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人的前面一丈远近正疾奔着那小童,手上仍紧紧握着那柄金剑,蓝衣人已在身后一丈之内,他尚且不觉。
独孤青松不由为他捏了一把冷汗,暗忖道:“小家伙,恁般大意,今夜若非我跟踪而至,恐怕你就万难脱出那蓝衣人之手。”
三人又越过了两重厢厅,小童忽然一闪身,闪进一间厢房之中,那个厢房便是进入地道的入口之处。
蓝衣人见小童进去,微微冷哼了一声,并未立时跟上。
独孤青松暗想道:“小家伙跑进那厢房去干什么?”
这时他实在有些不耐烦了,他想起石钟老人所言自己的爹爹圣剑羽士、血笔秀才、神斧开山都死在齐王故宅地道之中,目前他迫切需要知道的是那地道的入口在那里。
他这样一想,心急如焚,蓦地他一个急扑,快似电闪,趁那蓝衣人未注意之际,早已掠到他身后,一掌已经递出。
蓝衣人竟是机灵至极,独孤青松这一抢身,他早已发觉有异,猛地横飘三尺,仍未转过身子。
独孤青松蓦然冷笑一声,单掌一震,原式未变,幻起无数的掌影,身形一旋间,身随掌进,早已到了蓝衣人的背后。
蓝衣人陡地一声冷喝,身不回头不转,脚下一点,向前急窜。
独孤青松闻声狂笑,道:“好!冤家路狭,原来是蓝鳞匕首之主,这回你再也休想逃脱了!”
他如影随形,一条青影竟如附骨之蛆,紧紧地跟定在蓝匕坛主之后,一只手掌仍然与他背心只是半尺之差。
蓝匕坛主只惊得魂飞天外,他也早已听出对头到了,那敢出声分神,猛然又朝前狂掠三丈,双臂一抖,嗖地跃上屋面。
谁知他脚刚踏在屋面之上,背心蓦感一震,一股阴冷之气已透入他背脊之中,随听独孤青松在身后厉喝道:“蓝鳞匕首之主,你如再一味逞强,我掌下内劲一吐,试问你挺得住么?”
蓝匕坛主这时脸色惨白,更含着无穷的毒恨,慢慢停身,厉声道:“你这狂徒小子!今夜你待怎样?”
蓝匕坛主嘴上说着,心里却抽了口凉气,他做梦也想不到独孤青松的功力好似又高深得多了,否则他如何能这般轻易便制住了自己。
独孤青松冷哼一声,道:“我问你三件事,从实说来,小爷或能从轻发落。”
蓝匕坛主几曾这样被制过,激起他凶戾之气,厉声怒叫道:“杀则杀!要问话我一概不知!只要我有一条命在,嘿嘿!小子!我会收拾你的。”
“你当真不说么?你这凶人早就该知罪了!告诉你,十几年前灵雾谷中圣剑羽士断臂之仇,今日你要还了!”
独孤青松突地脸罩寒霜,杀机陡现,适时蓝匕坛主转过头来,一见大惊,道: “小子,你真欲下手么?”
独孤青松猛地狂笑,道:“谁与你玩笑不成,如今我每问一话,你如不答,哼!立刻有你的好看。”他一顿,大声问道:“齐王故宅地道之中争夺藏宝石碑,你可在场?武林三奇圣剑羽士、血笔秀才、神斧开山是不是死在血魔帮主万极天尊的掌下?快说!”
独孤青松心中无比激动,只要蓝匕坛主一答话,他或可能当场便昏厥在地,无形中他抵住蓝匕坛主背心的那只手微微有些颤抖。
蓝匕坛主没有实时答复,独孤青松激动得更厉害,他情不自禁的怒吼道:“说,快说!再不说我就一掌震死你!”
果然他已运起两成内力,就只两成内力,蓝匕坛主已感窒息难过,戚然厉声答道:“我亲眼见到,他们没死,只重伤于帮主掌下!”
独孤青松重重的吁了口长气,一块悬在心上的大石沉落,又问道:“地道的入口在那里?”
“就在小鬼进去的那厢房之中。”
“齐王侯望藏宝石碑一共裂成了几块?落于谁手?”
