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带着笑,朝那片神圣的土地迈进!
第八章
和煦的阳光,再次撒在了灵隐寺的后山,清晨的钟声,一声又一声回荡在山间:“当——当——”
许久,他们都未等到他们的方丈:智空大师的出现,他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方丈定是在哪里又睡着了。
院子里,张世怀呆滞地坐在石阶上,仰望着天空,小菊,智空大师,哈哈大师,师傅,一个又一个离他而去。师傅常说,做他们这行,要看穿生死,可这撕心裂肺般的悲伤,却无法忽视,师傅……我该怎么办?
院子里,是化作小猎犬的天禄和辟邪,他们正扭打在一起,丝毫没有悲伤的气息。张世怀忽然想起了白虎,他昨晚被人打碎,不知会不会死?
他紧张地召唤着,白光闪现,白虎终于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没事吧!”张世怀焦急地问着。
白虎愣了一下,心底有丝感动,摇了摇头。
“太好了!”张世怀扑在白虎的身上,嚎啕大哭,一晚的悲伤,在白虎身上发泄着,这唯一的精神支柱,这唯一的朋友。
“你走!”张世怀突然猛推了一把白虎,白虎顿时瞪大了绿幽幽的双眼,只见张世怀大吼起来,“你走吧,我不能再看见自己的朋友死去!”
“你是说……我自由了?”白虎终于反映过来,沉声问道。
“恩!”张世怀擦干满脸的泪水,深沉地望着远方,“我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可能……可能……”张世怀紧紧捏起了拳头,低下了头,“总之,太危险!你还是走吧!”
白虎沉默了,他静静地站在院中,就连先前打闹的天禄和辟邪也静了下来,看着这对主仆。
轻轻的风,吹起了昨晚的落叶,在他们之间飘舞,白虎看了看张世怀一眼,白光一闪,身形渐渐缩小,化作一只白猫,慵懒地跳到张世怀的肩上,把张世怀看愣了。
“谢谢……”白猫在张世怀的肩头,淡淡地说道,“你只要说让我自由,我就能离开你的意识世界,但是,我和你的家族还有一个契约,只有那契约履行,我才能真正获得自由,所以,我会继续守护你!”
张世怀担忧地看着肩头的白虎,但它只是张了张嘴,打了个哈切,从张世怀的肩上跃下,回头看了他一眼,道:“还有……我叫半月……”说罢,他趴在地上,便呼呼大睡。
半月的出现,让天禄和辟邪,有了共同捉弄的对象,于是,就在午后,半月正睡觉的时候,天禄和辟邪便扑了上去,于是,一场猫狗大战,在院中上演。
吵闹的叫声,引来了张世怀,他一直在房里等候马天行的醒转,他从昨晚,便陷入昏迷。
张世怀跑了出来,正看见三个家伙打上了树,还跃出了墙,张世怀暗道不妙,万一他们真打起来,恢复正身,还不吓坏老百姓,于是,他匆匆追了出去。
扑棱棱,一只乌鸦,飞到了院中,停落在窗旁,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人。
马天行昏迷着,他没有醒来,没能从梦魇中醒来。张玄一次又一次地消失在他眼前,每次他都冲过去拥抱那身影,但那身影,如同易碎的玻璃,化作碎片,最后,只剩下他独自一人,和地上孤独的影子,他失去了她,再也……看不见……
“不要!”他大吼一声,一下子坐了起来,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随即将脸埋入双手,泪水从指缝中流出,“小玄……”
他没能好好保护张玄,最后,连她的魂魄,都消失不见,她在哪儿?到底在哪儿?他决不相信她就这么消失。
他再次捧起那面有着张玄气息的镜,捏地死死的:“是你吗!是不是你带走了小玄!你快把她还给我,快……换给我……”无力地呐喊,最后没入痛苦的哭泣。
泪水一滴又一滴地落在光滑的镜面上,渐开,撒在被面上:“为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马天行对着镜大吼起来,“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他狠狠将镜摔落在地,镜子震颤着,转了个圈,滚落在桌脚。
一缕奇怪的气息,不怀好意地朝马天行靠近,它巧妙地掩入物体的影子中,从桌子的影子,爬入椅子的影子,它小心翼翼地,朝前跃进。
终于,它潜入了床下,它偷偷缠上床柱,蜿蜒而上,它终于接近了目标,它弓起了身子,正要侵入目标,忽然,马天行腾地跃下了床,朝着空气大吼起来:“出来!你给我出来!墨衍!”马天行怒目圆睁,诛邪已然在手,“我知道你来了,你快出来!”
