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她早就把向杨叔度雪耻报仇之事,视为第一要务,向夹谷妙夺还“青萍古剑”之举,反居次要。
轻重既已划分,慕容冰在向“百花公主”夹谷妙发招之时,便即自然而然地,保留了三成功力。
第一掌既然秋色平分,双方便不再硬拼,各自施展出一套足令观战群雄,目眩神摇的精妙掌法。
“玉美人”慕容冰用的是一套“逐电飞虹七十七式分光掌。”“百花公主”夹谷妙用的是一套“百花拳”。
慕容冰人似虹飞,掌如电掣,进攻退守之中,威势无伦,变化极为灵奇。
夹谷妙则飘飘闪闪,荡荡摇摇,身形步法,无不曼妙如花,尤其是她除了一身花瓣以外,身无寸缕,这一纵跃旋转,简直妙相毕呈,把台下许多道貌岸然的正派高人,都看得有点面红耳赤地,暗骂该死!
最妙的是独孤策居然也俊目凝光,注视在“百花公主”夹谷妙的身上,看得异常出神。
“流云仙子”谢逸姿见状,不禁眉头一皱,要想向独孤策问话,却又有些不便出口。
范龙生因身是男子,遂无这等顾虑,一扬双眉,哈哈笑道:“独孤老弟,你怎么把两道眼光,老盯在那‘百花公主’夹谷妙的身上?”
独孤策闻言,知道范龙生有所误会,不禁俊脸通红地,嗫嚅答道:“范大哥,我……我……我是发现了这‘百花公主’夹谷妙的身上,颇有可……可疑之处。”
范龙生“哦”了一声,含笑问道:“老弟发现她何处可疑?这位‘百花公主’的身上,除了一些花瓣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其他东西了呢?”
独孤策点头说道:“小弟就是因为夹谷妙身无寸缕,才发觉可疑。”
谢逸姿不解问道:“表弟此话怎讲?我有点弄不懂了。”
独孤策笑道:“这阵掌法比斗以后,大概是比斗暗器,我觉得令人怀疑之处,便是猜不出‘百花公主’夹谷妙周身赤裸,她却把暗器藏放什么所在?”
范龙生被他一言提醒,不禁点头笑道:“独孤老弟,你说得有理,夹谷妙向慕容冰姑娘建议比斗暗器,是以双方各发三次为限,少时我倒要见识见识她这暗器是怎样发出?”
说到此处,台上业已停手。
原来慕容冰以一套‘分光掌法“,迎敌夹谷妙的”百花拳“,两人玉掌翻飞,娇躯电闪,打得旗鼓相当,难分胜负。
夹谷妙一面动手一面惊心,暗忖:想不到对方不仅真力之强,能与自己仿佛,连掌法也如此精妙,若非有了百招限制,自己真恐要占六成败面?
展眼间,双方的身形互合互分,已达九十九次。
夹谷妙见情势显成和局,心神方自一懈,慕容冰却施展出一式精奇无比的凌厉招式。
这一招名叫“九域飞飙”,不仅慕容冰双掌疾挥之下,使整座较技台上,全为令人窒息的劲气狂飙所罩,其中含蕴变化,更是精妙无方,令人目眩神摇,难于应接。
夹谷妙暗叫不妙,也自施展出自己所独创精研的“百花拳‘中,一种临危脱难绝学,”杨花度劫“身法,娇躯疾转,步下三旋,从慕容冰狂啸掌风以内,凌空飞起。
但慕容冰这招绝学的威势,委实太强,虽在一切精奇变化未及施展之前,便被夹谷妙施展“杨花度劫”身法,纵起空中,但那阵排空怒卷的劲风罡飙,却仍把这“百花公主”吹得真像一朵轻盈杨花般地,飞出数丈,冉冉飘坠在较技高台之下。
范龙生看得抚掌狂笑叫道:“慕容冰姑娘,长江后浪推前浪,尘世英雄让少年,你好厉害一招‘九域飞飙’,竟使这位‘百花公主’,变成了‘落花公主’!”
夹谷妙听得玉面飞红,脚尖才一点地,便已飞回较技台上,微咬银牙,向慕容冰格格笑道:“慕容姑娘,你真够促狭,如何不早不晚地,偏偏在第一百招上,才突施绝举,把我打败?”
