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怒拔剑》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一怒拔剑- 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可是苗八方却不敢用他战无不克的“藏龙刀”挑战蔡小头小小的一把“伶仃刀”。

除了萧煞。

只是信阳萧热的“大开天”、“小辟地”刀法,才能够克制蔡小头小小伶仃的刀法。

萧煞的刀法,不仅是好,不只是可怕,更不单是厉害,而且肃杀:

他的刀一击必杀,一击杀不了,再击也必杀:

萧白的刀法刚好相反。

襄阳萧白是萧煞的兄长。

两兄弟的刀法无一接近,但各自成家。萧自的成名刀法,就叫做“七十一家亲”刀法。

这名宇很温和,温和得有点不似刀法的命名。

可是这套刀法的可怕处,就在它的温和。

它可以温和地夺走了你的性命、砍下了你的首级,还可以仍让你没发觉是怎麽一回事。

不过,蔡小头、苗八方、萧煞、萧白,全都对两个刀法名家十分服膺。

一个自然是孟空空。

另外一个是兆兰容。

兆兰容是个女子。

她是当年刀王兆秋息之後自从兆秋息在峨嵋论刀,败於大侠萧秋水手下後,兆兰容汝定不靠宝刀名刀好刀,而去苦创刀法。

她创的一套刀法,叫做“阵雨廿八”。

据说她创了这套刀之後,叁年来,江湖上已没有人敢再创任何刀法。

因为已不必要。

人人都说,“女刀王”兆兰容已把刀法推至极致,引到尽头。

现在,苗家刀法的後裔苗八方、独门伶仃刀的蔡小头、刀法一刚一柔的萧氏兄弟、习家庄碎梦刀的传人习炼天、五虎彭门的好手彭尖,还有“刀王”之後兆兰容、“相见宝刀”的传人孟空空,全集中在一起,八把刀,刀刃都要取王小石的命:

王小石究竟有几多条性命,才能抵得住这些每一把都足以名动江湖、难惹而要命的刀?

王小石也有刀。

相思的刀。

相思的刀,使出相思的刀法。

王小石学成相思刀也有一段因缘奇遇。

他的刀法当然是天衣居士教他的,但也可以说完全不是。为什麽会有这样的说法呢?

原因有两个。

一是因为天衣居士传授武功,不是着重在教,而是注重在导;他不是要弟子亦步亦趋,而是在启迪启蒙。

二是因为王小石的天资,他凡学一样东西,皆能集中精神,专心一致,在很快的时间内扎好根基,然後即有所悟;如果不能首创一格,自具特色,他情愿到此为止,把这学识转代为他的基础之一,又去学别的事物。

有这样智慧的师父,还有这样聪明的弟子,王小石的武功,自然青出於蓝,这点并不出奇,因为天衣居士的武功本来就不算太过高强。

天衣居士跟诸葛先生、懒残大师、元十叁限,木来就是“老四大名捕”,後来各有际遇,各分东西。

懒残大师是大师兄,未出家前名为叶哀禅,後因犯重罪,度牒出家,也心如止水,看破红尘,遁迹山林,成了一代奇僧。

天衣居士是二师兄,医卜星相、琴棋书画、奇门遁甲、诗词歌赋,无不精通,他的战阵兵法,尤在叁师弟诸葛先生之上,武功理论,连懒残大师恐亦为之望尘莫及,可惜,天衣居士本身却因天资有限,根基薄弱,瘦小多病,故难以在武功上有绝高的修为。

这一点,也就远逊诸葛先生,天衣居士本性淡薄,故亦遁迹江湖,尽心尽力的把自己的几门独到技艺,传於有心人。

诸葛先生则与四师弟元十叁限对立。诸葛先生辅政,跟宰相蔡京意见不合,蔡京遂起用元十叁限制之。於是二场朝廷的阕争延展到武林中来。惟诸葛先生一向以“执两用中”,既肃奸孽,又护贤臣,清苦鲠亮,但对新旧二党,均不讨好,蔡京在京畿道中辅郡,每郡以两制一人知州事,屯兵各二万人,兵权归己,诸葛先生处处受制,他的四名入室弟子,即“四大名捕”,只能在重重危艰中图振法纪,为振国事,局势相当困逼,这暂且按下不表。王小石来京城之後,既未见过诸葛先生,也没有拜会过元十叁限,这些人在他而言,都是传说中的人物。

然而他现在也成了传说里的人物。

天衣居士教他“相思刀法”,他练得别出心裁,别有机趣,天衣居士会对他这样半嘉许、半打趣的说:“我这是“小相思刀”,你这才是大相思刀。”

王小石也闹着玩的问:“怎麽相思都有大小之分?”

