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是搞错了,或许,只是样貌相似而已。
可是,天底下会有这么多容貌一样的人吗?
“小旭……”
祁连琛再也抑制不住,更顾不及这是自家亲弟的婚礼,上前一步,却被祁连堂以身挡住,“三哥,你认错人了,她是如烟!”
“如烟?”呵呵,如烟!
当真是她!
祁连琛摇着头,一脸痛心地看着她,是他的错,是他放松了警惕,他以为自己花两个月的时间好容易找到了她,却不知道她根本就无法再多等他两天!
等等!
脑海里陡然想起祁连堂昨天跟他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但凡是咱俩都喜欢的东西,可是只要是我想要,三哥都会让给我……”
原来,原来他指的就是这个!
自己的好四弟早就下了套给他!
四弟他早就知道,自己要迎娶的女人是……是如烟?也不对,四弟到底是因为她像小旭而迎娶,还说,四弟根本就知道她是小旭才迎娶?
这其中很有问题,想到莫梓旭莫名消失了这么久,现在才出现,就突然成为了四弟的妻,难道……
一通乱七八糟的思索后,祁连琛再也抑制不住,只手抓住了祁连堂的喜袍衣领,这算是他第一次对亲弟弟动粗,众人早就惊呼一片。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小旭,对不对,你早知道她就是你的三嫂,这两个月来,是你把她藏起来了,对不对?”
五夫人早已吓得不行,惨白着脸地要把祁连琛拉开。
大夫人也因为见到莫梓旭那张脸而六神无主,完全搞不清状况,她想起自己儿子咋儿才告诉她,找到了失忆的小旭,如今叫如烟,却不想一天之后,竟成了老四的妻!而她更加不能确定的,便是这如烟和莫梓旭到底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
而整个现场,除了祁连琛外,在看到莫梓旭的脸露出的那一刻,还有两个人也相当地激动,那就是大少爷和竹儿!
当竹儿在大少爷的耳朵边说,四少爷的新娘子和三少奶奶一模一样后,大少爷怕极了,他不敢保证莫梓旭已死,如果这个新四少奶奶就是莫梓旭的话,那极有可能是她化名叫如烟,再次回祁府报仇的!
这样的想法很怪异,可是对于做贼心虚的的大少爷来说,往往把事情往偏激的方向去想象,然后自己吓自己。他之前能够一直嚣张着,是因为祁连琛一直找不到莫梓旭,所以无暇对付他,也因为他亲手对付莫梓旭时,没有任何人证物证,他可以抵死否认,可是,莫梓旭若还活着 ,那么,她就是一个最有利的人证!
大少爷不敢再继续呆下去,他让竹儿推着他,悄悄地离开了。
话说,祁连琛还在和祁连堂僵持着。
五夫人爱子心切,不愿见自己儿子的大婚被破坏,赶紧扯开祁连琛的手,“连琛你冷静点,她不是梓旭,她叫如烟,是在中秋前,也就是梓旭失踪前,我就已经救下的女子,那日她在集市游玩,恰好我带着连堂想要买些给大姐的中秋之礼,恰好碰到她被几个地痞欺负,所以救下了她,而堂儿她一见钟情,只不过她的身份不好,所以,我才一直没敢跟大姐说,这次大姐既然许了堂儿大婚……,所以,就把如烟给娶了进来!——连琛,你真的认错了,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在场的,有大半是相信了,她们确实不是同一个人。
小部分的是半信半疑,这其中包括大夫人。
当然,还有一两个是完全坚信着自己的想法的,那便是祁连琛和大少了。
祁连琛相信五夫人一定是在说谎,为了自己儿子的幸福,硬是把失忆了的小旭说成是别人,可是,他恨透了自己,因为苦无证据。
大夫人这时开始出来打圆场,“琛儿,退下吧,你五娘不可能骗你。还有,在自己兄弟的婚礼上大闹,也不怕被人笑话?”
眼见着所有的人都开始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再看一看莫梓旭那低垂着的小脸,想必,最难堪的,还是她吧。
祁连琛退让一步,今天实在是争不出什么,但是不代表他妥协了,他会想到办法证明的!
