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终》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善终- 第18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可现在连康要回来了,他还不说吗?”练氏追问。

    “我的一面之词,他会信吗?”穆元谋阴测测道,“等哪天连康站在他面前了,他才会信。”

    练氏的心沉了下去,狠狠抿唇。

    “连康要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最好不过,只是有他拦在前头,后头的事情就难做了。”

    穆元谋一字一字咬牙道。

    本以为,除去了穆连潇,就算长房有一个延哥儿,也不过是襁褓稚子,想要成气候,没个二十年是不可能的。

    延哥儿以后要习武,就要跟着穆连诚和穆连喻,他们二房想把孩子教成什么样都可以。

    这爵位迟早落到二房头上。

    穆元谋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又岂会在意再等上十几年?

    可现在好了,穆连潇还活蹦乱跳的,又杀出来一个穆连康,而且他还是有妻有子……

    穆元谋吸了一口气,眼中一亮。

    “现在要弄明白的是连康媳妇的出身。”穆元谋道。

    练氏醒悟过来,重重点了点头。

    这八年多,穆连康在外头生死不明,他不再是定远侯府的大公子,一个布衣白丁,哪里能娶到上台面的妻子?

    等妻儿返京,吴老太君和徐氏看不上这女人,要给穆连康另娶,那三房自个儿就乱起来了;要是长辈不插手,就让那女人掌三房,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能撑得起来?往后穆连康蒙荫做个小吏也就罢了,想跟二房争爵位,这低人一等的妻子就足够让人笑掉大牙了。

    等穆连潇没了,延哥儿跟着穆连康学马步学骑射,可穆家代代相传的枪法,失去记忆的穆连康难道还记得?

    到时候,还不是要落到二房手中?

    这么一想,练氏心里总算是舒坦多了,倚着穆元谋,柔声道:“还是老爷看得明白,我一个妇道人家,想事体总不够周祥。”

    练氏的示软让穆元谋没有再说她的失态,而是淡淡道:“你只要记得沉住气就醒了,时候不早了,摆饭吧。”

    风毓院里摆了桌,穆连慧不肯露面,穆元谋也不叫练氏去唤她,两夫妻安安静静用了饭。

    尚欣院里,蒋玉暖半点胃口也没有。

    她从回来之后,就一直歪在了榻子上,直到天黑透了,才回过神来,勉勉强强用了饭,也免得院子里有人去练氏跟前说道。

    相较于二房的忐忑和纠结,柏节堂里已经化作了笑声。

    眼泪都擦去了,徐氏的眸子里燃起了希望,絮絮与吴老太君说话:“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连康长多高多壮了,还有两个孩子,我也不晓得他们几岁,要不然,也能赶两身新衣裳出来。”

    吴老太君含笑听着徐氏说话,见徐氏声音里满满都是雀跃和期盼,吴老太君也跟着笑了起来:“小孩子长得快,你现在做得了,回头等他们回来,说不定又穿不上了。”

    徐氏失笑,叹道:“瞧我,都高兴得忘了。”

    周氏从书房里过来,手中拿着刚写好的信:“老太君您看看,还要添补些什么?”

    吴老太君认真看了,上头写了家里状况,说了一家人的欢喜,还要穆连潇一定要照顾好穆连康的妻儿,把他们平平安安地送回京里来。

    徐氏起身,道:“大嫂等一等,我也去给连康写封信。”

    话是如此说,可提起笔来,千言万语的,徐氏又不知道从何写起。

    在今日之前,徐氏都没想过还能给穆连康寄信。

    犹豫了许久,也只化作了四个字。

    “吾儿,盼归。”(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章 疑惑

    周氏回到敬水堂时,手中拿着要给穆连潇送去的家书。

    之前在吴老太君那儿,左等右等不见徐氏从书房出来,周氏悄悄去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徐氏又落泪了。

    徐氏交到她手中的信很轻很薄,周氏虽然不晓得徐氏写了什么,但也能猜到,千言万语堵在心里,真正能落笔写下来的,也就只言片语了。

    苏嬷嬷伺候了笔墨,周氏斟酌着又给穆连潇写了一封信。

    上头仔细写了穆元婧死前留下来的那一番话。

    写到一半,周氏心中惴惴,停下笔来,低声问苏嬷嬷:“连潇特特写了密信,让鸣柳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来,他心里是否也在怀疑?”