“有,”天衣居士微笑着回答道:“小相思只是个人的情愫,在个人心里,一悲一喜一得一失,已是天翻地覆的事儿,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才是真正的大相思,足可以升华成艺术。”

王小石练的正是这种刀法。他这种刀法,现今正面对这八名刀中高手,还能否制胜克敌?

这“八大刀王”,是小侯爷方应看最贴身的八名护卫,连元十叁限也说过:“八刀联手,不逢敌手。”

王小石的刀,能敌得住吗?

一把刀,能不能敌住八柄刀?

能否抵御八柄名动江湖的刀?

答案是:不知道。

因为王小石并没有出刀。

他出的是剑。

他出剑前,先退。

疾退。

八柄刀急追。

他们的刀已砍出,势已如排山倒海,一发不可收拾,也不能收拾。

他们只有追击。

“刀已出手,非得把敌手砍杀於刀下.不可!”

他们都没想到王小石敢以一刀拼八刀。

他们也没有想到王小石拔剑而非拔刀。

他们更没有想到拔剑之後的王小石会不战而退。

一退,就退入“愁石斋”的门内。

他们绝对没有想到的是:追击闯入“愁石斋”的後果。

第七章士不可不弘毅

方应着手下,有十叁名近身侍卫。

“八大刀王”原是方应看之义父方歌吟所收服的高手。力歌吟历炼有成,武功比“叁正四奇”还要高出许多,几成为武林第一高手。

当时蔡京任相,得到皇帝赵佶宠信,立党人碑於京城端礼门,把旧党重要分子一百二十人刻名其上:胪列罪状。谓之“奸党”,并主张起兵,攻打西夏,投赵估所好,赴民间采办杏花异石,奢风大炽,民不聊生。蔡京派大将童贯讨之,强加镇压,致使怀怨更甚。

时摩尼教馀孽方腊起兵於睦州,与朝中旧党暗通,派出叁名杀手,谋刺徽宗,这叁名杀手分别谋刺徽宗,但均为力歌吟和诸葛先生所阻。

诸葛先生的职掌是与君主讲论治道、衡鉴人才,对刑案疑谳,有封驳之权,平章军国事一职,虽可过问政事,但实权却为蔡京一党架空。诸葛先生先平楚相玉京师内之叛,并力擒杀手萧剑僧。方歌吟认为杀皇帝不足以廓清大局,徒增危机,并决不同意武林中人插手朝政,放在千钧一发间,截杀了“天道无亲”仇灰灰,救了徽宗一命。

徽宗戚其救命之恩,要册封方歌吟为王侯,方歌吟无心恋栈权名,与桑小娥飘然而去,行吟於山水之间,临行前只直言告诫徽宗,若一任奢靡下去,国事如江河之泻,追挽莫及。

反而方歌吟之义子力应看仍留在京城,武艺文才均十分出色,蔡京早有意思招,故向徽宗进言,将此一切封赐,都落到方应看身上。当然,徽宗也有意借力应看之力,保护京畿,尤其是对付剩下的那一名杀手。

这一名杀手两度为诸葛先生所败、方歌吟所伤,但都能逃逸,仍潜伏暗处,非杀徽宗而不心甘。

力歌吟离京後,留下来的“八大刀王四指掌”,自都归方应看仆从。这“八大刀王”联手,连力歌吟都说过:“如果他们八人同心协力,联手应敌,我单凭“天羽十四剑”和“天下四大绝招”。恐亦末可取胜。”

这就是力歌吟“至高的推崇”。

因为谁都知道,方歌吟使“天羽奇剑”和“天下四大绝招”,几乎冠绝武林,无对无匹无敌。

此刻这八大刀王,就是一齐向王小石出手、出刀、下杀手!

