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小姐们,俱都喜欢来此订做首饰。
这也是王菀第一次同薛城合作,他如今领着内务府帑银做生意,这可算是无本的买卖了,这让王菀少不得羡慕薛城皇商的身份。
在商埠街的奇珍馆以及几间胭脂水粉铺子,还有鼓楼大街的酒楼俱是王菀名下赚钱的行当,她自然是要放在心上的,也格外的关注些的。
赚的钱她也没有存着,而是直接拿出来投入到胭脂水粉铺子里,装修了门面,专门请了调香师傅重新调制,这一忙就过了两个多月。
夏琬儿非但没有因着罚月银禁足而有半分的委屈,还让薛城在她屋中整整宿了两个月,吃穿用度古玩奇珍更是比王菀还更甚一筹。
第二十三章
王菀又忙了近月余,将夏氏安插的人发卖的发卖,更换的更换,她在薛家近十年,也不是白白做的摆设,夏琬儿如今身边伺候着的,俱都是当初她新采买来的小丫头,王菀指了个嬷嬷过去,教导小丫头规矩,其余的事儿她是丁点儿也不插手的。
可却并不妨碍她知道些该她知道的,比如薛城将鼓楼西大街的一座茶馆给了夏琬儿,又为她置办了些产业,这明显的是要抬举夏琬儿呢,王菀只做不知,她如今日子过的清闲,赏花弄草品茗作画好不逍遥自在。
园子里的梅花开了,王菀在花厅中摆了酒席,带着丫头婆子们一路浩浩荡荡的赏梅看雪,王菀喜欢梅花,尤其喜欢红梅傲骨,在银装素裹的园子里,这几株红梅亭亭玉立,倒也让人心情舒畅。
刘氏如今有了儿子,自然满心欢喜,陪着王菀说话,因着王菀一向强势惯了的,刘氏性子又柔和,故此她们妯娌两个相交,倒也一直和睦。
“嫂嫂如今可是有福气的,蟠哥儿憨厚,宝姐儿聪慧,这以后可就什么都不用愁了。”刘氏瞧着王菀心情好,赞道:“真羡慕嫂嫂儿女双全呢。”
王菀乐道:“你也不必羡慕我,你有二弟可依靠,我是个命苦的,只能靠着自个儿呢。”
刘氏小心的打量了一眼王菀的神色,见她面上仍旧笑眯眯的,瞧着不像是生气的模样,这才暗暗放下心来,笑道:“嫂嫂性子豁达,我却是不及的。”
两人带着丫头婆子,走走停停,还未走到花厅,就听伊影阁方向传来闹腾的声音,王菀皱了皱眉头,让巧竹过去瞧瞧,这才带着刘氏朝着花厅走去。
不消片刻,巧竹就匆匆的走了过来,看了刘氏一眼,王菀抬了抬手,道:“无妨。”反正丢人也不是丢她的,何必在意呢。
巧竹这才叹了口气,说道:“太太,是沈姨娘同夏氏闹了起来,差点打了夏氏,被丫头们拦了下来。”巧竹有些失望,提了提精神,才道:“奴婢隐约听着是因着银钱的事儿,奴婢将她们都带了来。”因着夏琬儿并不曾被抬了做姨娘,故此俱都称为夏氏。
王菀点了点头,这才让小丫头唤了两人进来,沈氏气的脸通红,眼中更是有着隐隐的恨意,进来就恭敬的行礼,倒是夏琬儿仍旧那副傲气的模样,似乎给王菀行礼都委屈了自个儿一般。
“说说吧,怎么回事?”王菀没好气的看了沈氏一眼,才道:“怎么这般冲动,若是夏氏伤了,老爷岂不要伤心死了。”
夏琬儿皱了皱眉,嘴唇动了动,又恨恨的看了沈姨娘一眼,才咬牙道:“没什么好说的,只当我瞎了眼罢!好心为她着想,却不想她竟是不识好人心!”话往这一扔,扭头就走。
刘氏愕然的看着夏氏的背影,颇有些不可思议。
王菀眸色加深,手臂上的青筋蹦了蹦,这才看向沈氏,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氏双眼发红,半晌后才略微有些难堪的垂下头,她跪下来给王菀磕头道:“还请太太救救奴婢的哥哥。”说着又磕头,道:“哥哥他老实,做生意被人骗了,如今欠了将近千两的银子。”
说着她直起身子,看向王菀,又道:“太太,我这刚刚才收到这消息,夏氏她竟然就送来了两张五百两的银票,她凭什么!”沈氏恨的牙根都痒痒的,她进薛家这么多年,不过才存了三百两的私房,那还是算着首饰,可夏氏呢,如今不过还是个通房,进薛家连一年都不到,竟然可以将那一千两的银票想都不想的送给她?这简直就是在沈氏心肝上插刀子呢!