    苏嬷嬷垂眸,沉吟道:“太太的心里,不也有疑虑吗?从夫人跟您说了她生养上的事体开始,到后来四太太跟您说了姑太太留下来的话,您若全然未信过……”

    苏嬷嬷说了一半,就叫周氏的一声长叹打断了。

    周氏往后靠在了椅背上,按了按眉心。

    苏嬷嬷走到她身后,手指不轻不重地替周氏按压着:“太太,奴婢晓得您的意思。

    这府里男丁不足,这么多年下来,二房的心越来越大,生出些不该有的念头,您能理解也能体会。

    人心不足蛇吞象,放在哪家都不是稀罕事体,不过是所争所求的大小不同罢了。

    二房为此阻碍世子与夫人的子嗣,琢磨起来也不难想通。

    可康大爷的事体,您虽有所感悟,但更多的把它当做是姑太太的血口喷人,说句奴婢不该说的话,毕竟是那位姑太太,无论什么事什么话,到了她的嘴里,全是坏事。

    在您的心中,对康大爷的事是想信又不敢信,若康大爷的失踪不是意外,而是二房特意为之,那他们的心思就不是这八年多里慢慢养大的,而是从八年前就虎视眈眈了。

    八年啊,提起来就心惊胆颤的了。

    是当年赴北疆迎灵时才生出了这样的念头,还是在更早的时候,就在等这个机会了?

    太太是这么想的吧?”

    周氏阖着眼,涩涩苦笑,她哀声道:“还是你最懂我。

    阻碍子嗣,这不见血不见肉的,后宅里头常有的手段,这京中我也听得多了。

    可连康……

    那是嫡嫡亲的侄儿啊,亲眼看着他生下来,看着他会跑会跳,这都下得去手,你让我一时之间怎么信?

    我不敢信,又不得不去细细琢磨这事体,越琢磨越心寒。

    这会儿不仅仅是我,四弟妹大抵也在琢磨着呢,元婧那几句话,是当着她跟老太君的面讲的,老太君只怕也嘀咕着。

    我和四弟妹也就罢了,到底是做媳妇的,老太君就不一样了,心不就跟刀剐似的?

    对了,还有一事我正琢磨着。

    连潇媳妇是二弟妹亲自挑的,若二房早有野心,怎么会挑这么一个姑娘出来?

    那孩子看着老实娇气,却不是一个好糊弄的,管起事来像模像样的,又晓得讨老太君的欢心,二弟妹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个儿的脚吗?”

    苏嬷嬷闻言一愣。

    二房不想让长房顺顺当当的,当然要挑一个管不了家的媳妇,性子要么爱闹腾,要么就是软柿子,怎么搓扁揉圆都乖乖听话。

    正如周氏所说的,不该挑个像杜云萝这样的姑娘。

    杜云萝会讨长辈欢心,进门后有老太君和几位太太指点,但凡有什么事,把她捧在掌心里的娘家也不是烂泥一堆,撑腰的人是不缺的。

    最要紧的是穆连潇喜欢,夫妻两人的感情蜜里调油一样。

    能照顾好丈夫,又能管好家事,再挑剔的婆婆都说不出闲话来,何况吴老太君和周氏一点也不难伺候。

    苏嬷嬷拧眉想了想,一拍脑袋,道:“太太一提,奴婢有些印象了。

    夫人刚嫁进来的时候,底下有几个婆子碎嘴,说是传言果真信不得,外头以前都说夫人是娇贵脾气,又任性,不肯吃亏,不受委屈,骄纵得厉害,如今见了真人,哪里有那些毛病。

    奴婢听着也疑惑,就问了两句,她们说,前几年京中贵女们之间,都这么说的,议亲时,她们还想着娶这么一个祖宗进来,家里还怎么过太平日子。

    奴婢当时就想啊,这就是人言可畏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叫人说成那样,也亏得保媒的石夫人与夫人的母亲关系极好,了解夫人的为人,不然,咱们府里不也要偏听偏信了吗?

