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笔秀才笑问道:“此地何地,你少林僧跑到此地来干什么?”
赤膊头陀又大声道:“俺也不知道,你去问我师叔祖。”
血笔秀才喃喃道:“他不仅是个莽头陀,还是个傻头陀。”
大约赤膊头陀听在耳中,满不是味,一声怒喝道:“谁说俺傻?”
他又大步跨前了两步,手中禅杖一抖,乌光一闪,竟抖出了三朵杖花,三人同时吃了一惊,暗忖道:“这头陀莫看他既莽又傻,内力可十分惊人。”
血笔秀才眉头一皱,也抖然一声道:“我说你傻你就傻,你阻住去路,我们怎样去见你师叔祖?”
那头陀一听,哑口无言,呆呆的想了一阵,点头道:“你说得对,俺就放你们过去,俺师叔祖就在里面,你们去问吧!”
他禅杖一摆,让过一旁,三人不假思索,一纵身已从头陀身旁擦掠而过,可是他们方走了十丈,对面两道寒光一闪。
“阿弥陀佛!”
“无量寿佛!”
人影一闪,又有一僧一道阻住去路,僧人手执戒刀,道人执剑,一左一右站着,目光炯炯的望着三人。
圣剑羽士一愕正待上前答话,血笔秀才忽然暗地里拉了神斧开山一把,悄声说了一个“冲!”字。
他便一个急纵,单掌一亮,猛然便一掌劈向僧人。那僧人不防来人身手如此迅快,躲闪不及,血笔秀才一掌正击在他左肩之上,他一个踉跄退了三步,忽然胁下一麻,便一声不响委顿在地。
神斧开山更是随身便到,也出手如风,一个照面便制住了那道士。
血笔秀才将僧人点倒,立刻道:“这条地道处处设防,前人定有所发现,快走!”
三人毫不停留,朝地道之深处冲去,走了三十步不到,地道右转,血笔秀才朱笔一划,又在穴壁之上划了条深沟。
三人这一转进横道之中,便见着一扇木门,门外又静立着一僧一道,年纪均在五十上下。
忽听神斧开山啊了一声,便停步不进。
血笔秀才问道:“斧头儿,你认识两人么?”
神斧开山点头道:“当今少林、武当的掌门人。”
血笔秀才也啊了一声,道:“智修大师和元虚真人?”
圣剑羽士眉头一皱,道:“少林武当两大掌门人竟不顾一派之尊的身分,甘心把门,门内之人少林除碧眼神僧,武当除赤发尊者外,还有谁人有此威望?”
血笔秀才略一踟蹰,随即忧虑的道:“少林,武当,加上个昆仑的石钟老人均对武林金鼎属意互争之下,看来他三人均难以出此地道了。”
圣剑羽士更加焦虑的道:“我倒不为他三人担心,担心是我那犬儿,他那天生的刚强性子,看来必遭凶险了。”
神斧开山点头道:“老哥哥的话说得不错,我们还是早些设法进去吧!这两位掌门,我与他们倒有一面之缘,我先去问上一声。”
神斧开山说着,已移步走向两掌门人,在两人一丈外停身一揖道:“未料到武林两大派的掌门大驾,竟在此齐王故宅的地下穴道之中相遇,高猛有个不情之请,望两位掌门人成全。”
两位掌门人也合十还礼,武当元虚真人一笑,道:“武林六奇人物神斧开山高大侠,你可是想入此门?”
神斧开山点头笑道:“掌门人神目如电。”
少林掌门智修大师突然问道:“与你同来的是何人?”
神斧开山道:“老伴儿圣剑、血笔。”
两个掌门人的神情突然一肃,武当掌门元虚真人颔首道:“武林六奇三人连手,去是可去得,可是要得好处,那可未必。”
神斧开山想了想突然问道:“不知里面到的是何人,尚望两位掌门师父赐告。”
少林掌门目光一亮,徐徐道:“共是四人,武当赤发道长、昆仑石钟老人、敝寺的碧眼师尊,还有一个东海狂徒。”
神斧开山道:“可是那新近崛起武林的小子。”
少林掌门摇了摇头,蓦地两掌立胸,声如洪钟,喝道:“武林六奇圣剑、血笔、神斧三人连手或可凑为一人,与其中一人抗衡,可是哼哼!少林、武当、昆仑入此地道,已付出颇大的代价,你三人要想进去,除非我两人败于你三人之手。”
谁知他话声一落,蓦地传来低啸之声,啸音方起,转瞬已在这条地道之前,武当掌门一惊,道:“这是何人?”
