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实的。
若能在黄将军麾下,黄将军定不会为了景国公府里那些乌七八糟的内斗而拒绝他。
况且,穆连潇亦在山峪关,他可以向穆连潇请教、学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靠一己之力给廖姨娘、安冉遮风挡雨,也绝非一日可得。
叶毓之闭上眼睛,徐徐出了一口气,而后睁眼笑了起来:“我听你的,我去岭东。”
“记得瞒着国公爷。”穆连潇笑道。
叶毓之颔首,站起身来,拱手作揖,先一步离开了。
杜云萝坐在窗边,看着叶毓之走出茶楼,他的脚步很是轻快。
“世子,”杜云萝转过头来,眨眼道,“要是让老公爷和小公爷知道了,啧啧……”
穆连潇笑着摇头,刮了刮杜云萝的鼻尖:“他们除了在京中跳脚骂我几句,还能如何?再说了,即便我不帮毓之出主意,他们也把我们跟毓之当一伙的。”
杜云萝闻言,细细一想,扑哧笑出了声。
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
廖姨娘是廖氏的姐姐,杜云萝又和安冉摒弃前嫌,穆连潇作为杜家的乘龙快婿,自然和廖姨娘、叶毓之是一伙的了。
杜云萝弯着眼,道:“世子,叶大公子能成功吗?”
穆连潇抿唇:“我只是给他指了个方向,至于他往后如何,全看他自己。”
时辰渐晚,街上观灯的人比早前少了许多。
穆连潇和杜云萝便起身回府。
灯火阑珊,笑语晏晏。
杜云萝与穆连潇十指相扣,踮着脚尖与他道:“世子,来年再来观灯吧。”
穆连潇笑了,额头轻轻抵了杜云萝的额头:“好。”
这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穆连诚启程赴边疆,蒋玉暖抱着娢姐儿送他离开,才回了尚欣院。
圣上下旨,穆连潇定了十日后启程,韶熙园里忙碌起来。
杜云萝带上锦蕊、锦岚和洪金宝家的,把韶熙园里的事体交给连翘和玉竹,又有古福来家的盯着,应当不会出岔子。
连杜云萝都在准备行囊的事体传到了风毓院。
练氏听了朱嬷嬷的话,诧异极了:“什么?你是说,连潇媳妇要跟着去岭东?”
朱嬷嬷吞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韶熙园里是这么说的。”
“老太君那儿也应了?”练氏追问。
朱嬷嬷继续点头,这要是没应下,世子夫人怎么敢自作主张。
练氏倒吸了一口凉气,揉了揉胸口:“去,去请老爷来。”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气闷
朱嬷嬷出去吩咐了小丫鬟,等再回到屋里时,练氏歪倒在榻子上,脸色发白。
“太太,”朱嬷嬷赶紧过去,伸手探了探练氏的额头,“太太,可要请大夫?”
练氏摇头:“连诚刚走,我就请大夫,传到柏节堂里,老祖宗还以为我没事找事。”
朱嬷嬷帮着练氏垫了引枕,又端茶倒水,眉宇之中全是担忧。
这一年来,练氏的身子就不太好,从前没病没痛的,如今时不时就胸闷气短。
全是叫穆连慧和穆连喻给气的!
穆连慧把李栾推远,婚事耽搁了,偏偏嘴上没遮拦,尽说些惹练氏生气的话;
穆连喻更是不靠谱,竟然与穆元婧有染!
这事体让练氏在吴老太君跟前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要不是子女添了这么多烦心事,练氏心情舒畅,又怎么会身子不适?
