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金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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掘金战争-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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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潇潇也在虞洽卿旁边蹲下,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有几分调皮地说:“没见过吧?这叫留声机,是美国人前些年发明的,今年刚刚传到上海来。”
  “不要说见,我以前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外国人真是太神了!这些主意,他们怎么就能想起来呢?”虞洽卿由衷地赞叹道。
  在美妙缠绵的二胡声中,他们又回到了卧室。由于长时间的烧煮,火锅里散发出来的香味越发浓郁起来。潇潇不停地劝酒,虞洽卿渐渐有些醉眼朦胧起来,他的眼睛里不时地闪出茫茫的大海,海浪汹涌澎湃,在洁白的浪花间,潇潇时出时没,亮晶晶的眼睛里电光闪闪,让他渴望把自己燃烧起来,溶化在其中。但是,朦胧中,他又不停地告诫自己,要稳住,前面也许就是雷池,多越一步就可能粉身碎骨。当潇潇又为他斟满酒,递到他的嘴边时,他坚决地把酒拿过,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潇潇没有再劝,而是微笑着盯着他。虞洽卿躲闪着潇潇的眼睛,慌乱地说:“我喝多了。”
  潇潇起身,给虞洽卿倒了一杯茶。
  二胡声越发缠绵起来,潇潇重新坐下,拍着沙发的扶手,随着二胡声,轻轻唱道:
  傻憨憨,小阿弟。
  和块黄泥分两个坨。
  捏一个侬,捏一个我。
  捏得来一似活脱脱,
  捏得来同床上歇卧。
  将泥人儿摔碎,着水儿重和过,
  再捏一个侬,再捏一个我。
  阿姊身上有个侬,阿弟身上有个我……
  唱着唱着,潇潇又站起身,身体舞动起来。不知不觉间,虞洽卿的手被潇潇抓住了。他被她牵引着站起身,随着她的节奏,舞蹈起来。一瞬间,虞洽卿仿佛坠入云雾之中,浑身飘起来。潇潇的头埋在了他的胸前,她昂起头,垫起脚,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下巴。他心里一热,搂住她的手不禁用力抱了她一下。她的亲吻温柔而热烈,顷刻之间就激发起了他的原始本能。于是他反被动为主动,热烈地回吻着她,把她的柔软而充满温馨的舌头差不多吞进了喉咙。
  盘在虞洽卿身上的潇潇,此时像个娴熟的训狮手,一边解着他的衣服,一边用眼神暗示着那张大床。很快,两人倒在了床上。虞洽卿如梦如幻,沉醉在无边的美妙之中,他的喘息声很快变得粗重而模糊,渴望迸发的烈火已将他的眼睛烧红。他的手插进了她的衣服中,他感到她的肌肤比她穿的缎子旗袍还要光滑。接着,他迸发起来……
  如同是突然遭遇一场暴雨,正在熊熊燃烧的烈火立刻被浇灭了,虞洽卿觉得什么都不存在了。
  潇潇像猫咪一样蜷缩在虞洽卿怀里,用手轻轻抚摸着他微闭的双眼,无限温柔地说:“你以前从来没有和女人在一起过?”
  虞洽卿躺在那里,没有睁眼,也没有回答。
  “其实没有什么的。这种事情和吃饭一样,遇到好吃的吃得太急,会被噎着。慢慢吃,细细品,感觉会越来越美妙的。”
  虞洽卿依然沉默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已经疲惫。他想睡去。
  潇潇也不再说话,她抚摸着他,轻轻把他的头抱在怀里。虞洽卿如醉如痴,仿佛掉到了温柔乡里。他想到了在城隍庙看的昆曲《西厢记》,张生满眼渴望地看着崔莺莺唱道:“软玉温香抱满怀,春至人间花弄色……”那种美好的感觉,应该就是这样吧。他闭着眼睛,细细感受着无边的温馨,嘴唇咂吧着,双手抚摸着,像一个快乐而困倦的婴孩,沉沉睡去。
  

16 从黑夜到黑夜
不知什么时候,虞洽卿醒来了。他嗓眼发干,口渴的难受。
  “你醒了,要喝水吗?”