沈氏一贯自傲自己是良妾,也是名正言顺从自己家里抬进薛家的,好歹也是摆了酒席宴客的,可如今呢,竟是被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压在头上,她又如何能甘心?!
刘氏看她可怜,叹了口气,走了上前将沈氏扶了起来,道:“你也是这家里的老人了,也算是半个主子了,让丫头们瞧见了不好。”
王菀没有说话,只是让沈氏坐着,道:“倒是委屈你了。”说着让巧竹到账上支两千两银子,看向沈氏,道:“这钱给了你还账,可我还是那句话儿,沈三他性子憨厚,并不大适合做生意,这两千两银子除了还账,其余的买了天地,做个富家翁对沈三来说才是最合适的。”
沈氏抹了抹眼泪,这才点了点头,道:“先时总想着,让哥哥多赚些钱,我也好有个倚仗,可谁知道那起子烂了心肝的竟然瞧着哥哥老实,就骗他!”
王菀也瞧出她心中焦急,只摆了摆手,道:“你先去瞧瞧你哥哥吧。”
沈氏走了之后,刘氏又陪着王菀说了会子话,这才离开。
王菀在人们都走后,手指点了点下颌,直接带着人去了鼓楼大街,正巧在一酒楼门口瞧见喝的有些微醺的薛城,王菀咬了咬下唇,暗哼了一声,让巧翠附耳过来,这般嘱咐了一通,这才心满意足的扬起了嘴角。
薛城只觉得有些微醺,晃了晃脑袋,在平安的搀扶下慢慢的走着,因着醉了狠了,并没有骑马,突然平安紧紧的捂着肚子,面色难看,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平忠等人亦是觉得腹痛,只想去茅厕,连忙告罪,薛城眯了眯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后才摆了摆手,几个夹着屁股走了,薛城嘲笑似的撇了撇嘴巴,自顾自的超前走着。
在一个巷道处,突然冲出来几个人,直接套在麻袋在薛城脑袋上,噼里啪啦的一顿好打,过了片刻,才有两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子出现,大大的帽子将整个脸都遮了起来,对着那几个人地痞点了点头。
待那些地痞走后,王菀这才慢慢的将头上的帽子拉起,看了倒在地上的人一眼,扬了扬眉,朝前走了一步,却被巧竹拦了下来,王菀摇了摇头,又将斗篷上的帽子拉了拉,这才走了过去,薛城已经晕了过去,王菀蹲下/身来,一手捏起他的下颌,往他口中塞了个药丸,站起身来,又朝着伤口处狠狠的踢了几脚,这才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在王菀离开之后,恰好有两人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望着凄惨的缩在墙角的男子,俱都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第二十四章
崔子言望着缩在墙角的男子冷哼了一声,只道:“我们走。”说着也不理会尚且还在发愣的林轩,一把拉了过去。
“先生,真的不用管这薛城么?”林轩觉得就这么走了有些不大好,这大冷的天,若是就这样被仍在这里一个时辰,回去少不得要染上风寒的。
“他且不用你来操心呢。”崔子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又看向那夫人离开的方向,眼中倒是有些笑意,道:“先前儿你也见过那夫人,并非蛮不讲理的人,薛城宠妾灭妻这金陵城中早已不是秘密。”