王小石怎麽应付?

王小石退入“愁石斋”。

八大刀王,刀阵一成,必可杀敌。

问题是:刀阵未成。

刀阵尚未形成,王小石已退入愁石斋中。

愁石斋当然不是只有一道门,可是,在此情此境,没有人会绕道自後门或侧门攻进来的。

就算这样攻入,时机已失,而且力量分散。

他们的刀势已发,身不由己,只有跟着冲进来。

当然,不是八个人一齐进来。

门口太狭,充其量也不过是容二人并进。

他们不是不能把门口震毁,坍开一个大洞,让八人同时冲入,而是若把这八刀联手之力去毁一栋墙,对方在此时反击,他们便不易应付。

气不可。

一鼓作气。

他们只有先行攻入再说,决不容王小石有喘息馀地。

他们几乎在刹那间形成一个新的阵势。

两人一组,先行攻进。

只要两人攻得王小石一招,馀人便都可闯进来,再结成刀阵。

这是未交手间的一刹那。

这刹那间却已决定交手的胜负成败。

“八大刀王”的阵势,发动得慢了一点,这一线之差乃因为彭尖受伤在先。

另外就是王小石不战先退,他们只好分批攻入愁石斋。

分批,即是把力量分散。

王小石的剑就在来敌并肩过门的刹那发动了最集中的攻击。

苗八方和蔡小头是第一批攻进来的人。

苗八方的刀立时被震飞出去。

蔡小头虎口被刺中一剑,刀也落地。

第二批冲进来的人是兆兰容和孟空空。

他俩比苗、蔡二人只不过是慢了一瞬间。一瞬间就是眨眼功夫。

但苗八方和蔡小头手上已没有刀。

对八大刀王而言,没有了刀,就等於失去了战力。

王小石没有马上出手。

孟空空和兆兰容也没有动手。

他们冲进来,呆了一呆,兆兰容即道:“唉,我们败了。”

她一眼便着出来,打下去已没有必要。

一个人在得胜时谦逊并不出奇,但在失败时仍勇於承担、毫不气馁才是奇;所以说,观察一个人的将来成就,留意他失意时的气态。

输得起,说容易,但纵使江湖好汉也着不开、放不下。

兆兰容是个女子。

她一刀未发,便承认了失败。

说完便行了出去。

孟空空只有摊摊手,同王小石笑笑。

王小石也对他笑笑。

孟空空过去抬起苗八方和蔡小头的刀,叁人行了出去口这时,一阵轻微的掌声自王小石背後响起:“刀法好,剑法更好,刀法剑法,都莫如兵法好。”

王小石也不惊奇,只缓缓的转身道:“刀法剑法兵法,都不如你来的好。”

对方温和地笑道:“说的好。”

“愁石”不知何时,已有七个人在书画间。

七个不凡的人。

当中一个,意态优雅出群,面如冠玉,手里拿了王小石的毛笔,正在蘸墨写字。

就是他跟王小石说话。

但却不是他拍的掌。

拍手的是另外一人。

这人说话,另一人负责拍手。

看来这人穿得也不怎麽特别奢华,可是他身份尊贵得彷佛奇*书*电&子^书就算他死,也会有人替代。

替他拍手的人端坐在一旁,紫瞠国字脸,五绺长髯,不怒而成。

这种人无论在那个地方一坐,那儿就会变成了庄严的议堂。

可是这人脸上的神情,对说话的人十分恭敬。

说话的人年纪已有一大把子。

他眼神闪烁灵活,笑起来可以是威严方可以是慈蔼,竟然还带了点俏皮和奸险,谁也猜不透他的年纪。

王小石看了看他的字,只看一眼,便道:“可惜。”

那人一抬眼,有力地一笑道:“字不好?”

王小石道:“好书,非法。”

那人一怔,趣味盎然:“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字不合法度?”

