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地哼了一声,轻声道:“魔崽子!独孤青松已抱必死之心,你想怎样?”
石崖之上听到独孤青松的声音,立即狂笑道:“独孤青松,我道你已死去多时了!原来你还没有死,此刻你就想死,也没那么容易了!”
独孤青松轻轻答道:“我独孤青松中你奸计,但你除要我一死外,再休想在我身上占到丝毫的便宜,告诉你,我要死随时可以死去,谁也拦阻不了我!”
“哈哈!说得好听!独孤青松,只要你敢一死,本仙翁便叫你父母伯叔立即身殉。”
这种残毒的话,震得独孤青松几乎昏了过去,他真想不到那外貌仙风道骨的老人,其心竟是这样的歹毒。
血影宫仙师又大笑,道:“独孤青松!现在你乖乖将大帝神风掌法的诀窍道来吧!如你再一味坚持,哼,瞧着吧,可有得你好看的。”
独孤青松又呻吟了一声,答道:“你休想!”
“你真的不肯?”
“独孤青松向无虚言。”
“好,只要你不反悔,我就不信制不了你。”
血影宫仙师话声一落,四处立呈一片死寂,独孤青松被悬空的吊着,立时他目光四掠,想找到一点生机。
他望望四面的石壁,至少也离他二十丈之外,他朝上望去,顶上是一片平整的石盖,只有几个小孔,露出一点天光,血影宫仙师的声音就是从那小孔之中透传下来,他找不到一点脱身的机会。
这是一个天然的无门无户的石牢、水牢,被困在其中,真是大罗真仙也难以脱身。他在心中暗暗叫苦。
正在这时,他手臂之上忽像针刺了一下般,一阵疼痛,这时他已渐渐习惯黑暗,目光一转,猛然见着一个黄豆般大小的毒蚁,在他手臂上叮了一口。他这一惊非同小可,转眼看见那条吊住他的绳索之上,正有成千成万的毒蚁向下爬来。现在他身上已爬着几只,他赶紧将已爬在身上的毒蚁扫去。
好在他双手未被捆住,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他望着那些爬来的毒蚁,不知如何是好,如果用手去扫,这成千成万的小毒物,真够他应付的了。
石崖顶上立又传来血影宫仙师的大笑声,道:“独孤青松!怎样?那万蚁噬体的滋味可好受?我看你还是乖乖将大帝神风掌说出,而我只要将那条绳子轻轻一抖,便解了你那苦处。”
血影宫仙师一语将独孤青松提醒,他连忙单手握绳子,轻轻抖了两抖,那绳子一阵颤抖,把那成千成万的毒蚁一齐弹入冥潭之中。
他心中笑道:“老奸魔,不怕你再奸险,你也有疏漏之处。”
可是他这一抖立被他发觉,立时气得在石崖之上怒喝道:“独孤青松,本仙师若不拿出手段来,谅你也不会将大帝神风掌说出。”
这时那道强光又从崖顶照射了下来。独孤青松连忙垂臂低头,显得极度软弱无力的样子。血影宫仙师冷笑一声,烈光立隐。
独孤青松心想:“又有什么花样?”蓦地,他看到一线天光照射了下来,这对他无疑是最为关切的事,这天然的地牢竟然可射入天光,便说明了这里并非无路可通到外面。但是当他仰望时,他失望了!原来是他头顶上的石盖,露出了一裂缝,裂缝厚有一丈,宽仅二寸,这样的裂缝,便是有千百条,他仍然是无计脱身。
这时,血影宫仙师又在大声道:“独孤青松,现在你仔细看看,你如果再不将大帝神风掌授出,哼!哼!立刻便叫你成为不义不孝之徒!”
他的话声一落,接着那二寸宽的裂缝之中人影一闪,露出一张隐隐可望的脸,独孤青松心头大震,他已看清那是他爹爹圣剑羽士独孤峰的脸,他心头一阵阵绞痛,激动到了异常。
但他知道激动无补于事,他强忍心底痛楚,低声道:“老奸魔,你想怎样?”