他倒是很欣赏这夫人的脾气,若是当初他的母亲有这夫人一半的硬气,她也不会白白的丢了性命,母亲被人陷害至死,而自己却无法为她沉冤,在生母通女干的骂名下背负着大不孝的罪名,这辈子却是再也没有入仕的可能,用声名狼籍来说他也是不为过的。
林轩看了一眼先生晦暗的眸子,抿了抿唇,他知道先生怕是又想起姨婆了,不得不强自扯了一个话题,笑道:“说起来那夫人同林家也是有些渊源的。”
崔子言疑惑的看了一眼,只听林轩又道:“前科探花林如海祖籍乃是姑苏,在□□时从本家分了出去,跟在□□身边效力,后被封侯,自然也就另立族谱,只不过落叶终须归根,逝后仍旧回姑苏祖坟安葬罢了。”崔子言点了点头,只听林轩又道:“他们这一支向来人丁单薄,同本家也不甚近亲,故此倒也没多来往的,林如海娶妻乃是荣国公嫡出小姐,而那薛太太的亲姐正是荣国府的二太太。”
“原来如此。”崔子言也不在多说什么了,荣国府如今究竟怎样的光景他还是省的的,自贾代善死后,他们府上可没什么能顶家立业的人了。
却说王菀在找人凑了薛城一顿之后,心情格外的欢快,走路都起风了,她乐滋滋的回到永福堂,让人伺候着更衣梳洗了一番,手里抱着个汤婆子,这才满心舒畅的坐在贵妃榻上,捏着一块玫瑰糕慢慢的嚼着。
巧竹瞧着王菀乐呵的神态,心却在扑通扑通的直跳,似乎要跳出心口一般,手指都有点哆嗦,她将小丫头都赶了出去,这才颤抖着嘴唇,道:“太太,那药丸……”
王菀乐呵呵的翻了个白眼,摆摆手,道:“你且放心吧,死不了人。”不过是想要教训教训这个男人罢了,她还没恶毒到要杀人的地步,不过一想王菀就觉得可乐,眨了眨眼睛狡黠的说道:“那药丸子不过是让他下面那玩意儿一个月硬不起来罢了。”
巧竹这才安了心,扯了扯嘴角,看着太太乐呵的模样,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薛城是被平安几人抬了回来的,大呼小叫的好不凄惨,王菀瞧着薛城猪头模样偷乐了一会子,才强自板起脸做严肃状,忙道:“这是怎么回事?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子怎么就出了事!”说着指着平安几人,道:“你们究竟是怎么伺候着的,奴才们身上好好的,竟然让主子成了这副模样!”
平安等人忙对视了一眼,道:“请太太赎罪!”几人忙告罪,后又详细解释了一番,王菀这才皱了皱眉,道:“老爷最近可有得罪过什么人?”说着她看了平安一眼,那小子倒也乖觉,忙磕头道:“回太太的话,老爷前些日子收了鼓楼那边的两座银楼,同老爷有些不大对付。”
王菀皱着眉,道:“平日里老爷做生意,少不得要得罪些人,你们且要惊醒着,待老爷醒后,问问他可还记得什么。”王菀又交代了一番,这才摆手道:“伺候你们老爷去书房歇着。”
薛城在夜里就染了风寒,浑身滚烫滚烫的,显然是烧糊涂了,王菀少不得要起来为其操持,请了大夫来,看他喝了汤药才离开,这一折腾到第三日才清醒了过来,他此时倒是念叨着找凶手,可早已经过了几日,哪里还有什么证据,自然是不了了之了。
之后几日,薛城的脸色都难看的很,想来也是发觉了自己硬不起来的事实,这段时间一直睡在书房,也没去后院找他的白月光,这让王菀偷笑了许久,躲在永福堂抱着儿女,只觉得这日子格外的滋润,就连夏琬儿那张清高忧虑的面孔都不觉得膈应人了。
转眼就到了年底,因着没长辈伺候,这整个薛家内宅,她也算是一言堂了,一*丫头婆子小厮管事们来到永福堂给她磕头请安,王菀花钱从来都大方,过年每人三个月的赏钱,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发了出去,当然除了夏氏。