黑气缩回身子,又从床沿爬了下来,隐入床边马天行的影子。
“哇——哇——”窗口的乌鸦轻轻落在屋内,那奇怪的叫声仿佛在嘲笑马天行,“哈哈哈——”乌鸦居然不再发出鸣叫,而是大笑起来,那狂妄的笑声,久久回荡在房间里。
乌鸦狡猾的眼珠转着,飞落在马天行的对面:“你以为这一切是我造成的?”
“废话!”马天行剑尖直指乌鸦,浑身因为仇恨而颤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乌鸦非但没有躲开,反而昂首挺胸站在剑前,眼中闪现着仇恨的光芒:“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都是上天逼的!”黑气四起,乌鸦终于变回了原型,墨衍!他狠狠指着上天,大声道,“你和我有共同的敌人,就是天!我们凭什么要受他们的摆布!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所有的希望早在千万年的黑暗中破灭,剩下的,只有恨!深深的恨!
马天行愣住了,是啊,凭什么?他和小玄不也是受着他们的摆布?一次又一次,他们相聚,又再次分开,阿修灭世,刑天灭世,他们一次又一次地粉碎他们,可换来的是什么?是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失去小玄,失去自己的挚爱!而如今,他彻底地失去了她……
心,痛得无法呼吸,他好累,真的累了,管什么远古的使命,反正他也不再记得,或许,当时,也只是为了追随小玄而来,他的希望,很单纯,很简单,就是,能永远陪伴在小玄的身边,永远爱她,守护她……
而如今……
“我只是希望成为妖界的统治者……”墨衍在一旁痛心疾首,略去了统治三界的真正目的,“我不想踏足人间,可是,上天告诉我,会有两个不属于三界的人,将我消灭!在面对死亡,我问你,我能怎么做?我该怎么选择!”墨衍大声质问着马天行,仿佛他和他们为敌,是逼于无奈,是上天的暗示。
“如果有人说,我一定会杀死你的爱人,你会怎么做?是保护你的爱人而杀了我,还是选择放了我?”墨衍紧紧盯着面错愕的马天行,他的眼中,只剩下迷茫,“是的,我自私,为了活命,我不择手段杀死你们,因为我好不容易和儿子团聚,你能想象千万年与他分别的痛苦?
我不会,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拆散我们,哪怕是老天!对不起,因为那个预言,我让你的爱人消失,我……我……”墨衍痛苦地哽咽起来,难以言语。
手中的剑,无力地垂落,又是预言,又是顺应天命,他和小玄,再次成了上天的棋子,他好恨,恨上天为何选择他们?这墨衍要做妖王,又关他和小玄什么事?小玄……马天行的心,渐渐被严冰覆盖,他的独活,变得毫无意义。
“你走吧……”马天行无力地朝墨衍说着,双目不再有神,心已如死灰,他只想,和小玄团聚。
墨衍轻拭眼角的泪水:“其实……”他轻声说着,“既然你也是上天的受害者,不如我们……”他藏在袍袖的右指突然一勾,先前没入马天行影子的黑气突然窜上了马天行的右腿。
马天行心底大惊,他要控制自己,黑气越来越粗壮,甚至引来了墨衍身上的黑气,他们朝马天行扑去,宛如一条又一条黑色的泥鳅,缠在马天行的身上。
马天行奋力扯去那些黑气,准备运气将他们震散,忽然,胸口窒闷,一口血,从口中喷出,墨衍愣了一下,了然地笑了,原来是这凡体肉身影响了马天行的盘古之力。
“你难道不恨上天?”墨衍开始蛊惑马天行的心,“他一次又一次利用你们……”
是啊,一次又一次,自己和小玄始终无法逃出他们的手心。
“害你们一次又一次受伤……”
小玄……眼前忽然浮现张玄死于修罗之门的场景,他记起来了,他全记起来了,那满地的鲜血,如同玫瑰般艳丽的颜色,心,被硬生生的撕裂,怨恨争先恐后地涌了进去……
第九章
粗壮的黑气,在马天行的心口和墨衍的心口,形成一条枢纽,整个屋子,渐渐陷入黑暗。
墨衍的双眼变得深邃,他们,居然来自未来。他嘴角渐渐扬起,道出了最为致命的一句话:“让你们……一次又一次的……分离……”
小玄!马天行在心底呐喊着,呼唤着张玄的名字,他见不到她了,再也,见不到她了,这是为什么?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么对待他们?