神斧开山也脸色大变急道:“这乃武林金鼎之主人,剑豪后裔,此人性情刚烈,剑法奇高,望两位掌门见机而行,高某告退了!”
他一个倒纵已退回圣剑、血笔身边。
那啸声眨眼间已到身前,现出剑豪后裔和元儿,只见两人金剑已掣在手中,脸色铁青,冷冷瞥了三人一眼,金剑打闪,即冲向两个掌门人,怒喝道:“让开!”
两个掌门低低的一宣佛号,问道:“施主何人?”
剑豪后裔好似愤怒到了极点,金剑一挥,划出一道骇人的剑芒,大吼道:“他们在掘我祖父之墓,你们还不让开?”
圣剑、血笔、神斧一听,神情肃然,却暗忖道:“他怎么知道的?”
少林、武当两掌门人也是一怔,蓦地武当掌门元虚单手便想去拔剑,神斧开山一见,大惊喝道:“不可!”
可是剑豪后裔早已金剑如神龙般,暴起一道金虹,武当掌门啊呀一声,肩上被划了一道五寸长的血口。
圣剑、血笔、神斧一跃而上,大声道:“剑豪后裔无名兄护墓有责,请两位掌门鼎助。”
谁知少林掌门人陡地目射凶光,一声狂笑,道:“没那么简单!”
他一错掌,呼地打出一股凛厉无比的掌风,更大笑道:“武林金鼎为天下有德者居之,无名剑豪既已谢世,此鼎便为天下人所有,剑豪后裔又待如何?你接我少林伏魔三掌。”
说着他果真掌风如涛,呼呼呼,极其威猛的劈出三掌,剑豪后裔一带元儿退了八步,口中低啸又起,手中金剑划起一道道金圈。
武当掌门人一见脸色倏地变青,狂喝道:“智修,你非他敌手,还不快逃命!”
少林掌门也看出不对,脸色一变,猛地从身畔取出了两个钺钹,双目更是凶光暴射的注视着剑豪后裔。
血笔秀才望了少林掌门一眼,低声对圣剑羽士道:“少林掌门,此人端非善类。”
神斧开山心知少林掌门命在旦夕,心中一动,走到剑豪后裔身后低声道:“无名兄,此人是少林掌门人智修大师,无名兄杀他不难,可是日后少林寻仇,纠缠不清,不可不顾,以在下之意,稍示薄惩,放他去吧!”
剑豪后裔脸色庄肃,啸声清朗绵长,有如大江长河,滚滚而至,显示他内力之深厚无匹。
元儿却退了一步,紧盯在剑豪后裔身后,这时忽然道:“爹,高伯伯的话不错,饶他一命!”
剑豪后裔神情一动,一声入云高亢的长啸过处,金剑如神龙吸水,卷住少林掌门人的头顶。
少林掌门人两块钺钹一举,只听卡嚓一声。
神斧开山暴喝道:“无名兄剑下留人!”
接着一声惨叫,金光倏敛,剑豪后裔已退回原地,冷声道:“看在高兄的面上,饶你贼秃一命!”
只见少林掌门人面如金锭倒在地上,一条右臂已齐肩斫断,两面钺钹却分成了四块,只看得数人咋舌。
圣剑羽士一声叹道:“金龙神剑武林绝剑,名不虚传!”
武当掌门人惊魂乍定,也喃喃道:“武当一派,以剑为名,今夜看来也难当一击。”
剑豪后裔未曾理会他,迫不及待,掠身木门,推了推,木门从里反锁,他一掌劈去,木门大开,现出了一座百丈广厅,石柱林立。
厅中央一座三丈高冢,四旁更是堆堆坟土,不下百十座,高冢一旁分从四个方向立了四人,正以凛厉掌风,一掌掌劈向冢上,激起尘土高扬,轰隆轰隆响声不绝。
剑豪后裔金剑一摆,大喝道:“我与你们誓不两立。”
一道金虹射向当场,金龙神剑气势夺人,高冢南边碧眼神僧一声冷哼,猛射退十丈,转入一座坟土之后。
可是就在这时,高冢东边一声断喝,暴起三朵寒芒,迎向金虹,只听呛啷一声清越的金铁交响之声。
一个赤发玄装道士激退十丈,剑豪后裔也猛退了七八丈,木立在当地,久久不言不动。
圣剑、血笔、神斧适时跃过木门,早看清与剑豪后裔交手一剑之人,正是武当老一辈硕果人物满头赤红如火的赤发尊者,这时赤发尊者大概知道遇上了剑道劲敌,目光如炬,凝视着剑豪后裔,厉喝道:“来者报名!”