沈姨娘自从王菀处拿了两千两银子后,倒是显得格外的乖巧,每日里都来王菀处伺候,端茶倒水掀帘子打扇子忙不停歇。
京中王家贾家的年礼也俱都送来了,王菀只瞧了一眼,就让巧翠登记入库,每年原主给王家贾家的年礼不知几何,更不用提王菀私下里给娘家藏的银票了,薛家在京中的铺子王子腾是拿着红利的,可到头来呢,自己不过是如同傻子一般,没人将她放在心上呢,故此,王菀送的年礼倒也中规中矩的。
她那姐姐怀孕也有六个月了,每每来信总归是要让王菀进京参加孩子的满月,王菀算了算,这胎怕就是那贾宝玉了吧,不由的暗自撇嘴,她女儿可不能嫁给贾宝玉,什么金玉良缘,终成一场空罢了。
在十五的时候,王菀带着儿女逛了花灯,这也是她第一次逛这样的花灯节,到处都是扎好的灯笼,宝姐儿如今也一岁了,在王菀的怀中咿咿呀呀的时不时的蹦出些不知名的话,显得格外的活波。
这让王菀觉得很满意,红楼梦的薛宝钗性子稳重,圆滑世故,是那种典型的大家闺秀,是被封建礼教束缚的淑女典范,这样的女孩,活的辛苦,过的憋屈,为了那所谓的道德规范,薛宝钗压抑了自己的性情,让她更符合封建淑女的标准,王菀只觉得她是可怜的,甚至是可悲的,她并不想自己的女儿过的那么辛苦。
王菀心情很好,她猜谜一向没什么准头,也不指望猜谜赢花灯了,爽快的掏了铜板,给两个小家伙一人一个兔子灯,王菀比较中意的是一路上的诸多小吃,闻着就让人流口水,瞧这小馄饨包的晶莹剔透的,可真是让人忍不住胃口大开。
有薛蟠在跟前闹腾,王菀也不生气,只笑着看着,这边正吃的高兴,却不想抬头就碰到薛城与夏琬儿两人,没得倒胃口。
薛城的神色有些复杂,王菀也没理会他,抱起宝姐儿拉着蟠哥儿扭头就走,这般目中无人的态度直接让薛城恼了,快走了几步,神色难看的说道:“你瞧见我就走是什么意思?!”简直当他不存在一般,有这样对待自己夫君的么!
“哦,是老爷呀,刚刚没瞧见,还望老爷莫怪。”王菀从善如流的道了歉,看他面色还有些难看,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这才假惺惺的扯出一个笑,道:“我带着蟠哥儿玩,也就不耽搁老爷了啊。”说着昂起头就走,颇有些骄傲的姿态。
从街上回来之后,王菀就捶了捶肩膀,道:“小家伙越来越沉了,可快要累死了。”
“妈!”宝姐儿已经会断断续续的说些话,只是大多清不清楚,可她还是能够分清女儿这是喊自己呢,抱着小家伙颠了颠,乐道:“宝贝闺女呀,在叫一声妈来听。”
“妈妈,你也别只顾着妹妹。”蟠哥儿嘟着嘴巴,站在王菀身边,颇为不爽快的说道:“妈妈如今眼里心里都只有妹妹一个人,都不疼着蟠儿了。”
这话直惹得王菀发笑,捏了捏薛蟠的小鼻子,调侃道:“可蟠儿是男孩子呀,日后可是要保护妈妈和妹妹的呢。”
几人正在笑闹,薛城竟然领着夏琬儿直接来到永福堂,王菀颇有些气闷,今儿是怎么了,这般阴魂不散的,说着让丫头们将儿女抱了下去,站起身来,扬眉道:“老爷今儿可有事?”说着看了两人手中各式各样的花灯,乐道:“瞧着老爷今儿收获颇丰呢。”
薛城皱着眉,也不顾王菀难看的脸色,直接坐在主位上,才道:“俱是琬儿赢来的。”说着他看了一眼,放在边上的两只兔子灯,哂笑道:“刚刚瞧你这两只灯还是买来的?!”虽是疑问句,可话音中却不见疑惑。
王菀抽了抽嘴角,面色有些发黑,却仍然止不住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