  原本有些迷糊的虞洽卿突然清醒了,他是和潇潇睡在一起。正在清理有些紊乱的思绪,潇潇已经把一杯温水递到他的嘴边。
  “咕咚、咕咚”地把一杯温水喝下,虞洽卿清醒了。他忙问:“什么时间了,我该走了?”
  潇潇一下子紧紧抱住了他,生怕他真的走了。“不,我还要!我要你永远无法忘记这个夜晚!”潇潇的脸贴在虞洽卿的胸膛上,他能感觉到她的眼泪刹那间流了下来。他心里莫名地一热,无言地搂紧了她。
  潇潇抬起脸,亲吻着他的脸,他的额头,他的脸,他的鼻子,最后落在他长着稀疏绒毛的嘴唇上。这一次,四片唇瓣像是久旱逢甘霖,激烈的融合在一起,彼此渴望着、吞噬着对方,贪婪的舌头都想进入对方的更深处。
  虞洽卿突然感到饥饿异常,身体是那样的空旷,心如同一个巨大的无法填补的空洞。他希望索取,渴望将心中的空洞填满。一只鹰在胸中冲撞着,翅膀沉重,翱翔艰难。
  虞洽卿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最后变成了低低的呻吟。他的血液燃烧起来,心中的鹰渴望着冲出牢笼!他掀起被子,只见潇潇垂在身后的长发随着头的节奏飞扬着,旗帜一般。他突然想到自己从里面逃跑的聚美轩书寓,想到严子均跟他说的青楼女子,“她们以娱客为目的,床上功夫套路繁多,花样别出,云雨之时能调动你全身的激情,直到让你沉睡!”潇潇是什么人?这地方不像青楼啊?想着想着,他开始全身颤栗,身体也一阵紧似一阵地收缩,嘴里的呻吟声变得咆哮一般。
  胸中的那只鹰终于冲破极限,翅膀轻盈地飞上蓝天。蓝天白云间,它自由而轻松地滑翔着,渐行渐远!虞洽卿醒了,他体内沉睡多年的雄狮被唤醒了,他翻身跃起,将潇潇严严实实地压在了身下,身躯随之像怒海狂涛,汹涌起伏……
  虞洽卿再一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卧室里一片明亮,原来窗帘拉开了,外面早已经落雪,雪光从窗户映照进来,使屋里越发明亮。炉火依旧,暖意融融,床上只有他一个人。翻身坐起,他忽然愣在那里。
  对面的一面穿衣镜前,潇潇正在梳头。她背对着虞洽卿,身体如同一尊洁白的玉雕,起伏的曲线美轮美奂。她长长的黑发披在后背上,似奔腾跳跃而下的河流,又似气吞万里的游龙,流动着,飞扬着,彰显着青春的热情,生命的力量。
  虞洽卿浑身的血液又“倏”地燃烧起来。他跳下床,走上前,从背后抱住潇潇。潇潇手上的梳子掉到地上,身子倒在他的怀里。他抱起她,转过身,没有回到床上,而是放到了沙发上。旁边的炉火正红,他们的嘴唇重新纠缠在一起……随着身体的律动,他看见汹涌的海潮正在高高地扬起,似乎要压碎他。他感觉到她的手指深深的插进了他后面的皮肤。他仿佛听到皮肤破裂的声音。炉火的红光映着她的脸,他看见她白嫩的脸上露出愉悦的红晕。那种愉悦的红晕让她整张脸显得异常的生动起来。
  “傻憨憨……小阿弟……和块黄泥分两个坨……捏一个侬,捏一个我……阿姊身上有个侬,阿弟身上有个我……”潇潇口中呢喃着,不知道是唱还是说。
  虞洽卿依然没有停止身体的运动,他喘息着,却始终无语。他此时觉得自己在飞腾,往天穹中飞腾,那里充满着无边的快意……
  黑夜又来了,美妙缠绵的二胡声重又响了起来。姨妈重新端来火锅,放在茶几上,一切都和昨天夜里一样。
  酒足饭饱,虞洽卿问:“潇潇,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
  “我就是潇潇啊,不是早已告诉你了吗?”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和我这样?”
  “傻憨憨,你真是傻憨憨!”潇潇戳了一下虞洽卿的额头,“不要问为什么,一切都是缘分!”
  “我以后还能和你在一起吗?”
