是孩子他爹了?”蔡惜漠然道,“假如你嫌不够高调,你尽管往我身上贴一标签,写上一句,该女士及其胎儿的所有权,属樊某人所有。”
  

第三章 三十七度二(4)
“My God!”景皓拍拍自己的头,故作诙谐状,“惜惜,你太反常了!你要不是怀着我的孩子,我简直以为你在外头跟其他男人谈恋爱!”
  “你在说什么?”蔡惜收住脚,回身直直地逼视着他。
  “开玩笑,开玩笑!”景皓见她神色有异,赶紧举双手投降。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蔡惜不依不饶。
  “我说着玩儿的,‘小腰精’已经变成了‘大肚婆’,你这么大腹便便的,还能怎么样?”景皓画蛇添足,越描越黑,“除了你帅气的老公我,你这阵子见得最频繁的两个男人,不是John,就是他的舅舅,一个是同志,一个是研究妇产科的老男人——呵呵!”
  景皓意味深长地坏笑了两声,试着将气氛缓和下来。他以为蔡惜会被他逗乐,然而蔡惜怒目而视,两眼几乎要放出飞刀来。
  “你是指,我已经没有丝毫的吸引力了,是不是?”她瞪着他,嗓音沙哑,“我这样子,丑得可怕,即使是免费送货上门,都没人肯接手,对不对?”
  “No,No,No,”景皓见势不妙,急忙申辩,“惜惜,你知道,你的杀伤力从来都是超一级的……”
  “你就是那个意思!”蔡惜崩溃般地喊叫出声,“樊景皓,你知道我每天费了多大的劲在跟饥饿做斗争?!你知道我饿得有多难受?!怪你!都怪你!是你把我害得这么难看,害得我进退两难,生不能生,死不能死,你他妈的居然有本事在旁边说风凉话!”
  “你说什么?你在节食?”景皓大惊。
  “樊景皓,我恨你!”蔡惜像一头受伤的小动物,涕泪交流,发出绝望的哀嚎。她故技重施,将手中的物品尽数砸向景皓。
  景皓躲闪不及,车钥匙尖利地划过他的左眼,火辣辣地一热,而后就是钻心的疼痛了。他下意识捂住伤处,有粘稠的液体迅速从他的指缝间渗出。
  “这一次,可是来真的……”他嘟囔着。
  蔡惜望着他流血的眼睛,吓傻了,整个人呆若木鸡。
  隔一日,景皓约夏稚去买婴儿床。他们在QQ上闲聊的时候,夏稚偶然说起有朋友经销婴儿用品,可以替景皓挑到物美价廉的baby床。景皓大喜,遂接受了夏稚的好意相助。
  “太太没来?”夏稚问。
  “打电话给她了,她不太舒服。”景皓说。他说的是实话,他拨电话给蔡惜,后者称烦闷,正开车兜风。
  “我听说,你太太很美,气质也很好,是典型的知性美女。”夏稚恭维道。
  “那是自然,我的眼光一向是不会错的。”景皓丝毫不谦虚。
  夏稚菀尔一笑。
  她朋友的专柜设在一间大型百货商厦中,朋友不在,交代手下的销售人员给夏稚最大幅度的折扣。景皓细心审看,以手臂粗略地丈量各种尺寸,很内行地一一评述。
  末了,景皓挑中一张美国产的GRACO童床,原价接近3000元,打了6折。他顺便买了几张绒毯,用来铺垫在床的四周,以防万一。陪同的销售人员忍不住称赞道:
  “先生,您是内行。”
  景皓到收银台刷卡。缴完费,他一回头,夏稚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神色静默,眼神温柔,似乎若有所思。
  

第三章 三十七度二(5)
“怎么了?”他故意伸出几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一晃。
  “景皓,你是个好男人。”夏稚望着他,很认真地说。
  景皓失笑。
  “什么?”他以手附耳,假意道,“我没听清!”
  “我嫉妒你太太。”夏稚轻声说。
  “当心呵,我那可是伪装!”景皓故作张牙舞爪状,与夏稚逗趣,“哪天我不耐烦了,揭掉羊皮,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夏稚微笑起来。
  妊娠的最末一周,蔡惜的饥饿达到了顶点,胎儿不时用小胳膊或小腿使劲推她,怂恿她不停地吃东西。而她的不适也随之到了颠峰,不得久坐,不得久站,不得仰躺。
  她很静,并未倾诉或是抱怨什么,默默地吃着各类食物,默默地承受着苦痛。景皓却是一点一滴地都看了在眼里。
  膨大的子宫压抑膀胱,导致尿频,夜里蔡惜必须不断起床小解。寻常的翻身竟也成了大麻烦,如若没有景皓的帮助,她简直就像一只失重的大西瓜。莫名的腰痛背痛胸痛亦落井下石,暗暗找上门来,不太严重,隐隐的,断断续续的,刚够令她寝食难安的程度。
  蔡惜的睡眠质量因此大打折扣,很多时候,她都张大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对着空空的天花板,久久地发呆。
  “惜惜……”景皓轻声唤她。
  蔡惜转过脸来,望着他。蔡惜上洗手间时,唏唏簌簌的声响吵醒了景皓,景皓已经不出声地观察了她好一阵子。
  “有什么不妥吗?”他低低问。
  “没有。”蔡惜说。
  “惜惜,我的宝贝,来,让老公抱抱。”景皓说着,伸出手臂。
  蔡惜居然很乖很温顺地靠过来,脑袋瓜抵在他的肩窝处,安静得像一头小绵羊。
  临近预产期,蔡惜的暴躁情绪不翼而飞。它的消失就像来临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毫无预兆,仿佛武打片里的人物,中了蛊,性情大变,在吃了一剂神秘的解药之后,魔咒解除,本性恢复,又做回了那个斯文的、有教养有度量的女郎。
  “谢谢你,惜惜。”景皓吻吻她的颈项,百感交集。
  “你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男人,”蔡惜用一种低不可闻的嗓音轻轻说道,“景皓,我一直在想,我是永远永远都不会忘掉你的。”
  “说什么呢,傻瓜!”景皓拥紧她瘦瘦的肩臂。
  “你会想念我吗?”
