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逸姿点头说道:“老人家这种看法,与我相同,且等独孤表弟酒醒以后,我们互相好好商议商议。”
董百瓢面色深沉地,缓缓说道:“据独孤老弟所言,‘毒手天尊’祝少宽的‘天魔血诀’功力,已极惊人;倘若‘三烈阳魔’杨叔度、‘七柔阴魔’楚绿珠等夫妇,再因爱女杨小桃之仇,与‘寰宇九煞’结合,则敌势未免太盛了呢!”
谢逸姿笑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天下事往往如此;不然扶持正气,卫道降魔之举,怎会称为极艰巨的大业,尚幸杨叔度、楚绿珠等‘阴阳双魔’,向来崖岸自高,不屑与任何人物合手。”
董百瓢问道:“仙子知不知道,‘阴阳双魔’与‘寰宇九煞’双方,究竟哪一方比较难斗?”
谢逸姿想了一想答道:“衰宇九煞人多,阴阳双魔艺高……”
董百瓢接口说道:“谢仙子认为阴阳双魔在武学方面高出‘毒手天尊’祝少宽么?”
谢逸姿点头说道:“祝少宽纵然炼成‘天魔血诀’,也决不会强过‘三烈阳魔’杨叔度,及‘七柔阴魔’楚绿珠去。”
董百瓢皱眉说道:“阴阳双魔既然如此厉害,我们似应先向他们订一约会,才好妥议对付之策,否则若等双魔挟怒赶来,‘点苍’弟子,会不会遭受无辜浩劫?”
谢逸姿苦笑说道:“阴阳双魔遁世多年,如今才从杨小桃口中,得悉她父母未死,但隐居何处,却无人知,怎能向他们主动订约?”
董百瓢忧形于色说道:“不能主动,只好被动,我们要集结‘点苍派’所有高手……”
谢逸姿摇手说道;“这样不行,杨叔度、楚绿珠是盖代魔头,慢说‘点苍派’其他人物,连我也不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之敌。”
董百瓢顿足悔恨说道:“自从杨小桃亮出‘夺魂青玉钩’,我才知她来历,但再想阻止独孤老弟莫下杀手,却已不及,这场祸事,真是闯大了!”
谢逸姿含笑说道:“老人家不要发愁,常言道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想应付’阴阳双魔‘,使’点苍‘门下,免遭浩劫,并不是没有办法,只似乎有欠光明一点。“
董百瓢问道:“谢仙子有何妙策?”
谢逸姿愧然说道:“只要我设法避开,不在‘点苍’,便无大碍。”
董百瓢暗想“流云仙子”谢逸姿若在“点苍”主持一切,尚恐难敌“阴阳双魔”,怎的设法避开,反会无碍?
念犹未了,谢逸姿便知他有所疑惑,加以解释说道:“杨叔度、楚绿珠虽极凶毒,但自视太高,决不会对掌门人不在的武林后辈,乱下杀手,故而我只要及时避开,并选择一名胆大灵巧的年轻弟子,在‘阴阳双魔’来时,告以掌门人侯教多日未见驾临,现因事已赴何处,留言请其赶去一会,则杨叔度、楚绿珠定然立即赶往指定地点,而不会对‘点苍’门下,妄肆报复。”
董百瓢抚掌道:“妙计!妙计!这怎能说是有欠光明?但不知谢仙子打算把杨叔度、楚绿珠夫妇,约往何处?”
谢逸姿蹙眉说道:“这是一桩极关重要的大难题,处理得好,可以消灭弥劫,万一处理得不好,却将祸满江湖,我无法擅自决定,且等独孤表弟醒来,彼此仔细商议商议,看看有甚稳妥策略?”
董百瓢闻盲,遂取出两粒白色丹药,畏给独孤策服下。
谢逸姿含笑问道:“老人家,这白色丹药,是‘解酒丸’么?”
董百瓢点头说道:“独孤老弟这等功力之人,极不易醉,但既醉便非短时可醒,我们亟需商议要事,故而只好给他跟上两料‘解酒丸’了。”
董百瓢是位大大酒徒,他所炼‘解酒丸’,自然极具灵效,独孤策服后不久,便即酒意渐消,慢慢醒来。
董百瓢见独孤策已醒,便把杨小桃身份,玉钩来历,及即将发生的严重后果,向他一一说明。
独孤策听完经过,便向谢逸姿愧然说道:“表姊,想不到因我醉酒逞强,竟替你惹下这大祸事;倘若杨叔度、楚绿珠夫妇为女复仇,使‘点苍’门下,有所伤损,却是怎好?”