“哼,你若再固执下去,独孤青松,你爹爹的性命可掌握在本仙师的手中。”
独孤青松全身一凛,再顾不得装成那衰弱的样子,一声怒吼道:“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独孤青松,你如再说半句不授大帝神风掌,你就试试看。”
独孤青松恨得牙关紧咬,他知道那老人心狠手辣,已阴毒到了不可想象之境,他说得出也做得到。
不觉一阵犹豫,一眶热泪只有往肚里吞,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哇地大叫道:“天哪!您是公正的,可是为何这样捉弄人?我独孤青松势不能眼看着爹爹被人如此迫害,可是大帝神风掌一经说出,武林再也休想得到平静了,无边的血劫便要从此发生,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他双拳紧握,双目充血,心中零乱得理不出丝毫头绪。
最后,他终于咬紧牙关,准备救了爹爹的性命再说,他以那将心脏撕裂了的声音,愤声道:“好吧!……”
可是他底下的话尚未说出,立听到耳中有人以内家上乘气功传音道:“不可,孩子!我同情你的处境,但你绝不可改变初衷,因为……”底下的话那人竟呐呐说不出口。
独孤青松功力已经恢复,迫不及待地也传音问道:“你,你是师祖!因为,因为什么?快说出来,难道我眼看爹爹因我被害?”
“孩子,你只要坚持不传出大帝神风掌,为什么你将会知道的。”
“不,我一定要在此刻知道,师祖!昨天我听信你,未曾将爹爹救下,今日我实在无法忍耐了,他们再要迫害我爹爹,我会授给他们大帝神风掌的。”
“孩子,你错了!你纵然授给他们大帝神风掌,你想他们又会放你和你的父母伯叔么?”
“我不管!只要他们不在此时此刻害我爹爹,我任何代价都愿接受。”
“这样你将后悔一生。”
“我顾不了这许多了。”
“你难道不可以冷静一些么?”
“不,我受不了!”
独孤青松突然想起蓝衣老祖身怀百年绝世武功,或可趁此救下自己的父母,忽然口风一转,焦急地道:“啊,师祖!我想起来了,莫非你能救出他们?”
蓝衣老祖轻叹一声,道:“孩子,我救不了他们,现在他们被血影宫八大黑衣尊者保护,谁也无法越雷池一步,我如现身救应,充其量和那仙师斗成平手,救他们却无能为力,你可知道那老怪物是谁?”
“我不知道。”
“他是五十年前使江湖闻名丧胆的慈面阎君。”
“慈面阎君,哼!他果真是面慈心毒。师祖!目下我怎么办?”
“你只有忍。”
“难道我当真看着爹爹死去么?”
“唉!孩子!我这就去斗他们一番,或可救了你的母亲、伯叔们,但老实告诉你吧,你爹爹早已经死了!你看到的只不过是具尸首罢了!”
独孤青松一闻此言,顿时哇的一声惨厉绝伦的呼号,双目鲜血涔涔而下,原来在疏林之中看到的便真是他爹爹的尸体。
他大声吼道:“师祖!你害得我好苦啊!”
他抢天呼地哀号绝伦的恸哭声,震得冥潭嗡嗡作响。
石崖之上慈面阎君却纵声狂笑,道:“独孤青松!你哭、你悲恸又有什么用?告诉你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只需传授大帝神风掌,我便负责饶你爹爹一条性命。”
独孤青松不听犹可,这一听,凄厉地痛骂道:“慈面阎君!你好狠毒的心!只要我独孤青松留有三寸气在,我会抽你的筋、剥你的皮,你还在骗谁?”
慈面阎君也怒声道:“独孤青松!你真不授?”
“呸!”
一阵狂笑声中,独孤青松原来掉落冥潭的翻板轰隆一响,接着一条人影笔直地疾扑而下,独孤青松猛然一阵抽搐,他那还顾到他爹爹是生是死和自己的安危,他两只手指一捏,那根绳索立断,紧跟着他一声戚然的喊道:“爹爹!”也就跟着扑了下去!