  “惜惜,你怎么了?”景皓震撼。他坐起身来,拧亮床头灯。蔡惜无声地匍匐过来,把脸埋在他的小腹间,两手环抱住他的腰,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眼睛。
  “景皓,我们恐怕会有两种结束的方式,”她呢喃着,“第一种,是我在生产中死去,第二种,是在生产以后,离开你。”
  景皓明白了,蔡惜的胡言乱语,缘自分娩前的患得患失。他微笑了,忍不住将手指插进蔡惜的浓发间,爱怜地抚摸她的发丝。
  “小笨蛋,你会长命百岁的,咱们可是要相伴到老的。”他温和地说道。
  “我会想你的,景皓,我会想我们的孩子……”蔡惜执拗地说下去,凄惶而又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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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沉默之爱(1)
意外的是,蔡惜提前发作。午夜,她下身流血。景皓打电话叫120,把她送入急诊室。蔡惜吓坏了,他不在身侧,她极度缺乏安全感,似乎听到了死亡的引擎在皮肤下面剧烈地轰鸣。
  她在病榻上哗啦哗啦地淌着眼泪,慌慌张张地拨打他的手机。那几天他刚巧出差去了上海,参加一项业界的国际学术会议。
  “别怕,乖乖,我保证,我会第一时间赶回来的。”他在电话里承诺。
  他没有食言,挂断电话,即刻打车前往机场,搭乘早班飞机飞回来。早晨八点钟,蔡惜被推进手术室,赶当天的第一台手术。小护士为她做局部消毒,擦拭着火辣辣的消毒水,一边饶舌道:
  “您的先生真有面子,据我所知,我们院长很多很多年都不做这种常规手术了,他老人家可是权威人士,应付各种各样的疑难杂症都来不及。”
  他一直有意跟下属解释,蔡惜的先生樊景皓是他的好朋友——真相是,二人素昧平生,从未谋面。
  “他在哪里?”蔡惜惊恐不已。
  “您是说院长?飞机一降落,他就打电话过来,叫大家先把准备工作做好。”小护士回答道。
  话音未落,他从天而降,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了蔡惜跟前,被微微泛绿的手术服全副武装着,口罩上方露出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蔡惜吃一惊,倒吸一口气,小护士手中的导尿管一下子就插进了她的身体中。
  “好了!”小护士拍拍手,转身出去了。
  “你好吗,我的乖乖?”他俯身注视着她。
  “不要离开我……”蔡惜呜咽。
  “我在这里,”他眼神温柔,“乖乖,我会陪伴你。”
  恍惚中,有人在说,院长,掏出来了,是男孩儿。
  坐月子的阶段,蔡惜每天躺在床上练习形体操,从颈部运动到收缩子宫的运动,她一项一项地苦练,练得挥汗如雨。她又在网站上购买了收腹带与乳罩托杯,以及两台价格昂贵的产妇理疗仪。
  “您是搞艺术的吧?”育婴师对蔡惜孜孜不倦的魔鬼式瘦身行径好奇得不行。
  蔡惜骄矜地微笑。
  “我好看吗?”转过身来,她不住地追问景皓。满月的复检一天天逼近,她的信心也在一天天流失。脸上的斑,腰间的赘肉,分泌物不时浸湿衬衫的乳房,它们都是她的天敌。
  “好看好看!”景皓拾掇着尿布,头都不抬。
  “我就那么丑?”蔡惜亦步亦趋。
  “你很在意吗?”景皓凶巴巴地说,“美貌不能成为一种事业,除非你打算以后靠出卖色相讨生活!”
  蔡惜委屈得哭了。景皓叹口气,扔下手里的活计,赶过来哄她,把她搂在怀里,虚情假意地赞美着她的容貌。
  蔡惜抽搭不止。
  “惜惜,你得相信,至少你目前是相当性感的。”景皓努力地诙谐着,并且假装兴致昂然地乘机摸摸她尚处于哺育期、高耸如山峰的胸部。
  “真的?”蔡惜不置信,“那么,你会有欲望吗?”
  “会,会。”景皓打个大大的哈欠,言不由衷。
  蔡惜沉默下来。
  她知道景皓每日的睡眠不足四个钟头,下了夜班后,他一大早就起床上菜市场,买回适宜产妇食用的原材料,为蔡惜精心调治一日三餐,间中还得协助育婴师照料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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