谢逸姿含笑向独孤策安慰说道:“表弟不要难过,今夜若换了我来应付杨小桃,结果定仍相同,因为我以一派掌门身份,无法由于畏惧她父母威名,而过分委曲求全,对方又复凶骄绝世,哪里还能免得了互相放手一战?”
独孤策点头说道:“一战虽然难免,但我若不杀死杨小桃,情况也不会弄得如此严重。”
谢逸姿摇头笑道:“独孤表弟你说得不对,常言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又道是’当场不让父,举手不留情‘!彼此业已动手,就算你不想杀死杨小桃、她那柄满淬剧毒的夺魂青玉钩下,又怎肯饶你?故而既遇绝世凶邪,能除便须除去,古人’遇文王谈礼义,逢桀纣动干戈‘之训,是丝毫不错的呢!“
独孤策见表姊“流云仙子‘谢逸姿毫未嗔怪自己,并如此说法,心中方觉稍安,剑眉微蹙,向谢逸姿及董百瓢说道;”表姊及董前辈,错既铸成,悔亦无益,我们还是来研究研究怎样善后才较稳妥?“
董百瓢笑道:“独孤老弟,在酒醉未醒之前,谢仙子便已想妥善后之策,要与老弟商议商议。”
说完,遂把“流云仙子”谢逸姿意欲及时避开,邀约“三烈阳魔”杨叔度,“七柔阴魔”楚绿珠夫妇,去往别处相会之策,向独孤策细述一遍。
独孤策听得连连点头,目注谢逸姿。含笑伺道:“表姊,你这种主意,想得极高,还要与我商议什么?”
谢逸姿笑道:“我要和你商议的是究竟把‘阴阳双魔’杨叔度、楚绿珠夫妇,约往何处了断,才是上策?”
独孤策想了—想说道:“在决定这约会地点之前,似应先行了解‘阴阳双魔’功力程度,方知需要何等帮手?”
谢逸姿秀眉微蹙,点头答道:“独孤表弟的这种考虑极对,‘阴阳双魔’杨叔度,楚绿珠夫妇的一身功力,既极毒辣又极高明,大概表弟和我,全力联手施为,或可勉强抵得上她们夫妇的其中之一。”
独孤策知道表姊“流云仙子”谢逸姿身为“点苍派”掌门人,平素性情亦颇高傲,决不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对“阴阳双魔”杨叔度、楚绿珠夫妇,有所高估。遂‘呀’了一声,皱眉说道,“照表姊这样说法,我们所选择的与‘阴阳双魔’约会之处,必需能有一位足与杨叔度,或楚绿珠互相抗衡的极强帮手才好。
谢逸姿点头笑道:“独孤表弟分析得对,你且想想,什么地方能合得上我们的理想条件?”
独孤策沉思有顷,突然跳将起来,满面喜色地,狂笑说道;“有了,有了,这地方委实再妙不过!”
谢逸姿见他如此得意,不由也高兴得含笑问道:“独孤表弟快讲,这是甚么所在?”
独孤策毫不迟疑地,应声答道:“南海普陀山!”
谢逸姿讶然叫道:“独孤表弟,你酒意醒了没有?把‘阴阳双魔’杨叔度、绿珠夫妇,约往‘南海普陀山’做甚?难道你想请‘紫竹林’中的‘观世音菩萨’来作我们的绝好帮手?”
独孤策失笑说道:“阴阳双魔只是凶人外号,并非真正妖魔,我哪里会请观音大士相助?”
说完,遂把恩师大悲尊者,及师叔“三奇羽士”南门卫,现在“南海普陀”,静参神功,并为独孤兴施展“小转轮大法”,使其脱胎换骨,易筋洗髓等情,向谢逸姿详加叙述。
谢逸姿听清经过,方知独孤策想把“阴阳双魔”,约往“南
海普陀“之故。
独孤策轩眉笑道:“表姊请想,我们把杨叔度、楚绿珠夫妇,约往‘南海普陀’,使‘阴阳双魔’恶斗‘释道双绝’,岂非又是一桩武林盛事?”
董百瓢抚掌赞道:“独孤老弟的这个主意真妙……”
谁知话犹未了,谢逸姿竟摇手说道:“董老人家,你再仔细想想,我独孤表弟的这个主意,并不妙呢!”
