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新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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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新史-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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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恩情,占山没齿难忘!我一定完成任务!”

  “不仅要完成任务,还要好好活着!回来后我给你庆功!!”

  
  半个月前,在二道河大战中,他突然率领大队骑兵出现在敌人身后,以千钧霹雳之势,和吴俊升一起将陶克陶胡部包围得如同铁桶一般。白音大来大大咧咧来援――沿袭以往的惯例,每当这样危急之时,只要训练有素的他来增援,无论如何都会撕开一个口子。在几千里平原上,是骑兵逞威的最好地方。白音骑匪卷土来时,几百上千个喉咙齐声发出粗野的呐喊。无数急促的马蹄像擂起了闷雷般的战鼓。那闪闪发光的马刀挥动间,卷起一片死亡的杀气。然而,这一次他尝到了马占山的厉害。

  那是一个阴云漫漫的上午。当白音大来故伎重演,意图开始向吴俊升部展开突击时,埋伏已久的马占山亲自率领一营铁骑,像是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似的,予以这伙蒙匪坚强的狙击。训练有素的骑兵在马占山的指挥下,像一股强劲的铁流,山呼海啸般地卷了上去,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而且马占山麾下骑兵无论在装备上、信心上还是气势上,都占有极大的优势,战刀举起如林,劈将下去,搅起一片死亡的寒光。在机关枪如炒豆般的爆响中,在两军战刀搏击的铿锵声中,在战马呼啸和敌人的惨叫声中,匪徒们纷纷被扫射落马或砍翻在地……惊慌失措的白音大来部,像一艘在大海中横冲而来的小艇,猝然间与一艘硕大无朋的铁甲舰迎头相撞。经过短暂的相持,便发出惨人的碎裂声,铁甲将小艇撞开一个个口子,一股股海水沿着一道道裂口涌进去,倒霉的小艇开始急速下沉――遭受重创的白音大来大败而逃。

  不给敌人以喘息的机会。马占山让吴俊升继续围歼在包围圈中的陶克陶胡,自己率领本部人马对白音大来残部穷追不舍。

  仓皇逃窜的白音残部,为了躲避最后的致命打击,逃进了号称死亡之海的酱通大沙漠。白音以为马占山不敢进去,谁知道他为了这一天,早做好了准备。他率领骑兵,带着驮负粮草水囊的驼队跟进了沙漠,飞艇由于天气的限制,只能提供并不可靠的补给,驼队还是不可缺少的。有了可靠的后勤,他可以安心对敌人进行夜以继日的穷追猛打。这是白音大来万万没有想到的,他可是从来没有遇见如此强悍的部队。

  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是人们对温差变化大的形象描写,但也确切地说明了沙漠地区气候的恶劣万分。朝沙漠深处钻去的白音骑匪,犹如是一条钻进了死亡大网的鱼。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在他们过去的沙路上,倒毙的匪徒一天天的增多,匪徒们所带的很微薄的粮草和水囊很快见罄。敌人开始宰马,吃马肉、喝马血。半个月过去了,经过八百里穷追,他们的末日即将来临了。几百名残匪,有气无力地躺在沙漠上,像一群在沙滩上失水多时,只能苟余残喘,行将死去的鱼。

  马占山在马上调过身来,对着他的手下,发出决战命令,他很激昂地说:“白音残匪已经计穷力竭,走投无路。弟兄们,消灭他们就在今日!”

  将士们一跃而起,执缰绳举军刀,慷慨激昂,纷纷响应:“愿听管带驱遣,报效百姓,万死不辞!”马占山却又隐忍不发,坐直了身子,掏出怀表看了看,命令,“现在大家喝水吃干粮、喂马、上子弹,做好一切准备!”环视所部官兵,经过半个月的追击,到现在,所有的战略物资也都消耗殆尽,要不是有飞艇时不时的补给,他们自己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疾病、饥饿、战斗,使部队减员了不少,有一些可以坐飞艇回去,还有一些,就只能长眠在这茫茫的沙海里了。他们很憔悴、没有洗脸、胡子老长、战马瘦损,但唯一不变的是他们作战的精神和作风,更加强烈的是他们必胜的信心。终于,素称凶悍的白音骑匪被他们拖垮了。这叫什么,这就叫两军相逢――智者、勇者胜!