转念想到穆连喻的丑事是叫她撞破的,朱嬷嬷就后悔不已。
当时真是叫酒劲冲晕头了。
可谁又能想到,穆连喻会做出那等事情来,吓得朱嬷嬷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练氏歇了会儿,心跳才慢慢稳定了下来。
外头传来问安声,穆元谋撩开帘子进来。
“夫人寻我有事?”穆元谋问,见练氏精神不好,他又道,“该请大夫就请吧。”
练氏挤出笑容来,刚要说自个儿没事,穆元谋已经转身进了内室里。
里头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穆元谋在更衣。
练氏的笑容僵在脸上。
朱嬷嬷看在眼中,附耳安慰练氏道:“太太,老爷是关心您的。”
练氏苦笑,穆元谋对她的关心,比不上对衣服的关心。
穆元谋从内室里出来,朱嬷嬷去明间里守着,把次间留给他们夫妻说话。
练氏支撑着坐起来,道:“老爷,连潇媳妇要跟着连潇去赴任。”
穆元谋眉心微皱:“她跟去做什么?”
“她跟着去了,我们还怎么……”练氏清了清嗓子,指了指肚子。
这两个月,中馈落在长房手中,练氏和穆元谋商量着,没有再在鸡汤里下料。
总归一个多月的工夫,杜云萝怀不上最好,要是怀上了,等穆连潇一走,这一年里,总能抓到机会下手的。
可现在,杜云萝要去岭东了,他们还怎么管得住?
此刻,练氏恨不能杜云萝立刻就怀上,杜云萝有了身孕,吴老太君自然不会放她长途跋涉了。
思及此处,练氏就胸口发闷。
从前是想着法子不让杜云萝怀孕,现在却反过来了,真真可笑。
穆元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目光阴郁,他许久没有说话,直到练氏催促了一声,他才道:“她带几个人走?”
练氏的眼骨子一转:“老爷的意思是……”
“你去跟母亲商量商量,人手不足,谁都不放心。”穆元谋道。
练氏晓得穆元谋的意思,定要在杜云萝身边安插上自己人,如此才好行事。
可练氏还是觉得不妥当,她道:“老爷,就不能让她不走吗?”
“不走?”穆元谋看向练氏,“你倒是说说,怎么让她不走?”
练氏压着声儿道:“病了?伤了?”
穆元谋冷笑:“怎么病?怎么伤?
连潇媳妇嫁进来一年,没病没痛的,要启程去岭东了,突然就病倒了,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府中动手不易,趁她出门时伤她……
这可是天子脚下!
到时候事情没办妥,惹了一身骚。”
练氏紧紧咬住了下唇。
她知道穆元谋说得对,他们已经布置安排了数年,不该一着不慎露出马脚,最后落得全盘皆输的下场。
可事情超出了她的设想,练氏心里没有底啊。
穆元谋在练氏身边坐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夫人,不要操之过急。
连潇媳妇的事情,你和母亲去商议,旁的,就照前回说的那样。”
练氏咬着后槽牙,缓缓点了点头。
韶熙园里,锦蕊和锦岚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箱笼。
要带上杜云萝一道出发,马车不比快马加鞭,因而穆连潇把启程的日子定得比较早。
杜云萝也不想叫沉重的行李拖累行程,只让锦蕊收拾些日常少不得又用惯了的东西,余下的,等到了岭东再采买也不迟。
正忙碌着,连翘打了帘子进来,道:“夫人,老太君请您去柏节堂。”
吴老太君寻她,杜云萝不敢耽搁,快步过去了。
守在屋外的小丫鬟脆生生问安,又低声道:“夫人,大太太和二太太在里头。”
杜云萝心思一动。
快到柏节堂里用晚饭的时候了,周氏在里头并不稀奇,为何练氏也来了?
是因为她的行动超出了练氏的意料了吗?
杜云萝暗暗冷笑,入了西暖阁。
吴老太君笑着招手,让杜云萝在身边坐下,道:“开始收拾行李了?”
“正收拾呢。”杜云萝答道。
吴老太君问道:“打算带多少人手过去?”