慕容冰扬眉笑道:“你这种三旋一转,飘絮随风的‘杨花度劫’身法,着实巧妙无俦,说来也未必算败。”
夹谷妙眼皮一翻,失笑说道:“我禁不起狂飘吹拂,竟成此落稠之花,哪里还好意思腆颜无耻地,不自认败,慕容姑娘只要在其余两阵以内,再胜一阵,便可赢得赌注,把那柄‘青萍古剑’,取回去了。”
慕容冰微笑说道:“第二阵是较暗器,夹谷公主大概要回座取只豹皮囊吧?”
夹谷妙摇头笑道:“不必取甚豹皮囊,我的暗器一向是随身携带。”
摹容冰闻言,不禁向她那粉光致致的近乎赤裸娇躯,仔细打量了几眼。
夹谷妙猜出对方心意,柳眉双挑,含笑说道:“慕容姑娘,你不必看了,少时我一出手,你便会知道我把暗器藏放在什么所在?”
慕容冰玉颊一红,扬眉问道:“我们要不要画地为界,限制闪避范围?”
夹谷妙摇头笑道:“不必,不必,因为躲避对方暗器身法的巧妙与否?也是一种武功修养,何苦再加限制。”
慕容冰点头说道:“不加限制也好,请夹谷公主定个双方之间的相隔距离,我们便即比斗。”
夹谷妙微一寻思,含笑说道:“一丈五尺如何?这距离既不太远,也不太近,无论是轻重暗器,均可发挥所长,随意施展。”
慕容冰嫣然笑道:“这一丈五尺距离,确实定得甚好。”
语音甫落,娇躯忽飘,飘退一丈二三,俏生生卓立台边,向“百花公主”夹谷妙扬眉笑道:“夹谷公主,慕容冰适才一阵,侥幸占先,如今请先发暗器。”
夹谷妙闻言一笑,忽然娇躯轻旋,飘飘而舞。
一舞之下,满颈长发纷飘,好似在她身外,织就了一片玄色薄网,使得网中这位“百花公主”宛若笼烟芍药,分外美艳撩人!
尤其是那如雾如烟的飘飞长发之间,好似还点缀着不少星光,这些星光,全是淡淡色泽。
“流云仙子”谢逸姿看到此处,恍然顿悟地“哦”了一声,向“白发圣母”萧瑛说道:“我独孤表弟上次乘鸟东飞之际,被‘百花公主’夹谷妙用来打伤青雕的紫色小箭,原来就是她头上发钗。”
萧瑛微笑说道:“夹谷妙发上紫钗为数不多,冰儿又已功力大进,纵或含有剧烈瘴毒?及神奇独到手法,也未必有甚大碍。”
独孤策爱侣关心,自然更是目光一瞬不瞬地,为慕容冰凝神掠阵。
慕容冰一来艺业大进,未免略为骄敌,二来见夹谷妙不发暗器,只是翩翩作舞,舞姿又复曼妙无俦,三来曾请对方先行发难,遂秀目微扬,含笑静观,看看这苗疆奇女,要弄些什么花样?
夹谷妙舞到分际,长发接连三甩,甩出了九点寒星紫影,布成一片星雨,向慕容冰凌空飞袭。
这种打法,不易躲闪,慕容冰上、中、下、左、右各路,整个全在紫色星雨的笼罩威势之内。
但常言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慕容冰根本不加闪躲,觚犀微露,倩笑嫣然,右手在腰间一探一甩,也有九线寒芒,破空飞出。
这九线寒芒,是她素不轻用的“修罗刀”,刀长仅约两寸三四,但系寒铁所铸,分量颇沉,锋芒极利。
慕容冰手法太准,九线寒芒恰好迎着了九点紫色星雨,只听得一片脆响,起自当空,九柄“修罗刀”,及十八截紫色断箭,一齐坠落台上。
“百花公主”夹谷妙见状,扬眉一娇笑,低低叫了一个“好”
字,双手伸处,十指齐弹。
慕容冰顿觉又有十线尖风,划空啸地,电疾袭到!