  马占山看着弟兄们默默地准备,他也没有闲着,再次举起望远镜看去。他牢牢记着秦时竹的教诲,在他望远镜里,出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很滑稽的场面。

  白音大来是一支僧侣部队,他本人在几个亲兵的簇拥下出现了。由于极度的饥渴、还有背后死亡的阴影在紧紧追逐,白音那些痛苦万状的部下不像以往那样,见到他便立刻起身迎接,双手合十、低下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但毕竟领袖的权威还在,那些垂死的部下,还是翻身坐起来,目光不约而同地看着他,满怀希望。从个体的角度来说,他们是忠诚和合格的士兵,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投降和逃跑的,但是作为群体,他们选择了错误的路线。

  看得分明,荒漠上,白音大来身材魁梧、相貌狰狞。他那头乱蓬蓬的头发如瀑布般的散开,纷乱地披在肩上。在他的部下中间,从他的亲兵手中,接过了一个盛满马血的钵,大步跨上一座隆起的沙丘,伸出了端着钵的手。明晃晃的太阳光照在他的手上,大而有力、青筋暴突。那只青色的钵在他手上缓缓倾斜。深红色的马血闪着神圣的光泽,这是白音自己的坐骑,也是队中最后一匹马了,汩汩地洒在沙地上。沙地上,骑匪们――僧侣们都挣扎着站直身子,在凛冽的寒风中矗立着,仰起头,看着他们的首领。

  无法听见白音大来在做什么法事,只见他一手捻着佛珠,端起另一只手掌,眯缝起一只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可能他在说让佛赐福给我们一类的话吧?就在他的部下跟着他向虚无缥缈的佛祈祷时,两个戴着神秘面具的喇嘛在沙丘下,跳起了奇特的环舞――他们不时将手中的经幡打开合拢,口中祈祷、诅咒着什么。

  宗教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一剂醉人的精神鸦片。就在穷途末路的白音大来精心营造的神秘氛围中,他的残部一时忘了饿、忘了渴,忘了种种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的生理折磨。他们头脑中出现了美好的幻象,他们匍匐在首领的周围,热泪盈眶。白音本人也陶醉在自己制造的幻境中,好像天上有仙鹤飞翔,马上就要将他们引出苦海……全能的佛,请你再次降临吧,保佑我和我的军队逢凶化吉!

  不对了!那是什么?是什么在呐喊?在擂鼓般的蹄声中,白音从幻觉中清醒过来,抬头循声望去。啊!不得了了,马占山的骑兵追杀过来了。只见地平线上,浪潮般的骑兵铺天盖地而来。他们越来越近。“杀呀!”,声声震耳,像一道平地刮过的狂飙,令人惊心动魄,他的心跳近乎停止了。

  “砰!”他的部队中,有人开枪了,白音这才仓皇地命令:“开枪、开枪!”,一时之间,手忙脚乱、如丧考妣。可是,这是没有用处的,机关枪的声音如爆豆般的奏响起来,铁流冲击过来了。近了,更近了,马占山的部队全部抽出了马刀,如林的刀举起、落下,匪徒的人头一排排的象滚瓜般的落地。

  马占山来了,像风一样的来了,冲到了白音的跟前。白音本能地提起刀去挡格,可是,马占山将马缰一收,战马一声长啸,两只前腿提起,呈人立之时,他马占山挥起马刀由上而下地倏忽一闪,一道白光落在白音的肩上。白音整个身体中弹似的一抖,随着马的前蹄的落下,长长的锋利无比的窄叶马刀从他左肩进右肋出――整个人被劈成了两半……

  沙漠上,一轮火红的太阳喷薄而出。白音的残部已经被马占山的铁骑彻底消灭了。袅袅升起的狼烟中、大漠处处可见的是尸体和斑斑血迹,还有没有死的、缺胳膊少腿、鬼哭狼嚎的伤兵。马占山看不下去了,转过了身,默认了手下给敌人都来个痛快。