“告诉你,你也无能取得!东海奇叟之孽徒东海枭君冷九两块,少林碧眼神僧一块,昆仑石钟老人一块,另两块则在本帮帮主夫人追魂艳娘之手。”
独孤青松一听,心中真惊诧万分,尤其听到东海枭君冷九,正是请他将藏宝石碑送到金陵翠云楼珠宝商之手的人,却是东海奇叟的弟子,更是莫名的震讶。这时他自知藏宝石碑裂成六块,他竟得了四块,尚有两块在追魂艳娘之手,他心念一动,猛地运指如风,戳向蓝匕坛主背脊三处大穴。
蓝匕坛主脸色惨变,一声大吼,一头倒栽下屋面。
《请续看烈马传 第三册》
第 3 集第 3 集第一章 腾翔二剑独孤青松却比他更快,早在下面接住了他栽下的身子,冷冷道:“蓝鳞匕首之主,姑饶你一条性命,但你背心三穴已为大漠异人独有手法点住,三天之内你如不将被你帮主夫人取去的两块石碑送到金陵城外杂木林中,你将遭到真气逆行,全身抽搐而死的惨痛。”
说罢独孤青松单手一拂,青影一晃,已闪入那厢房之中,在壁角找着地道的入口,毫不犹疑,拾级而下。
地道纵横,他到那里去找武林三奇?他走至那三条岔道口,不知走那条才好,心想:“我逐条寻找,总会找到。”
首先他便向右转去,谁知这条地道却越走越深,片刻后又有三条岔道,独孤青松怔了怔,猛下决心,又向右转去。
他一连遇着三条岔道,都是右转,终于他走到了尽头,现出一道漆黑的门,独孤青松下意识的敲了敲,竟是一道铁门。
铁门之上挂了块木牌,已将朽烂,隐隐约约尚可看清木牌之上标有“禁室”两字,独孤青松不禁好奇之心大起,暗道:“此室在齐王时期列为禁室,我倒要进去看看。”
他一推,铁门应手而开,方一进门,对面土壁之上猛然触入独孤青松眼帘几个怵目惊心的大字:“天亡我也!”
那大字是用剑挥划而成,而且这土室之中,四壁剑痕纵横,满目疮痍,显然此室曾困住一个人,此人愤怒、暴躁的挥剑乱划,充分显露此人豪气洋溢,不可一世,而且每一剑划在土壁之上,都深达数寸,其内力之强,可想而知。
独孤青松不知一代武尊无名剑豪当年陷身齐王之手,要是他知道的话,必定能猜忖出,此室正是曾困居无名剑豪之处。
独孤青松正想退出,突见土室之顶上,纵横飞腾的剑痕,与四壁剑痕相连,显出一种玄奇精奥的剑路一般。
独孤青松心中一动,他原是极顶聪明之人,更连得东海奇叟、厉鬼上人两位武林前辈奇人真传,尤其这次在黄山飞龙泉附近厉鬼上人丹室之中,二月以来,精研奇功绝学,更博阅正邪各派武功渊源,触类旁通,造就了他深广的武学才识。
他顺着那如龙腾凤舞的剑路凝神静观一阵,突然惊道:“分明这是至高无上的御剑之术,怎会在此处出现?”
独孤青松目光四扫,除了剑痕之外,并无其它发现,他心中暗奇,忖道:“这分明是此人有心所为,为何找不出一些线索?”
