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青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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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青萍-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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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逸姿听得连连点头,便在回转“点苍山”后,立照所计,安排一切。

等把“点苍”之事,安排妥善,两人方继续前往“野人山离魂谷”,准备见机行事地,设法将“玉美人”慕容冰救出险境。

走到“高黎贡山”,萧瑛遇见江湖旧友,略为叙谈几句,谢逸姿遂独自缓步前行,谁知不仅巧遇慕容冰,并还略为粗忽,未曾细问她是被何人点了哑穴,贸然下手解救,险些阴错阳差,极其冤枉地,便把这位“玉美人”,送进了枉死城门!

萧瑛随后走来,既见谢逸姿怀中抱着一位全身水湿的妙龄少女,又听得“温冰”之名,自然慌不迭地,纵身近前,加以察看。

谢逸姿等萧瑛为慕容冰细心诊察以后,低声问道:“萧大姊,你的一身神功,高我多多,是否能为幕容冰小妹,疗治伤势,并使她恢复喉音?”

萧瑛苦海回头以后,与慕容冰之间,便是母女身份,遂自谢逸姿手中,接过慕容冰的娇躯,面色沉重说道:“我们得先为冰儿寻个避风洁净洞穴,让她好好安歇,才好再研求解救之策。”

谢逸姿皱眉说道:“仓卒之间,在这等荒山野径,却往哪里去寻合用洞穴?”

萧瑛苦笑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适才所遇那位武林旧友,出外云游,正好借他洞府一用。”

说话间,转过一片崖壁,果然寻着一个洞穴。

洞中不仅避风、洁净,颇合要求,并还具有云床丹灶等等,山居人需用之物。

萧瑛把慕容冰轻轻放上云床睡好,并替她盖了一条薄被,然后才对谢逸姿愁容满面说道:“谢仙子,冰儿之事,太棘手了!”

谢逸姿骇然问道:“萧大姊怎的这样说法?莫非‘三烈阳魔’杨叔度的‘颠倒阴阳截脉手’法,太以厉害,连我镇派至宝‘九天翠云丹’,都无效么?”

萧瑛摇头答道:“我对歧黄妙理,略曾涉猎,察出谢仙子因误解‘颠倒阴阳截脉手’法,使冰儿所受内伤,已被‘九天翠云丹’的神奇药力克制,最多两三日间,便可复原,毫无可虑!”

谢逸姿“哦”了一声问道:“这样说来,萧大姊那‘棘手’二字,是指慕容冰小妹喉音难复的了?”

萧瑛双眉一挑,目中闪光地,应声答道:“虎项金钤,既然有人能系,总也有人有解,我不是对冰儿的伤势担忧,而是对她的病势焦虑!”

谢逸姿失惊问道:“慕容冰小妹的身上,还有病么?”

萧瑛点了点头,眉峰深蹙说道:“她不知为了什么重大伤心之事,激怒伤肝,又加上极度劳累,故而病势之深,可能已到了华佗束手程度。”

谢逸姿深知萧瑛所说,决非虚言,不禁急得“哎呀”一声,一扼腕说道:“伤心最苦,肝病难医,这事应该怎吆办呢?”

萧瑛想了片刻,自怀中取出一粒用蜡丸封里的龙眼大小丹药,向谢逸姿皱眉说道:“这是一粒‘玉髓补元丹’,应该能治百病,但嫌炼制之法,不太正大……”

谢逸姿接口笑道:“萧大姊既有灵丹,何必顾虑?应知药物本身,并无邪正,只看使用方法及使用对象如何。譬如刀在纣王之手,是屠杀人民凶物,刀在文王之手,却是推翻暴政仁兵。”

第十四章

萧瑛手持“玉髓补元丹”,依然愁眉不展,满面忧容地,叹息一声说道:“病从病起药可治,病从心起药难医!我除了适才那点顾虑之外,并因冰儿此病,是由胸中积恨郁怒而起,若不能浚本疏源,使她把满腔愤怒,尽管发泄,则今日纵或病愈,明日又可能病发,我们哪里会有无穷尽的妙药灵丹,来不断替她医治?”

谢逸姿知道萧瑛所说不错,遂看了晕卧床上的慕容冰两眼,苦笑摇头说道:“萧大姊所言,确是医家妙理,但要想浚本疏源,必须先知道本源何在?如今慕容冰小妹,人既晕绝,又复音哑难言,却是怎样能够探询出她究竟是为了何事,才气恼成这副模样?”

