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是二少奶奶告诉小的,办成了这事之后,可以给我二十两银子……,二十两银子,够小的和家中老母丰衣足食一辈子的,小的一时糊涂……,大夫人饶命啊!”
二少奶奶成为众矢之的,心虚惊恐地,手都握不稳椅子的把手了,“你……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得你!”她想寻求帮助,可是此时此地,谁又能来帮她?“三弟妹,三弟妹你不要听他胡说,我根本就不认得这人!”
她确实不认识,当时莫梓旭晕厥之后,是兰儿一个给莫梓旭披了斗篷,躲过众人视线,又在大少爷安排的别的人的帮助下,直接带到秘密厢房的,哪里有什么马车和车夫这般招摇?只不过,她却忽略了,她此时否认了认识车夫,却没有否认对莫梓旭下药。
那车夫连连磕头,将额头都磕破了,让人看了,是认罪之心真切,偏生那人根本不听二少奶奶的从中否认,自顾自地说自己的,“大夫人,看在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被人教唆才做出这等事的份上,留小的一命吧,小的真的是被人指使才对三少奶奶做出不轨之事的!”
“天哪!”大少奶奶此时再也忍不住了,斜着眼将莫梓旭上下打量了个遍,“三弟妹,你当真……当真……”
莫梓旭置若罔闻,看都不看向大少奶奶一眼,如今她能做的,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歪。
而二少奶奶则只顾着自己的事情,陡然间从那车夫中听出了漏洞来,“你说,是我指使你对三弟妹做出不轨之事,那兰儿呢,难道我还会指使你对我自己的丫头做那种事情吗?”
秦雅韵那个恨啊,她万万想不到,兰儿那丫头竟然是大少爷的人,难怪大少爷知道她的那么多喜好,对症下药!
车夫被问得语塞,显然排练仓促,而教他台词的那个人,也没有顾及这一茬,这车夫也是个脑子不会转弯的,竟被二少奶奶问了个哑口无言,情急之下,才支吾道,“我……我见兰儿貌美,所以才又起了色心。”
“哼,还说你不是撒谎?她再美能美得过三弟妹?”二少奶奶得意了,“大娘,这车夫分明话中漏洞百出,请大娘还儿媳一个清白。”
“嗯。”大夫人心不在焉,她心里更想的,是还莫梓旭一个清白。
这时,兰儿则哭泣连连地说道,“夫人,奴婢刚刚看了这人身形,还有他没有蒙上的眼睛,奴婢可以确认,对自己动粗的,就是身旁这人,想必三少奶奶……”
“兰儿,你当真看清楚了?认出是这个人了?”出乎意料的,却又像众望所归的,敏感人物祁连琛终于发话了。
兰儿咬死结果,“是的,三少爷,奴婢……奴婢护主不力!”
“呦,这就怪了,难不成,这车夫还有双胞胎不成?”
大夫人听出苗头,“怎么讲?”
祁连琛站起,在兰儿的面前踱来踱去,“你说自己将三少奶奶送上马车,是什么时辰?”
“约莫……约莫申时二刻。”太突然的问题,兰儿不敢扯谎。
祁连琛打了个响指,“申时二刻,没记错?”
“没错。”兰儿相信大少爷安排好了一切,如今也顾不得别的,一口咬定。
“哦——,很好。”祁连琛又看向那个车夫,“你没有双胞兄弟吧。”
车夫战战兢兢,“没……没有。”
“常喜!”
祁连琛叫了一声,而后,本来站在他座位后的常喜走向正厅,敲了敲那车夫的后脑,“你小子行啊,居然会分身术!申时那会子,不是被刘管家安排了去清理后院竹园了么?你怎么就可以驾着马车在二少奶奶的后院里了呢?”
这车夫本来是府里很不起眼的小家丁,并非所有人都认识,而刘管家使唤他,大概也是因为他地位低,一时兴起地把他派去清理竹园,而他虽然要帮大少爷担罪责,可是却不敢忤逆刘管家的命令不干活,只是他想不到,这样芝麻大的小事,祁连琛竟能提前查到,有备而来地戳破了自己的谎言。
“我……我……我清理完竹园,才过去的!”
