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们要去找骆卓算账?”她们两个弱女子,别直着进去、横着被抬出来就要偷笑了好不好。
“没错,此仇不报非女子!姓骆的他不会有好过的一天,的。”
“我们要就这么去找骆卓吗?真的见得到他吗?”小丑儿有些怀疑。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芸儿轻笑着,“我表哥认识骆卓,与他的交情还不错,去找他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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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大哥,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骆卓一见到久违的老友,高兴的迎了上去。
但是,薛暖的态度就没有骆卓那么热络了,他只是淡淡的点点头。
骆卓退婚的事情也传到了他的耳中,身为芸儿的表哥,他对骆卓十分的不满,而今日要不是芸儿及小丑儿来找他的话,他也不会出现在“骆氏镖局”里。
“这两位是……”
骆卓注意到薛暖的身旁站了两位身形娇小的小公子,两人看起来应该还未及十五岁。
“这是我的远房亲戚……薛云,那是他的书僮小丑儿。”他向骆卓介绍着,“云儿,这是骆卓。”
“嗯。”芸儿点点头,抬起头望向骆卓。
哼!长得人模人样的,但是为人阴险狡诈,真的是可耻至极。她在心里头想着。
“骆兄这阵子忙吗?是否要押镖?”薛暖问道。
“没有……最近几趟镖都是由我几个师弟负责押送。”他将薛暖迎到一旁坐下,“所以这阵子我挺空闲的。”
自从他娘萧红裳知道他私下做的好事之后,已经一阵子不理他、不和他说话了,而他爹则是将所有的镖全都派给别人去押送,这分明就是打算孤立他,要他求饶,不过他可也不是省油的灯,没事做他就去找那些红粉知己谈心,日子倒也过得挺惬意的。
“这样啊……”薛暖思考了下,将目光调向了芸儿,见到她点头之后才继续开口,“那我远亲来这里会不会打扰到你?”
“打扰?怎么会呢?”
骆卓笑得潇洒极了,要不是芸儿在心里认定他就是那种下流、无耻之辈,铁定会被他迷得团团转。
转头看向小丑儿,就看到她不争气的流出了口水,望着骆卓的眼神呈现痴呆状,她忍不住踢了踢小丑儿的脚,真是个没用的家伙!
“噢,好疼——”小丑儿低呼了声。
“你怎么了?”骆卓关心的问道。
“没事、没事。”小丑儿连忙摇着头。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这个表弟平常鲜少出门,最近想到江南玩一趟,不过我正好有点事,没办法陪他们,所以只能麻烦你了,希望骆兄不要见怪。”
“这怎么会呢?这阵子我也闲得慌,刚好薛大哥的表弟来,我们可以一同出游,正好!”
“是啊、是啊!”芸儿刻意压低声音,“不过这阵子就得麻烦骆大哥了。”
“对了,骆兄……我这个表弟自小体弱多病,而且不懂半点武艺,他这一趟出门,我爹娘可是特别交代过要注意他的安全,千万别有什么闪失……”
“薛大哥,这我当然懂。”
“那就麻烦你了,我有几句话想与云儿私底下谈谈。”
“要我回避吗?”骆卓十分有风度。
“不用,我们到外头去谈就行了,走吧!云儿。”薛暖与芸儿走到了前院,“芸儿,你别玩得太过分了知道吗?”他叮咛着。
“表哥,这我当然知道了!我只是要…让他尝一点苦头而已。”芸儿笑咪咪的说着。她今日去找薛暖时,原本薛暖是拒绝的,但是禁不起她苦苦哀求,最后还是勉强带她到江南来。
“还有,骆卓并不知道你是我的表妹。”
“这样最好,免得他有任何防备之心。”她可是挟带庞大的怨恨而来。
“注意自己的安危好吗?千万别出什么岔子,这样我对我娘不好交代。”
“表哥,这些我全都知道,一路上你就一直在唠叨这件事,我都会背了。”
“嗯,那就好,有你的保证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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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想怎么整骆卓啊……”
一大清早,小丑儿便被芸儿给挖了起来,她说她想到了好法子,一定要让骆卓好看。
“这个啊……你刚才由下人房走到我这里的时候有没有见到骆卓?”芸儿问道。
“好像没有,他似乎还没起床。”
不过,后院已经有一群镖师在练武了,身为“骆氏镖局”的少镖主,这也未免太混了吧!
“好,那你先随我出镖局一趟,我打算去找人。”芸儿穿着一身银白色的绸缎长袍,看起来就像个文质彬彬的小公子。
“今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让骆卓吃鳖。”
“小姐,为什么要让他吃鳖啊?鳖不是很补吗?”小丑儿不解的问道。“太补对身体不好。”
“你是笨蛋是不是?!”她瞪了小丑儿一眼,“反正说太多你也不懂,你只要照着做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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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咳,公子!你也未免太大方了吧……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
回到镖局后,小丑儿便开始嘀咕起来,早知道她就自己上阵,一百两耶……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一百两银票。
“你?你以为你有那个能耐吗?”芸儿不屑的说道,“我要的是一个大肚子的,你的肚子呢?”