萧瑛叹道:“追询真相,虽然极难,但我们能设法先使冰儿获得一个尽情发泄机会,散却心头部分积郁,再喂她服下这粒‘玉髓补元丹’,也可挽回她一条小命。”

谢逸姿听完话后,双眉一挑,目光之中,流露出一种欣悦神色,但这种欣悦神色,却是略闪即逝。

萧瑛是何等人物,立即向谢逸姿含笑说道:“谢仙子,你是不是想出了什么妙策?”

谢逸姿看了萧瑛两眼,嘴角微动,欲言又止。

萧瑛笑道:“我们之间,坦白得已无丝毫隐私,谢仙子怎么还会有难言之处?”

谢逸姿万般无奈,只得苦笑说道:“我是想慕容冰小妹,如今因尚不知她母亲‘佛女’温莎的遗书,业已出现,对于萧大姊怀恨极深……”

萧瑛满面喜色地,摇手止住谢逸姿往下再说,连连点头,扬眉笑道:“谢仙子,我已经明白你的想法,这确是一桩上上妙策。”

谢逸姿慌忙摇手说道:“这仅是我一种想法,只可触类旁通,千万不能照此实行。”

萧瑛含笑问道:“为什么不能行呢?”

谢逸姿皱眉答道:“萧大姊今非昔比,我不能要求你过分委屈。”

萧瑛哈哈大笑,满面神光地,正色说道:“谢仙子,你恰好弄错,我因昔年对‘佛女’温莎,暗下毒手,无法赎罪,天良愧疚万分,一经思及,寝馈不安,比身受任何酷刑,都要难过,如今若能使冰儿在我身上,泄去积愤,保留下一条小命,与独孤策生儿育女,光大父姓慕容,母姓温氏的两家门户;才是能使我心安理得之事。”

谢逸姿听得肃然起敬,向萧瑛合掌一拜。

萧瑛还礼笑道:“谢仙子怎的拜起我来?你若助我完成这桩心愿,救得慕容冰的性命,以向‘佛女’温莎赎罪,委实是彻底成全萧瑛,我应该拜拜你呢!”

谢逸姿正色说道:“萧大姊,我懂得内咎天良滋味,比任何肉体刑罚,均要痛苦,愿意使你益人益己地了却这桩心愿,但其中却有一件绝对要求,请你务必作到,否则可能把益人益己的性质,完全改变,变成了害人害己!”

这“害人害己”四字,听得萧瑛悚然一惊,忙向谢逸姿讶声问道;“谢仙子,我猜不透你的语意,请快说出到底是桩什么绝对要求,萧瑛无不遵办。”

谢逸姿神色极为郑重地,缓缓说道:“我要萧大姊认清利害,千万莫使慕容冰小妹,在不明就里之前,尽泄积愤,而在明白就里之后,抱憾终身。”

萧瑛静静听完,这才知道谢逸姿是要自己避免死在慕容冰手下,遂颇为感激地,点头笑道:“多谢贤妹对我如此关怀,也请你尽放宽心,因为萧瑛身有要事未了,必然惜命如金,我绝不肯在冰儿、碧儿终身未定,独孤策生死未明之前,来个自求解脱地,一了百了,何况即令儿女之情,已无牵挂,我也不愿白死,最少也要利用‘白骨抓魂手’,及‘四煞阴魂砂’,把‘阴阳双魔’,或‘寰宇九煞’等穷凶恶极之辈,拼掉几个,才觉够本,并略微减轻当初练这两种恶毒功力时所造罪孽呢!”

谢逸姿听了连连点头,又为慕容冰一诊脉息,知道她约莫再有盏茶时分,便将醒转,遂在萧瑛手中接过那粒“玉髓补元丹”来,走出洞外。

她出洞之故,一来为了自己若不离开,慕容冰难以向萧瑛尽情报复,泄却胸怀郁积,二来也不忍心眼见萧瑛强忍苦痛地,听慕容冰加以楚毒情状。

但谢逸姿却也不敢远离,只在洞中徘徊,准备有甚意外之时,可以及时抢救。

果然,在盏茶时分以内,洞内寂然无声,显系慕容冰尚未醒转。

盏茶时分以后,洞内渐渐有了声息。

最初是一声惊噫,跟着是一声怒叱,然后便是不时传出的森森冷笑。

谢逸姿心头雪亮,知道那声惊噎是慕容冰醒转时突见萧瑛所发,那声怒叱是慕容冰认出萧瑛是杀母深仇所发,那不时传出的森森冷笑,则是萧瑛未加抵抗,听凭慕容冰楚毒报复,而自慕容冰口里发出的得意笑声。