手中死死地握住那红盖头,他慢吞吞地走到了莫梓旭的面前,很艰难地开了口,声音却低哑地过分,像是破了喉咙,他慢慢地将红盖头拿起,众目睽睽下,又给她盖了回去。
这一刻,他心如刀绞。
曾经的大婚,他根本没有亲自揭下小旭头上的红盖头,如今,他却要替自己的弟弟将红盖头盖在她的头上,将她送到亲弟弟的怀里!
不行,不行!
就如四弟所说,确实,但凡是四弟喜欢的,他都能让,也愿意让着他,忍着他,纵容他,可是夺妻一事……,他实在是忍不了!
他死死地握住拳头,忍痛忍到将牙关咬出了血,他发现,有些东西,是不能让的!
冷眸狠狠地扫向五夫人,“五娘 我再问你一遍,刚刚你说的,都是真的?既然是那么早的事,为什么一直都不跟我娘和我爹说?你该知道,爹那么疼四弟,一定会让他迎娶 ……迎娶如烟的!”
五夫人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支吾着无从解释,而这时,祁连堂闪到他的面前,定定地看着他,“三哥,连堂知道你因为失去三嫂,痛不欲生,可是,如烟真的只是一个和三嫂相似的女人,而且,如烟已经怀了我的骨肉,请你不要再打扰弟媳!”
什么?
怀了骨肉?
奉子成婚!
全场哗然。
祁连堂再也不顾面色如死灰的祁连琛,牵起莫梓旭的手离开,一边看戏看傻了的主持,这才后知后觉地仓促说了声,“送入洞房——”
众人跟着祁连堂夫妇离去,闹洞房去了,每个人从如同僵化的祁连琛身边经过的时候,都满怀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着三少爷真可怜,果然永远无法得到他喜欢的女人。
周遭的一切,在祁连琛的眼里,已经变得遥远,他的脑海里只飘荡着一句话:如烟有了四弟的骨肉,小旭已经有了别人的孩子……
像是被人在脑后一记重击,他的头那么嗡嗡作响,意识似乎都在渐渐飘远。
大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变成这么恍惚的模样,心疼不已,“琛儿啊,你……,你所跟娘说的那个失忆的小旭,就是这个如烟吧。”她就是明知故问。
祁连琛闭上眼,点了点头,“娘,你信我,还是信他们?”
大夫人为难,她很担心儿子因为太过思念莫梓旭而走入歧途,毕竟,她的这个儿子和他爹完全就是两个类型,儿子是个少见的情痴,曾经就因为秦雅韵而颓废了十年,如今,难道要因为莫梓旭再颓废另一个十年?
她也一把年纪了,经不起这种析腾啊。
见她不说话,祁连琛又重重地问了一遍,“娘,回答我!你是相信你的儿子,还是信他们?”
大夫人拍拍他的手安慰,“娘当然是信你啊!这个府里,你就是娘唯一相信的人。”
祁连琛艰难地扯开一抹微弱的笑,“这就够了,用不了多久,儿子会证明给你看,她就是小旭!”
说着,他松开了大夫人的手,冲了出去!
……
众人想要闹洞房的!
可是祁连堂很不给面子,他仗着自己现在还是个半傻半呆的人,谁的情分也不领,将所有的人都轰出了喜房。
众人又想借着晚宴的时候,灌醉他,看他出丑。
不想,祁连堂像是赶着投胎似的,三两口吃完了一碗饭,拿起桌案摆的大红苹果,就溜回了喜房。
饶是后面的人嬉笑一片,他也不理不睬。已经都被笑了七八年,这点奚落,他还真是不放在眼里。
众人觉得无趣,也就随他去了。
再说祁连堂回了房间,看着坐在床上安安静静的女人,放下了那两个大苹果,美美地走到她的身边,很小心、很小心地开了口,“娘……子?”
听见那生涩的叫唤,莫梓旭忍俊不禁地笑了,这个祁连堂……挺有意思。
祁连堂搓了搓手,很紧张地坐到她的身侧,“我可以……可以掀开你的盖头吗?”
