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都糟蹋了,还有,前些日子村子里鸡圈丢了鸡,看足迹像是山里的黄鼠狼叼走的”
“要不趁着天还不是太黑,我们几个先归家吧”心里的不安越发严重。
“好,那你们先归家吧,这我和你爹也忙的过来,顺着咱家摊子往东直走,有专门接送的驴车,你给他几个铜板让他把你们送回家,不然我可不放心”
交代完之后又怕这几个小的省钱,不听她的话,拿了些铜板给冯通柱,让他看着几个孩子坐上车后再回来。
折腾一趟回到家后,几个小的已经被驴车晃得进入了梦乡,涟漪心中有事,一路不停催促赶车的老汉,又怕吵醒了弟妹,夜路本就难走,加之涟漪心急如焚,越发显得时间难熬。
匆匆赶回了家,将三人打发睡下,自己在杜氏的屋子点起蜡烛,微弱的烛光在屋子里闪烁,平白的,涟漪却感觉到身上袭来阵阵凉意。
摩擦了一下胳膊,涟漪端正的坐在桌子前,任烛光跳跃,薄薄的眼皮遮住眼睛,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涟漪拿出那蓍草,在心中默默念了几句,素手一番,开始摆弄起那些蓍草。
“丫头,还记得爷爷先前跟你说过什么吗?”记忆里,一位胡须漂亮的老者将一个女娃抱在怀里,慈爱的问道。
“爷爷说,心浮气躁着不占;一事一占,紊乱掺杂至亲着不占;占卜者身不净,心不专不占;违背天理伦常之事不占”
“丫头,下次哥哥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几个花样子,都是南边时兴的,你们姑娘家最是喜欢……”
手渐渐慌乱了起来,大滴大滴的汗水也从脑门溢出,顺着下颔留下,随后,手一顿,将手下分成两堆的蓍草合拢,擦擦脑袋上的汗,继续开始摆弄。
反复一个时辰,胳膊都快没了知觉,还是没能摆出卦象,涟漪双手捂住脑袋,贝齿紧紧咬住嘴唇,即使再不想承认,她也必须面对,此刻她真的测不出兄长的吉凶。
关心则乱,她心思又太过慌乱,随着相处时日越多,她测的越发艰难,卦卦充满凶险之象,她又妄图改变,将自己陷入死局。
世上之事多有无奈,饶是有些人妄自能揣透天机,也不过是跳梁小丑胡乱作弄,事情的发展,终究是逃不过一个事在人为。
一晚没睡,等到太阳的霞光将一切都染成薄薄的金黄色后,涟漪揉揉额角,打开了院门,正好在外面碰上了正要敲门的冯燕。
“你来这有啥事吗?”涟漪挡在门前,不放她进来。
“没事啊,没事就不能来你家啦,我奶奶说你们一家吃了我家好几十年的饭,你家的东西就是我家的”理直气壮的模样实在可笑,如果是平日还能让涟漪有精力嘲笑。
但是现在的她实在是没兴致和她斗嘴,揉着额角道:“现在都没工夫招待你,等有空在来吧”
说罢就要关上房门。
“哎哎,等会儿”冯燕将胳膊顶住门,伸过一张圆脸道:“你家马上就快要没事了,我爹说,前些日子把你会酿酒的事卖给别人,估计过两天就有人来给你要酒方子了”
说完后鼻子朝天,一脸桀骜道:“不用太感谢我,我爹说了,都是一家人,不用说感激的话,现在你能把你说的那个时兴的头花给我了吧?”
