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尚且偷生,现在的他,哪怕多活一刻,也觉得无比的幸运。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贪生。
。。。
有些人是不幸的,自然就有人是幸运的。这些为天罡路而来,欲借助天罡路突破修为的人,他们是幸运的。
此时的他们,无一不在庆幸,当初方文远这个煞星来的时候,他们只是袖手旁观冷眼相对,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否则,这些死去的人里面,一定有他们的痕迹。
踏足天罡路而来的人,从方文远对阵林英达的时候,他们就没有再去闯,而是被方文远的都发所吸引。
但现在,他们看到的方文远令他们心寒,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或许,南国的风云变化,从未停止过。三大邪宗迁移之后,又一个让他们仰望且惧怕的修士,在他们的见证中,迅速的崛起了。
看着天边同室操戈的广煞宗弟子,同为修魔的一行人,竟然多了一丝怜悯之心。
余下的时间,眼看就要到了。为首的筑基后期长老,再次拼尽全力追赶,几乎就只有他一个人,打着头阵。
艰涩的开口,道:“李长老,若是还念及同门之义,就此停下,我会为你求情!”
逃遁的李长老回身看向追击而来的人,那一张张熟悉不过的面孔,此刻看起来竟然这般陌生。
一幅幅奸诈的嘴脸,令他为之作呕,冷冷道:“别说的这么大义凛然,你若念及同门之义,又何必苦苦相逼?
为我李某人求情?笑话,你觉得他会放过我么?难道刚才的杀意,鲁长老一点都没有察觉?”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鲁长老也不客气。修真界本就是如此,弱肉强食,长生路漫长,也凶险,任何人都有可能是你的敌人,也有随之可以变成你的踏脚石。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面明朗,这个昔日的同门,不是他死就是自己丧命。那么:“现在的境遇,也是你咎由自取,若非你心中存异,又怎会落得这般地步?
你若不回去,我们都要陪着你丧命,你到底是何居心?”
李长老面红耳赤,双目中带着一抹绝望至深的疯狂,嘶吼道:“哼,你若有一丝广煞宗的香火情,就不会在宗主死后置之不问。
好话都让你说了,李某人也不再争辩什么,尔等无情,李某只好无以,要死就一起死!”
方文远飞身落在雷云之上,冷眼看着下方二人争得面红耳赤,手掌轻轻一推,鲁长老与李长老之间的差距,顿时缩小。
鲁长老只觉得一股清风将自己向前推动,他心里也清楚是谁的帮助。
此时,就是他表决心的最佳时刻,只要将李长老活捉,奉献给方文远,那么,就会免去日后的麻烦。
既然距离已经缩小,鲁长老好不有的出手,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罕见的上品灵器,一个玉如意。
将其祭在半空,三多雕刻的闲云,顿时像活了过来,凝结成形,化作三只白虎,围攻李长老。
李长老一心逃遁,不曾想与他修为相当的鲁长老,在迟疑许久才追过来的速度,竟然一下缩短了距离,直对他发起攻击。
饶是如此,李长老虽惊不乱,显然,他与鲁长老同出一宗,对比起的手段多有了解。当即从怀中掏出一面镜子,伸手一抛,镜子蓦然飞起,在空中需滴溜溜旋转。
这镜子样子古朴,镜框有四条青蛇,雕刻的栩栩如生。李长老飞快施法,几道元力打出。四条青蛇一颤,蛇头竖起。
蛇信吐露,双瞳的散发着幽森的寒光,顿时犹如实质一般,直冲三只白虎杀去。
三只白虎发出震天咆哮,滚滚音浪将寒光击溃,与此同时,扑了过去。
李长老双手施为,法决元力一道接着一道飞出,铜镜上的青蛇,蛇目再次杀出寒光,犹如利箭。
如此同时,镜子一转,将鲁长老的玉如意影摄其中,镜面上陡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卡擦一声,鲁长老的玉如意也随之出现了破碎的征兆。三只白虎本来可以实战呼啸击溃蛇目地寒光,也突然一顿,后力不继,被蛇目的寒光击溃。
玉如意不堪重负,轰然破碎。但李长老的铜镜,也一样崩溃。
这是一招同归于尽的招式,只不过,同归于尽的是灵器而不是人。经过这稍稍的阻碍,鲁长老顿时与李长老缠斗到了一起。
李长老现在想逃,也来不及了。剩下的广煞宗弟子,全部追击过来,面色复杂的开始结阵。
结局似乎已经宣判,李长老垂死挣扎,但终究落败。被鲁长老提到了方文远的面前。
广煞宗的弟子,全部垂手而立,悬在半空,听候方文远的差遣。
方文远一把捏住李长老的脖子,冷声道:“有心放你一条生路,可惜你不好好珍惜!”
言罢,一声嘶鸣从方文远的背后响起,妖艳的血芒绕过方文远的左侧,从后面,穿透李长老胸膛,吸食着他的精魄,气血。
正是鬼头刀,从斩杀巨蟒开始,方文远就没有将其收回。
清风不知从何处来,拂过方文远的身前。李长老的身体,顿时就像是被风化了千年的石头,被这清风吹散。
广煞宗弟子一个个低首立在方文远的下方,不敢有丝毫悖逆,李长老的死去,他们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倒有一种深深的惧怕。
半响,方文远驱散雷云,低声道:“饶了你们性命,你可知道怎么做?”
