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永彧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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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永彧文集-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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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爱,但是以后可能就不爱。因为爱情是荷尔蒙在人体中的作用。它的最高溶度只能维持一到两年,最多三、四年,所以有时候不是人变心了,在医学上可以说是化学成分的变化。”

  江齐诧异地:“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奇怪理论?”

  “科学家研究的结果。永恒的爱情,只是一种神话。”

  “可是我相信,世界上有至死不渝的爱情。”

  “也有吧,比如李隆基和杨贵妃,但是很少见。”

  “我对你的爱情,就是那很少之中的一例。”

  湘蓉淡淡一笑:“可我并不相信。”

  江齐脸上充满了霸道的神色,他握住她的双肩,她向后一挣的同时,他已经把她搂进怀里,她触到他坚硬的胸膛,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控制了她,泪水涌了出来。江齐轻抚着她的长发,说:“你放心,我会离婚娶你的。”

  “不要说这个。”

  “那你等我四年,看我会不会变心。”

  湘蓉不做声。夜幕沉沉的,紧紧地压在两人的头顶,湘蓉觉得气闷。

  分别后,湘蓉回到宿舍,连夜收拾行囊。

  清晨,她启程去乡下姨妈家。坐上公共汽车,她的心像用丝线吊着,每离远这个城市一步,都会颤颤的痛,她的脑海里满是江奇的影子,眼里便浮上了泪雾。

  乡下的平静生活,并不能使湘蓉的内心平静,她始终不能写出任何文章。她时常默默地走到村里的河边去,让冷风吹透她浅绿的羽绒服,吹透她的身体,把她的一头乌发吹成一团散乱的云彩。

  几乎是度日如年。她时常按着胸口,告诉自己说:“我要控制爱情荷尔蒙。”但并不像想象得那么容易,她的脑海里始终浮现着江齐的影子,时间越长,他的面容越清晰。这使她心碎。

  夜静悄悄的,她睡不着。江齐时常出现在她的梦里,这让她明白了什么叫魂牵梦绕。她不想再梦见他。她坐到窗前,感觉气闷,掀开一角窗帘向外看去,见外面一片暗暗的银白,原来下雪了!她穿好衣服,悄悄走进院子里,大片大片的雪花飞舞着,没有风,没有一丝声息,雪越下越密,好象一团团白云直压下来,把她的头发变成全白。

  一夜无眠,她很早就又徘徊在院子里。她穿着镶绿色花边的靴子,两只脚都被雪整个漫过。姨妈开门喊道:“你这个傻丫头,早起来也不扫雪,还踩得不好扫了!”

  她不理睬,继续走。姨妈生气地喊:“你给我进屋里来!”

  她仍然走,眼里塞满了泪水。

  院门被急切地拍响了,她站住脚,不开门。姨妈跑着去开,一边说她:“混帐孩子,觉着长大了,我不敢打你了是不是?”

  门开了,江齐出现在她的视野,满面的沧桑,湘蓉咬住嘴唇,蹙着双眉,不动,不说话。江齐看她一瞬,对姨妈说:“姨妈,我是湘蓉的男朋友,来接她回去。”

  他回身去车里取礼物,然后大包小包地往里搬,姨妈喊:“丫头,来帮忙!”

  湘蓉一扭身,走进屋里去了,后面是姨妈的一连串抱怨声。

  湘蓉跟江奇上车,两人挥手和姨妈一家告别。雪让车的行驶变得困难,速度非常缓慢。湘蓉:“你为什么今天来?下雪,走车很危险。”

  “我等不得,昨天刚知道你会来这里。”

  “怎么知道的?”

  “去过你家。”

  “想掌握我的行踪?”

  “不是。”江齐转过脸看她,他眼里闪着隐隐的泪花,“我想你!”

  她别过头去看雪。他停住车,把她抱进怀里,吻她,这使她颤栗。

  江奇送湘蓉一辆车,深绿的调子,很幽谧的感觉,湘蓉很喜欢。江奇拿了她的证件,为她报名学习驾照,但湘蓉是不需要去的,她开车由江奇亲自来教,他耐心却严厉,她学得很快。

  不久,江奇送给湘蓉一把房间钥匙。他在她宿舍不远处的豪华小区,为湘蓉买了一套三楼的160平米的房子。江奇开车带湘蓉来到房间,说:“看看我的布置还满意吗?”