  “收兵――吹号!”他下了最后的命令,“呜--嘟嘟――”胜利的号角在荒凉大漠上嘹亮地响起。夕阳西下,照在那叉着腰、鼓着腮帮吹号的传令兵身上,飘着红缨的铜号,反射着如血的闪光。

  马占山带领他的骑兵班师了,在大队骑兵走过之后,如水的夜幕开始弥漫开来。一群群饿狼披着夜幕扑向白音部匪徒的尸体,撕咬中,发出阵阵嗥叫声,让人毛骨悚然。在路上,捷报传来,被包围的陶克陶胡匪帮大部被歼,只有陶克陶胡本人带领着一小撮人马侥幸逃到了俄国势力控制下的外蒙,如果说有美中不足,这就是美中不足。日后,陶克陶胡还会再来骚扰的,当然,这是后话。至少,现在的他已经被吓破胆了,说什么也不会来的。

  由于马占山部良好的军纪,使得这一带的蒙古老百姓口碑甚好,马头琴响起了这样的歌谣“马英雄的部队个个棒,他是我们穷苦人的大救星……”。这一仗,不仅仅缴获了两千多杆枪、几百匹马和大批匪徒们抢劫而来的银子,更重要的是,秦时竹的部队在蒙古族中树立了威望和气势,随同马占山而来的还有一批蒙古小伙子,他们是天生的骑兵,走的时候的九百多人,回来的时候又多了四百,还有近百人的俘虏……

  听到马占山班师的消息,秦时竹亲自跑到郊外迎接,马占山在马上大叫:“大人,我没给您丢脸!”说完,用力拍拍后面的一个布袋,里面装着白音大来的头颅。“好!我没看走眼!”秦时竹兴奋地答道,“回去后一律放假一月,每人加发三个月军饷!”欢呼声响彻原野。

  晚上庆功的时候,秦时竹喝多了,他特别高兴,不断的想:英雄就是英雄,在哪里都能闪光!训练了这么久的兵,战斗力看来确实是强的,以后干大事,完全可以仰仗的上。马占山也喝醉了,因为每人都想敬他一杯,平时最有意见的人也心悦诚服地表示点头称赞,他的威望一夜间就在同僚中树立了起来,连新任总督锡良也下了公文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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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节 暗流
坏消息也不少,满铁成立后不久,在奉天建立了一个独特的机构--满铁奉天公所,由日本陆军大臣寺内正毅推荐陆军少佐佐藤安之助担任了首届所长,不用说,这是日本军部安插在奉天的大特务,负有特殊使命。作为满铁在奉天的全权代表机构,他表面上看来是同中国当局机构打交道的“大使”,实际上是广泛交际、刺探情报、攫取利权的急先锋。1908年11月3日,佐藤安之助以中日合办的名义,创办了清和公司,企图利用这个综合性机构,作为扩大经济侵略的别动队,打入东北地区各种有利可图的事业中去,以图达到操纵东北经济的目的。

  清和公司的总部设在奉天大西关小什字街,在商家台、开原、铁岭、本溪等地设立了五个办事处,插手煤炭买卖、道路工程、木材产销、轻便铁路、电灯营业等多种行业,秦时竹知道事态严重,从它建立的那一天起就指示葛洪义通过腾龙社牢牢监控。但毕竟只能是监控而已,阻止不了事态本身的发展。葛洪义给他送了情报:今年8月,满铁地质调查所所长木户忠太郎和所员加藤直三,先调查了盖县四道沟铅矿等地,后又接受委托,勘察汤岗子附近的饮用水水脉,就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铁石山的铁矿,随后,木户又伙同小林胖生发现了东、西鞍山的铁矿矿脉。

  对于东北地区各种矿产的地质分布和储量,对秦时竹他们来说当然不算是秘密,但对于满铁就不同了。辽阳公司铁矿的开展和两个矿区的划走,使他们敏锐地感觉到鞍山地区有巨大的铁矿储量,急欲探之而后快。秦时竹心里很明白,这才刚刚开始,满铁还会加紧勘探的,幸好它现在还只能偷偷摸摸地干。

  
  第二件烦心的事是《奉天日报》的文章,自从马叙伦和邵飘萍也到了报社后,柳亚子就如虎添翼,报社的文章是越来越激烈,反清和革命的意图也有所显露。以前徐世昌在的时候,是不会太计较这些的,但锡良怎么看,他没有把握,只好大老远从新民跑去报社一趟,正好,三人都在。

  “亚子啊,最近报纸办得如何?”