“我的也很大啊!只是里头没有装孩子而已。”小丑儿不平的嚷着。
“一个姑娘家的,这种话还敢说得这么大声,你都不觉得丢脸啊?”芸儿啐道,踢了小丑儿的脚一下。
“有银子给我,我什么都做。”
“你真是没志气。”才一走入大厅,芸儿便见到骆卓坐在大厅里,看样子是在等她。“骆大哥……”她向骆卓打招呼。
“听守门的说你一大早就出去了,你用过早膳了没?”骆卓见到芸儿回来,这才放下心。
“用过了,自小到大我从未出过远门,难得出来一趟自然十分欣喜,所以一大早便到外头去走走,不过也在外头听了一些关于骆大哥的英勇事迹。”她笑咪咪的说道,她笑的时候,嘴笑眼也笑,看起来十分迷人。
看到芸儿的笑容,骆卓一瞬间竟有些迷惑。他可是个男子啊……他甩甩头,企图抛去那股莫名的悸动。
“云儿,你听到了些什么?”他好奇的问道。
“听到许事情呢!早知道骆大哥不是一个寻常人,但没想到你是个这么了不得的人哩!”
其实在外头听到的这些事真的令芸儿觉得讶异极了,在她的心中,骆卓就如同败类、人渣一般,没想到他竟然也有好的一面。
“云儿,你听到些什么?”
“这个啊……外头的人都在谈论你去年押镖上京时遇到土匪的事,你以一敌十,将土匪打得落花流水,甚至还帮官府的人抓到江洋大盗,真的是太厉害了。”
芸儿故意露出崇拜的目光,“若是我能有骆大哥这种超群的武艺,我就要去行走江湖、济弱扶倾……”
看到芸儿这么崇拜他,骆卓只觉得好笑。
“还有呢?”
“不过……”
说到这里,芸儿的脸色黯淡了下来,似乎有难言之隐。
“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好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这么吞吞吐吐的。”他一手拍上芸儿的背。
芸儿被骆卓这么一拍,骨头差点没一根根的掉落下来。
“咳咳……骆大哥……”
“唉……云儿,你的身子骨竟然如此的瘦弱,这样可不行,骆大哥教你练功好了。”骆卓摇头说道。
练功?
一听到“练功”这两个字,芸儿的眼睁得老大,后院那些练功的镖师几乎都是打着赤膊,她若是去练功岂不是……
不行、不行,这样怎么得了呢?
“不,多谢骆大哥的美意,云儿自小筋骨瘦弱,不适合习武。”
“这样啊……”骆卓蹙起了剑眉。
“是啊、是啊!云儿的事就不劳骆大哥费心了。”芸儿连忙说着。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勉强了,对了!你刚才为何吞吞吐吐的?”
“这个……其实我只是没办法接受像骆大哥这样一个威风凛凛的君子,在外头被传成风流成性、红粉知己满天下……”
听到芸儿说的话,骆卓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为了这个啊!大丈夫云游在外难免有一些红粉知己,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可是这对骆大哥的名声不太好。”
“云儿,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都不烦恼了不是吗?”
“少镖主、少镖主——”外头传来长工阿忠的喊叫声。
“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紧急啊?”骆卓走出大厅来到前院。
“外头有位姑娘说肚子里怀着你的骨肉。”阿忠觉得自己额上冷汗直流。
“什么?”骆卓扬高了声音,“怎么可能!”
“那位姑娘说你若是不出去见她,她就跪在我们镖局门口直到饿死为止。”
芸儿看到骆卓那烦躁的神色,高兴得嘴角微扬、轻挑了眉。
“阿忠,那是真的吗?”芸儿装作很惊讶。
“这我怎么知道啊!是真是假要问少镖主啊!”阿忠略带指责的眼神望向骆卓,“不过,真不知少镖主的眼光何时变得这么低……对方可是一个乞丐婆呢!”
“阿忠,那可能是假的,依骆大哥的为人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说不定对方是来骗吃骗喝的呢!”她故意帮骆卓说好话。
“像这种人不去理她就行了。”
“可是对方挺着一个大肚子……”阿忠十分的迟疑。
“挺个大肚子又怎样?这也有可能是骗人的啊……”
不管阿忠及芸儿怎么说,骆卓的脸色已经难看得像什么一样了,“我出去看看好了。”
“骆大哥,还是别理她的好。”芸儿假装劝道。
“不行,不管如何,我还是得出去看看,免得事情传到我爹娘的耳里,那可就不好了。”
“那我也一同出去看看好了。”
她偷偷的向小丑儿吐了吐舌头,看到骆卓脸上的表情,她觉得十分满意,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令她开心的了,这可以说是为她自己出了一口鸟气,真的是只有“畅快”两个字可以形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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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骆郎,我终于盼到你了……”乞丐婆子一见到骆卓便扑了上去,“你不是同我说要娶我的吗?你看看……”
她指着自己凸出的肚子,“我这里头已经有你的孩子了,我每日痴痴盼盼就是希望能等到你来接我啊!”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骆卓往后退了一步,在见到这个乞丐婆子之前,原本他还存有一丝疑虑,以为他的哪个红粉知己当乞丐去了,但是,他现在可以确定他完全没见过她,更遑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了。
他可以确信她是来骗吃骗喝的!