“当然,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也不介意自己掀开。”她无所谓的,真的无所谓。
祁连堂赶紧握住了她的手,一脸严肃地制止,“不行!那样不吉利,在拜堂的时候,已经让三哥搞了一次破坏,这次,我必须亲自揭开,这样,咱们才可以白头偕老!”
这是什么说法?迷信!
莫梓旭刚刚瘪起了嘴,却又很快收了回来:可不能说是迷信,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自己不就是灵魂穿越了吗?
现成的例子摆在眼前,她还真是不知道吸取教训!
就在莫梓旭心里数落自己的同时,祁连堂已慢慢地撩开了她头上的红盖头,烛光一点点地映入眼里,直到面前完全的光亮。
抬起头,莫梓旭对着祁连堂一笑,笑得太过坦然,没有半分羞涩。
祁连堂心里有点失望,他那么紧张,可是她却……
伸出大手握住了她的,“娘子,如烟娘子!”
“嗯,我在。”
“如烟娘子!”
“对,我是。”
祁连堂慢慢笑开了唇,伸出手臂拥住她,“真好……,我终于……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这么叫你了!你终于是属于我的了!”
莫梓旭以为之前偷情的日子让他受尽心里煎熬,所以才有些感慨,不由地拍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抚。
“娘子,你饿不饿?桌上有吃的,不过听说,那都是生的……”说到这,祁连堂的脸又红了红,那羞涩的模样,仿佛他才是刚进门的新娘子!“不过,我给你带了两个苹果进来,要吃吗?”
莫梓旭笑着摇了摇头,“不饿,你真有心。”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感觉,虽然她和他年龄相仿,可是在交谈中,总是带着某种特别的味道,好像他是弟弟,她是姐姐一般。
他虽然偶尔会霸道地要求她禁足、不许出门,可大多数说话的时候,都是带着些征求和讨好;而她在跟他说话的时候,却像是凌驾在一种当前辈或是长辈的姿态上,表示赞同、允许,甚至是夸奖……
很奇怪的感觉。!
莫梓旭微微蹙眉,甩开了这个心思,可抬眸就瞧见祁连堂正双目炯炯地盯着她,盯得她头皮发麻。
是了,这是洞房花烛夜!
“那个,你……”
试图找话说的莫梓旭,才开了口,就被祁连堂以指抵在她的唇上,截断了她的话,在他慢慢抽离那只手指的同时,他的唇也欺了上来。
在他的唇上,她嗅到了酒香,原来,他也会借酒壮胆。
唇与唇的相贴,莫梓旭感觉不到任何悸动,甚至是她还没有适应这种突然的亲密,对方的舌头便生涩而强硬地挤了进来。
他们按吻的步调,很不一致。
整个过程,莫梓旭被动地配合,可对方显然急切而不得要领,让她有种感觉,这好像是他们之间第一次亲吻。
终于,他抬起了头。
而莫梓旭则因为迁就他的姿势,颈项一阵酸涩,还不及活动一下,祁连堂的手已摘下了她的凤冠霞帔,而后伸手伸向了她的腰际。
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看出他眼中的疑惑和失望,莫梓旭僵硬地笑了笑,“嗳,之前拜堂的时候,你那个认错人的三哥,不是说送了你一份大礼在这个房间里?”
祁连堂的眼眸闪了闪,有种莫名的伤感藏在他的眼中,“你……还惦记着他的话?” 惦记?不,不是惦记,“好奇而已,听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伤感的情绪在加重,祁连堂又问,“你很在意他的话?”
“也不是在意,就是好奇而已。”
祁连堂抿抿唇,半天没说话。
莫梓旭瞧得出,他应该是生气了。
也是,对于一个曾经嫁给了自己亲兄长的女人,她的新相公最忌讳的,也就是这个女人和他兄长的过去了吧。不仅仅是过去,还包括当下,还有未来。
这是一种禁忌,她虽然是以新的身份嫁给了他,可是却仍然被剥夺了和自己前夫说话的权利。
理解祁连堂的心情,莫梓旭温柔一笑,“好,不好奇还不行吗?别人送你的东西,由你处理。”
闻言,祁连堂轻叹一声,“不,我应该要满足你任何合理的要求的,我说过,要让你幸福,这辈子都没有任何烦恼和不开心。我这就把三哥送的大礼拿出来给你看!”
