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逸姿不解问道:“表弟说明白点,什么叫做‘不便后果’?”
独孤策欲言又止,似乎有甚碍难,但终于嗫嚅说道:“就是小弟愿娶‘白发鬼母’萧瑛之女一举,决……决非出于自愿,也不……不会成为事实,只是一时权宜策略而已。”
谢逸姿听完话后,方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向独孤策笑道:“表弟,你是不是怕日后温冰姑娘对此事,有所误会之时,要我替你解释?”
独孤策俊脸微红,避而不作正面答复的应声说道:“误会两字,往往酿出无数祸端,我不得不预先拜托表姊,在万一有了麻烦之时,好替我证明心迹。”
谢逸姿点头笑道:“可以,可以,温姑娘和我极为投缘,这桩事儿包在我的身上便了、但表弟却千万不可和那位天上少有,地下难寻,美貌到了极处的‘白发鬼母’萧瑛之女,弄假成真,作了鬼母之婿才行。”
独孤策剑眉微蹙说道:“表姊怎的对我取笑,我还有一桩事儿,久闷心中,想向表姊请教一下。”
谢逸姿笑道:“表弟不必这样说话,你有什疑惑,尽管发问,我们姊弟之间,哪里还用得着‘请教’二字?”
独孤策目注谢逸姿,缓缓说道:“我想知道温姑娘与‘白发鬼母’萧瑛的结仇经过!”
谢逸姿笑道:“表弟你算问对人了,因为这件事儿,除去他们当事双方以外,只有我和‘恨天翁’公羊寿,知道详实内情。”
独孤策问道:“温姑娘的母亲是谁?怎会死在‘白发鬼母’萧瑛的手内?”
谢逸姿答道;“温姑娘之母,是昔年威震天下的‘佛女’温莎……”
董百瓢听得奇怪,插口问道:“佛女温莎是昔年盖代女侠,但她至死独身,怎会有了女儿?而女儿又姓温呢?”
谢逸姿摇头叹道:“拈花微笑,佛岂无情!何况温莎不过是外貌号称为‘佛女’,她山行遇瘴,中毒昏迷,醒来以后,方知被一俊美男子所救,但这俊美男子,因温莎美艳天人,情不自禁,竟在为她祛解瘴毒之际,作了不可告人之事!”
第 八 章
董百瓢问道:“温莎醒后,如何自处?”
谢逸姿答道:“温莎性烈如火,发现失身于人,立即打了那位俊美男子一记内家罡掌,愤然而去。”
独孤策皱眉说道:“莫非‘佛女’温莎竟由此有孕?”
谢逸姿点头说道:“时过半年,温莎因自己有孕,不能使所生子女无父,加上想起那位俊美少年,丰神颇潇洒,并对自己先有救命之恩,遂不禁变了主意,决定索性嫁他也好。”
董百瓢说道:“这也算天缘巧合,温莎所想,是无可如何中的最好办法。”
谢逸姿长叹一声说道:“哪里是天缘巧合,简直是孽定前生!”
独孤策失惊问道:“难道那位俊美少年,不要她了?”
谢逸姿摇头说道:“温莎寻到昔日与那俊美少年定情之处,只见门前一座新坟,坟前并有一位麻衣如雪的绝美少妇,正在哀哀痛哭!”
独孤策惊道:“莫非俊美书生已死?这麻衣如雪的绝美少妇,又是谁呢?”
谢逸姿叹道:“那俊美少年被温莎打了一记罡掌,本已身受重伤,再加上思念温莎,心中愧悔,以致一病不起,在温莎赶到的三日之前死去。”
独孤策问道:“表姊怎未说那白衣少妇身份?”
谢逸姿颇为感慨地,摇头叹道:“说来表弟与董老人家都会大感惊奇,那麻衣少妇是俊美少年之妻,也就是如今‘白发鬼母’!”
独孤策与董百瓢闻言之下,果均惊异得张口瞠目!
谢逸姿继续说道:“当时的萧瑛,是叫‘铁心鬼女’,不是叫‘白发鬼母’,她见‘佛女’温莎赶来,自然目眦皆裂,要报复杀夫之恨。”
独孤策叹息道:“这种结仇原因,实在复杂,大概温莎因有孕在身,不便施展功力遂死在萧瑛手下!”
谢逸姿摇头说道:“不对。温莎当时虽然有孕,但萧瑛同样身怀六甲,两人均想为那已死的俊美少年,留下后嗣,遂约定于生产以后,再决死战!”