    现今太太一提,奴婢就猜,是不是二太太当时是信了那些坏话,以为夫人不是个好姑娘,才去求了的?

    石夫人不知二太太心思,还以为是真心求娶夫人,这才欢天喜地保媒?

    毕竟,以石夫人和杜家的关系,是不会说夫人的坏话的,真的把那些坏话说到了柏节堂里,您和老太君哪里能点头呀。”

    周氏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她寡居多年,连自己娘家的外甥女们都说不上亲近,更不会去打听别人家的姑娘了。

    杜云萝的那些传言,她一个字都没听过。

    说起来,当年若知道了,这婚事她是不赞同的。

    这要是练氏的有心为之,那真是阴差阳错了,给周氏捡到了一个好媳妇。

    “倒是说得通。”周氏淡淡道,“做人啊,稀里糊涂的有稀里糊涂的福气,什么事体都弄明白了,心里反倒不痛快了。

    可事关连潇,事关这定远侯府,我要是稀里糊涂的,让人算计了我儿子,我到地下去也没脸见老爷。

    老爷当年出京前,把家中上上下下都交给了我,我不想辜负他,可到底,还是辜负了。”

    轻叹一声,胸中闷闷。

    苏嬷嬷听着难受,她伺候周氏多年,最懂周氏为人,也最懂周氏与穆元策的感情。

    丈夫为朝廷征战,把一家老小都交托给她,她能替丈夫做的只有打理好家事,照顾好妯娌孩子们。

    谁知到了最后,她用心付出换来的是一房白眼狼。

    “太太,您尽心了,老爷都知道的,”苏嬷嬷宽慰周氏道,“再说了,都是咱们的推断,不一定就是……”

    “妈妈不用劝我,”周氏睁开了眼睛,眸子沉沉,几分苦涩几分坚毅,“我若苦,老太君更苦。”(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五章 等着

    此言一出,苏嬷嬷便不再劝周氏了。

    周氏性情温和,骨子里却很坚韧,苏嬷嬷知道,她只是一时迷茫,等过两天想转过来了,周氏的脚步会更加坚定。

    “太太,夜深了,把给世子的信写了,早些安歇吧。”

    周氏颔首,提笔把后头的关照一一交代了,装进了信封。

    吹灯落账,周氏转辗反侧了两刻钟,终是沉沉睡去。

    而徐氏睡不着,她几乎是睁着眼睛到了天亮,就怕一觉睡过去,梦醒了,儿子又没了。

    惶惶等到了天亮,徐氏迫不及待地去寻了陆氏。

    “三嫂这会儿过来,还没用早饭吧?”陆氏笑着与她道,又让底下人添了碗筷,看着徐氏眼下的青色,道,“没睡好呀?”

    徐氏不好意思地笑了:“不怕你笑话,我不敢睡。”

    “这哪成呐?”陆氏替她夹了一筷子酱瓜片儿,道,“我晓得你心里欢喜,可离连康、连潇他们回来,少说也要等过年了,差不多还有半年呢,你要是****睡不踏实,连康回来,会不安心的。”

    徐氏含糊着点了点头,匆匆用了饭,犹豫了良久,才道:“四弟妹,我琢磨着去一趟岭东,八年多了,好不容易有了消息,我这是等一日都嫌长。”

    陆氏微怔,见徐氏目光殷切,不似胡言,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她虽然没当过母亲,但这种心情依旧能够体会。

    若她是徐氏,此刻也恨不能化身成一只鸟儿,拍着翅膀就往山峪关去。

    徐氏来寻她,是想让她帮着在吴老太君跟前说几句好话吧?