原来夹谷妙的十指指甲,早已拔去,是用十枚淬毒钢片,涂以寇丹,嵌装指间,只消微凝真力,屈指一弹,便可出人不意的,飞袭伤敌。
慕容冰想不到对方出手之快,未免略感慌张,右手探怀疾甩,甩出八柄“修罗刀”,略挡夹谷妙的十指毒甲,并微提真气,一式“俊鹄摩空”腾身五丈。
她既已慌张,准头自然不若先前,所发八柄“修罗刀”,只挡住了六枚毒甲。
其余四枚毒甲,仍旧飞袭慕容冰左半身的四处要穴。
但慕容冰有自知之明,“修罗刀”才发,便即提气腾身,故而四枚毒甲,又告落空。
其中只有一枚险煞人地,擦着她脚底掠过。
幕容冰不仅腾身,并想还手,不愿再居被动,遂借着提气拔空之际,把怀中所余的十九柄“修罗刀”一齐取出,分握在双手以内。
谁知不等她发刀还手,“百花公主”夹谷妙的第三度攻势,又已发动。
夹谷妙的第三种暗器,竟是她当作衣裳穿的一身花瓣。
她娇躯电转,一抖一摇,除了两乳乳尖,及脐下妙处之上,尚挂有三片花瓣,象征性的略资掩蔽之外,其余均如花雨翻飞,五色缤纷的,把“玉美人”慕容冰的身形,凌空罩住。
如此情势,慕容冰哪里还顾得发刀伤敌?只好把手中十九柄“修罗刀”,一齐甩出,迎向漫天花雨。
但这些花瓣与先前两次的紫色箭钗,及淬毒钢甲不同,乃属极柔之物,根本不怕什么寒铁所铸“修罗刀”的绝世锋芒。
“修罗刀”劈中花瓣,花瓣应刀而分,但却由一瓣变成两瓣的,仍向“玉美人”慕容冰飘飘飞去。
故而台下群雄,只见先是慕容冰所发漫天刀光,挡住缤纷花雨,后是缤纷花雨,越过漫天刀光,立变得更多更密的,向慕容冰身上罩去。
慕容冰见事不妙,一口真气提处,发出“无形罡气”。
“无形罡气”虽然挡落了无数飞花,但慕容冰提气之间,鼻中却嗅入了一些氤氲香味。
花雨纷坠,双方住手,“百花公主”夹谷妙赤裸裸,俏生生的含笑扬眉,“玉美人”慕容冰则神思慵然,自空中摔落,晕扑台上。
这时,七条人影,电落高台。
来自群雄方面的,共有四条人影,是独孤策、独孤兴、“流云仙子”谢逸姿及“白发圣母”萧瑛。
来自群凶方面的,共有三条人影,“千面郎君”苏豹文及“三煞阳魔”杨叔度与“七柔阴魔”楚绿珠夫妇。
原来“白发圣母”萧瑛口中虽然那等说法,但如今已与幕容冰母女情深,哪会不暗自为她提防不测?
来谷妙所发缤纷花雨,才一穿过慕容冰所发的漫天刀光,萧瑛、谢逸姿、独孤策等三人,便不约而同的,一齐飞身纵出。
夹谷妙虽已周身赤裸,但却毫无羞涩神态,目光微扫双方来人,发出一阵格格娇笑说道:“我与这位慕容姑娘三阵赌斗,尚未完毕,你们却纷纷赶来则甚?”
谢逸姿含笑说道:“夹谷公主与慕容姑娘的三阵赌斗,各胜一场,恰好秋色平分,且等慕容姑娘毒解之后,再与夹谷公主,互作最后决战。”
夹谷妙“嗯”了一声,指着放在台上的“青萍古剑”及“翠绿玉蝎”,向谢逸姿扬眉问道:“我们少时再斗也好,但这两件赌注,却怎生处理?是双方各自取回,还是……”
谢逸姿笑道:“自然各自取回,等你们最后决战之时,再复取出。”
夹谷妙微一点头。
遂由谢逸姿取回那只“翠绿玉蝎”,萧瑛抱起慕容冰,意欲各归本阵。
“千面郎君”苏豹文忽然冷笑一声,叫道:“独孤策,你可以不必走了。”
独孤策闻言止步,扬眉傲笑问道:“苏豹文,你留我在此,是否想追随你那结义四哥‘恶华陀’姚让,与他共赶阴曹,再为兄弟?”