祁连琛半蹲下身子,看着他微笑,“后院竹林也算面积不小,清理完怎么说也要半个时辰,你还真是把时间给算得刚好啊。——那我再问你,你说……你对三少奶奶做了不轨之事,这个我很感兴趣,你从头到尾给我描述一遍,你怎么不轨的?”
“琛儿!”大夫人呵斥。
众人哗然,都说三少爷不正经,想不到,自己的女人遭遇了这种事,他竟然让施暴者描述施暴过程?其实,这些道貌岸然的女人们,虽然面上不耻,可心里都巴不得听见这施暴过程呢。
莫梓旭本也有些愕然,但她很快明白,祁连琛这是在给那伪证人下套呢。
祁连琛摇着一根手指头,“娘,听他说完嘛。——嗳,爷在问你,就从……就从你驾着马车到了厢房说起好了。”
车夫憋红了脸,大少爷可没有告诉他,如何施暴啊,他只能根据那被扯下的一截衣袖,自行想象地描述,“我……我将三少奶奶扛上了床榻,然后就开始脱她的衣服,结果她突然醒了,便挣扎起来,争执中,我扯掉了她的一截衣袖,后来……她被我一掌击晕,然后就……就……”
他说不下去了,虽然那档子事自己也做过,可是让他当众说出来,他实在难以启齿。
众人听得是津津有味,过程香艳啊,最重要的是,确实合情理,想来那三少奶奶被施暴后,醒来之后,匆忙间只顾穿好衣服,却遗留了衣袖,所以才会被兰儿捡到,对,一定是这样!
祁连琛哼笑了声,眼里已喷了火,虽然知道对方所说虚假,可是当话题中人是莫梓旭时,哪怕是虚构,他都会觉得怒火中烧,可他却又不得不把她当做话题,来戳穿这车夫和兰儿的谎言,只有证明这二人是说谎了,才能证明莫梓旭被人施暴实属诽谤!
“行,剩下的你可以不用说了,你说,你扯了三少奶奶的衣袖,是哪只胳膊?”
“……是……”车夫被祁连琛问得满头大汗,瞥了眼兰儿手中的衣袖,却也分不清左右,只能一咬牙,“左边!”
“左边?”
“右边!”
“右边?到底是哪边!”
兰儿悄悄地伸出右手,想要挠了挠自己的左手背,却被祁连琛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呦,兰儿,你手背痒痒是吗?”
兰儿悻悻地垂下头,“……没有。”
祁连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继续盘问车夫,“我在问你,到底是哪边?”
车夫连连擦汗,“左边,就是左边!”
祁连琛勾了勾唇角,“左边呐,那么……你一定看到了三少奶奶左手臂上的那块鹅蛋大小的褐色胎记了?”
胎记?
车夫头大不已,任命地尽数承认,“是,看见了,看得真切,鹅蛋大小!”
“真的看见了?”
“真的看见了!”
“你确定?”
车夫想死的心都有了,不过,反正他要站出来给大少爷顶罪,估计也是一死,“确定、确定!”
祁连琛微笑地拍拍他的脸,“回答地很好。”
说完,他站起身,走到莫梓旭的身边,抓起了她的左手,细细抚摸,“真是怪了,爷日日夜夜和小旭娘子同眠,怎么没有瞧见她的手臂上有什么胎记啊?——娘,你要不要验验?”
经过这番审问,大夫人也看出来了,那个什么车夫,根本就是胡说一通,随意诬陷人!她心中一颗大石落下,不由面露慈祥微笑,“这什么话,最了解你娘子身体每处肌肤的,自然是你这个做相公的,娘还不信你么?”
“这么说,对我家娘子不轨一事,也是这个车夫扯谎了?”
“那是自然!”