王小石道:“非也。自古以来,为典则所约制不如无典则,技法到高明时,根本就没有技法可寻。真正的技法典则,是自己发现和创造的,如果不是从自己经验中得来,那只不过是一种束缚和障碍。”

那人点首道:“东坡居士说过:诗不求工,字不求奇,天真烂漫是吾师。“天真烂漫”

四字,便是直逼自己,始能见之的事。那才是属於自己的典则,真正的典则。可是你又为何说过好字而非法?”

王小石道:“你这幅字联绵缠绕,如死蛇挂树,丑极了。”

那人愈觉得有趣於是又问道:“既然足下观之,如此之丑,为何又说是好书?”

王小石道:“远看如行行春蚓,近视如字字秋蛇,丑到极处便是美到极处,非大功力者莫能为之。”

那人眯起眼笑道:“奇石必丑,丑方为奇,既然是丑中见美,足下为何又说不合法度?

王小石道:“因为这不是你的笔法。”

那人道:“你怎麽知道这不是我惯用的技法?”眼里已有敬佩之色。

王小石指着那纸上的字道:“你写下十六个字:“载行载止,空碧悠悠;神出古异,澹不可收”,唯写到“不可”时,二字一气呵成,忍不住流露出你原来闲还清润的笔意,如独钓寒江云的孤寞,所以取锋僻易,显然非你所长。”那人“哦”了一声,眼神里的敬意已渐转为惊意。

王小石缓缓地道:“能写得这样一手好字,还活着而又身在这城里的人,实在不能算多然後他望着那人,一字一句的道:“蔡太师,你既然以这种方式光临寒舍,就恕在下不行拜见之礼了。”

这个突然出现在愁石斋里即兴为了几个字的人,竟然就是当今朝廷里最有权力的人蔡京:

也就是这几个全不用他一惯笔法的字,仍是给王小石一眼认得出来:来人就是蔡京:

蔡京语音里流露出赞赏之意:“人说“金风细雨楼匚能把“六分半堂”打得全无还手之力,得力於两大人材,今天一见,阁下果然是一代奇才:”

玉小石道:“会看字辨画,不算什麽人才。黄襄勒字、沈辽排字、黄庭坚描字、苏轼画字、米芾变字,这才是奇,这才是才。”

王小石所列名家。故意没有把位居宰相之上的叁省事太师蔡京和皇帝赵佶算在内,蔡京似不以为件,一笑道:“还有没有?”

“有,”王小石正色道:“岳飞把为国为民、忠勇热诚的生命力注入书法里,他的字,有血性,一如颜真卿奇纵高古之笔,勾勒出他对家国之祸的悲怆沉痛,刚毅正直的个性直逼人心,这才是不可多得的好字。”

王小石说得已十分露骨,蔡京抚髯,微微笑道:“你听过这首词吗?”

王小石知蔡京必有所指,只说:“愿闻其详。”

蔡京悠游地吟道:“老来可喜,是历遍人间,谙知物外,看透虚空,将恨海愁山,一时碎,免被花迷,不为酒困,到处惺惺地,饱来觅睡,睡起逢场作戏。休说古往今来,乃翁心底,没许多般事,也不修仙,不佞佛,不学凄凄孔子,懒共贤争,从教他笑,如此只如此,杂剧打了,戏衫脱与呆底:”

吟罢,蔡京道:“世事浮云春梦,何必认真执看至无可自在?米芾曾说过他自己的书法:耍之皆一戏,不当间拙工,意足我自足,放笔赏戏空。人生在世,何必这般营营扰扰,得欢乐时且欢乐,不收紧些,当放松些,岂不是好?”

王小石一笑,走过去。

蔡京身边有四个人。

这四个人都是站着的。

他们一见王小石走近来,也没什麽举措,王小石忽然觉得这好像是铜墙铁壁。

比“八大刀王”联手更可怕的杀意。

如果他一定要过去,只有撞过去。

这一撞,究竟是墙坍?还是人亡?

这时侯,蔡京却微微颔了颔首。

那道“无形的墙”,立即似消散於无形。

王小石仍旧行前,到了蔡京身前,取笔、沾墨、在纸上写下六个大字,迅疾惊人,然後掷笔、退後。

“士不可不弘毅:”蔡京失声念道:“好字:妙字:杏字:下笔如风,字才形成,已被否却,方否决时,叉生一字,旋生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