他们从未做错什么!一直,都是那么乖顺地任老天摆布,成为他们除掉敌人的棋子,他们,是那么地听话。可是,最后!他们得到了什么!得到了永远的分离!
恨!好恨!恨一切的一切!
黑气所建的枢纽缓缓断开,马天行呆滞地站在墨衍的面前,他的心,已彻底没入黑暗……
“我们走吧……”墨衍用手指划开了面前的空间,其实,在他的手中,是一把无形的钥匙,开启通往妖界大门的钥匙。
“去哪儿……”马天行无神地双眼看了看那混沌的通道,木呐地问着。
墨衍笑了:“去真正的乐园,去可以摆脱上天的地方……”他留下了马天行,留下一个可以成为墨涵老师的人,他不想在未来,让墨涵恨他,既然马天行已无生意,宛如死人,不如就留下来陪伴墨涵。
“好……”依旧面无表情,依旧是毫无生机的话语,马天行缓缓迈入那裂口。
一抹得意的笑,在墨衍嘴角浮现,哼!老天,接下来,就是你!手指轻轻扬起,裂口在他身后轻轻合拢。
带着恨,带着绝望,马天行离开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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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阳光,泄入昏暗的屋子,驱散了所有的黑暗,它调皮地照在了桌脚的镜上,金光忽然迸射,随即就是一声“哎哟!”
一个白衣女子,坐在桌脚,捂着头顶,只剩下抽气声:“该死!谁扔在地上,郁闷!”
镜,缓缓漂浮,落在那女子的面前,从里面浮出一个人影,又是一个女子,只是这女子的身形,如同游魂,虚无缥缈:“玄,我觉得好像不对劲,要不要再来一次?”女子娥眉微蹙,担忧地看着还在喊疼的张玄,没错,那个倒霉的人,正是张玄。
张玄揉着头顶,站了起来:“不用了,既来之,则安之。”张玄想起了月光宝盒,一次又一次地回去,结果一次又一次地错过,但却让至尊宝找到了真正的挚爱,一切,冥冥中自由安排。
而且,时空宝轮的启动也受到镜魂力量的牵制,也就是说,若要再次启动,还要等七天之后,这样的间隔,对于作为镜魂的假魂来说,已经算不错了。
两天前,当然是相对于张玄的两天前,假魂有了自己的样貌,有了自己的名字:云。她不是张玄,她是云,她要像云一般的自由,但在那之前,她要帮助张玄,找回马天行。
一个阴影,忽然遮住了泄入房间的阳光,张玄看着那个站在阳光下颤抖的身影,扬起了微笑。
“师……傅……”张世怀不可致信地看着屋内地张玄,轻声呼唤,在看见张玄微笑着点头后,他惊喜地大哭起来:“师傅!”撒着眼泪,朝张玄扑去。
“傻瓜,怎么又哭了?”张玄轻拍着张世怀的背,他现在已经比自己高过一个头。
“师傅!师傅!”张世怀大声喊着,生怕面前的人只是幻影,“师傅,你还活着,太好了!”他擦着眼泪,看着张玄,“师傅你变样了,你怎么换衣服了,师傅你头发好长,师傅你到底去哪儿了,师傅你……”
“好了好了!”张玄大声讨饶,“让我一个个来回答,先告诉我,天行呢?”