独孤策大出意外地,愕然叫道:“表姊,你认为当世武林中,还能找得出比我师傅,及‘三奇羽士’南门师叔等,更高明的帮手么?”
谢逸姿摇头说道:“我不是认为‘释道双绝’不够高明,而是认为大悲尊者及南门道长既为‘天南大会’,特往‘南海普陀’静参神功,又正替独孤兴施展‘小转轮大法’,必然极忌烦扰,我们倘将‘阴阳双魔’约去,会不会弄巧成拙,反而误了大事?”
独孤策“啊呀”一声,如梦方醒地,瞿然说道:“若不是表姊提起,我倒真未曾顾虑及此,‘南晦普陀’,去不得了。”
谢逸姿笑道:“表弟竟会如此粗心,我罚你再想一个适宜约会‘阴阳双魔’的理想地点。”
独孤策苦笑说:“地点好找,帮手难寻,当世武林中的正派高手,除了表姊以外,还不是‘崆峒’黄叶道长、‘武当’清玄真人……”
谢逸姿不等独孤策说完,便自摇手说道:“不行,不行,不能去找他们,‘阴阳双魔’曾有丧门煞星之称,‘点苍派’既已招惹,怎可再把灾祸牵连到其他门派?何况‘武当’清玄、‘崆峒’黄叶、‘少林’了尘、竹枝帮主凌霄、及‘恨天翁’公羊寿等,功力不过与你我仿佛,来必能是杨叔度、楚绿珠夫妇之中的任何一人敌手。”
董百瓢一旁听得双眉深蹙地,摇头说道:“连各大门派的掌门人物,都不合适,这位帮手,委实太难找了。”
独孤策默然不语,但眼珠连转以后,突自双目之内,射出了奇异光辉!
谢逸姿见状,向董百瓢微笑说道:“董老人家,我独孤表弟是绝顶聪明人物,你看他这等神情,可能业已想出了什么妙策?”
茸百瓢摇头说道:“谢仙子,常言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炊‘,我们适才业已历数当代英雄,觉得无一适当人选,独孤老弟便再具绝世聪明,也……“
董百瓢语音未了,独孤策即已出声发话。
但他并非说出什么妙计策,却是在喃喃自语。
谢逸姿与董百飘好生诧异,各自凝神倾耳,只听独孤策是在把“遇文王谈礼义,逢桀纣动干戈”二语,反复诵念。
谢逸姿蹙眉失笑说道:“独孤表弟,你不思索妙策,却反复诵念这两句话儿则甚?”
独孤策双目一张,神光电射地,纵声狂笑说道:“表姊,这两句话儿,对我的启示力量,委实太大了呢!”
谢逸姿闻言又惊又喜地问道:“独孤表弟,你从这两句话儿之中,获得什么启示?”
独孤策微笑说道:“我恩师对我虽有‘但行大义,莫矜小节’指示,但小弟因曾读圣贤书甚多,总觉得凡事最好莫离仁义正道,务须正大光明。”
谢逸姿点头说道:“在通常情形之下,表弟的这种想法,确是正人侠士胸襟……”
独孤策不等谢逸姿话完,便即笑道:“如今群魔乱舞,世劫方殷,是一种非常时期,一定要用能够通权达变的非常办法,才足与一般凶邪,勾心斗角,卫道降魔!”
谢逸姿微笑说道:“表弟究竟与一般读死书的迂腐秀士不同,在这等步步危机的险恶江湖之中,哪里能够笃守成规,丝毫不变?”
独孤策笑道:“但万变不离其宗,我们游侠江湖的主要目的,还是在教孝教忠,行仁行义!故而我深觉‘遇文王谈礼义,逢桀纣动干戈’二语,便是通权达变的最高原则!”
说到此处,目光微扫董百瓢、谢逸姿二人,继续含笑说道:“董老前辈和表姊请想,若把这两句话儿,反过来说,遇文王若动干戈,岂不成了乱臣贼子?逢桀纣若谈礼义,也非被夏桀殷纣那等暴虐昏君,挖心炮烙,弄得肉成血水,骨化飞灰不可!”
董百瓢点头说道:“独孤老弟分析得丝毫不错。”
谢逸姿目注独孤策,含笑说道;“表弟,你说了半天,还不曾说出从这两句话儿之中,获得了什么启示?想出了什么妙计?”