  “自从夏小姐把夷初(马叙伦的字)和飘萍两位请来后,我是喜出望外啊,最近报纸销路很好,不过还是没赚到钱,让秦先生见笑了。”

  “赚不赚钱没关系,文明公司嘛!以文明开化为第一要务,赚钱是其次的。”

  “复生兄如此远见卓识,我们佩服啊!听说上回您和日本人谈判,愣是没吃亏,我一开始可是为你捏了一把汗啊!”柳亚子倒也坦率。

  “是不是怕我卖国啊?”秦时竹笑着回答。

  “正是,虽然报社的钱是文明公司出的,但若是你真卖了国,我也只好大义灭亲,在报上把你臭骂一通!”柳亚子的确是个敢爱敢恨的人,一点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

  “那我岂不是让你失望了?”秦时竹有些和他开玩笑。

  “这种玩笑可开不得!秦先生什么时候能给我们报社写点文章啊,现在宪政这么时兴,你在那些议员面前又说得上话,你要是出面写文章,肯定大有号召力!”马叙伦还是很倾向立宪的。

  “对了,我差点忘了,亚子啊,你不是一直嚷嚷想当议员嘛!我听说还有三个补选名额,是由现议员互选的,我去活动活动,让你当选怎么样?”秦时竹想起了柳亚子的心愿。

  “这不大好吧,我想当议员不假,可通过这种手段进去,似乎违反了民主原则?”

  “问题在于既然提供了这个机会,你就要试试看,反正我又不会去威胁、贿赂他们,只是帮你介绍介绍嘛。在报社的这些日子你已经很有名了,我要是和他们提起,说不定就能选上。”

  “那有劳复生兄了!”柳亚子一脸兴奋。

  “我今天来,还另有要事相告!”秦时竹换了一付严肃的面孔,“近日我看诸君的文章是越来越慷慨激昂了,虽然句句是理,但也不可锋芒毕露啊!”

  “这有什么,只不过写写文章,抨击时政罢了,连这点权利也没有了,办报纸就没有意义了。”柳亚子不以为然。

  “不然,前几年‘苏报’案还历历在目,章太炎先生囚于狱中,邹容先生不幸屈死,诸位不可不防啊。如今新来的锡良总督,我知之甚少,听说不如原先的徐总督开明,还是要多加小心啊!”

  “谢秦先生的好意,我等都不怕死,为了正义事业可以拼得头颅不要!”邵飘萍的血性上来了。

  “我是为国惜才啊!”秦时竹看他们听不进劝告有些着急,“诸位都还年轻,想有一番作为的心情我能理解,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可激一时之愤而铸百年之错!!”

  三个人听了都不语,看来有点效果了,秦时竹赶紧趁热打铁,“我非要诸君粉饰太平,发违心之言、作谄媚文章,眼下正是立宪时期,诸君不妨在这上面多下功夫,把立宪这篇文章做透!国人不懂立宪者十之###,诸君如果能传播宪政福音,亦是惊世之功啊!”

  好半天,马叙伦开了口,“先生所言,句句发自肺腑,我等岂敢等闲视之?请放心,一定有所改观!”柳亚子和邵飘萍也点了点头。

  “时乎!时乎!后当有变,诸君保重!”秦时竹看见目的达到了,如释重负般地离开了报社。

  
  既然已经到了奉天,就去新学堂转转吧。里面认识的人还不少,禹子谟的女儿禹敏在念师范科,后年毕业,陈若愚明年将完成中学堂的课程,准备读高学堂了;周羽和夏海燕的大儿子周武略在念小学;自己的儿子秦振华和何峰的大女儿何雪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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