“天行师傅?”张世怀随手一指,“在床……”他一下子愣住了,床上,没有半个人影。他慌了起来,跑到床边,嘀咕着,“奇怪,刚刚明明还在的啊,去哪儿了?”他挠着头,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
“怎么了?”张玄开始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
张世怀疑惑着:“天行师傅从昨晚你失踪后,就昏迷了,直到刚才也没醒,然后我出去了一会,师傅别急,可能天行师傅出去了……”张世怀看着外面,半月他们,终于被他赶回来了,在院中太平地睡觉。
“知道了……”张玄若有所思,云见状,飘到张玄的身边:“还是再来一次吧……”
云的声音,终于引起了张世怀的注意,他惊愕地看着这个幽魂,问道:“这是谁?”
“谁?你不认识了?”张玄笑了,“人家可是救过你哦。”
“假魂?”张世怀惊呼起来,“变样了!”
“当然,云是云,总不能老做我的影子。”既然云有了思想,哪个女人想做别人的影子?
云冲着张世怀扬起淡淡的微笑,张世怀认出了那微笑:“你没事,太好了!”
“恩!”云,抽回身体,回到镜中,镜化作一道白光,融入张玄体内,镜魂和镜的本体,在这一刻,终于真正地合而为一。
张玄闭起双眼,元神脱离,再次来到时空宝轮的世界,云,已经站在一面巨大的圆镜之前,看见张玄,她抬手抚过圆镜,立刻,先前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在镜中显现。
这就是时空宝轮的又一个好处,可以看见过去,当然,时间和地点,也受到镜魂力量的限制,云身上的力量,可以看到这个屋子里,之前一到两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
心,开始渐渐下沉,难道她和天行,注定有此一劫?
张玄在时空宝轮里了解过去,但却把外面的张世怀急坏了,他只一闪神,师傅张玄就又发呆了,站在那里,像个木头人,不声不响。
他缓缓靠近张玄,说实话,张玄失踪了一个晚上,漂亮了,好像换了一个身体,比原先更白净,更具灵气,以前的那些斑纹全都不见。
一身白衣,绣着奇怪的淡黄色花纹,还有蓝色的滚边,而且,衣服后面还连着帽子,这身装束,张世怀觉得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他回忆了一番,终于想起马天行还是鬼魂时,穿的好像就是这种衣服。
另张世怀最奇怪的就是张玄没了灵光,就在刚才他看见张玄的时候,因为没看到她的灵光,而一下子不敢相认,但张玄虽然没了灵光,却让人觉得比以前更为强大。
这种奇怪的压迫感,究竟从哪儿来?
正看着,张玄忽然睁开眼睛,把张世怀吓了一跳,慌张地喊了声:“师傅!”
“对不起,吓倒你了,我刚才入定了。”
“原来如此……”张世怀抚着胸口轻喃着,总觉得张玄怪怪的。
“走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啊?师傅不等天行师傅了?”张世怀觉得很奇怪,怎么张玄一回来就要走。
张玄垂了垂眼睑,叹了口气:“不用等了,他回不来,所以,我们要去找他……”
听了张玄的话,张世怀懵了:“师傅你什么意思?”
“哎……他被墨衍带走了……”回想起天行的挣扎,张玄的心口,如同压了千斤巨石,喘不上气。是因为自己,使天行绝望,让那欲孽有了机会,控制了他的心神。
“什么?”张世怀惊叫起来,咬牙切齿道,“又是墨衍!我还有很多帐要跟他算!” 随即叹了口气,“没想到,我又要和师傅一起去寻找天行师傅……”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在看见半月的时候,张玄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原来那白眉老道是小怀,这就可以解释那老道为何是半月的主人,为何在那时如此关照她,因果啊因果。
于是,师徒收拾了行礼,带着那两狗一猫,开始新的旅程,解救马天行,和人间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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