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但冒着生命危险在那个小护士的针孔下过活,还得跟你的恶劣孙子斗智周旋,这个恩情肯定不会让你请一顿饭就作罢……哈哈,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我是鼎鼎大名的商界巨人辛赫安啊,只要我亲自出马没有不成功的道理!你看,我只不过花了几天的时间就帮你测试出你孙子和那个小护士之间究竟有没有感情……”
突然间,“砰”的一声病房的房门被人狠狠踹开。
西门夏衣像一尊燃了怒火的战神矗立在门口。
辛赫安愣呆了,拿着话筒,咽了咽口水。
他朝着病床上的辛赫安走进来,下颚隐隐抽搐。
“阿、阿恭,快来救我啊……”
西门夏衣一把抢下辛赫安手中的话筒,“爷爷,不,我该叫你院长,你给我待在办公室里不要动,你亲爱的孙子等一下就过去教训你!”
啪喳一声,连接院长室的电话宣告断线。
西门夏衣也不开口,只是紧盯着床上的老人,喀喀有声的板动十指。
辛赫安被他恐吓得快吓爆脑血管了。“不、不可以打老人家,你、你这样是不对的!中华民国的法律保护老人……”
“但是不保护‘欠扁’的老人。”西门夏衣截断他的话,“别说我这个年轻人欺负你,辛总裁,只是……”
辛赫安咽了咽口水,“怎么样?”
“她流了多少泪,我就叫你用多少血来偿还!”
“不可以!”辛赫安双眼紧闭,几乎想跪在床上求饶。“我也是受你爷爷的拜托才来当病人的,欠揍的人是西门恭,不是我!”
“还有呢?”
西门夏衣扳动手指的声响太恐怖,辛赫安简直不敢想象这样结实的拳头擂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搞不好今天的财经晚报会以头条的新闻写出:辛氏集团总裁借故装病却弄假成真,惨遭实习医师恶揍一顿必须卧床三个月,导致辛氏企业的股票一夕狂跌……
“不要揍我!钻石戒指的事情也是假的,全都是你爷爷想出来的诡计,因为他想知道你究竟会袒护霍米雅到什么程度!无辜的我只是帮他而已。”
西门夏衣炯亮的双眼眨也不眨,只见他大手一攫,紧紧扣住辛赫安的衣领。
他以为夏衣就要挥拳捧他,吓得鼻涕都快喷出来了。
可是,拳头没有落下来!为什么?!辛赫安颤巍巍地睁开双眼。
“跟我走!”
“去哪里?”此时此刻的辛赫安已经无暇去跟西门夏衣计较了。想他财大势大的辛氏企业集团的总裁身份多么尊贵,所有人攀附巴结合来不及了,这辈子哪曾有过被人揪着衣领走路的瘪三下场?
偏偏他就遇上了,被这个叫做西门夏衣的年轻人给破了先例。
而西门夏衣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替霍米雅讨回公道!
“她为了你的一句玩笑语流了多少泪,她从来不哭的你知不知道?就连倪浩出国,她在机场送别都没流下半滴泪,结果却因为你跟王八蛋爷爷的玩笑,她哭了一整天!我说过,她流多少泪就用你的血来偿还!”
“年、年轻人……你开玩笑的吧?”
西门夏衣蓦地将辛赫安揪到眼前,鼻子对鼻子,危险地眯起眼睛跟他说话。“是笑话啊,怎么样,比你对她开的玩笑更有意思吧?”
“呵、呵呵……咕噜。”辛赫安吞咽口水的声音明显的像打嗝。
西门夏衣拖着他上了电梯坐到最顶楼,接着又揪着他的衣领走到角落的衣物间。
果然,霍米雅还跪在那一片被单海里弯着身躯苦苦寻找那个不存在的三克拉钻石戒指。“呜呜……噫噫……还是没有啦,怎么办嘛!夏衣,人家该怎么办啊……呜呜……嗝、咳咳!”
