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一江“哈哈”大笑道:
“看我!老糊涂了,真真的老糊涂了啊!”老人家右手一拂,解了她被封的穴道。
谢九月这才放下心来,恨不得给袁老前辈磕上几十个响头,谢谢他救下了剑虹。
袁一江忙到日尽中天,才从厨房里走出来。用抹布擦着手,兴奋得红光满面,端坐在木椅之上,拍手叫道:
“宝贝们!酒菜端上来啊!”
十三位男童鱼贯而入,手捧大海碗,往木桌上摆放。竟然是红烧熊掌、黄焖猩唇、冷拼蟒肝、清蒸猴脑、凉拌豹舌等十数个大菜,都是世间难见的菜肴。
袁一江乐呵呵地道:
“荒野之地,无以为敬,只有些平常的荤菜。两位请猛吃猛喝,这样才能一显豪气。老夫这未僵之身,得以圆了千里缘梦,望两位一醉方休!”
三人分宾主落座,众男童作陪。众人开怀畅饮,不在话下。
袁一江兴致正浓,眉飞色舞的讲演着烹饪手艺如何高超,频频向谢九月、凌剑虹二人斟酒布菜,细心介绍着每一道菜对人体的营养价值。真是海阔天空,古今中外、无所不谈,大吹大擂之中,颇有见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老人家敞开胸怀,夸耀着当年肥马轻裘、英俊潇洒,在江湖上叱诧风云,一派英雄气概。
谢九月听得入迷,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凌剑虹却如坐针毡,心中惦念着宝儿,袁一江是人是鬼,还令人难辨。他懂医道,若是吃人,从营养价值上来说,那是世上绝无它物可替代的极品,尤其是小男孩。她看看猴脑,又瞧瞧袁一江那孩子般的面孔,疑心更重。他若是把宝儿做成一道菜,岂不是坑死我了吗?
她暗握匕首,突然一把抓住袁一江的衣领,雪亮的利刃顶住他的哽嗓咽喉,秀眉一扬,厉声喝道:
“老怪!快说实话,你把宝儿怎么样了?”
事发突然,变生腋下,袁一江不由得大吃一惊。乘着酒兴,他惊而不慌,缓了一下又开怀大笑道:
“哈哈哈。。。剑虹姑娘,你就放心吧!小孩子安好无恙,只是路上受了些风寒,老夫以推宫过血之法,已然疗毕。好家伙!你不思报老夫救命之恩,也就算了,还大骂老夫不算,又以刀相逼。这、这成何体统?真真的不成体统了!”
凌剑虹怒道:
“你休要花言巧语!我要看一下宝儿。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宁可与你同归于尽!”
袁一江无可奈何的摇手道:
“好好好!算你厉害。”
言毕,袁一江单掌发功,将墙上的山水画逼开,现出一个暗门,隔壁间烛火甚亮。
凌剑虹急忙松开袁一江,闪身跳入里屋。
内室里有一张白玉床,静躺着一个婴孩。走到近前细看,正是宝儿无疑,她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她转过身来,恭而敬之地望着老人,惶惶然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
“小女子代宝儿给您老人家叩首!万分感谢您的再造之恩!”
袁一江大笑道:
“此小儿与老夫颇有缘份,姑娘此礼无益也。”
凌剑虹又叩首道:
“小女子谢老前辈盛情款待!”
袁一江摆了下手道:
“老夫略尽地主之宜罢了,何须如此大礼?请起来吧,休要再折老夫阳寿了。哈哈。。。”
凌剑虹又是一礼道:
“还请老前辈恕小女子放肆无礼!”
袁一江正色道:
“为人处世,义字当先,理当如此。老夫佩服还来不及哩,怎好怪罪于你?快快请起,老夫不怪你就是。”
凌剑虹又要叩首,袁一江可急了,从木椅之上蹦了起来道:
“你若再来!老夫可要变成死人了!老夫乃是山野闲散之人,不讲俗套。说句实话,老夫还要谢谢你呢。”
凌剑虹眨巴下美目道:
“小女子打扰您太多了,为何还要谢我呢?”