他心念一动,转身细察那扇铁门,果然在铁门的下端,发现以剑尖刻着的几行豆大字迹,道:“齐王谋反,余被困此室,恐已无望脱身,武林金鼎落入齐王之手,必被其利用,笼络武林人士,贻祸天下。故余特将金龙剑法至高御剑之腾、翔二剑,留于室内,至望得之者,一本忠贞,挺身声讨,以挽家国蒙羞,百姓无辜。”下款受难者武尊无名剑豪。
独孤青松见后心中怦怦急跳,连忙摒除杂念,凝神敛气端坐室内,循着室内剑路暗暗默记在心。
他自觉已将这两招至高剑法记熟,正在这时,身中蓦地隐隐传来一种肃穆庄严的啸声,这啸声一起,无形中竟感啸声与那两招剑法的路数,暗暗相吻合,心中一动,体内的真气也似被那啸声引动,一条身子也好似虚飘欲飞。
抖然间,他大喝一声,立掌如刀,青影暴闪,室内尘土簌簌而落,就在这刹那间,他的掌缘已划过了所有的剑痕,丝毫无差,顿将条条剑痕加深加宽了二寸。
这无意间的奇遇,使独孤青松欣喜过望。
可是那隐隐传来的啸声不绝,他暗忖道:“此人啸声奇异,与武尊无名剑豪必有渊源。”
顿时,他展开鬼影轻功,循声奔去,经过几度左转,已回到原来的地道之中,在一岔道之中,投入中间的地道而去。
一扇木门挡道,立时在一石柱林立的广厅之中,清晰的看见金光闪耀,口中啸声绵绵不绝,正是独孤青松方入齐王故宅时所见的那童子。
那童子的一口金剑,剑气罩定方圆一丈左右,飞舞盘旋,剑剑精奇,独孤青松也暗中叹为观止。
可是在童子四周却静立着九个一色黑衣之人,成一圆形将那童子包围在中央,黑衣人静立文风未动,任那童子挥剑左右冲突,却是未能将这九人任何一人移动半步,甚且连身形晃动一下,亦所不能。
独孤青松看得暗暗纳罕,忖道:“血魔帮九龙坛那有这功力罕极的高手?”
蓦然,他心中一亮,暗道:“莫非是九州岛侠,也就是九龙神魔座下的九龙弟子闭关已满,赶来齐王故宅之中?”
独孤青松展开鬼影轻功,淡淡的青影微微一闪,已进入木门之中,脚下一旋,隐在一堆坟之后。
他拢目朝大厅之中搜视,原以为可发现武林三奇受伤之处,但除这童子和九个黑衣人相持而外,再也未见着其它的人。
他心中一阵狐疑,于是他凝目视去,果然发现正面对着他的两个黑衣人,面目看得清清楚楚,正是扬州侠龙介天和豫州侠胡子逊,其余可想而知,定是冀、兖、青、徐、荆、梁、雍七州侠无疑。
独孤青松心中冷哼半声,九州岛侠的出现,勾起了他为大叔寒波剑客报天山一掌之仇之心,他恨恨的暗道:“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东西,藏龙庄上被你们逃脱,今夜看你们再逃到那里去?”
可是,独孤青松眼看着九州岛侠已将九龙玄功练成,那童子如此精奇的剑法,所以不得突围之故,定是九州岛侠练成了护身青瘴,已形成网状将童子困在中央。
就在这时,独孤青松蓦见九州岛侠同时跨前了一步,顿时包围圈缩小了一尺余,随即听冀州侠周一俊的口音,道:“小娃儿!不想你竟是恁地倔强,分明你已无望突围,何必再作此困兽之斗?”
徐州侠却怒声道:“小子,你再不停手,可就后悔不及了!如非帮主夫人要生擒你,哼!你这小子,谁耐烦与你如此纠缠?”
那童子手中金剑划起道道金虹,厉声骂道:“你们这些王八龟孙子,我一代武尊无名剑豪之后,就死在当场,你们也休想生擒于我。”
独孤青松闻言心中一震:“啊,原来他就是无名剑豪之后,无怪乎他剑术精奇,可是看来他并不会腾、翔二剑。”
雍州侠尹智灵冷笑一声,道:“哼!你小子不被生擒,还能逃走不成!”
说着当先又跨前一步,其余八侠也跟着跨上一步,包围圈已缩小在一丈之内。
小童正是元儿。
独孤青松这时看他空自焦急,额上却大汗淋漓,金剑运起也慢慢的松懈下来。但他厉声道:“我宁可自刎,也不会被你们这些王八龟孙子生擒。”
独孤青松叫声:“好,有骨气!”
但危机顷刻,九州岛侠这时挥臂之间,几可触及他,如几人再跨上一步,元儿也势必为几人护身劲力所困,动弹不得,徒受其辱。
独孤青松见时机稍纵即逝,不敢大意,连忙传音,道:“小弟!镇静些,他们生擒不了你!”