    陆氏心里明白,只是她爱莫能助。

    不是不肯帮,而是不能帮。

    陆氏低声与徐氏道:“咱们府里的男丁,除了二伯在京中,余下的不是在北疆就是在岭东,三嫂你要去山峪关,谁给你领路呀。”

    徐氏嗫唇,道:“不是还有小厮家丁……”

    “不是我说,”陆氏摇了摇头,“前院那些仆从,在京中给你赶车是不成问题的,千里迢迢去岭东?别说我了,老太君一定不放心。”

    徐氏幽幽叹了一口气,她也晓得就是这样的结果,只是心中依旧不甘。

    可要让穆元谋送她去岭东,家中男丁走得一个不剩,府外庶务也没个主子打理了,如此厚脸皮的话,徐氏是不敢开口的。

    “真要我等……”徐氏纠结万分。

    陆氏拍了拍徐氏的手,安慰道:“岭东太远了,咱们妇人又不像他们爷们,策马就飞奔去了。

    三嫂,八年多了无音讯的日子都挨过来了,难道还会挨不过这半年?

    等过些日子,不如我们去婆驼山上香拜佛,求个平安,这日子啊,一转眼也就过去了。”

    徐氏皱着眉头,最后又问了一句:“若我去问问我娘家那儿呢?让我娘家人陪我走一趟……”

    陆氏听闻这话,晓得徐氏是不撞南山不回头的,她看了一眼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们。

    丫鬟婆子们鱼贯出去,徐氏看在眼中,心不由重重一跳:“怎么了这是?”

    陆氏压着声,道:“元婧吞金前,我和老太君去看过她,她当时说了一番话。

    你是晓得她的,嘴巴里的话,十句有七句是气人的,还有两句惹是生非,最后才有那么一句实话。

    因而她当时没凭没据,血口喷人的话,我就在心里转了转,也没拿到你跟前讲。

    如今连康有消息了,你又心急,我就给你交个底,你心里有数就好。”

    徐氏听得云里雾里的,却是不禁急切起来:“元婧到底说了些什么?”

    “元婧说,当年去岭东,为什么只有连康没回来,为什么唯有连康是不能回来的。”

    陆氏的话如雷击一般打到了徐氏头上,她怔怔坐在那儿,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这句话。

    “连康失踪,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吗?”徐氏喃喃道。

    陆氏怕她一时之间气不顺,一面给她拍背,一面道:“元婧就是什么事体都往乱七八糟的地方想,她说得混账话不止一句两句,单妈妈听得多了,心里也有些嘀咕。

    可到底是太过危言耸听,谁敢真就把那事体当真了?

    连康把从前的事情都忘了,万一你去了,他想起来了,那人为了自保,胡乱生事,那可怎么办?

    不如就等在京里,连康回来了,想不起来,也算太平,想起来了,当着老太君的面,府里就这么方寸大的地方,谁敢兴风作浪?”

    徐氏紧紧咬住了下唇,不知不觉间,竟是咬出了血滴子。

    陆氏唤她,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良久,徐氏通红着眼睛,胸口起伏,喘了两口大气,咬着后槽牙,道:“他们要争是他们的事体,为何要把我的儿子牵扯进去?

    我们母子两人碍着他们什么了?要夺我连康性命,害我们母子八年分离!

    嫌我们碍事?那好,等连康回来,我就碍事给他们看看!

    就是二房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是不是?

    以为没了连康,再想法子扳到了长房,这个家就落到了他们手中了?

    我呸!

    苍天有眼,我儿命不该绝,我儿还能给我养老送终,我倒要看看,他们那丧尽天良的两口子,往后有没有儿子送终!”

    徐氏浑身都在发抖,一个字一个字狠狠往外蹦。

    这里头牵扯了爵位之争,而穆连潇是嫡长子嫡长孙,穆连康能不能回来,穆连潇的位子都是稳的。

    徐氏与周氏也算交好,周氏的性子摆在那儿,这些东西本就是长房的,长房不可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