原来这丫头前些日子被黄氏拉走后,满脑子想的都是涟漪曾经说过的那个头花,照例说现在家里卖了钱,应该不少那买头花的钱,可是,这人都是觉得别人家的东西最好。
涟漪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根据这丫头的说辞,涟漪听懂了她的意思,原来是三叔曾经去过县里跟爹娘要过钱,自己老实爹身上很少有闲钱,花销都是朝杜氏要。
杜氏对孔氏眼前的小红人早就不满,又得知他老是进出赌坊,更加不愿意把钱给他,这要是借钱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更何况,借给一次就有第二次,以此往后估计是没个安生日子了。
三叔没借到钱,心里自然是不舒服,后来看摊子生意好,又有些看起来富贵的人来打听这酿酒的人,心思就活泛起来,又看这兄嫂都不漏口风,以为是想着放长线钓大鱼,所以在那一波人又来的时候拦住了人。
主动将消息透漏了去,卖的了银子,自己感觉不到什么羞愧,回去的时候跟老娘一说,两人都还挺美,真真是物以类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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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一石二鸟
随意拿出个绢花出来打发走了她,涟漪关上房门,越发觉得脑袋疼了。
不过,没能等到冯燕嘴里说的要来酿酒的,却等来另一个性子泼辣的少女。
这日,涟漪依旧心不在焉的酿着酒,思忖着要不要去姥娘那走一趟好打听一下舅舅的行踪,却不料门外传来一阵马儿的嘶叫声,白杏村就连驴子也是少的很,更何况那马儿,另者,她家住的偏远,除了自家一户,很少有外人,所以在听到马儿叫声后,涟漪顾不得双手不干净,小跑出了院门。
此刻站在涟漪身前的是身着一身火红衣裳的少女,女孩鹅蛋脸,英挺的眉毛圆圆的大眼,花瓣似的嘴唇,脸上红扑扑的,看起来格外精神。
看着不是大哥回来,涟漪有丝泄气,但是还是强打起精神,问道:“姑娘是来找人的?”
那少女上下打量了涟漪一下,将缰绳拴在一旁,拉住涟漪胳膊径直走进了院子。
“你就是冯远弘的妹妹?是叫涟漪的,还是叫榭雅的?”
“我是涟漪,你是谁?“涟漪看她说话利索不拖泥带水,回答的也干脆。
果然,听完涟漪说话,那女子脸上浮现出一抹欣赏,后来眉头一皱,说话吞吞吐吐,完全是在斟酌怎样开口。
“你来是不是因为大哥的事?”
“你怎么知道?!”那少女猛的睁大了眼,诧异的盯着涟漪。
涟漪没工夫解释,直接开口道:“你来是大哥出了什么事吗?”
虽然已经给自己做过心里建设,但此刻涟漪依旧是免不了惶恐,攥紧的双手已经有不少冷汗,心也突突跳个不停。
看涟漪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来人吞吐道:“你舅舅和大哥,这次走镖出了事故”
“事故?”涟漪眼中难掩错愕,又急急问道:“那人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舅舅走镖大半生从没出过差错,怎的就这次偏偏有了祸事?
“人倒是都没事,就是几个人受了点轻伤”温颜搓着手,不知该怎样继续说下去。
后来在涟漪的打听下才知晓,原来这次大哥和舅舅这次的镖,是负责将粮食从大兴县运到武清县,两者之间的距离不过是不足百里,平日也没听说过有什么绿林好汉土匪截道。
却不料这次在出了大兴县不远的隔壁县城,却被人换了镖,生生将十车的粮食尽数换成了石头!
“怎会有这样荒诞的事?”涟漪惊讶不已,先不说这批货的价值如何,单说这截货的怎么可能费力的将石头换成粮食?单单一车还有些可能,可是,那伙人怎么有本事将十车的粮食全换了,还在不惊动一个人的情况下?
“那县里的吕家也是这样说,所以,所以便说肯定是这些人中有人得罪了鬼神,所以这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拉走”
“这哄小童的话如何能当真,他说是鬼神,我还有道人故弄玄虚,来嫁祸镖局”
听完涟漪的话,温颜表情尽是不忿,但后来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吞吐道:“其实,我们也是怀疑过的,不过在走镖前有人有人专门检查过,车里都是粮食,还有,在路上大家无缘无故就睡了过去,这又作何解释?”