母子俩一唱一和的,众人见好戏就要泡汤,都满脸失望。
祁连琛放了莫梓旭的手,折回头看向兰儿,“你刚刚好像很肯定地说,那个对你施暴的人,是这车夫来着啊。”
兰儿狠狠地剜了一眼身侧车夫,才道,“那人蒙了脸,奴婢也看不清。”
“看不清?可你刚刚是很确定地说啊!”祁连琛身形一转,忽而看向秦雅韵。
秦雅韵被他瞧得心里怦怦一跳,也不知他是何意思,就听见他笑眯眯地对她说道,“兰儿的话,前后矛盾,这让人非常质疑她话中的真实性,所以,我想问二嫂,小旭在你那喝了茶后,便晕厥了?”
二少奶奶咬咬唇,“是。”
“那晕厥之后,你可有让兰儿丫鬟把她带去马车,出府诊治?”说着,他眉间一挑。
秦雅韵会意,本来她是被大少爷用一石二鸟之计陷害,可如今形势似乎被祁连琛给扳了回来,聪明的话,该知道此刻要选择哪个同盟才是保身之道,至于诬陷莫梓旭一事……,罢,哪里还顾得这许多。
“我没有,我是让那丫头将三弟妹带回她的房里休息,让她转告柳儿或是茶儿去请葛郎中来!”
祁连琛一拍两手,“对嘛,这才合情理。——还有,小旭怎么会在你的房里突然晕厥呢?”
秦雅韵轻哼,“是这个贱丫头泡得茶,谁知道她在茶里动了什么手脚?谁知道她把昏厥的三弟妹带去了哪里?”一句话,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莫梓旭冷眼瞧着,这祁连琛明着是帮她,其实,相当于将二少奶奶也一并帮了。
祁连琛接口道,“她能带去哪里,小旭几乎才出了二嫂的院落,便醒了,从头至尾,都是兰儿扯谎,其实,我一开始便知道,只是想知道她是什么目的,才耐着性子听她把那通谎言说完,让她自己暴露自己扯谎的真相!兰儿,你为了将小旭送回房,不让她出来,就在她昏厥的那会,扯掉了她的一截衣袖,让她只能选择回房,等着晚膳之时再出来,可你想不到的是,刚过酉时的时候,四弟及几个丫鬟来找小旭一起玩藏猫猫,又怎么会遭遇什么被人强暴的事呢?——是不是,四弟?对了,五娘,你也可以作证的,对吧。”
当祁连琛选择让四少爷成为证人的同时,相当于已经选择相信,自己的这个四弟,已经从痴傻中多多少少地恢复正常了!
这是一场赌博,而他赌,四少爷和五夫人会站在他这一边,也只能站在他这边!
事实上,他赢了。可是,松口气之余,却又涌起新的忧虑。
当看到四少爷天真可爱地说出,“是啊,三嫂和连堂在一起藏猫猫呢。”天知道,他心中的复杂。
四弟正常了!
所有的一切不谙世事、纯真无暇,都是他继续的伪装。
为什么?
他是高兴,可高兴过后,却是带着失望,连曾经最单纯的四弟,都学会了耍心机,这个家,他要如何呆下去?
之后的处置,他没有听下去,大夫人的总结陈词,他也兴致缺缺,强颜欢笑着扯了莫梓旭的手,将她拉起,很刻意地撩了下她的衣领,露出颈间的青紫吻痕,“要诬陷也拿出经得起推敲的证据来!——哦,你们要问这些啊,昨夜我吮的,小旭皮嫩,随便亲两下就这样了,唉,为夫看着真心疼,走,回府为夫给你揉揉,全身揉!”
这是他临走时说的最不正经的话,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牵着莫梓旭离开正厅的那刹,他的表情是多么的严肃。
三少奶奶被人施暴侮辱一事,就算是真的,也会被大夫人压下来,因为,没有证据。
众人虽然半信半疑,毕竟那兰儿没有理由嫁祸莫梓旭,幕后主使还是有可能是二少奶奶,动机很明显,三少爷最近对三少奶奶那么好,有人心生嫉恨。
只不过,这些事也只能当做饭后谈资随便聊聊,过了一顿时间,众人没有那新鲜感了,话题自然就会被淡忘、无视。只要那个可能被戴了绿帽子的祁连琛不介意,这话题就没有多少聊头。
所谓绯闻,也不过如此。
莫梓旭跟在祁连琛的身后,看着他颀长的身影,想着刚刚他的滔滔不绝,不由开口轻声道了句,“刚刚……谢谢你。”
祁连琛脚步一顿,惊喜回头,双手抓住她的双臂,“你可以说话了?”