听见霍米雅哭到打呜噎到,西门夏衣的俊脸霎时又冷了几分。
辛赫安越看越惊。
突然,他紧紧揪起老人家的衣领。“你进去告诉她,说没有戒指这回事,去跟米雅说你只是向她开个玩笑!我告诉你,如果你没有在两分钟之内让她停止哭泣,我保证你流的血会比她的泪还要多!”
辛赫安点点头走进衣物间里,通风不良的小空间有股窒闷的热气朝他迎面袭来,而这个地方霍米雅却已待了好一阵子。直到这一刻,辛赫安终于感到愧疚。
“小护士——”他轻喊那抹跪在地上反复翻找的纤细身影。
霍米雅匆忙转身,“老爷爷!”嘴里才喊着,她的泪又滚了下来。“对不起啦,我到现在还找不到戒指,可是我真的没有拿,你一定要相信我!还有夏衣也没有拿,他绝对不是手脚不干净的人!拜托你不要误会我们,我再找找看,我现在就继续找……”
“不、不要再哭了!”拜托拜托!“你听我说,其实我根本没有丢掉戒指,那是我跟你开玩笑来着。”
霍米雅太震惊了,当场忘记哭泣,跪在地上的她,手里还揪着脏被单怔愣的无法反应。
辛赫安歉疚地看着她,试图微笑。“是在跟你开玩笑啊,哈哈,你不觉得好笑吗?”
“我……”她早已傻了,哪还知道要笑啊?!
外头的西门夏衣没再听见霍米雅的哭声,他缓缓跨了进来,双手插放在口袋里,居高临下地凝睇她。
那惨兮兮的模样轻轻揪动他的心坎。
“夏衣,老爷爷他……他说在跟我开玩笑……”
“对,是玩笑话!”西门夏衣心疼地走上前,伸手扣住她的手臂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霍米雅。
跪太久了,她的双脚既酸且麻,一时支撑不住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倒进西门夏衣的怀里。
他揽臂将她抱个满怀,属于洋甘菊的清淡香甜再度占据西门夏衣的嗅觉。
如此亲密的距离,让西门夏衣轻而易举地看见霍米雅哭肿的双眼和她哭红的小鼻头。这笔帐,他等会儿就去算!
“你也真是的,分不清楚别人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吗?用点脑子行不行?瞧你,一句玩笑就把你搞得鸡飞狗跳,蠢不蠢啊你!”
一旁,辛赫安听着不由得瞪大了眼。这个西门夏衣的标准真奇怪,不许任何人欺负霍米雅,让她流一滴泪,可他自己难听的话倒是一句也不少。
“别那么呆了可不可以!根本就没有钻石戒指,你在这里翻什么翻!老人家没别的事做只有在等死,他无聊的时候跟你说个玩笑话你就吓得扑扑跳,有没有脑子啊你?”
霍米雅被他骂得好生羞赧,擦拭着泪水直往西门夏衣的胸膛里钻。“我、我也不知道啊,原来老爷爷在跟我开玩笑……对不起嘛,夏衣。”
“哼!把你的脑子拿出来用,虽然我知道它没什么功用,不过偶尔还是要拿出来使用一下!懂不懂?”
嘴巴里尽吐一些狠毒的话,可他的铁臂却不曾从她的腰肢上退开。
“老爷爷,”霍米雅自西门夏衣的怀里探出头,“那么你太太的遗物呢?真的有那个戒指吗?”
“哦,其实……”
“没有!”西门夏衣截断辛赫安的话,“他老婆死的时候只留给他四个字,当心性病!”
“真的吗?”
碍于恶魔王当前,辛赫安哪敢多放个屁。“唉,是啊,我老婆叫我小心性病……”妈的!他这个辛总裁一生最呕的时光都发生在西门夏衣的面前,以后就算自己病得快死了,也绝不踏进这间医院!
这时,西门夏衣举起手看了看手表。“喂,下班时间到了。”
“哦。”霍米雅退开他的胸膛,揩揩泪。
“钥匙给你,今天载我回家!都怪你,被你气得害我连骑脚踏车回家的力气都没有。”他从口袋掏出脚踏车的锁匙,递给她。“你把车子骑到后门口,我去办点事情马上就过去,要是我到的时候还没看见你,看我怎么恶整你!”