“先不说这些,我大哥和舅舅,他们现在人呢?”涟漪着急道。
“他们,他们还有我镖局的好几个兄弟,都被人带走了”温颜顿了顿,也是痛心不已的模样。
两人交谈了一阵,涟漪却发现自己连这人姓什么叫什么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将自己的疑惑说完,那红衣少拍拍自己脑瓜,懊恼道:“忘了跟你说,我叫温颜,温柔的温,颜如玉的颜,镖局当家的是我姥爷,我以前听你哥哥说过你,所以这次出事后第一个先来给你报信”
涟漪闭闭眼,努力将里面的酸涩压下去,哑着嗓子道:“发生了几日?”
“有三四日了”
“那现在他们在哪?这次走镖的人都被带去了哪?”
“前两日,姥爷忙着四处奔走找人托关系,我也是害怕,昨个才想到要来给你家报信,至于你姥娘家,昨个已经有人去报信了,出事的时候他们就被吕家的人带走了”
涟漪脑子昏昏沉沉,这时候才听她道吕家。
“你说的是县里的大户吕家?”
温颜点头。
之所以走镖是大兴往武清,是因为吕家要往田家送粮食,两家是姻亲关系,吕家送粮,田家酿酒,这是多年未变的规矩,以前送粮也是镖局走动,偏偏这次出了问题。
涟漪眉头紧皱,先不论这次出事的缘由,一旦出事,这吕家报案,官府收押,这次为何破例,将人关到吕家?
将疑惑说完后,温颜撇撇嘴,“那吕家管事说,这次损失是吕家的,他们想私下处置,等商议出个章程后再交给官府定夺,眼下不放心在牢里,所以将他们带到了吕家,不过,有专门的衙役守着”
不对劲,处处不对劲,涟漪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就连挪一步都觉得轻飘飘的。
前些日子听褚越道,吕家上当,收购了大批的粮食,后来粮食下跌手里积压很多陈粮,最后走投无路之下,被褚越花了比往常还少一倍的价格收购了大半,现在的吕家哪里还有十车的粮食往田家送?
而且还偏是在他们昏睡后吕家的人就到了,把人喊醒后来了个人赃俱获?
他们有什么目的,针对的又是何人?是巧合还是精心设置?最紧要的是,该如何把大哥救出来?
此刻是没时间招待她的,浑浑噩噩将人送走,涟漪瘫坐在椅子上,心中满是惶恐,虽然已经做过了心里建设,但是此刻事情真的发生,这结果依旧是让人难以承受。
同一时间,沉香阁,吕家家主一手摸着床侧之人滑腻的肌肤,另一只手摸着精心修剪过的胡须,感觉人生最大乐趣莫过于此。
片刻后,只见那身侧露出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娇笑的依偎在他怀里,柔声道:“老爷真是好福气,娶了那么个贤惠的老婆”
吕中瑞喘着粗气,明显是运动过的,此刻美人在怀,听到那扫兴的名字,口气有丝不悦,“好生生的提那个婆娘作甚,整日耷拉着脸好像我欠她十几万两银子,哪里有小美人你有滋味?”
那女子不断抚摸着他的裸露的胸膛,不依道:“那婆娘可是贤内助呢,要不是她提了个好计谋,你怎么能脱身,将那祸事引到镖局身上?又能平白得了消息,知道那走镖之人一个是那会酿酒小娘子舅舅,一个是嫡亲的哥哥?”
一石二鸟之际,那手段高明的让她想起浑身都不断发抖。
“这倒是,那女娃不是个酿酒高手?他田家能做到的事为何我吕家做不到?打今个起,我一边收粮食一边酿酒,这次选拔我吕家也参加,不过不出声,暂时不惹毛了田家,哼,这些年不是老子给他供着粮食,他哪里来的资格酿酒?看不起我?这次不把你翻沟里就不算完!”
正好那女娃会酿酒,将她攥在手里,不怕这次事情不成。
至于镖局的那些人,且攥在手里,等到那丫头酿出他想要的酒后,再把他们推出去,结果如何他管不了,反正这十几辆车的粮食平白‘飞’了,总得有个说法不是吗?