慕容冰冷笑连连,萧瑛却似咬紧牙关,半声不发。

忽然,萧瑛也渐渐有了惨哼之声,慕容冰则笑声更厉。

谢逸姿心中一跳,知道不妙,萧瑛若非已到无法承受地步,决不会发出这惨哼之声。

她赶紧闪身入洞,欲加察看。

但就在谢逸姿刚刚闪身之际,萧瑛又发出一声惨嚎,等到这位点苍掌门“流云仙子”进入洞中,眼前已呈现一幅入目凄惨的画面。

萧瑛的满头白发,几乎已被慕容冰生生拔掉了一半有余,头皮碎裂,满头是血。

脸上则更是血迹模糊得好不怕人,一只左眼,已被慕容冰把眼珠挖去。

慕容冰则刚把血淋淋的手指,自口中缩出,玉腮犹动,仿佛已把所挖出那只萧瑛左眼眼珠,嚼食下肚。

谢逸姿怒不可遏,伸手打了慕容冰一记耳光,并顺手点了她的“软麻穴”,使她跌倒在地。

慕容冰苦心造诣,走遍天涯,直到如今,才好不容易地,在杀母仇人身上,尽情发泄了胸怀积愤,自然高兴万分。

她忽见谢逸姿姊姊入洞,因口不能言,无法叙述这桩快心之事,只得堆着满脸笑容,意欲画字相示。

谁知谢逸姿怒发如狂,不仅先赏了一记重重耳光,并把自己点了穴道。

慕容冰满怀惊诧,瞪着一双大眼,凝视谢逸姿,嘴角间血渍殷然地,“啊啊”连声,表示疑问。

谢逸姿哪里顾得理她,慌忙取出身边妙药,为萧瑛敷伤止血,并替她解开被慕容冰所制经脉。

这时,慕容冰见谢逸姿不理自己,反为萧瑛疗伤,不禁更莫名其妙地,惊讶欲狂。

谢逸姿替萧瑛敷药止血以后,把她抱上云床歇息,萧瑛微叹说道:“谢仙子,拔去半头白发,等于拔去我满心惶愧,挖掉一只眼睛,等于挖掉我全身孽罪,萧瑛从此才能心安理得,静度余生,你应该为我高兴,不要为我伤心,并不可责怪冰儿,要知她慈母被害,自幼孤苦,心中茹恨至今,好不容易才遇仇人,怎会不尽情下手,加以报复的呢?”

谢逸姿心中一酸,泪珠垂落地,点头说道:“萧大姊,你真是具有莫大智慧,屠刀刚一放手,便成了仙佛中人!谢逸姿敬如尊命,不再责怪慕容冰小妹,便却要把此事的源源本本,向她说明,让她知道萧大姊对她是一种什么情意。”

慕容冰听了萧瑛那些话儿,已觉不解,再听“流云仙子”谢逸姿不叫自己“温冰”,而叫自己“慕容冰”,更是莫名其妙。

谢逸姿见萧瑛头上眼中,血已止住,如无大碍,这才把“罗浮山冷云峰”中秋赴约以来的所有情事,向慕容冰仔细叙述,并将她母亲“佛女”温莎,所留白绫血书,用手展开,给她观看。

慕容冰看了血书,听完经过,才知道这位是自己嫡母身份的“白发圣母”萧瑛,竟系故意让自己尽情凌辱楚毒,以发泄胸中积愤,减轻病势,才好挽救自己性命。

她一面聆听,一面心中愧得无地自容,目光凝注着云床上一目已眇,白发半脱,而面目间血渍模糊的嫡母萧瑛,两股伤心痛泪,宛如断丝珍珠般,不住滚落。

谢逸姿见状,心知慕容冰业已尽悉内情,遂伸手替她解开了所点穴道。

慕容冰穴道虽开,并未起立,竟膝行而前,爬到云床以下,一头钻入萧瑛怀中,泣不成声地,泪如雨下。

萧瑛知道慕容冰虽然口不能言,却已前仇尽释,把自己当作她慈母一般,才悔恨惭愧万分地,偎在自己怀中,如此痛哭,故而心头大慰,一面轻拍慕容冰的香肩,一面向谢逸姿要过那粒“玉髓补元丹”采,温言含笑说道:“冰儿,你不要过分自责,我丝毫不会怪你,你且把这粒‘玉髓补元丹’服下,乖乖睡上一觉,便可尽祛积藏体内的积愤疲劳,消除病因,然后再设法恢复喉音,并向‘三烈阳魔’杨叔度报仇雪恨。”