元儿似感一怔,可是突然精神大振,金剑一震,厉喝一声,幻起一蓬金光,凌厉至极,九州岛侠哼了半声,向后微退半步。
独孤青松鼓励道:“对,稳住阵脚,不可气浮,自乱步骤,好,继续发出你那啸声,从﹃一龙升空﹄起式从头舞起。”
独孤青松旁观良久,早把这套金龙剑法的路数摸清。
元儿听独孤青松传音,眉头微微一皱,似乎他料想不到,暗中之人竟识得他这套家传绝学。
可是他手并不闲着,果然从第一式起始金剑微抖,已从头开始,同时啸声又起,随着他的啸声,他心情也沉静庄严起来。
九州岛侠竟也不敢造次,又静立不动,他们受了要生擒元儿的限制,否则元儿直是早没命。
独孤青松又传音,道:“小弟,现在你气纳丹田,准备施出腾、翔二剑御剑之术,记住必须击伤站在你前面那为首一人冀州侠周一俊。”
元儿听了更加莫名其妙,但他果然将全身真力纳于丹田之中,随着剑芒忽减色不少,九州岛侠却趁机又跨上一步。
独孤青松无比紧张的又道:“真气再收,让他们再上前一步,然后剑指南天,真气猛发,旋剑脱手﹃龙腾九霄﹄,如未伤敌,身形急起,收剑横扫,是为﹃翔龙摆尾﹄。”
元儿听得目射奇光,果然金剑一缩,光芒更暗,徐州侠哈哈大笑,道:“小子,由不得你不束手待缚!”
谁知话声刚落,元儿蓦地一声凄厉的断喝,剑指南天,随即一圈耀眼目眩的金光暴起,他运起全身真力。一送,金剑脱手,幻起金芒万道,立时听到“哇!”地两声大叫,徐州侠、青州侠急退三丈。
可是人影一闪,元儿身形似箭,激射而起,凌空分光捉影,又捞剑在手,抖然反手横挥,又是一声厉叫,冀州侠肩背被划开一条五寸长的血道,厉喝道:“速退!”
九州岛侠同时倒纵出二丈之外,元儿却手握金剑徐徐飘落,也楞然怔在当地。
就在这时,一条青影带着一阵狂笑之声,横空飞掠,飘然落在元儿身侧,朗声道:“果然武尊之后,神武豪猛!”
随即他笑声陡止,脸色一沉,朝四外的九州岛侠冷扫了一眼,道:“九州岛锦衣大侠,玄功大成,果然今非昔比,我独孤青松愿领教高招!”
九州岛侠陡见独孤青松现身,青衫儒雅,立在广厅之中,渊停岳峙,先是一怔,随听独孤青松报出姓名,不禁一震。
可是蓦听梁州侠蒋非仁咦了一声,道:“那不是铜城酒楼上的小子?”
九州岛侠同时逼视着独孤青松。
独孤青松大笑,道:“我独孤青松岂仅是铜城酒楼与你相遇,百丈峰顶放你们逃生,藏龙庄上散你们玄功……”随即他脸色又是一沉,继道:“恭喜你们玄功初成,升任血魔帮总坛护法,我独孤青松先向你道贺!”
他这段话说得九州岛侠勃然大怒,兖州侠一声大喝,道:“原来那冒牌的烈马狂生就是你这小子,哈哈!今夜你再也休想出得这齐王故宅的地道了!”
说着他竟不顾其它八侠,纵身跃前一丈,呼地一掌劈到。
可是独孤青松心中有事,不愿与九州岛侠多费周章,而且他知道一旦九州岛侠连手攻敌,发挥九龙玄功,自己绝难操胜券。
独孤青松这样一想,抖然一声长啸,青衫一摆,避过兑州侠一掌,可是他反手一抖,蓦然一股暗劲涌向冀州侠,身形一旋,展开了鬼影无形轻功,一丝淡淡的影子却扑向荆州侠。
他这出其不意的抢攻,抖然激得九州岛侠愤然震怒,身形一晃,九州岛侠便要聚集一处。
独孤青松那会让他如愿以偿,他身法如风,往来窜截,同时叫道:“小弟!你还等什么?干掉他们这些衣冠禽兽。”
元儿一震,厉啸一声,金剑挥扬之间,金虹闪动,裹袭而上。他自得金龙剑法腾、翔二剑后,精神大震,正要多演练几遍!一支金剑舞得风雨不透,逼刺九州岛侠,金华乱窜,中途又施展出“龙腾九霄”脱剑飞出,哇的一声扬州侠中剑负伤。
独孤青松展开鬼影无形,更是飘忽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