  湘蓉看见了一个清雅别致的房间。墨绿的真皮沙发,澄澈的大理石绿色茶几。卧室里浅青色的窗纱罩着深绿色的花色窗帘,一张宽大的床上,全是雅致的浅绿色用品,上面坐着个漂亮的白色大熊,圆圆的眼睛,粉红的鼻子,神态像个无邪的孩子。她笑了,说:“我喜欢。”

  她转进书房,看见了别致的米白色书橱,上面摆满了书。一台电脑使她备感亲切。她坐到电脑椅上,悠然地摇着。江奇抱臂站在她的旁边,静静地欣赏她,宛如欣赏一幅画儿。

  深夜,湘蓉写完文章,去浴室冲澡。等披着浴袍出来的时候,客厅是暗的,通过卧室的隐隐灯光,她看见了江齐熟悉的身影,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湘蓉倚着浴室的门,微笑。江齐站起来,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她前面,两人很近地立着,她能听到他的心跳。他轻轻抱起她来,走进卧室,她抱住他的脖子,心里充满着紧张和甜蜜。桔色的床头灯朦胧地洒着温柔的光,玩具熊冲她闪着调皮的眼睛。

  虽然没有婚礼,但江齐和湘蓉却像夫妻一样生活了。江齐对这个小家很有责任心,很少彻夜不归。两人不吵架,恩爱而安静。

  三年的时间在甜蜜里不觉流逝。湘蓉想着荷尔蒙的传说即将被他们的爱情持久的生命力打破。

  可是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使她忧郁——江齐开始彻夜不归了,她不想问他原因。半个月的时间,她的生活里失去了江齐的影子,速度之快,使她始料未及,可她的心里,还铭刻着他的形象,有一种感觉叫“刻骨铭心”,这是江齐让她体会到的。

  江齐失踪半个月了,她打电话给他,他不耐烦地说忙。知道他安全,她不再担心,不再找他,只是静静地在电脑上用文字挥洒着自己的悲伤。她明白,分手的时间到了!

  秋天的清晨,窗外可以看得到落叶片片随风凋零,就像她枯萎的爱情,这让她心碎,她把头抵在窗上,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下。

  有门铃声,她的心愉快地跳了几下。这栋房子,除了她和江齐,没人来过,她抢步过去开了门,但出现在门口的是个陌生的青年男人。他礼貌地问:“是许湘蓉女士对吗?”

  她狐疑地点头。他说:“我是江齐先生的助理,江先生让您搬出他的房子。”

  湘蓉惊疑地:“这房子是我的呀。”

  对方取出房产证放在她的面前,说:“这是江齐先生的,请看下。”

  湘蓉如同胸口被人重重一击,后退了几步,扶着墙站下。对她来说,这栋房子并没有什么价值,但江齐在与她那么恩爱的时候,却这样欺骗她,让她感觉以前的爱情,全是假的!

  她满脑乱麻地收拾好行囊,走出门时,江齐的助理又说:“请许女士不要开车走,因为车是江先生的。如果您不相信,请看这个证件。”

  湘蓉眼里闪着泪光,淡淡地说:“不用看了,我相信。”

  她回到自己的宿舍,仍旧像三年前那样,把宿舍清扫干净,然后坐到窗前,静静地看门外的车水马龙。

  痛苦,痛苦,痛苦!这让她感觉心碎肠断,无法摆脱。一向性情清冷的她,这时间躁动不安,她一定要找到江齐,她只想问一句话:“你爱过我吗?”

  她出入他经常去的酒店,但始终没有遇见他。她仍然想念他,虽然他曾经那么铁石心肠地欺骗她、抛弃她。

  失魂落魄的湘蓉漫步在往日与江齐曾经流连过的公园里,她的视野里突然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那种结实、沉稳,那种气度非凡,还牵着她无尽的爱恋。但他的手弯里有个灵净的女孩,年轻、漂亮,活力四溢。她确定她不是个风尘女郎,因为她的眼睛里闪动着清纯的热情,这让她对她非但没有嫉妒,而且萌生了喜爱和同情,她不想眼看着这朵仿佛刚刚盛开的鲜花,在江齐的摧残下枯萎。她走过去,淡淡地笑着说:“江齐。”

  江齐一怔,没应声。湘蓉对女孩伸出手:“认识你很高兴,你是大学生吗?”