“不过老爷,那镖局的人不是说过了吗?出发之前都是仔细检查过的,怎么会变成石头的?到底是怎样办到的?”女子撅起小嘴,好奇的问道。
“哈哈哈,我的小美人,哪里是会是粮食?家里的粮食不是卖完了?不然那婆娘又怎会想出这个法子来迷惑田家,那检查粮食的镖师,可是我重金收买过来的”
更何况,他搭上了钦天监的五官保章正,又收买了那求雨的道士,只要两人里应外合,在县里开坛做法,说两句全是那镖局不祥之人引来的祸事,这样就天衣无缝,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啊。
想到这,吕中瑞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要飞起来了,美得他不禁哼起了小曲,将盖着腰的被子掀到头顶,和被子里的那女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搏斗’
下午的时候,杜氏就得了信,摊子上的事也不管了,几乎是被冯通柱拖着回来的。
此时,杜家一大家子都聚在了冯家,女人们不知道好生生的就有了如此大的祸事,将将说起来,那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杜老爷子仿佛一夜间也苍老了许多,两鬓边突然添上了许多白发,精神也萎靡了许多,看老婆子和儿媳妇闺女全都像没了主心骨一样,或哭或呆滞。
强压着心中的悲痛道:“哭啥哭,哭抵啥用,女人家哭哭那两个人就能回来了?要我说这都是命!技不如人有啥好说的,都不许吵吵,都闭嘴!”
气势一出,整个屋子都是低气压。
涟漪却蹭的站起来,坚定的眸子缓缓的扫视了一眼屋子,攥起拳头闭了闭眼,像是在鼓励自己。
别人信命,她却偏不信!这次,后面的路该如何走,她要自己书写!rs
第七十六章 都说瞎话
“姥爷,现在县里是什么情况咱们都不知道,也不知大舅舅和哥哥好不好?哪里能这么轻易的就妥协?而且,我总感觉这次的是来得蹊跷,不如我去县里打听一下,有信儿了也好跟你们报备”涟漪斟酌了半天,终是开口说道。
“你个丫头有什么法子?倒不如让你爹和江顺去,女娃子在外我不放心,你哥哥已经出了事,你要是再有个差错我和怎么办!”杜氏红着眼睛,狠狠抹了一把眼角。
杜老爷子坐在炕沿上,佝偻着腰,仿佛精气神都被人抽走了,听见涟漪说道,满是皱纹的双手摆了摆,叹气道:“让涟漪和江顺去吧,江顺心眼活,涟漪性子沉稳,去了我也放心”
看闺女还要说话,拿起身侧的旱烟拍在炕沿上:“这次是去救人!哪里还顾得了其它?难不成你真的想让你大哥还有儿子不明不白的死在外面?!”
一通呵斥后,杜氏果断捂着脸不说话,但从不断抖动的肩头看出,她是伤心到了极点。
家里突然出事,就连小宝都察觉到气氛不对,他性子本就腼腆,现在又遭逢祸事,竟是谁也顾不得他,此刻看众人神色严肃,抱着肉丸缩在墙角不发一声,大大的双眼无措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比涟漪初次看见他还要胆小。
走到他身前,将小身子揽在怀里,涟漪强撑起笑脸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二姐呢?”
看见最为熟悉的大姐过来,小宝委屈的用指头抹了抹眼泪,哽咽道:“二姐方才就不见了人影,我,我听见娘的声音,就跑过来了,可是,娘也不搭理我”
小孩子的心最是敏感,家里出事,眼下也没人上前安慰,直到涟漪说话后才有了主心骨,趴在涟漪肩头默默滴着眼泪,小声道:“我听娘说哥哥出了事,我害怕……”
涟漪感受着他温暖的小身子,将脑袋抬起来,努力不让泪水流下,压下心中酸涩道:“娘是逗你呢,大哥在县里好好的,过两日回来还给你带你最爱吃的桂花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