董百瓢叹道:“这样说来,‘佛女’温莎倒先与‘铁心鬼女’萧瑛,结下了杀夫深仇,这‘佛鬼二女’,哪里免得了一场生死之战!”
独孤策则颇为感慨地,点头说道:“最难得是温莎与萧瑛二人,在这等仇火高腾之下,还能保存理智,要等生产以后,再来决斗。”
谢逸姿继续说道:“展眼间两人均已生产,温莎产下一女,因尚不知父姓,故而暂随母姓,取名‘温冰’,萧瑛所产则不知是男是女?直至今日,我听说她想把独孤策表弟,收作乘龙快婿以后,才知道她也生下了一个女儿。”
独孤策急欲得知以下情形,便向谢逸姿催促说道:“表姊,请你不要闲谈,快说以下故事!”
谢逸姿失笑说道:“表弟怎的这样性急?温莎、萧瑛二女,各怀深心,先把所生婴儿妥为藏好,才到约定之处相会。”
独孤策问道:“佛女愠莎既然功力绝世,怎会死在‘铁心鬼女’萧瑛手下?”
谢逸姿答道:“因为她们的决斗方式不同,不是动手过招,而是各挨三掌。”
独孤策忍不住地问道:“她们谁先打谁?”
谢逸姿说道:“萧瑛提议拈阄,温莎则自恃艺高,要让萧瑛先行出手。”
董百瓢听得拈须长叹说道:“古往今来的不少绝世豪杰;都死在这自视太高的‘骄傲’二字上!”
独孤策却摇头说道:“董者前辈,我认为‘佛女’温莎不是骄傲,而是因为误杀萧瑛之夫,心中略存歉疚,才故意让她先打。”
谢逸姿双眉微挑,含笑说道:“董老人家所说,是一般武林人物通病!独孤表弟所说,却猜透了‘佛女’温莎的当时心怀。”
董百瓢皱眉说道:“以‘佛女’温莎的那等功力,难道竟彼萧瑛三掌打死,未曾还手么?”
谢逸姿答道:“萧瑛因誓复夫仇,所施展的是她曾下苦心,练自‘鬼母真经’中的‘血光魔手’!”
董百瓢“哎呀”一声说道:“血光魔手练成以后,只能使用一次,故而威力奇强,难怪‘佛女’温莎禁受不住!”
谢逸姿笑道:“佛女温莎是运用‘无相神功’护身,连挨萧瑛三记十二成力的‘血光魔手’,仍然面不改色!”
董百瓢赞叹说道:“佛门神功妙用,委实不可思议,如今轮到温莎出手,她不是用‘降魔金刚手’,就是用‘巨灵神掌’,萧瑛吃得住么?”
谢逸姿笑道:“萧瑛连发三记‘血光魔手’未曾击毙对方,便已自知不幸,瞑目待死,但‘佛女’温莎,却含笑起立,说是自己误杀其夫,深怀歉疚,如今挨了她三记‘血光魔手’,冤孽已消,彼此应该一笑而别。”
独孤策拇指双挑,轩眉赞叹道:“这才是菩萨心肠,侠女风度!”
谢逸姿苦笑说道:“菩萨心肠与侠女风度,有何用处?又换不来良好收场!萧瑛当时自然感激生惭,但事后却不信自己苦心研练的‘血光魔手’,竟会毫无灵效?遂暗地追探‘佛女’温莎踪迹,终于发现温莎就在距离约会之处的一座山洞之中坐化!”
独孤策恍然大悟说道:“大概温莎挨了三记‘血光魔手’以后,即已受伤极重,只是仗着精湛功力,勉强装得若无其事,但越是这样,伤势越会加强,一经发作,便告无救的了!”
董百瓢叹道:“这桩故事,至此算是告一段落……”
话犹未了,谢逸姿便摇了摇头,接口说道:“尚未告一段落。”
董百瓢讶然问道:“温莎已死,还有何事?”
谢逸姿苦笑说道:“萧瑛作了一件怪事,她把‘佛女’温莎坐化后的遗体,不知带往何处?”
董百瓢“咦”了一声问道:“萧瑛带走死尸则甚?难道她还仇恨难消,要想鞭尸泄愤?”
谢逸姿摇头答道:“我至今也不知道萧瑛此举何意?”