  女孩灿烂地笑着握住她的手,说:“是的。”

  湘蓉:“江齐已经四十岁了,并且已经结婚。我是他以前的情妇,我叫许湘蓉。”

  女孩愤怒地甩开江齐的手。湘蓉含着泪花看着虽满面愤怒,却无法发作的江齐,说:“我们的爱情终于验证了爱情荷尔蒙的传说。”

  她转过身,轻盈地离开,秋风吹起她的长发,吹起江齐送给她的那套轻灵的衣裙,吹散着她如雨的泪水,吹动着她脚下被踩碎的落叶,吹远着她破碎的爱情。

  一切,就这么结束了。或许,不是因为爱情荷尔蒙,只是因为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湘蓉后来想。

  几十年后,湘蓉仍是孤身一人,居住在她的小而干净的宿舍里。有人说,她是因为被江齐骗过,所以惧怕了爱情;有人说,她是因为对江齐爱得太深,所以容不下别的男人。但湘蓉淡淡的笑容,仿佛在向世界诉说着,她对自己这种孤单生活的惬意。

剩女的都市
都市的夜里,星光被灯光冲散得无影无踪,车来车往,嘈杂的喧闹声冲击着寂寞的桥栏,粼粼的波光在黑色的水面上飘游,忧愁丝丝浮起,直萦绕进伏在栏上的听雨心里去,她的心里已经满是细碎的雨声了。她反过身来,倚住桥栏,用两只手臂反撑着,使劲向后仰起头,把一头长发全都垂下去,随着风吹拂。

  她是要自杀吗?

  黑色的水从后面把她包围,她想象会有长发的女鬼拉住她的头发,把她拉下去。但她死不了,她游泳很好。她想在水里和她战斗,打败她。——因为她不想死!

  她太优秀了。雪白的瓜子脸,乌黑朦胧的大眼睛,窈窕倩柔的身形,优雅轻灵的气质,走到哪里,都会吸引到所有的目光。心理咨询师的工作,太适合她,待遇也很优厚。她还会唱歌,会跳舞,会游泳……好象她就是美丽、聪明和能力的综合体。

  那她还会有烦恼吗?

  ——有着公主的条件,却没有王后的命运。

  她梦想的“王后”,只是一个小家里的王后。对自己工作能力自信的她,没有要求太高,非要找一个家财万贯的人去嫁。对人类心理的推敲,使她不要求对方的长相非是个“白马王子”。她只要找一个好的伴侣。

  “自古红颜多薄命”,这是真的吗?

  想到这个,作为心理咨询师的她也流下眼泪来了。泪水从脸上滑下,滑过她的长发,滴进黑色的水里去,仿佛有雨声“沙沙”响起,穿过耳边,心里漾起无尽的凉意。这些日子,她的心里一直在下雨,她觉得爸爸妈妈确实会给她取名字:听雨,听雨……

  丑女?苏?黑烟色的扁方脸,小眼睛,棉絮嘴唇,瘦小的身子短短的腿,挑着个大脑袋,整个看来像棵没长好的黄豆芽。她对听雨来说,是久远的记忆。啊,大学时代!好象已经过了一个世纪。苏对每个人都很热情,如果不深交,没人会了解她的内心。其貌不扬,但苏自己并不觉得,她总是穿成班里最时髦的一个,并且每时每刻都在换着衣服,留意着男生们的举动。苏应该是早就开始喜欢兆刚的,她接近听雨的时候,听雨就曾经怀疑过,但她很自信于自己的魅力。兆刚是班长,人长得帅,工作能力也很强,是班里的焦点。可是听雨并不曾注意他,也许从小到大爱她的人太多,把她惯坏了,她不认为什么样的男人才是出色的,足以吸引她的目光。这种视而不见,持续到一天兆刚在全校运动会上,长跑得了第一名以后,把奖牌挂在她的颈上,向她公开求爱为止。她被他的勇气震憾了。