莫梓旭点点头,“在你跟二嫂一唱一和的时候,我就可以发声了,但是看你表现欲那么强,就没打断你。”
祁连琛听出她话里有古怪,微微蹙眉,“什么……一唱一和?”
莫梓旭自嘲地笑笑,抚了下额头发丝,她这算什么?吃醋?就因为这个男人无形中抹去了二少奶奶的罪行?她不想做个爱妒忌的女人,可是这个事,她却无法不在意。
“算我用错了词。”她抬起清眸,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略显不悦的脸,“你不想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吗?”
祁连琛抿抿唇,“如果你想说的话……”言外之意,他心底还是怀疑,她确实是遭到了别人的侵犯的,只不过是不是未遂,他不敢想下去而已。
男人的占有欲强,而相对的,对于接受自己女人是否心里或身体上已沾染了别人方面,又显得格外胆小,他们宁愿选择将这个事情抹杀,慢慢地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忘,也不愿将此作为话题提起,除非,事情严重到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的时候。
莫梓旭多少有些了解,而对方的那种态度实在是让她把之前在正厅时的少许感动和感激,也都抛却得八九不离十,“如果……如果我说,二嫂真的对我下药了,她是主使人之一,你知道这个结果后,刚刚会不会还给她脱罪的机会?”
祁连琛无声地轻叹,他又何尝不知,在秦雅韵教唆竹儿给莫梓旭下药之后,他就知道了,秦雅韵不再是那个善良的女人,今天的事,秦雅韵脱不了干系,这点他明白,但是,想到那个以秦雅韵为精神支柱的二哥,他不能不顾全这一点,虽然二哥看起来最近是对她不理不睬,可是他了解自家二哥,如果秦雅韵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家二哥心底的脆弱才会暴露出来。
祁连琛的避而不答,让莫梓旭选择他是在默认,她有些难过,哪怕想要将爱情看淡了,可还是抑制不住地难过,“好,那我反过来问,如果哪天我对她下了药,你会不会来帮我脱罪?”
祁连琛蹙眉,“你什么意思?小旭,你不要做傻事!”
莫梓旭笑笑,“这么紧张干什么?只是随口问问,我上哪里找这些稀奇古怪的药去?更何况,她也没抢了我什么。”只不过,不能再这么示弱地让人欺负下去而已,今天的这件事,让她看清楚了,自己的这个相公不可能成为她的同盟,如果要给二少奶奶示威,只能靠她自己。
“妾身乏了,想要回房休息了。”
莫梓旭心情不佳地选择结束话题,并径自地往前走,却被男人从身后抱住了,“小旭,……你在怪为夫吧。”
“……”莫梓旭翻着白眼,看月亮,亮得刺眼。
“怪为夫没有问你发生什么事?我是怕你……怕你不想说。”
“……”她最气的,可不是这个。
“关于二嫂的事……,我不能不顾及二哥。”
原来,这其中还有兄弟情义,也是,对于这个时代的男人来说,恐怕大多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她在他的心里,不过是件衣服。
莫梓旭深呼一口气,虽能理解,但是心底却无法接受,早起时的幸福感,如今所剩寥寥,她意图挣开他的双臂,可惜,男人拥的很紧。
“好,你要顾及兄弟情,如果我说,今天的事,是你的大哥和你的大嫂联手搞出来的,你信不信?”
“大哥……”莫梓旭看不见祁连琛的表情,可是在长久的停顿后,她清楚地听到他沉痛地说了声,“我信。”
对于重视亲情的他来说,这样的事实,想必是难以接受的吧,饶是如此,莫梓旭却狠了心地决定全盘托出,因为,如果她不对他残忍,那么,就是对自己残忍。
“你大哥不残,他的腿好好的,我认出了他的笔迹,可以肯定,那个扯了我衣袖的人就是他,而且……这不是第一次。——我有证据,第一次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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