独孤策微笑回答:“我想请表姊留话,邀约‘三烈阳魔’杨叔度、‘七柔阴魔’楚绿珠夫妇,于八月中秋,去往‘罗浮山冷云峰’头一会。”
谢逸姿闻言,凝思有顷,垂头苦笑说道:“独孤表弟,我想不出‘罗浮山冷云峰’左近,住有哪位武林高人?你要我把‘阴阳双魔’约去,却是想请谁做帮手?”
独孤策剑眉双挑,含笑说道:“这个帮手,是位最理想的帮手,因为不仅武功极强,并还使我们不必顾虑他有无伤损。”
谢逸姿眉峰微聚,摇头说道:“独孤表弟这是怎样说话?我们既请这位高人帮场助阵,哪有不顾虑他的安危之理?”
独孤策笑道:“他的身份特殊,能帮我们降了‘阴阳双魔’夫妇固在绝妙!即或他被‘阴阳双魔’夫妇杀死,也是大快人心之事!”
谢逸姿简直听得莫名其妙,急急问道;“表弟别卖关子,你所打算邀请的帮手,究竟是谁?”
独孤策得意笑道:“这是我从‘逢桀纣动干戈’一语之中,启发灵感;并更进一步想出来的妙计!因为以文王伐纣,文王若胜,自然登斯民于衽席。但文王若败,却生灵涂炭,不知将伊于胡底?倘能怂恿得以桀伐纣,则不论双方谁胜谁败,终必既除去一个暴君,并使另一个暴君元气大伤,我们乘时趁势地,再作汤武天人之战,岂不事半功倍,一举两得?”
董百瓢听得连连点头,含笑赞道:“独孤老弟这种想法,确是无上妙策,但照你话儿听来,你所欲邀请帮手,竟是一位黑道人物?”
独孤策得意笑道:“岂仅黑道有名,便白道中人,见了他也都有点心惊肉跳,她便是威震天下的‘白发鬼母’!”
谢逸姿失声问道:“独孤表弟说的是‘白发鬼母’萧瑛?她会帮我们么?”
独孤策笑道:“假如我要她帮,她便会帮,因为‘白发鬼母’萧瑛看中我了。”
谢逸姿听得越发愕然说道:“白发鬼母萧瑛怎会看中表弟?”
董百瓢大感突兀地问道:“她是看中老弟的容貌丰神,要你做她面首?还是看中老弟的根骨姿质,要你做她徒弟?”
独孤策知道自己出言不慎,有了语病,遂红着一张俊脸讪然笑道:“董老前辈全猜错了,‘白发鬼母’萧瑛看中了我之故,是要我娶她女儿,作她的东床快婿!”
谢逸姿奇道,“白发鬼母萧瑛向来孤独,她哪里会有女儿?”
独孤策微笑说道:“她把她女儿夸赞得天上少有,地下难寻,说是美貌到了极点。”
话完,遂把勾漏山天魔谷巧遇“白发鬼母萧瑛”,秘练“四煞阴魂砂”、“白骨抓魂手”及与自己比剑百招,互订八月中秋“罗浮山冷云蜂”之约等事,向谢逸姿、董百瓢详述一遍。
董百瓢听完以后,点头笑道:“照独孤老弟这样说法,只要你愿作‘白发鬼母萧瑛’的乘龙快婿,则萧瑛身为丈母娘,自然非帮你对付杨叔度、楚绿珠等‘阴阳双魔’不可。”
独孤策扬眉笑道:“杨叔度、楚绿珠夫妇,虽然功力无伦,并有‘血影神针无影剑,消魂宝扇夺魂钩’等极为厉害的暗器兵刃!但‘自发鬼母’萧瑛所炼‘白骨抓魂手’及‘四煞阴魂砂’,也是阴损毒辣无比的罕世绝学!表姊认为小弟这条利用她来以毒攻毒的计策如何?”
谢逸姿笑道:“确实是条绝妙好计!”
独孤策苦笑说道:“这条计策,我也自信尚妙,但觉略为咎心……”
董百瓢笑道:“咎心甚么?一方是桀,一方是纣,老弟不过是先作东床,后为汤武而已,赶快照计行事。”
独孤策目光微注“流云仙子‘谢逸姿,苦笑说道:”表姊,我们照计而行之后,倘若有甚不便后果,表姊却要替我担待担待!“
谢逸姿不解问道:“表弟说明白点,什么叫做‘不便后果’?”
独孤策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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