“我哪有胡说啊……天地良心,骆郎,你不能在玩弄了我之后,就将我弃之如敝屣啊……”
“你是来这里招摇撞骗的吧?虽然我不认识你,不过我可怜你肚子里的孩子。阿忠,拿十两银子给她,打发她走。”
“骆郎,你好狠的心啊……”乞丐婆子哭哭啼啼的,“你传染了一身病给我,这不打紧,因为我爱你,我全都忍下来了,可现在你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你真的好狠……没想到你以前说的全都是骗我的!”
好厉害,她花这些银子真的一点都没有白费,芸儿在心里佩服的想道。
“什么一身病?你这个乞丐婆子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阿忠塞了十两银子给乞丐婆子,“你拿了银两之后快走,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了。”
平白无故惹到这个乞丐婆子,对方不仅说她肚子里有了他的种,还说他传染了什么病给她,骆卓简直快要气疯了。
“我们进去吧!”
第四章
报
应
休弹别鹤
泪与弦俱落
欢事中年如水薄
怀抱那堪作恶
——刘克庄·清平乐
“媚姑,很久没来找你了,陪我聊聊吧!”
骆卓夜晚心情大坏,想起了温柔可人的俏寡妇媚姑,也忆起他似乎许久没来找她了,便趁着天黑,翻墙进入媚姑的房里。
原本在床榻上休息的媚姑一听到人声,便下床榻察看一番。
“谁啊?”
“媚姑,是我!”
“你?骆卓吗?”媚姑的声音少了温柔,多了一分惊慌,“你怎么来这里了?”
“你不是常常抱怨我没来找你吗?我这不是来了?”
他的神情仍是潇洒自若,但是对媚姑来讲已经少了原有的那种吸引力了。
“你……你……不要过来。”
媚姑一听到今日在坊间传的消息,深怕骆卓也将什么莫名其妙的病传给她,她整个人怕得像什么一样。
“为什么?我们不是很久没见了吗?你不想我吗?”骆卓很怀疑,伸手想去触碰媚姑柔软的柔荑,但是却被她躲开了。
“你这是……”
“骆卓……你……你……你以后别再来见我了,你滚、你滚!”她惊慌失措。
“媚姑,到底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以往,媚姑看到他就像蝴蝶见着了蜜一般,马上就扑上来,现在却……
“以前是以前,你现在马上给我离开这里,否则我要喊人了。”
“媚姑!”并非他多么眷恋媚姑,只是,他想知道为何媚姑的转变如此巨大。“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好歹也告诉我啊!”
“没什么原因,你以后别再来了。”
骆卓一双剑眉蹙紧,媚姑已经下了逐客令,他也没有脸再留下来,只是心里的疑惑没解开,真的是令他有点小苦闷。
“好吧!如你所愿,我以后都不会再来见你了。”
“你最好都不要再来了。”媚姑毫不留情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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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镖主、少镖主,你叫我查的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阿忠忙着向骆卓禀报。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近来,除了媚姑之外,另外几名与他交心的红粉知己也避他如蛇蝎,这真的是令他十分不解。
而且,其中一人竟然还拿水泼他,叫他别传一些莫名其妙的病给她。
病?他哪有什么病……
心头的疑惑让他忍不住派阿忠去调查这件事。
“就是那天的那个乞丐婆子到处放话,她逢人便说你对她始乱终弃,而且还……传染花柳病给她。”
“什么?”这就像宜判了骆卓死刑一般,没有姑娘陪他谈心的日子教他如何捱啊!
“呃……是啊!虽然我曾企图向他们解释,不过他们都不相信,还直说……说别人得花柳病他们还不信,但是那个自命风流的骆卓得花柳病,这可是天注定的。”
骆卓整个人就像被雷劈到一般,几乎要昏厥过去。
“阿忠,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病!”骆卓的手紧拉着阿忠,企图解释自己的清白。
“这……这……少镖主,你说的话我相信,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要碰我……”阿忠的眼中饱含惊恐,“讲话就讲话,用不着这样动手动脚的……”
骆卓看出阿忠眼中的惊慌,完了……连阿忠都不相信他了,那他的人生……
“阿忠,你不相信我吗?”
“信啊、信啊……只要少镖主你离我远一点……我们讲话就讲话,不用靠这么近。”阿忠退了几步。
“阿忠……”
“少镖主,你要不要先回房休息一下,顺便……”阿忠的话停顿了下。
“顺便什么?”
骆卓无力的抬起头,他的三魂七魄就像飞了大半一样。
“顺便找个大夫来看看,看你是不是有花柳病。”阿忠的话才说完,人便一溜烟的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