“于面郎君”苏豹文狞笑一声,正欲答话,一旁人影突闪,独孤兴横身拦在中间,向独孤策道:“大哥,‘天南大会’中,要找你了断昔日恩怨之辈,比这苏豹文高明的人物尚多,小弟不才,请大哥把这一阵让给我。”
独孤策眉头一蹙,心知师弟一身武功虽已尽得南门师叔真传,但在造诣之—上,却万万不如“干面郎君”苏豹文数十年火候精纯。
本想用话点醒,又恐使这位小师弟面上难堪,遂勉为其难的含笑点头说道:“兴弟既有兴趣,自是最好不过,但这位‘千面郎君’成名数十年,你可大意不得。”
独孤兴傲笑点首说道:“大哥不必担心,小弟自有分寸。”
独孤策看出他话虽如此回答,但心中却未把“千面郎君”
苏豹文看的甚高,但也不便多说,只好低哼一声,飘身下台而去。
萧瑛与谢逸姿见独孤策业已答允,自然不再多事劝说,以免这年青气傲的独孤兴失了面子,影响斗志,遂把慕容冰抱回座上,用药调治。
“千面郎君”苏豹文向独孤策挑战,原已降格以求,谁知出场应战的,竟是年纪更轻,出道更迟的独孤兴。
心里就不免大为恼恨的,狂笑连声道:“独孤兴,你有多大能耐,敢和我苏豹文对面动手?”
独孤兴轩眉哂道:“玄功、暗器、掌法、剑术,以及任何武学,你可以随便挑选。”
“干面郎君”苏豹文不屑已极的道:“你不嫌说得太多。”
独孤兴哼了声道:“有志不在年大小,无才枉活百岁人,你不要倚老卖老的过分看不起我。”
“千面郎君”苏豹文毫不考虑的,冷笑说道:“‘寰宇九煞’重开天南大会,为的是再与‘释道双绝’一清二十年前旧帐,如今双绝西归,苏豹文也只有在你身上,收回一点利息,你只管划下道儿,也好让我早早送你入黄泉地府,去找你师傅,再学上几年本领。”
独孤兴剑眉双剔,伸出三只手指说道:“方才慕容姑娘与夹谷淫婢的三场较技,是比了掌法、暗器,还有一场玄功未曾较量,我却想和你也同样较量三阵,并以内家玄功开始,不知你敢也不敢?”
“千面郎君”苏豹文晒然说道:“你既敢提出三阵赌胜之请,足见你人小志大,勇气可嘉,苏豹文不能使你失望,我除了完全允诺以外,还有一项附带声明。”
独孤兴颇为轻蔑地,撇嘴说道:“什么叫‘附带声明’,干脆说是要求多好。”
“千面郎君”苏豹文纵声狂笑道:“就算是要求也可,独孤兴,你若能在三阵之中获胜一阵,或者有一阵平手,苏豹文这条性命,就听凭你任意处置。”
独孤兴闻言之下,不由剑眉双挑,愤然作色。
但略一转念,却自哈哈大笑说道:“苏豹文,我还没有对比斗之事,划下道儿,你就敢如此卖味?”
“千面郎君”苏豹文哼了声道:“只要你所划道儿,不太奸诈取巧,苏豹文自问还不致失手。”
独孤兴傲然笑道:“我独孤兴虽然年轻,大概还不致于暗中使诈,占你便宜,我们三阵较技,看谁能两胜一败?”
他一面说话,一面暗提真气,将全身功力,凝注在双掌之上。
等到“两胜—败”四字自口中缓缓吐出之际,双掌也极轻巧的,分往前、后、左、右连续推出。
“千面郎君”苏豹文明知独孤兴这四掌轻推,内中大有文章。
但骤然之间,却也看不出妙在何处。
正当他眉头微皱,兀自寻思之际,前、后、左、右突如平地焦雷似的,响起了一片“隆隆”声息。
乍听之下,其声震耳如雷,不断在四外山头,荡来荡去,但仔细分辨起来,却霍然听出竟是“两胜一败”四字。
“千面郎君”苏豹文不禁大吃一惊。目注独孤兴点头笑道:“你暗运‘凝气增声’的内功心法,再加上推掌之助,将‘两胜一败’四字,分别送往不同方向,化作隆响回音,确实心思灵巧,功力不俗,难怪竟敢于出场,和我一斗。”
苏豹文说到此处,面上又复现出了一丝傲笑。
独孤兴何等聪明,鉴貌辨色之下,心中立刻知道,对方必是运用“凝气增声”的玄功心法,将最后一句“和我一争”四字,远远送出。
但是,苏豹文过于骄傲,双掌未动,语声决难像自己一般分向四面送出,独孤兴遂颇为自慰的,认为或可小胜?
一声隆隆巨响,发自前方山头,回响如雷,久久不绝。
果如独孤兴心中预料的,苏豹文未将“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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