  他像头野牛般突然直冲她跑过来,汗淋淋的黝黑结实的肌肉在阳光下闪亮,他把奖牌从自己颈上取下,挂在她颈上,把她吓得尖叫一声,然后他仰天张开双臂,高喊道:“我爱你!听雨!”引起一阵哄闹声。她突然感觉四围的阳光变得温暖而柔软,把她围拢起来,爱情像阳光组成的丝丝细雨,缓缓洒在她的心上,时间在那一刻停顿,她穿着身雪白的衣裙,挂着奖牌,像个众人瞩目的花仙子,微笑着。

  恋爱开始了,这是听雨的初恋。兆刚粗心,但却很浪漫,出外打工赚的钱和奖学金,用来给她买花;一起吃饭,不是很好的饭菜,却是很浪漫的氛围,有一次下着细雨,他们撑着伞坐在露天的食摊子上,雨丝从伞上滑到饭桌上,溅起朵朵细碎的水花,她一生都不能忘记那种甜蜜;兆刚和谁都是见面熟,有着很强的社交能力,使她觉得有棵大树遮蔽着,什么事都不用再抛头露面去争取,有了甘心做小女人的幸福感。

  兆刚是天底下对爱情最疯狂的男人,他会在闹矛盾时站在她的宿舍下大声呼喊:“听雨,原谅我吧!”会在她生日的时候,抱给她一簇最惹眼的大鲜花;会在她和别的男生玩笑的时候,吃醋到发脾气流下眼泪;会在她和女友们出去玩时,顺着她们的去路骑脚踏车把她半路追回,她无奈地说:“女人的醋你也吃吗?”他理直气壮地说:“谁的醋我都吃,谁也不能剥夺你陪我的时间!”……虽然他的爱霸道得几乎使她窒息,但她还是有幸福洋溢的感觉,因为他欣赏她的美丽、聪明和才华,使她平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价值充分体现。他们的爱情是疯狂的,甜蜜的,又是幸福的。

  苏对她好得无法拒绝,所以成为她的朋友,这并没有影响到她的爱情,他们三人经常一起出去玩耍,兆刚不敌视苏。

  有次三人一起去吃饭,旁桌的几个小男生被听雨迷住了,一个劲地冲他们挤眉弄眼,其中一个壮起胆子说:“小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听雨漫不经心地掠他一眼,冷冷地说:“叫什么不关你事。”

  因为有健壮的兆刚在旁边,听雨和苏都觉得腰板很硬,苏骂道:“你们别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们听雨是他的女朋友。”她得意地一指兆刚。

  那男生被挑起了斗志,觉得人多势众,“砰”地一拍桌子,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兆刚连忙站起身,说:“兄弟,有话好说,她们骂你是不懂事。”

  这兄弟见他一怯,胆子一下壮起来,伸手“乒乒乓乓”给了他一串耳瓜子,他健壮的头被打得像个乒乓球,人怯怯地站着,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乖。“砰”的一声几乎惊天动地,原来听雨握起桌上的啤酒瓶子,在桌上猛地砸碎了底,她飞快地把冒着一串玻璃尖的瓶底抵到了那兄弟的脖子上。兄弟一下怯了,不动手,看着听雨瞪得几乎冒出火来的大眼睛,讷讷地说:“你想干什么?”

  听雨咬着牙:“杀了你这个人渣!”

  “杀人犯法……”

  “你非礼我,我正当防卫!”

  “美女,手下留情。”

  这家伙双手一举做投降状,走开了。

  兆刚的脸青一块红一块的,坐下来沉默一会儿,装腔作势地说:“听雨,这些事,你得学会忍,要是刚才人家动起手来,你还真敢杀了他怎么的?哎,小不忍乱大谋啊。”

  “报警,你不会吗?”听雨瞅着他,低声问,“你害怕?”

  兆刚的脸立刻变得铁青,眉毛一皱说:“我兆刚怕什么!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和他们拼了!”

  听雨咬着牙:“你怎么会这么虚伪?”

  她铁青着脸走出门去,回头看时,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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