霍米雅揩揩泪、抿起一抹浅笑,柔顺地颔首点头。“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就去换衣服。”
西门夏衣快步走出衣物间继续扳动十指,再度发出恐怖的喀喀声。
接下来,轮到他那个老而不知将死的爷爷了是吧?
第六章
钻戒事件之后,西门夏衣和霍米雅之间的关系似乎更紧密了一些,但西门家的祖孙两人关系却更加地别扭,谁都觉得自己有理、谁也不肯让谁。
“总之,叔叔,你去跟那个臭老头说,我的感情生活我自己会处理,不用他来多事!”
副院长西门梁皱紧眉头,“夏衣,注意你的措词,你现在说的对象是你爷爷。”
“哼!”
西门梁头疼地想揉太阳穴,“夏衣,别再跟你爷爷闹了,他动用人情拜托辛总裁来医院装病,无非是想了解你跟霍米雅的关系,这是他关心孙子的表现,只是方法得不到你的认同。”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霍米雅跟我完全没有任何关系!”西门夏衣顿了顿,“咳,她跟我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勉为其难照顾她,只因为她是倪浩的女朋友!”
“好、好,你跟霍米雅之间我们绝对不再过问、不再表示好奇,这样可以了吗?”
对于叔叔的让步,西门夏衣多少觉得满意,但是那张倔强的嘴又不肯坦然说,只是佯装不耐地挥挥手。“可以,别忘了你今天的承诺。”
这祖孙俩儿倔气的模样简直是从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西门梁好气又好笑。“你爷爷他的身体这阵子明显不好,你别再跟他斗气了,明白吗?”
“叫他别来找我麻烦就可以了。”
“你也知道当初你爷爷对你爸爸的期望有多大,可是你老爸却扔下整个医院和你妈妈一起跑到非洲去,拍胸膛说那里更需要他们的贡献,这一离开就是十几年,打回来的电话少得可怜。你爷爷的脾气跟你一样硬啊,想念也不说,所以他对你……”
“可是我不是我老爸啊!”西门夏衣烦躁地打断,“我不会跟那个没责任的家伙一样,拖着一个女人转身就坐上飞机跑了!我保证,我已经保证过很多次了,我不会一声不响的离开,我对非洲行医没兴趣,我绝绝对对不会步上我老爸的后尘!”
西门粱隐着嘴边的笑意,“这些话你应该亲自去跟爷爷说。”
“你去帮我跟他讲!”西门夏衣挥挥手,转身想走。开什么玩笑?在爷爷的面前喊出这番话?不要,打死也不要!他说不出口。
西门梁十指交握静静望着侄子离去的背影,接着,他转头向左凝望那一扇闭合的内室暗门。“爸,你都听见了吧?可以安心了?”
“哼!”
西门梁摇头。真的是祖孙呵,脾气一样臭、嘴巴一样硬!“你也知道的,夏衣这孩子最大的优点就是说一不二,他既然答应了就绝对不会像哥哥嫂嫂那样趁你睡着的时候拖着行李离开。给他更多自由的空间吧,爸,夏衣不会离开你身边的。”
“谁跟你说我想念阿栋来着?我才没有想念他!当初阿栋去非洲,我就当他是卖给那些非洲土著了,我根本一点都不想念他!”尽管隔着门板,西门恭响亮如雷的嗓门一如往昔。
“是、是,我知道,你没有想念哥哥嘛,一点都不想念老哥,行了吧?”西门梁几乎快要忍不住笑出来。
这个家子呵……该不会只有他的脾气最正常吧?
男子手里捧着一束装衬美丽的百合花走进了医院里,坐上电梯来到九楼。“请问,霍米雅小姐在吗?”
柜台的护土郭婉如冷淡地望了他一眼,“你是谁?”
“哦,我是亲亲花坊的店员。有一位先生来我们花店订了这束花要送给霍小姐,吩咐我们在这个时候将花送过来。”
“自己去里头找,霍米雅现在可能已经下班了。”
“这个护士小姐怎么这么凶啊!”男子搔搔头,嘀嘀咕咕的走过柜台。
“哼,霍米雅的把戏最多了!”郭婉如一边找病历卡一边摔东西,“也不知道她到医院来究竟是来当护士,还是来钓凯子的!”