鲁长老当即表态,道:“今日之事,日后绝不提起,感念前辈饶命之恩!”
至此,方文远满意的点了点头,飘身离去,淡淡道:“你们走吧!”
看着方文远离去的身影,众人心头的阴霾没有散开,反倒更加严重。有些人,明明与你有仇,可偏偏不敢去恨。
今天,方文远放了他们,也消磨了他们内心的锐气,无形中击溃了他们的复仇之心,也算是绝了后患。
实际上,以他召唤的雷云,想要将他们尽数杀尽,也只不过是略有些消耗。但他不杀,是因为他心里还存着一丝善念,他毕竟还是做不到杀人如麻。
人,没有该杀不该杀的,只有想杀或者不想杀。对于他们,只要日后没有威胁,方文远是不会杀,当然,他也是不想杀的。
回身直奔沈阳明的玉舟,方文远并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在外抱拳,道:“多谢前辈照应在下师妹!琐事已除,晚辈。。。”
不待方文远把话说完,沈阳明的声音就传来了,爽朗笑道:“方道友晋升金丹,与我也当同辈相称,无需客气。
此番,道友晋升之喜,可否赏个薄面,到船上喝一口薄酒!以示庆祝?”
方文远抱拳,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是是非非
第三百二十六章是是非非
玉舟甲板前,沈阳明摆着一张桌子,酒壶放在一旁,两个精致的青花瓷杯,已经斟满了酒水。
方文远飞身而上,沈阳明面带微笑,起身抱拳,道:“请!”
无尘仙子坐在另外一边,面前摆着一个小小的桌子,正摆弄着凤尾流光琴,对方文远微微颔首,以示欢迎。
至于诗雨蝶,则还在玉舟的阁楼里休息着,她受了些伤。方文远为了遮盖气机又将她封印。如今封印未解,她自然不能清醒过来。
方文远深深的看了一眼阁楼,毫不客气的坐下,端起酒杯,不待请客之人发话,便自顾自地饮了一杯。
沈阳明酒杯端起,正准备道贺,却见方文远一饮而尽,顿时略有些尴尬。怔了怔,道:“这猢狲山的猴儿酒如何?”
方文远似有些意犹未尽,又倒了一杯,嘴里却说:“这酒的味道,有些勉强了!”
“哦?何来勉强之说?”沈阳明也饮了一杯。
酒杯拿到嘴边,方文远停了下来,双目灼灼,盯着沈阳明,道:“酒,若没有祝酒词,喝起来与一人独饮的闷酒有何区别?所以,就算是再好的酒,喝起来也勉强!”
沈阳明一甩衣袖,坐了下来,直视方文远的眼睛,道:“方道友似乎话里有话!”
良久,方文远收回目光,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道:“沈道友听弦音而知雅意!可又何以见得方某话里有话呢?”
怔了怔,沈阳明沉默半响,缓缓开口,道:“道友是来问责沈某人么?”
“岂敢!”方文远神色平静,丝毫没有不敢的意思。嘴里却说着:“不过,方某心里倒是有些疑惑,想请教沈道友!”
沈阳明面色波澜不惊,淡淡道:“方道友请问!”
“记得沈道友在方某踏入天罡路之前,曾要求在下切磋,作为交换,会为我除却林丰这个麻烦!我说的可对?”方文远慢条斯理道。
沈阳明点了点头,道:“不错!”
“但这个麻烦,好像除的并不干净。当然,这是方某心里一厢情愿的想法,毕竟沈道友没有理由为了方某,去得罪整个广煞宗。”
沈阳明神色微变,道:“林丰到了最后,不是死了么?”
抿了一口小酒,方文远继续说道:“他虽然死了,可因他而起的麻烦,反倒是更大了。沈道友现在说的话,是在推脱么?”
印着皎洁的月光,沈阳明站了起来,端着酒杯走到凭栏处,道:“沈某做事,向来守诺,林丰与你之间的纠葛,难道不是沈某人让他们罢手的么?
至于后来林英达杀上门来,这好像与沈某之前的承诺,毫不相干才对吧!”
哈哈一笑,方文远并不意外这样的答案,道:“的确如此!所以,方某是来感谢沈道友的恩情。”
沈阳明沉静的面孔,没有丝毫变化,道:“方道友的话,有些前后矛盾了,这感谢,为何让沈某人感觉像是在问责?”
方文远也起身,走到沈阳明的身边,道:“感谢归感谢,可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有些不寻常了!”
“洗耳恭听!”
随手一招,桌子上的酒壶,顿时飞了过来,落在方文远的手中,为沈阳明斟满一杯之后,方文远缓缓说道:“沈道友欠广煞宗一个人情,另外,与我交情尚浅,不插手我与林英达的斗法,也无何厚非!
可是。。。”
沈阳明转头看着方文远,道:“可是什么?”