  “拥有美丽瞬间,终究孤独千年!随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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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台基
雪仍然在无声地飘落,上海滩沉浸在一派粉妆玉砌之中。虞洽卿来到街上,感到一切都像做梦似的。不过,手中的一方罗帕,让他感到一切又是实实在在的。罗帕是离别时潇潇赠送的,“以后要是想我,你就看看这个。”
  虞洽卿拿在手里,质地轻薄,手感滑爽。他想打开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罗帕。
  “上面有我亲手绣上的一些文字。你回去再看吧。”说着,潇潇将他推出门。
  来到一处自来火路灯下面,虞洽卿从贴身口袋里掏出罗帕抖开。罗帕是红色的,上面绣着一簇带穗的芦荻,旁边是一首宋词:
  双桨浪花平,
  夹岸青山锁。
  你自归家我自归,
  说着如何过?
  我断不思量,
  你莫思量我。
  将你从前与我心,
  付与他人可!
  这段艳遇,是虞洽卿在上海的第一次艳遇。当时,他并不明白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后来,读《申报》,他才明白,自己遇到的是台基。
  ——所谓的台基,就是男女私相交往、幽会借宿的地方。《申报》上说:“台基者何?借台演戏,仅租基地,云雨自兴,巢窟是备。”台基不是妓院,一般由中老年妇女租房开设,地点均在背街深巷之中。来到其中的男女有的相恋相爱,是情人关系,有些是匆匆结合,相当于今天的*,其中的大多数女子不是为了挣钱,她们往往是衣食不愁的良家女子,到台基来主要是寻求婚外私情,有较多的好奇、娱情成分。这是十九世纪*十年代上海社会生活的一种情形。不过,到了二十世纪后,台基这种男女幽会的媒介机构,就逐步演变成公开的卖淫机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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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丑新娘(1)
龙山镇地处镇海县北部,在清末及民国时期,这里和慈溪北部、余姚北部被人们合称为“三北”。龙山镇的得名是因为其北部有一座濒海的伏龙山。清同治六年(公元1867年)五月十八,虞洽卿就出生在伏龙山脚下的山下村。到光绪七年(公元1881年)春离家去上海前,他一直生活在这里。
  光绪十一年(公元1886年)除夕的下午,虞洽卿回到了山下村。
  这是虞洽卿五年前跟随同乡虞鹏九去上海学徒后第一次回来过年,母亲方荷花拉着他的手,看了又看。“你长高了,也长壮实了。”泪水不觉间涌出母亲的眼眶,“你爹在天之灵要是知道,肯定比娘还高兴的。”
  听娘说到爹,虞洽卿想到了伏龙山脚下爹的坟茔。五年了,他一直没有祭拜过。
  “娘,我先到爹的坟上给他老人家烧烧纸。”
  “好,你去吧。让瑞芳陪着你。你把在上海的事情都跟你爹好好说说。娘等着你回来吃年夜饭。”
  瑞芳是虞洽卿的弟弟,比虞洽卿小两岁,此时也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
  爹爹虞晚峰的坟埋葬在伏龙山南麓。这是一块向阳的蔓坡,系无主的荒地,附近村子里死后无处埋葬的人都到这里来存身。除了嶙峋的怪石,这里少土多沙砾,长不出树木,只有一些稀疏的野草,在萧索的寒风中诉说着凄凉。虞洽卿把带来的纸钱和纸马等点燃,给爹爹磕了三个头,随即跪在坟前,看着袅袅升起的青烟,开始遥想爹爹那模糊不清的脸。
  爹爹死时,虞洽卿只有六岁。爹爹留给他的记忆,除了人躺在铺着稻草的地上,脸上盖着黄纸以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关于爹爹的形象,虞洽卿更多是从娘的叙述里产生的。
  虞晚峰个子不高,长得长脸粗眉,是个裁缝。他手艺精湛,善于缝制长衫、马褂。在龙山镇上,他的裁缝铺生意最好,因而,手上小有积蓄。他的第一个妻子美貌、温柔、能干,婚后日子过得甜美而舒心。可惜,好景不长,妻子生孩子的时候,由于难产,母子双亡。
  埋葬了爱妻之后,虞晚峰一个人打理裁缝铺,总是觉得手忙脚乱,日子过得寡淡无味。周围的邻居都劝他续弦,虞晚峰也同意,但是,别人介绍的不是寡妇,就是长相丑陋的女人,他一个也看不上。元宵节这天,虞晚峰回到山下村过节,中午吃完老酒,虞氏族长虞庆光问他说:“晚峰,你续弦的事有眉目了吗?”