剑豪后裔仍然不言不动。
高冢西边是个古稀白发老人,右手拿了个海碗大小的石钟,石钟作青色,看来石质坚逾精钢。正是昆仑石钟老人。北面却立着五十上下,脸目黧黑,灰衣麻鞋,满脸精悍之色之人,这人却无人识得。可是他却并未停手,一掌一掌劈得那座高冢尘土横飞,他更把来人置之不理。
圣剑羽士看在眼里,低哼一声,对血笔、神斧道:“此人阴狠狂妄若此,必有所恃!”
神斧开山想起那厢房中为寒芒指力所毙之人,心中暗感忧虑。
蓦地啸声微起,剑豪后裔一招手,元儿一跃与他并肩而立,啸声发自丹田,声作悲壮,渐渐弥漫这广厅之中。但灰衣人仍是毫无顾忌。
圣剑羽士一施眼色,三人同时取出成名兵刃,便往那灰衣人前面走去。
昆仑石钟老人却是早认识三人,一阵呵呵大笑道:“武林三奇!好啊!我看看你们三人斗斗东海绝学!小心啊!他可是东海奇叟追寻二十年不获的孽徒!”
石钟老人说罢飞退三丈,脸上仍然眉飞色舞,观虎搏斗,幸灾乐祸之容,流露无余。
三人一听石钟老人之言,顿时止步。
第九章 藏宝碑石
可是就在这眨眼间,两声长啸充塞于广厅之间,两道金芒剑气同时如闪电射向那阴鸷的灰衣人,化成金光点点,当头罩下。
灰衣人一声冷厉尖笑,身形一晃,化成一片灰影,暴退三丈。身形未定,笑声复起,重又扑进剑豪后裔的剑光之中,指风锐啸声势吓人。
蓦地金光暴盛,金剑幻化出重重光幕,仍然罩定灰衣人。
这原是刹那间事,但就这双方的出手,已够惊心动魄,只看得昆仑石钟老人呵呵连声怪笑,东边的武当赤发尊者却是嘿嘿干笑,不知他是有心抑且无意,却倒握长剑,一步步移向斗场。圣剑羽士等三人更是肃然凝视。
但血笔秀才见武当赤发尊者移身高冢北面斗场,他机警心细,不禁心中一动,暗中对神斧开山道:“斧头儿,你看那赤发牛鼻子可是动了什么邪念?”
神斧开山望去,暗吃一惊,急道:“牛鼻子面露杀机,莫非对无名兄有所不利?”立时他不假思索,大叫道:“无名兄,提防武当赤发尊者。”脚下一点已朝赤发尊者跃去。
圣剑羽士和血笔秀才知道神斧开山义气干云,必是去阻赤发尊者出手,但两人功力相差悬殊,连忙一掠身纵上,与神斧开山平身齐进。
赤发尊者一见,脸色陡地一寒,阴冷的望着三人,道:“怎样,武林六奇,想与武当为敌?”
圣剑羽士等三人停步,道:“晚辈岂敢!”
赤发尊者突然冷厉的喝道:“那么你三人便与我走远些!”
三人闻言,同时神色一变,肃然微怒道:“武当名门正派,想来当不致助一凶戾之徒!”
赤发尊者猛地暴怒,道:“我的事你们管得着?”