独孤策忽然想起自己在“勾漏山天魔谷”中,所见那具合掌盘坐的骷髅白骨,不禁轩眉叫道:“我明白了!”
谢逸姿怀疑问道:“独孤表弟,你会明白?”
独孤策遂把“天魔谷”中所见,对谢逸姿及董百瓢,细述一遍。
董百瓢听得摇头叹道:“萧瑛此举,委实过分歹毒,常言道‘人死仇消’,她怎可把‘佛女’温莎的遗体,用来祭练‘白骨抓魂手’,及‘四煞阴魂砂’呢?”
谢逸姿说道:“我们就是由于萧瑛的平素所行,过分邪恶歹毒,才想设计诛除?否则便会劝解温冰姑娘,对于这桩起因颇为复杂的杀母之仇,尽量宽容,莫为已甚的了。”
独孤策皱眉说道:“温冰姑娘不应该永从母姓,她父亲究竟是谁?”
谢逸姿说道:“她父亲籍籍无名,难知姓氏,除非去问那位因青春消逝,由‘铁心鬼女’改称‘白发鬼母’的萧瑛才行,但萧瑛手下太辣,结仇太重,行踪诡秘无伦,故面直到如今,温冰姑娘依然无法改姓归宗,只得且从母姓。”
独孤策想了片刻说道:“罗浮山冷云蜂中秋一会之上,我定要向‘白发鬼母’萧瑛,设法探明温姑娘的父亲姓氏。”
谢逸姿点头说道:“这是一桩大事,还有另一桩大事,倘若独孤表弟能代温姑娘做到,她一定更为感激你的。”
独孤策闻盲,有所领悟地,向谢逸姿问道,“表姊是不是要我设法盗回温姑娘之母‘佛女’温莎遗骨?”
谢逸姿笑道;“这桩事儿,不好办吧?”
独孤策剑眉双轩,朗声答道:“但得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万般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决心设法为温姑娘,盔回母骨就是。”
谢逸姿微笑说道:“独孤表弟是有心人,也是有情人,包在我的身上,使你与温冰姑娘这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董百瓢见独孤策闻言之下,仿佛有些不好意思,遂在一旁,含笑说道:“罗浮山地在广东,途程极远,谢仙子与独孤老弟,既已定计,便须即行,路中才比较从容,万一有甚事儿,也不致延误了中秋之约。”
谢逸姿笑道;“董老人家说得极是,我回转‘点苍’,把派中事务,略作安排,便与独孤表弟,远为‘罗浮’之游便了。”
话完,方待转身出林,董百瓢忽又叫道:“谢仙子请留贵步。”
谢逸姿驻足不行,讶然问道:“董老人家还有什么话儿?要对我嘱咐?”
董百瓢手捻银须,微笑说道:“谢仙子,你在选派门下,与‘三烈阳魔’杨叔度,‘七柔阴魔’楚绿珠夫妇,答话订约之时,要吩咐他们订在中秋以后,不可订在中秋正日。”
独孤策扬眉问道:“为何不能订在中秋正日?”
董百瓢笑道:“阴阳双魔夫妇,何等威名?‘白发鬼母’萧瑛,又是何等狡猾?除非独孤老弟真成了她东床快婿以外,她决不会帮你御此强敌!”
独孤策“哎呀”一声,目注董百瓢,皱眉问道:“董老前辈,你真要我与‘白发鬼母’萧瑛。结为亲眷?”
董百瓢笑道:“这个还不容易?老弟只要在百招以内,输给‘白发鬼母’萧瑛一招半式,她不就变成你的老岳母了么?”
独孤策俊脸通红地,嗫嚅说道:“这……这……”
董百瓢会意笑道:“老弟顾虑什么?是不是顾虑与萧瑛之女,定了名分以后,容易弄假成真,难于应付?”
独孤策涨红着一张俊脸,点头说道:“老前辈高瞻远瞩!”
董百瓢微笑说道:“我觉得此事不太可虑,老弟与萧瑛之女,名分纵定,她也不至*迫你非在当夜成婚不可!”
独孤策想了一想,向谢逸姿苦笑说道:“表姊,俗语云‘夜长梦多’,拖的太久,绝不相宜,董老前辈既觉中秋正日不妥,表姊便嘱咐门下,与杨叔度、楚绿珠夫妇,约定在八月十六的曙光刚透之时,于‘罗浮山冷云峰’头一会,便了。”
谢逸姿点头一笑,闪身出林,自地上用丝巾包起那柄“夺魂青玉钩”,赶回“点苍‘,安排各事。
独孤策却向董百瓢摇头叹道:“董老人家,我真想不到温冰姑娘与‘白发鬼母’萧瑛之间的杀母探仇,竟会如此复杂?”