杜云萝道:“锦岚和锦蕊,还有洪金宝一家。”
吴老太君皱眉,目中露出几分担忧:“这些人手够用吗?京城到宣城路途遥远,多带些人,我们在家里也安心些。”
杜云萝心中透亮。
这定是练氏的主意。
杜云萝怕练氏插手,自然是人越少越好,练氏为了安插人手,就让吴老太君出面。
事关安危,吴老太君听得进去。
杜云萝垂眸,笑道:“祖母,世子是去山峪关驻守的,我怕我大张旗鼓地跟着去,有人在背后胡言乱语,反倒损了世子名誉。
我想,还是轻装简行好些,行李和人手都少些,免得太过打眼。
这回云栖留在京中,九溪、鸣柳和疏影都一道出发,路上应当不会出岔子的。”
吴老太君和周氏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得不说,杜云萝的考量是有道理的,家中女眷跟着赴任的情况,文官多而武将少。
即便有跟着去的,都是低调离京,毕竟是去戍守,又不是享福。
杜云萝若太过张扬,箱笼一车接着一车,人手一个跟着一个,传出去了,白白惹一通闲话。
练氏闻言,只好道:“连潇媳妇,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到了宣城,身边伺候的人少了,这行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不信
杜云萝神色淡淡:“就我一人,哪里用得到那么多人手,再说了,真的不够了,再添就是了。”
练氏皱眉,关切道:“新买的都不得用,还要调教两年,哪里像家里的,都是懂规矩会做事的。”
杜云萝笑了:“您放心,我大伯娘最疼人了,若我人手不够用,她会把身边教好的都拨给我的。”
练氏胸闷,放心?她怎么放心!
锦蕊、锦岚,与那洪金宝一家,都是杜云萝从杜家带来的人。
练氏连收买的心思都懒得动,那些都是杜家家生子,一家老小都指望着杜家吃饭的,怎么会傻乎乎地背主。
安插不进人手,就这么让杜云萝去了岭东……
练氏已经可以想象到,不过半年一年的,杜云萝就有了身孕,十月怀胎生下来。
若是其他地方也就罢了,杜云萝人生地不熟,练氏从现在开始准备,还能在当地安排好“合适”的稳婆、奶娘、大夫,可那是宣城!
杜云萝的大伯父在宣城为官多年,是真真正正的地头蛇。
有杜家人把关,练氏又隔了千山万水,便是有心,也折腾不出花样来。
思及此处,练氏越发心烦意乱。
当着吴老太君几人的面,练氏又只能装出一副亲昵关切模样,真真是心都要滴血了。
周氏笑容温和,语调柔软:“出嫁之后还要靠娘家照顾,说起来,实在是我们过意不去,不过,出门在外,有亲人依靠总归是好事。”
杜云萝弯着眼笑了:“母亲,我大伯父和大伯娘很疼我们的,我娘家那儿,还想让我直接搬过去跟他们一道住。”
这话也就说说罢了,毕竟是已经嫁了人了,哪有随丈夫赴任,反倒是住在伯父府中的事儿。
又不是有什么状况,如此行事,会叫人笑话的。
杜云萝打算在府衙附近寻一处院子住下,便是有什么事儿,也有个关照。
她这么说,全是说给练氏听的罢了。
果不其然,练氏眼中闪过一丝郁色,若杜云萝住进了府衙,那可就真的鞭长莫及了。
吴老太君微微颔首。
杜云萝是杜家的宝贝疙瘩,此次去岭东,杜家一定会准备齐全,这叫吴老太君放心许多。
老太君笑着道:“既然都想了,那就如此安排吧,过几日就要启程,这些日子就好好歇息。”
杜云萝应下。
练氏见木已成舟,便干脆闭上了嘴。
吴老太君拿定了主意,她再揪着不放,反倒不像话了。
她安慰自己,徐徐图之。
西洋钟咚咚作响,吴老太君让芭蕉摆桌。
练氏回风毓院去了。
穆连潇不回府用饭,杜云萝便留下来陪吴老太君和周氏。
桌上摆了一小碟醉枣,吴老太君知道杜云萝喜欢,便道:“回头我让人包上一坛子,你带去岭东。”
杜云萝笑盈盈应了。
待用过晚饭,杜云萝和周氏一道离开了柏节堂。
周氏走路不疾不徐,道:“两个丫鬟,一家陪房,委实太少了些。”
杜云萝抬眸偷瞧周氏。
周氏目不斜视,只看着前头的路:“看着是有男仆有婆子有丫鬟,只是……
锦蕊、锦岚就不提了,洪金宝家的也不像是个能干粗活的人,洒扫倒也罢了,你让谁烧水煮饭去?”