“可是,在方某毫无招架之力的时候,沈道友又突然飞了过去,并且,在方某逆转战局之后,就悻悻离去。看样子,沈道友的目的并不单纯!”
沈阳明,道:“方道友是在怀疑沈某人别有用心?对你有所企图?”
方文远周身气息正在缓缓的展开,道:“方某所看到的事实,好像就是如此!除非,你有一个能让我相信的解释!”
“我为什么要解释?”沈阳明古井无波的模样,倒是让方文远有些猜之不透。
方文远目中寒光一闪,似乎准备出手。
若是他还未结丹,沈阳明解释与不解释,都无所谓,毕竟修为境界上的差距,他没有资格叫一个金丹修士解释什么。
可现在不同,他已经结丹,沈阳明也知道要与他平辈相称。既然如此,他就有这个资格去听一个解释,毕竟沈阳明之前的举动,一定程度上,对他产生了威胁。
他不知道沈阳明内心深处的想法,更不知道沈阳明是想救他,想要他再欠一个人情。他只是将沈阳明的这种行为,当作是一种威胁。
因为他与林英达斗法,沈阳明飞去的时机,非常敏感,正是他被困住的时候。
由此,方文远心中有了一丝猜测,或许,沈阳明不想与广煞宗结仇,先前帮助他打压林丰的事情,他突然想补救。那么,办法就是帮助林英达杀了自己。
这是方文远猜测到的最坏的一种情况。只要是威胁,就要除去,否则后患无穷。
可就在方文远要出手的时候,无尘仙子的凤尾流光琴散发着灵气,缕缕琴音飘然入耳,令人心神为之沉静。他周身散开的气息,也被这沁人心脾的琴音打乱。
便在此时,沈阳明淡淡开口,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何在你踏足天罡路之前,我非要与你切磋的原因!”
这一点,方文远的确不甚明朗。反正现在出手,已经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何不听他说下去。无尘仙子突然奏曲,可不是来了雅兴,实在无形中警告他,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所以,方文远非常识趣的说了一句,道:“愿闻其详!”
“我需要你个帮手,而且,这个帮手一定对练体一道,颇有成就才行!
往年,我与无尘仙子打赌,时不时会选中一些肉身强横之人,花费大代价,送往这血魔宗天罡路,藉此校验本事,可从未有一人让沈某满意!”
方文远毫不客气地打断,道:“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
沈阳明丝毫不恼,仍然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方文远有心阻止,却无可奈何。沈阳明不似一个无的放矢的人,既然他说了,就顺着听下去,或许答案就在后面。
于是方文远一言不发,静静的听着。沈阳明继续说着:“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么?当时你在酒馆中喝酒,而从那个时候,我就选中了你!”
说到了这里,沈阳明顿了顿,见方文远没有打断的意思,便又继续说下去,道:“我一直在暗中跟着你,想要引导你走一趟天罡路,可我很快发现,你的目标与我所想的一致。
辗转几个月,我跟在你的身后,来到这血魔宗,并且在你踏足天罡路时,要求与你切磋,并且有心将螺旋劲传授给你。”
听到这里,方文远有些不耐烦,道:“长话短说!”
沈阳明点了点头,道:“我所期待的,是你能够闯过筑基层次的台阶,打败那个石雕。这样,你的实力,才能得到我的认可,才能帮我做那件事情!
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突破。”
“所以,这让你的计划中出现了一丝意外。但为了把握意外的程度,你就假借林英达之手,来试探我的实力。
想要藉此对我有一个更为全面的评估!以方便给你实施计划,并确保不会再次出现变数!我说的可对?沈道友。”
沈阳明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直接点头承认,而后叹了一口气,道:“本以为你刚刚结丹,就算是千八百年难得一见的九品金丹,实力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在你被林英达困住的时候,沈某不愿好不容易找到的帮手,就此死去,故而才出面,准备营救!可谁曾想,方道友的手段,波橘云诡,沈某的担忧倒成了多余的!”
沈阳明回到桌子上,再次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坛酒,道:“该说的,都说完了,信不信,在你自己!”
方文远沉默了一会,道:“你说的解释,似乎毫无破绽,方某也没有怀疑的理由了。不管怎么说,沈道友的人情,方某还是铭记在心的!”
说吧,径直走向玉舟的阁楼,将昏睡的诗雨蝶抱了起来,低声喃语道:“好了,事情都过去了!”
于是向沈阳明和无尘仙子微微欠身,方文远抱着诗雨蝶,准备就此离去。
刚刚飞出玉舟,沈阳明传音入耳,道:“方道友难道对我说的那件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蓦然回首,方文远摇了摇头,道:“丝毫没有兴趣!”
看着方文远去意已决的模样,沈阳明有些急切了,道:“方道友留步!”
“不知沈道友还有什么指教?”
沈阳明自觉有些失态,顿了顿,道:“不知方道友欠的人情,是否有效?”
方文远毫不犹豫,道:“自然有效!”
沈阳明眼神中闪过一丝喜色,道:“那就好!那就好!有一件事情,需要方道友帮忙,三个月之后,猢狲山,沈某恭候大驾!就算是方道友还我这个人情!如何?”
方文远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