袁一江双手一背又笑道:
“老夫该谢你的,就是为老朽送来了一位武林奇才!很不简单哪!此子天生异秉,屈就于老夫门下,日后必为武林俊妍。屈指算来,明天便是黄道吉日。趁你二人都在,以证实老夫举行收徒仪式。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凌剑虹面现难色,看了一眼正与众男童猜拳狂饮的谢九月,长叹一声道:
“唉!老人家,恐怕您要失望了。我义父九头大鹏王子英,曽告诉妻子谭玉英,要我保护宝儿,务必送到上清道长处。不知老人家有何异议?”
袁一江听罢此言,泄气似的一屁股跌坐在木椅上,手捋长髯,沉思良久才点头说道:
“嗯!这也无可非议,上清道长算得上正人君子,神功亦高深莫测。也许是王子英还不知老朽尚活在人间,故有此遗言,真是憾事一桩。老朽并非空夸海口,论神功,老朽与上清道长,恐怕只在伯仲之间。道长属名门正派,老朽乃是闲云野鹤。与此子失于交臂,真真的是憾事一桩,大大的憾事一桩啊!如今只有舍爱却恭、舍爱却恭了哇!”
说完,闷头喝了三大碗酒。酒液洒满银须、衣襟。
冰雪般聪明的楚江红女凌剑虹,看得出袁老前辈内心的痛苦之情,安慰老人道:
“老人家!此乃天意,非人力可为。您不可如此伤神,要多多珍重身体才是。”
“丫头,放心!老朽不会醉的、不会醉的,千杯不醉、千杯不醉!只是世事烦心,令人心碎也!”袁一江话音微颤,目光迷离。
凌剑虹心细如绵,深知袁老前辈对豪杰遗孤的爱怜。只是不好明言,便把话压在心底。
谢九月左右为难、低头不语,喝了几杯烦心酒,装作大醉便伏在桌上。
“老人家!您的爱心,至诚之意,剑虹我心领了。若他日宝儿得志,定教他不忘您老人家的隆恩厚德。”凌剑虹为老人家说着宽心话。
袁一江感慨万千,眼含泪水说道:
“丫头!你是个知老夫心的好孩子!可叹我袁一江,奔波有百余年了,也没遇上个知冷知热之人哪,可谓天下人虽然众多,知己者能有几人?无论是父母、子女,兄弟姐妹,还是亲朋好友,无怪乎会有伯牙摔琴之说也!丫头!老夫如今花甲成双,没想到会遇上你这么个好孩子。你若是个男儿身,老朽定与你做忘年交!老朽愧无所赠,请姑娘小住几日,老朽带你去一个神秘之处。掐指算来,合该你有此奇缘。望姑娘不要推却,千万莫失此天赐良机呀。”袁一江目露期盼之情。
第十八回 凭机缘侠女得神功
楚江红女凌剑虹,注目着袁老前辈的眼神。俗话说:定则有,动则无。见老人家诚心一片,便点头应许下来。
袁一江脸上的忧郁之色;立刻一扫无余,显得精神更为亢奋,竟像小孩子似的“呵呵”地笑个没完。
乘老人家高兴,凌剑虹挥剑起舞。她人长得倾国倾城,腰肢婀娜,脚步轻灵,加上衣襟被扯去半片,一动就露出肚脐眼来,博得众人的热烈掌声和欢呼声。
袁一江用筷子击打着杯盘伴奏,脚敲打着地面,那嘴就一直合不拢。
谢九月再也坐不住了,跳入场中,口吹着玉笛,与凌剑虹一同舞蹈起来。翩翩丽人、英俊少年,勾起袁一江对往事的追忆。微闭双目,心中暗想:公孙大娘,因何离我而去也?!