杜云萝心中咯噔,如周氏所言,她没有带粗使人手,尤其是厨娘。
韶熙园小厨房里的厨娘,杜云萝并不信任,因此她故意略过了。
此刻叫周氏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杜云萝总不能说是自个儿算漏了人手,要再把厨娘带上。
周氏顿了顿脚步,压低了声音:“连潇媳妇,你并不信任韶熙园里的人手,尤其不信那厨娘。”
一针见血。
杜云萝反驳不得,也不想反驳。
她垂着眼帘,扶着周氏的手腕,道:“母亲,外头风大寒冷,我先送您回敬水堂吧。”
周氏睨她,点了点头。
婆媳两人到了敬水堂里,在西次间里坐下,周氏把一盏热茶推到了杜云萝跟前:“先暖暖身子。”
杜云萝捧着茶盏小口饮了,热茶下肚,整个人都舒坦了许多。
周氏吩咐丫鬟素辛道:“去二门上说一声,让连潇回来后来接他媳妇,外头都黑了,就不让他媳妇摸黑走了。”
素辛应声去了。
屋里只留下了苏嬷嬷。
杜云萝摩挲着茶盏,道:“母亲,我是信不过韶熙园里的厨娘。”
周氏挑眉,等着杜云萝开口。
“去年回桐城时,邢御医替我诊脉,说我似是沾染过一些对子嗣有碍的东西,只是分量极少,又不是无时无刻的,他也有些捏不准。”杜云萝低声开口。
周氏的眸子倏然一紧。
“中秋时,宫中的御医说我一切都好……”杜云萝顿了顿,抬眸看着周氏,“母亲,邢御医不会信口开河,我一直在想,是不是世子不在,我身子就无碍,世子在京中,我就会沾染到东西。”
周氏紧紧盯着杜云萝,见她虽皱着眉头,目光却极为坦荡,不似胡说。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那这些日子请过脉了吗?”
杜云萝摇了摇头。
她心中隐隐有感觉,二房管不上大厨房了,想来也没胆子冒险,她现在应该是健康的。
只是,这话不能这么与周氏讲,杜云萝斟酌了一番,道:“没有请过大夫,邢御医说,那东西不好辨认,很多大夫未必察觉得到,有人瞧出来了,也会因为不想蹚浑水而闭口不提的。若不是世子救过他的命,他现在又受甄家供奉,他也不会说的。”
周氏是明白人,一听也就明白了。
会在妇人子嗣上动手脚的,必定牵扯到家族内斗,公候伯府后院的腌臜事情,没有几个傻大胆敢开口的。
周氏沉默不言。
杜云萝暗暗叹气,前世她听苏嬷嬷说了很多周氏的事情,深知周氏的性格。
穆元策跟着老侯爷、与两个弟弟一道出征前,把侯府后院托付给了周氏。
周氏一直守着对穆元策的承诺,孝顺吴老太君,养育穆连潇,对穆元谋、三个弟妹及侄女侄儿们关心、照顾。
要不是前些年操劳过度病倒在床,周氏定会管好中馈,做好一个嫡长媳该做的事情。
让一心为了这个家的周氏接受那些肮脏,无异于在她胸口捅刀子。
可周氏不得不接受。
此刻还只是有人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