照说萧瑛此时满面血渍,目眇发脱,虽是温言笑语,但看来必觉狰狞异常,令人心悸。

谁知慕容冰却感受不然,她觉得这是自己生平所见到的最慈祥的相貌,是自己生平所听到的最亲切的声音,一面极力乖顺地,服下那粒“玉髓补元丹”,一面却仍泪光盈盈地,伸出丁香软舌,替萧瑛慢慢舐去头面之间的模糊血渍。

萧瑛对于慕容冰这种发自内心的孺慕动作,不忍加以拒绝,也不忍任她如此,遂在慕容冰“黑甜睡穴”之上,略加按摩,使她酣然入梦,才好充分发挥所服“玉髓补元丹”的灵效。

慕容冰固然立即入睡,但萧瑛一来伤势不轻,失血颇多,身体上有些疲累,二来不仅化解掉多年积压心头的一桩血仇,并等于掭了一位俏生生、娇滴滴的爱女,心神上快慰无伦,遂也搂抱慕容冰的娇躯,倦然阖眼,母女二人,相拥睡去。

此情此景,一片祥和,使“流云仙子”谢逸姿也因过分喜悦而深深感动,不自觉地流下两行珠泪。

谢逸姿替萧瑛母女,加盖了一条薄被,悄悄退出洞外,闲眺附近景色。

这位“点苍派”的掌门人,自从独孤策跳崖失踪之后,因审度利害,命令“点苍”门下,迁居别府,暂避杨叔度、楚绿珠夫妇“阴阳双魔”的凶焰以来,心中颇为抑郁,直到如今,方在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慰然微笑。

就在谢逸姿展目四眺之际,忽见一只绝大青雕自空中疾飞而过,雕背上似乎还坐着两人。

谢逸姿此时因尚未询及慕容冰,自然不知独孤策已到“野人山”,但却蓦然想起曾听独孤策说过“三奇居士”南门卫豢有一只大雕之事。

通灵巨雕罕世难见,谢逸姿不禁暗想难道这只巨雕,就是“三奇羽士”南门卫所豢?雕背上所坐之人,也就是独孤策、独孤兴师兄弟二人?

但若是独孤策、独孤兴师兄弟,却为何来自“野人山”方位,而一直向东飞去?

谢逸姿越想越觉迷惑,遂提足真气,运用“传音及远”神功,向空中连声叫道:“独孤表弟……独孤表弟……”

背上坐的正是独孤策、独孤兴师兄弟,但上下距离过高,青雕飞行又快,拂面天风,更屑极为强劲,哪里听得见“流云仙子”谢逸姿的传声呼叫?

谢逸姿连叫数声,见青雕毫未回顾,并已隐入青冥,不禁废然一叹,转头眺望别处。

谁知就在谢逸姿正欲转头之际,忽然瞥东面山峰的峭壁以上,驰下一条黑色人影。

谢逸姿身为一派宗师,见识极广,一看便知这条人影的武功造诣,不仅比自己高出甚多,并有点像时刻提防的强仇大敌,“阴阳双魔”身法。

见状之下,不由心中一动,暗想慕容冰刚服灵药,萧瑛也新受重伤,这时决不宜拼斗强敌,并欲避免她母女踪迹,落入对方眼中,自己应该赶紧离开这座洞口才是。

谢逸姿智珠既定,遂索性迎着黑衣人影,缓缓向前走去。

山洞本在峰脚,谢逸姿向上徐行尚未走到峰腰,一条电疾人影,便自一片峭壁之下,蓦然纵上。

来人是位面容绝美的黑衣妇人,但目光却极为阴毒深沉,神情极为凶暴冷傲。

谢逸姿虽未见过此人,但因对于她闻名已久,并极度惊心戒惧,遂一看便知是“阴阳双魔”中的“七柔阴魔”楚绿珠。

冤家路窄,恰巧相逢,对方又复凶名太著,故连“流云仙子”谢逸姿这等身份之人,也都悚然却步,心中微跳。

“七柔阴魔”楚绿珠看了谢逸姿一眼,双眉微挑,冷然问道:“方才是谁在此处施展‘传音及远’功力,乱叫‘独孤表弟’?”

谢逸姿镇定心神,故作不识对方,含笑答道:“是我叫的……”

一言未了,“七柔阴魔”楚绿珠便自剔眉说道:“你这独孤表弟,是叫独孤策么?”

谢逸姿对于“七柔阴魔”楚绿珠各种功力之中,最怯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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