楚江红女凌剑虹放开甜蜜、圆润的歌喉,边舞边唱起《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歌声声声入耳,余音音音传情。
一曲终了,唱得众人真情隐动。也让袁一江暂时忘却了对公孙大娘的思念。
袁一江认为谢九月、凌剑虹二人,心地淳朴善良,侠肝义胆,是可造之材,便将多年来隐藏于心底的秘密,向他二人透露出来,缓缓言道:“九月!剑虹!你二人坐到老夫身旁来,且听老朽讲述一桩奇事。在屋后这座山腰间,高约百尺之处,有一眼山泉,常年碧水淙淙。每到三更时分,便出现赤、橙、黄、蓝、紫五色光环。多少年来,老朽尝试攀登此山,想看个究竟,可都未能如愿。看来是无此机缘,便把此事给淡忘了。老朽每日在山脚下取碧水一杯,便觉身体轻灵,武功倍增,以至修成半仙之体。”
谢九月听得心驰神摇,恨不得眨眼就到三更天,也好一探仙泉。
凌剑虹深吸了口凉气,茫然地说道:
“袁老前辈!小女子看那后山,百尺峭壁,刀削斧劈一般。上广下细,犹如酒杯相似。以小女子的功力,断难攀得上此山。恐怕只余空叹了。”
袁一江浅饮一口香茗,手捋银须道:
“一般来讲,你说的是有道理。可此事本来就蹊跷,也许会出现奇迹,也未可知哩!想当年,老朽初登此壁,便有一股暗力,使老朽举步甚艰。随着老朽功力日增,本以为登山会如履平地。没料到完全相反,那股暗力,随着老朽功力的增长也越发的强大。尤其是近日来,老朽取水亦难。唯有靠这些男童了,老朽故称此泉为阳泉。你是个女儿身,就另当别论了。”
袁老前辈缓了一下又道:
“不瞒两位,自昨日三更,五彩光环再现,使老朽感到周身有不适之意。夜不能眠,右眼皮直劲儿跳,老夫道是该命归西天了。”
凌剑虹劝道:
“您老人家所思过虑了!老前辈已得天精地华,早就伐毛洗髓、脱胎换骨了。只是人的天赋各不相同,所承受的力量便有限了。任何人也难以逾越这个无形极限的。至于眼跳之说,乃是经脉受血液冲动,一时失控所至也。”
袁一江抚掌大笑道:
“哈哈哈。。。听姑娘说话,老朽比吃了顺气丸还舒服!哈哈哈!老朽功力到达这个境界,亦很知足也。哈哈哈!”
老人家喝得醉醺醺,一张口酒气喷出多远。他眯着眼睛,嘴里叨叨咕咕,听不清说些什么,人却忽然不见了踪影。
有拳头大一团绿光,在空中飘忽不定,急速旋转着,竟变成一只黄雀,落在凌剑虹手上,振翅抖羽,跳跃鸣叫。小黄雀在屋内飞旋两周,又落在谢九月肩头之上。他一双醉眼瞅去,吓得惊叫一声。哪里有什么黄雀,分明是一只猫头鹰!猫头鹰落在桌子上,吃了口熊掌、浅饮了一小口酒。随着“哈哈”大笑声,袁老前辈又变回了原身,坐在木椅之上,凝视着凌剑虹。
众人拍手称妙。
凌剑虹低头不语,娇面绯红。
袁一江微笑着道:
“凌姑娘!老夫这个极限还可以吧?”
凌剑虹点头道:
“您老人家已入化境,真是可喜可贺!就别说可以啦,那就是太可以啦!”
袁一江笑着道:
“哈哈哈哈!姑娘啊!你在铁笼之中,看到‘绝无生门’这四个字,一定很奇怪,很着急吧?”
凌剑虹诚实地点了点头。
袁一江接着道:
“大凡心急者,遇事便无细心了。铁笼里那两具骷髅,是前来与老夫寻仇之人,杀念甚重。故而失去了生路,说来真是罪过。人有善恶之分,只在一念之间。久恶者,必遭天谴,其死路各不尽相同,但都很惨;久善者,积德深广、滴水之恩涌泉报,救人于危难,不计得失,得以善终。”
袁大侠又饮一杯酒道:
“人生在世,每有善恶操行,甚至人的每一念,都会引来福与祸。善念积累得多,便得正果。恶念积累的多了,便得恶果。这是玄妙的道理,世人多不理解。为图一时享乐,不止损失了多少阳寿,到地府还要受到相应惩罚。有些人呢,整日笑人穷、恨人富,唯己独尊。那也是在损害自己的身心,必得奇病,难以善终,此乃明训也。为此,老夫独善其身,方修得大道。终有一日,你二人必将会超越老夫的。”
凌剑虹看了一眼九月,又回过头来道:
“老前辈!我们真么会超过您呢?”