  虞晚峰摇着头说:“没有。我现在很麻烦,条件好一些的女人,都不愿意做填房。媒婆上门来提的,不是寡妇,就是丑八怪。烦死人!”
  虞庆光笑着说:“这种事,要看缘分。我给你说一个怎么样?”
  虞晚峰连连鞠躬:“老族长给我说,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啦!”
  “我给你说的是十里外的郑马村的一个女子,叫方荷花。荷花相貌出众,人万分地贤惠。她本是个孤女,自幼养在郑家,还没有结婚圆房,未婚夫郑家铭就被长毛掳走了,后来听说死了。这几年,荷花对郑老太太比亲女儿还亲,尤其是生病的时候,硬是荷花请医问药,才把她从鬼门关上拽回来的。周围的邻居,人见人夸。不少人都认为,谁要是娶了她,保准是一辈子享福。”
  方荷花是个孤儿,小时候被郑家收留,当做童养媳。郑家只有郑母和儿子郑家铭二人,靠几亩薄田勉强度日。他们生性善良,对荷花很好。尤其是家铭,对荷花像是对亲妹妹一样。眼看着兄妹二人一天天长大,郑母打算年底时给他们完婚圆房。这时,从杭州方向突然来了一队长毛,他们攻城略地,杀富济贫,郑家铭被他们强拉入伙,做了挑夫。

18 丑新娘(2)
郑家铭一去没有了消息。一年又一年,郑母思念儿子,荷花思念哥哥,母女双双为伊消得人憔悴。第二年的冬天,郑母一下子病倒了。孝顺的荷花整天请医问药,忙了三四个月,才把母亲的病治好。可是,家里此时已经一贫如洗了——为了治病,荷花把能卖的都卖了,连那几亩聊以为生的薄田也不例外。
  母女俩艰难度日,荷花差不多要外出乞讨了。又过了一个新年,家铭还是没有归来。和他同时被拉去做挑夫的人都已经回来,他们带回来的消息是家铭已经死于乱军之中。望着孝敬自己超过亲生女儿的荷花,郑母说:“家铭看来是回不来了,荷花,你不用等他了。”
  荷花哭泣着说:“不,娘,我要等!我一定等他回来。他会回来的。”
  “听说南京的老长毛前年夏天就被打死了,天下没有长毛了。要是能回来,家铭早已该回来了。娘知道你的心,别等了。”
  “娘,我要等。无论家铭哥他回来不回来,我都要等。我早就是娘的亲生女儿了!”
  “荷花,娘也早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了。家铭是不在了,可你我总得活呀?你如果就这样在家守着我,那么我们母女两个都要饿死!你如果出嫁了,就能活下去。有你的聘礼,娘也可以多活几年。如果运气好,你的夫家肯周济,我没准能活到七十呢。这不比两个人都呆在家里等死好吗?”
  荷花流着泪,说不出话来。
  虞庆光的话,打动了虞晚峰的心。这个女人虽说表面上已经是郑家的人,但是没有圆房,实质上还是一个黄花闺女。更主要的是她相貌出众,且为人贤惠,结婚后自己能天天享受美人不说,而且还能天天享受她的贤惠。
  “我能不能见一见她?”
  虞庆光笑了,用手指点着虞晚峰的脑袋,“你呀,总是惦记着女人长得美丑。其实,美也好,丑也好,还不都是女人?吹灭灯都是一样的。”
  虞晚峰坏笑着说:“看来还是老族长经验丰富,一样不一样我可是不知道。”
  “你小子真是太坏了!”
  两人都笑了起来。
  方荷花每月都要去伏龙山伏龙寺上香。
  伏龙寺位于伏龙山山巅,建于唐咸通三年(公元826年),为浙东历史名刹,高僧辈出。民间传说,这里供奉的菩萨异常灵验,因而,伏龙山周围的人都喜欢前来祭拜。
  这一天,虞晚峰早早地就跟着虞庆光来到了位于伏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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