从贺礼堆里,祁连堂挑出了几个绑在一起的竹筒,而每个竹筒的口都用红丝绸塞住,旁边有一条较宽的丝带上写着:请吹熄灯烛后,打开。
见到这造型,莫梓旭脑海里闪过港台片里的狗血剧情,有些不可置信地撇撇嘴,“这就是大礼?该不会,这里面都装着萤火虫吧?”
祁连堂狐疑地看着她,“你知道?”
莫梓旭微笑,摆摆手,“我瞎猜的,你还当真了?熄灯吧。”
红烛吹熄,油灯掩灭。
房间里陷入黑暗,只有窗外的月色透进来几许光亮。
祁连堂和莫梓旭二人,每人手里拿着两三个竹筒,同时拔开了丝绸塞子,就瞧着一点一点的光亮从筒中飘了出来。
莫梓旭嘴角一抽:果然是萤火虫。
祁连堂心里却百味杂陈:她怎么知道?难道,即便是她已经失忆了,却仍然能和三哥心有灵犀?
萤火虫的数量不少,陆陆续续地从竹筒里飘出,源源不断,很快的,整个喜房里都飘满了,有几个萤火虫竞开始顺着窗户飞了出去。
“快关窗!莫梓旭急切地脱口而出,完全是因为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确实……很浪谩,很唯美,这个礼物很有心,这么多数量的萤火虫,可见是费了祁连琛不少功夫,这样说明,他对自己的四弟,是真的疼爱,才会这么费力地准备这份礼物。
可祁连堂此时已无暇体会自己三哥的兄弟情谊,关上了窗户的他站在窗边,看着她仰头望着满屋的萤火虫,眼神雀跃的样子,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很喜欢,从她再次醒来到现在,他每天陪着她,逗她开心,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兴奋!他的三哥果然最了解她的喜好,哪怕她失忆了,哪怕她的思想里一片空白,可是,他还是能从她的身上看到三哥的影子!就像是一个魔咒,怎么也逃不开!
狠狠地抿了下唇,祁连堂突然冲到她的面前,将她抱在怀里,“看着我,你只能看着我!”
莫梓旭被他拥得很紧,就像是昨天在市集,被祁连琛钳住时那般,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时不时地就会拿那个男人来和面前的他作比较,明明就是没有感情的前夫,明明才见过两次面而已。
她闭了闭眼睛,收拢了刚刚的兴奋,将下巴扬起,抵在祁连堂的肩头,“你真傻,还跟萤火虫一起吃醋?它们会发光,所以看它们,要是你也会发光,我天天瞪着你!”
祁连堂终于失笑,可也只是一笑而已,他的心还是无法释然,“就算我不发光,你也只能看着我!…… 只能看着我一个男人!”
他是在担心吧,毕竟,她是个二婚的女人。
莫梓旭勾起淡淡的微笑,“放心吧,你是我腹中孩子他爹,我自然会只看着你,你才是我的相公嘛。”
她自以为是的安慰,在祁连堂听来,又是一记重击。——她原来是为了孩子,才接受他的吗?他之前对她的那些谎言,并没有影响她的心绪,只是因为孩子,才让她走进他的怀里!那如果,他日她要是知道,腹中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那么,她会不会就会毫不犹豫地转而投向三哥的怀里?
不,他不允许!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从现在起,你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谁也不能把她抢走,祁连堂沉下脸来,眼里闪过狠意,孩子……
……
再说,祁连琛从拜堂的正厅里冲出来之后,没有去别处,而是直奔了大少爷的房里。
竹儿才喂了大少爷的药,伺候他躺下安歇,祁连琛便破门而入了。
大少爷一惊,登时坐起,“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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