袁一江摇了摇头,道出四句偈语:
“十八春秋苦奔波,正义卫道除妖魔。若待诸事完结了,西天净土是真佛。”
凌剑虹再问,袁一江便只是笑,什么话也不说了。
她想了半晌,领悟不透其中玄妙,不过,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此言。
凌剑虹起身离席,来到院中。只见天空一轮明月,清光似水,漫洒大地,显得西域高原,更为静谧。
宴席上不见了凌剑虹,谢九月便坐不住了。从屋里出来,正巧看到凌剑虹在赏月,便吹起心爱的玉笛,其声时而激昂,似长江奔流;时而温情脉脉,若明月秋水。
凌剑虹忽然说道:
“九月!你来看,那是什么?”
谢九月回头望去。只见北面山腰间,闪动着一点红光,如鹅蛋大小,时隐时现。
山腰间红光闪烁,逐渐放大光环。继而又出现了黄、蓝光环,三股光环旋转甚急,光华耀眼夺目。那紫橙二光,骤然间腾起三千丈,亮丽非常。在夜空中一旋便倒卷回来,与红、黄、蓝色华光交融在一起,闪烁数次后竟变作五条巨龙。五条巨龙首尾相衔,在空中舞动,形成一个偌大光团,照亮了夜空、原野。
少时,夜空中的酒泉星光华闪动起来,明亮异常,飞落下来一条八尺寛的彩带,闪动着五色光华融入五龙环内。大地猛然抖动起来,伴有隐隐雷鸣之声。
只见山上积雪融化,热气蒸腾。
整个酒杯似的大山忽然变成了透明体,晶莹如玉。
时间正是三更时分。
袁一江率领十三位男童也赶了过来。
待五条巨龙缩小的不见了踪迹,大山才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忽然间,在夜空正南方,有一点星光闪动。
袁一江大喊道:
“快!你们各凭机缘,争夺此宝!”
早已憋足了劲的谢九月,身形一晃,抢歩上前,攀藤附葛,朝峭壁上急速爬去,想和众男童一较轻功。
十三位男童发一声喊,各施本领,奋勇争先,眨眼间便超过谢九月丈余。
待距五色光环三十丈远时,众男童皆被一股强劲的暗力所阻,前进不得半步。
急得头上直冒汗的谢九月趁此机会,迅速超过了十三位男童,在距离五色光环十丈时,也被无形暗力挡住,近前不得分毫。
袁一江摇了下头道:
“缘分如此,皆天意也!”
他回头一看,凌剑虹还站在原地没动,象看热闹的没事人一般,便大吼道:
“你还愣着为何?快些上去,迟则有变!”
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没福之人跑断肠。
凌剑虹也不答话,长啸一声,飞身上前。手抓藤葛,向山上攀爬。距五色光环越近,压力越大。在距光环不到三丈时,她觉得周身被火烧一样疼痛。有心往山下退去,忽然觉得头脑里一片空白,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在无形的能量旋流之中,云托雾捧般地將楚江红女凌剑虹拥入五色光环之内。强劲无匹的乾坤能量,催得她血液沸腾,四肢大张,在五色光环中急速旋转,身形忽然高大得顶天立地;时而又小得如同芥子,周身经脉清晰可见,五脏六腑闪着淡紫色光芒。
袁一江看罢多时,不禁赞道:
“天地生成美娇娥,祥光之内凡尘脱。不是阴阳善造化,世上何人能成佛?”
第十九回 袁一江起贪念惹恼金龙
光环初敛,凌剑虹发觉自己在一山洞之中,略一活动,觉得整个身体好像没有了一样,轻飘飘如云似雾。不禁心中暗想道:坏啦!人死了才会这样吧?我肯定光剩魂灵啦!忽然又觉得口干舌燥,低头看去,发现山洞边有一汪泉水,碧青乍绿,异香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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