“叭!叭!”两声水响!独孤青松几乎是在同时落入冥潭之中,他紧紧抱着圣剑羽士独孤峰的尸身在冥潭的水面上翻滚!
当然,他如此一来,出人意料之外,慈面阎君也未料到独孤青松会不顾自己的生死,他整个阴谋落空,不由恨得在石崖之上顿脚大骂了一阵,才道:“八位尊者,暂将那些人仍然收监!”接着他又愤愤道:“他死有余辜!死得好!”随即声音寂然!那条石缝也同时密合,冥潭之下立又呈现一片漆黑。
冷寒。
漆黑。
死寂。
独孤青松抱着他亲生爹爹的尸身,单手划动潭水,暂时不致下沉,这时他已欲哭无泪!他的心也死了!
他喃喃道:“爹爹!我们忘记死吧!我们父子生前无缘亲近,但是现在我们在一起了,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了!爹爹!你可知道那些时候,孩儿想你好苦啊!是的,有段时候,孩儿恨你,你为什么要抛弃娘呢?娘纵然是你仇敌的女儿,但她,她是我的娘啊!不,不!我不该怪你的,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不好!我害了爹爹!爹爹!你睁开眼睛看看孩儿吧!你笑笑吧!你看!你的孩儿不是在你身边,他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孩儿长大了,孩儿懂事了,爹爹,孩儿体会得到这些年来您的痛苦和寂寞,孩儿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手臂划动渐渐地慢下来,整个身子也慢慢往下沉,可是他的意识反而在此刻清醒得多了!
他抱着爹爹的尸身,自己也萌死志,他一生初次感到有种满足之感。他独自微微地笑了!虽然笑得那么凄凉和寂寞,但那是发自他内心的笑!
人生像一场战斗,一场无休无止的战斗。但你能确定独孤青松是胜是败?
独孤青松更不行了,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已在逐渐涣散,就在这时,耳际一点声音再一次喊醒了他:“孩子!你放弃了性命么?”
那是蓝衣老祖的声音,他的声音从顶上石崖的小孔中传下。
独孤青松笑笑,道:“师祖!来不及了!我要告辞了!”
蓦地,他又忽生一念,想起青城山万极帝君召开金鼎大会的事,接着说道:“师祖!青城山望月坪的事就全靠师祖了!那时我师父地将也要去,未来武林中事晚辈已无能为力了!”
“是的,孩子,我会竭力而为!”
“师祖,我走了!”
独孤青松也无力负荷了,冷寒的潭水已淹没了他,但他并未死去,仍在挣扎,突然,他划动的手触着了崖壁,他借力又浮了起来,而在这时,他的脚也找到了一块可立之处。
他心中又生起无限的意志,他自己警告着自己:“独孤青松,你要活下去,你的仇要报,你的娘要救!”
他心中立刻生起了仇恨之火!
第十章 练精洗髓
独孤青松脚下踩着的那块崖石,好似陷进去颇深,他右手攀住崖壁,双脚立在崖石之上,左手尚紧挟他爹爹的尸身,略定了定神。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让全身的真气在体内流转一周,方才感到舒适了些,这种就地调息之法,暂时使他缓过一口气,全身的疲乏减轻了不少。
然后他暗暗祝祷道:“爹爹!孩儿要是命中注定不死,就让我找到一处出路,我要为爹爹报仇,救出母亲伯叔们,我要杀绝血魔帮、血影宫之人,以抵偿爹爹一命。”
他慢慢抬起一脚,朝那陷进去的崖石之中探去,可是他一只脚已整个伸进去了,却还未触到底。他一丝求生之念更切,心口也禁不住怦怦而跳!他喃喃道:“难道这是冥潭的出口,在我无意之中找到了?”