抖地,他长剑一摆,三朵寒光应手而出,身形更快得出奇,一晃已到了三人面前,三人立感森冷的剑气袭到。动念间,厉喝道:“武当休矣!”剑、斧、笔同时出手,封出一招。
谁知赤发尊者厉笑一声,长剑竟在中途撤回,人影一闪即已扑向剑豪后裔与灰衣人拚搏之处,同时冷厉无比的叫道:“武当三元剑法独步天下,岂容金龙邪剑并存。”
他剑尖抖出三朵寒光,猛然削进剑豪后裔父子金剑光幕之中。
神斧开山气得虎吼一声:“老鬼!你无耻至极!”利斧一摆,便朝赤发尊者追去。
圣剑羽士和血笔秀才也一挥剑、笔,掠身跃去。
可是三人尚未赶到,蓦听到剑豪后裔发出一声震耳啸声,金虹暴闪,耀目生辉,随即一声凄然厉叫,一点红影已窜出那扇木门之外,更传来赤发尊者冷森的口音:“我不杀你,誓不为人,走着瞧吧!”
圣剑羽士、神斧开山、血笔秀才心知赤发尊者受伤逃去,放下胸中一块大石,可是只见那灰衣人诡奇莫测,已抢了先机,左掌右指逼得剑豪后裔父子险招百出,危险万分。
三人正想出手,石钟老人却一跃挡在三人之前,呵呵道:“让他们打,让他们打,咱们稳收渔翁之利。”
神斧开山不听犹可,一听之下,勃然大怒,利斧一挥,呼地搂头一斧劈向石钟老人。
石钟老人张口一声怪笑,石钟一举,斧钟相触,激起一溜火星,神斧开山只感虎口一麻,利斧几乎脱手飞去,当堂被震退七八步。
可是石钟老人石钟硬接神斧之际,血笔秀才一支三尺朱笔,已电光石火般点向石钟老人胁下,圣剑羽士更是长剑唰地横扫千军,拦腰便斩。
只听嗤的一声,石钟老人长衫下摆已被圣剑羽士一剑削下,血笔秀才朱笔也堪堪点到他腰间。
他呵呵笑声突变成一声怪叫,猛地掠退五丈,一张脸孔绷得通红。
可是,正在此刻,那扇木门之外,蓝影一阵晃动,早已冲进十二个蓝衣人,随即血魔帮的蓝匕坛主也闪身而入。
圣剑羽士一见此人,顿见他脸色一沉,目射寒光,一阵朗声大笑,道:“你这凶人,来得正是时候,少不得你要还我一条手臂来。”
蓝匕坛主双目一扫这广厅,嘿嘿两声冷笑。
圣剑羽士单臂执剑,一跃七丈,立在蓝匕坛主一丈之前。
神斧开山与血笔秀才却紧紧的盯着石钟老人。
圣剑羽士又跨前两步,喝道:“动手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九龙神魔与我宿怨难消,绿羽令主金雯、赤叶夫人金霞与我有夺贞之恨,白骨真君与我有伤弟之仇,唯有你这个凶人,我与你何恨何仇,你竟与他们连手寻仇?”
蓝匕坛主冷哼一声,道:“圣剑羽士浪得虚名,别在这里啰嗦!”
圣剑羽士长剑一划,精光倏闪,大怒道:“今夜你可敢作生死一斗?”
蓝匕坛主不屑的嗤地一声冷笑。
圣剑羽士蓦地身形一沉,猛然扑去,长剑寒光闪烁,刺向蓝匕坛主。但他一剑只刺出一半,蓦闻一声霹雳般的大喝:“滚开!”
圣剑羽士蓦地一声惊叫,一个身子顿时被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劲挥出三丈,好在他神志尚清,凌空一个折身纵落当地,可是也惊出一声冷汗,耳鼓之中,仍被那声大喝震得嗡嗡作响。
广厅之中所有人也被那一声断喝震得心旌摇摇。
剑豪后裔父子和那灰衣人身形一分,停止了惊心动魄的拚斗。
可是大家将目光视向木门时,只见一男一女已神威凛凛的站立当地,女的一身艳服,艳丽绝伦,男的紫脸金袍,双目威棱四射,神威凌人。
神斧开山啊的一声,道:“血魔帮主万极天尊?”
他连忙迫不及待的朝剑豪后裔朗声道:“无名兄,请到这里来!”
剑豪后裔知道有了变化,一带元儿飞纵到神斧开山和血笔秀才的身边,他左手一抹,挥去了额上的汗渍,道:“那厮扎手至极!”
神斧开山知他指的是那灰衣人,答道:“石钟老儿说他是东海奇叟的孽徒,自然功力奇高。”
谁知他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