约莫二十分钟后,又有一个男子踩着雅逸的脚步走过来。
“小姐,你好,请问霍米雅小姐在这里吗?”
“她已经下班了啦!烦不烦啊你们这些人!”郭婉如再也按捺不住脾气,“这一回又要送什么给她了?”
“我是……”
“这里是医院耶,不是给你们谈恋爱的地方,搞清楚行不行?这个霍米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没别的本事,钓男人的手段倒是一把罩啊!”
男子尴尬地笑了笑,“我想我自己去找好了……谢谢你啊。”
米雅已经下班了吗?男子举起手,望了望手腕上的表。本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的,但是既然她已经下班了……算了,今天先回去吧,总会见到面的。
站在脚踏车停放处,西门夏衣双手插放在口袋里,踢着脚边的石子一身的不耐。
这时,一阵慌张杂沓的脚步声急忙传来。
他抬头一看,飒眉怒场。“霍米雅,你真的很想让我恶整你一顿是不是?”
“对、对不起啦,夏衣。”她好喘、真的跑的好喘!
“我几点几分跟你约的?现在已经过多久了你知道吗?还有,”他的眉头皱的更紧,“这束花是怎么回事?”
“是邵庸哥送我的。夏衣,对不起,我就是因为这束花才迟到……”
“拿开!我对百合过敏。”
“嗄?哦!”霍米雅立刻将花束藏在背后。
这也惹到西门夏衣了。“你干么这么保护那束花!怎么,你很喜欢是不是!怕我砸了它吗?藏的这么小心翼翼的,席邵庸那家伙送你什么,你都很珍惜是不是?”
“我、我没有啊……是你说你对百合过敏,所以我才……”
不明所以的烦躁暴怒宛如狂风骤雨向西门夏衣袭来,他瞪了霍米雅一眼,又将视线转到她背后的美丽花束上……突然,他拽起身边的脚踏车转身就想走。“我今天不想让你载了,我自己回去!”
“夏衣!”霍米雅赶紧揪住脚踏车的后座,“你在生什么气嘛?”
“我没有!”
“西门夏衣!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这会儿,他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转头看她。果然看见霍米雅娇俏的脸庞上显露难得的脾气。
好吧,他认了!
虽然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时候,都是他在对她大小声,不过,如果这个小笨蛋发起雌威来,屈服低头的人一定是他。这真是奇怪的定律,可是西门夏衣就是无力反抗。
“今天,换你载我回家!”霍米雅难得这般神气。
“喂!女人,耍威风也要有点限度。”
她将手叉在腰际上,“不然你想怎么样?”
西门夏衣的俊脸此刻简直可比化粪池一般的臭。
他张嘴嗫嚅了好半晌,用膝盖想也知道是在唧歪她的话,可就是没胆子大声说出来。
“我不要那束花坐我的车!”最后,他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兀自撇头生气。
霍米雅香肩一垮,“那我要怎么拿回家?”
“谁管你!走不走?不然我要先回去了。”西门夏衣左脚踩在踏板上就要踩动。
“等一等嘛,夏衣!”她又抓着他的后座。
“给你三十秒考虑。”无聊的西门少爷还当真望着手表计时。
“夏衣……”撒娇不知道有没有用?
“三十秒到了,再见!”说着,他当真头也不回的踩着脚踏车就走。
留下霍米雅捧着花束在那儿跺脚。“他到底是怎么了嘛?”
冷凉的晚风阵阵吹来,拂动百合花的淡香吸引了她的在意,让她突然想起——从小到大夏衣从来没有对任何花朵感到过敏啊,霍米雅低头凝视怀里的花束,心头不禁泛起一阵甜蜜……夏衣他是在吃醋吗?她能这么想吗?
伸出青葱玉手轻抚百合花瓣,霍米雅转身走回医院里。既然夏衣不愿意她收这束花,那么她就把它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