冥潭方圆数十丈,这种机会确实太少了,他那敢就此相信那是真的。但事实上那一定是个山洞无疑,这洞也许慈面阎君尚且不知,但通往何处,谁也不知道。
他为了证实那不是假的,又伸进脚去探了探,他重缩回那只脚,不禁惨然一笑,道:“嘿!万极帝君、万极幻女、万极天尊、慈面阎君!嘿!嘿!我独孤青松若不死在冥潭之中,纵然粉身碎骨,也要将血魔帮、血影宫犁为平地。”
他又摸了摸挟在左腋下的圣剑羽士独孤峰的尸体,哀声道:“爹爹!你安息吧!孩儿会叫爹爹死得瞑目。”
他说罢,猛一咬牙,攀住崖壁的单手一放,两膝一屈,整个身子便没入了水中,同时迅疾地潜入了那隐在水中的石洞之中。
那的确是口石洞,洞口的大小,刚好能容得下两人进出,但独孤青松方进去数尺,便暗中叫苦,直想赶紧退了出来,因为那石洞竟斜斜地往下滑,洞中更满是潭水,如果一直这样往下滑,这岂非死洞一条。
独孤青松靠着在白马湖、洪泽湖所习水性,闭住一口气,尚能深入数丈不须换气。
他心中一狠,忖道:“反正都是一死,死在这石洞之中叫人找不到自己父子的尸身,比起死在冥潭之中浮尸溃烂要强得多。”
他运起一口真气,单手急划,双脚猛蹴,眨眼间已深入数丈。
这时已是他需要换气之际,他暗叹道:“独孤青松!想不到你竟死在这不见天日之处,真可谓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将积在胸中之气吐出了一半,还有半口气仅能维持他片刻之活命。
正在这时,他脚下猛地触到一个石级,他心中一跳,连忙迫不及待地踏了上去,接着又是一个石级。他得救了,一个个的石级往上升,他连爬带跌地向石级之上抢扑而上,他要在这一口气终了之际,离开水面。他做到了,他一阵抢扑,爬了将近二十级之后,终于头已离开水面。
他吐气开声呼出了那口残气,重重地换了口气,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不觉大声狂呼道:“我得救了!我得救了!”
他又爬上了八级,于是抱起了他爹爹的尸身,兴奋莫名地大叫道:“爹爹,看哪!孩儿得救了!孩儿不会死了!爹爹,看哪!”
冰冷的尸体使他抖然回转到现实中,他朝上望去,前面不知是什么东西散发出一种惨绿的光色,照出还有十个石级,便是一整块石壁,那惨绿的光色便是从那上面发出来的。
他不管那发光的是何物,心中又一次感到失望,因为前面只是一块石壁,并无通路,他虽然免了在冥潭没顶之祸,可是在这里仍不免一死。
他挟着圣剑羽士的尸身,往那发光之处走去,当他又越上两个石级时,抖然看清了那发光之物原来是两个大字:“冥室。”
他全身一抖,暗暗苦笑道:“离了冥潭,又到了冥室。”
可是既到了这里,又有什么法子?他一步步走了上去,终于发现那块石壁之上,有个门户的痕迹。他推了推未曾推开。
他借着那字迹的发光,在门户的四周找了找,终于发现了开关的暗卡,略一拨,一扇厚有五尺的石门立时徐徐而开。
但石门一开,从那石室之内,出其不意吹出了一阵冷风,独孤青松首当其冲,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寒噤,一个踉跄退下了两级,这才站住,喃喃道:“果然不亏为冥室,好一个阴寒之处。”
他强忍住那股刺骨的寒冷,重又走了上去,首先触入他眼帘的,便是石室之中一张狭长、漆黑的石床,那股阴冷之风,好似便是从这床上散发出来。
他再游目而视,室内再无他物。
他不禁看着那张黑床发怔,他纵然在此室中能抵受那阴寒,但无食物,他也必死无疑。
他心里又有些着慌了,蓦地他看见那黑床的中央端端正正刻着一行字:“冥室无主,居者有之,练精洗髓,不食不饥。”
独孤青松恍然而悟,原来这冥室是专为练功而设,那么这张黑床分明有练精洗髓之功,躺卧其上,且有不食不饥的效用。但不知这一练要练到什么时候为止?
照目前独孤青松的处境,他既不能出去,又无食物,他是不得不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