董百瓢叹道:“这本帐儿,委实难算!温冰之母先受了温冰之父的救命深恩,但被他破坏了女儿清白!而佛女温莎杀死了萧瑛之夫,却又死在萧瑛的‘血光鬼手’之下!其中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几乎无法辩得清呢!”
独孤策剑眉深蹙地,摇头说道:“尤其是萧瑛之女,竟与温姑娘是同父异母姊妹?倘若温冰姑娘,得报母仇,杀死‘白发鬼母’萧瑛,则萧瑛之女,岂非又要为母复仇,想设法把她姊姊杀死!”
董百瓢长叹一声说道:“骨肉相残,冤仇永结,这不是一件好事,独孤老弟既与她们双方均有渊源,又复智慧如海,应该设法化乖戾为祥和,才是上策。”
独孤策神情凝重,点头说道:“这桩乖戾冤仇,恐怕非有极高佛力,无法加以化解,但我必当遵从老前辈金言,为此尽心竭力!”
董百瓢拈须叹道:“世劫方殷,天心难测,我们只要能够作到‘尽心竭力’四字,也就够了。”
两人一番谈笑,并略为游赏“金梭岛”上景色,便驾舟回转“点苍山”下。
这时,“点苍派”掌门人“流云仙子”谢逸姿业已把诸事安排妥当,备好行装,在“点苍山”下相待。
谢逸姿见董百瓢与独孤策驾舟归来,遂含笑叫道:“董老人家,我觉得令孙胆大聪明,颇堪重用,竟把代我与‘阴阳双魔’夫妇订约之事,交付他了。”
董百瓢知道这是谢逸姿对爱孙董明的极为重视表示,不禁高兴得微笑说道:“明儿胆量倒够,前在‘太湖’之时,并有过一次应付‘金扇书生’江子奇的经验。”
谢逸姿笑道:“金扇书生江于奇也是杀人不眨眼的绝代凶邪,令孙既已有一次经验,自然更属适当人选。”
说到此处,语音微顿,看了独孤策一眼,又向董百瓢含笑说道:“董老人家,我如今便与独孤表弟,东赴‘罗浮’,‘点苍’事务,虽已均有交派,尚望老人家以长者立场,从旁督促督促!”
董百瓢点头笑道:“谢仙子放心,董百瓢当尽绵薄,你们关山路远,赶紧……”
话犹未了,忽然双目一轩,好似想起甚事,向独孤策微笑说道:“独孤老弟,你与谢仙子,在此稍候片刻,我还有件东西送你,或许此去颇有用它之处。”
话完,立即施展轻功,向所居茅屋赶去。
谢逸姿目送董百瓢前影,对独孤策笑道:“董老人家不知要取甚东西,送与表弟?”
独孤策目光中深含感激地说道:“这位老前辈委实热心,方才传了我三招罕世绝学,如今又不知要送我什么珍奇之物,真令小弟有些受之有愧呢!”
谢逸姿愕然说道:“董老人家在武功方面,只是中庸,他怎会有三招绝学,传授表弟?”
独孤策笑道:“小弟杀死杨小桃时,表姊便隐身林中,你应该看见那三招绝学的威力不小!”
谢逸姿骇然说道:“那三招剑法,纵横捭阉,妙化无方,竟是董老人家传授表弟的么?”
独孤策遂将“四招驼道”传技于董百瓢,董百瓢再转传自己的那段故事,向谢逸姿叙述一遍。
谢逸姿听完以后,微笑说道;“表弟不必再存受之有愧念头,我对董老人家的孙儿董朋,予以破格成全,好好造就,不就等于是替表弟报答他了么?”
独孤策听表姊这样说法,方觉欣然,但看见谢逸姿手上,提着一具长形木匣,不禁诧道:“表姊,你所用长剑,已有肩头,这匣中却是什么兵刃?”
谢逸姿笑道:“表弟此行,以及未来的‘野人山离魂谷’之战,对手均系罕世高人,异常凶险,应该有上佳兵刃。方足抗拒,这木匣以内,就是我为你准备之物。”
独孤策以为表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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