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强啊，动物像人一样，也喜欢多变的食物，你记得要把几种草料混合在一起给动物吃。我们吃饭吃剩的那些食物汤水也不要浪费了，可以和草料拌在一起的。”常慧慧对阿强说道，她刚说完就想起这里没有可以把草料铡碎的铡刀，轻咳了一声，在心里略微琢磨了下，没有对阿强改口。
阿强为难地皱起眉头，却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看了一眼被一匹骏马吸引住的常慧慧，悄悄把玉兔拉到一边去，问道：“你知道酋长说的是什么意思吗？什么叫和草料拌在一起？”草料那么长，怎么和汤水拌在一起？
玉兔听说过阿强的大名，能被阿强询问有些受宠若惊，她耳朵尖上红通通的，回想了一遍平日常慧慧的言行和她所用的器物，在阿强的催促下说道：“不知道，我只知道酋长要求我们吃饭时不能只吃单一的食物。”
就知道吃阿强瞪她一眼，玉兔吓得肩膀一哆嗦。
阿强顿时觉得无趣，他不知道的事，玉兔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玉兔想到米粥和野菜相拌，便说道：“可能是把草料切成小段和别的东西搅拌。”这个“别的东西”可能是汤水，也可能是除草料以外的东西，酋长可说了，要让动物的食物多样化。
阿强仔细想了下，觉得玉兔的说法挺靠谱的，随手摸了摸她没长长的头发，这是他经常对年轻队员做的动作。
玉兔又受惊吓，愣在原地，好一会儿直到阿强走远了才回过神来，她的手按上左胸，那里“扑通扑通”跳得极快。听到九斤儿叫自己跟上，她急匆匆地往外跑，急于掩饰自己的失态。
“九斤儿，这是要干什么的？”玉兔收敛心神，见大家围着一匹马打转，常慧慧和一个男族人在认真说着什么，阿强就在常慧慧身后仔细聆听，脸上满是笑意却含着隐忧。
“哦，妈妈说要让那个经常照顾马匹的鲁鲁哥哥试着爬上马背。”九斤儿踮脚，看不到前面发生的事，拉上小石头，抱来木屋里作凳子用的木桩子，三两下爬到树上，又把小石头拉上来。
玉兔在树下看得目瞪口呆，九斤儿把小手伸给她，她始才从刚才听到的消息和两人的大胆行为中回过神来，不用九斤儿拉，她自己踩上木桩子手抓住树枝轻轻松松地就上了大树。
树枝上的积雪扑簌簌掉落。
“酋长，我骑上去真的没关系吗？”这名男族人正是霍虚的弟弟叫作鲁鲁的，在北岸的这两年因为狩猎任务没有在森林里多，又有常慧慧的命令在前，阿强就分给他一匹马照管，人马相处一年，很多次他甚至与马同睡，人马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这匹马在你面前最温顺，除了你，也没别人能靠近它了。要是你害怕，我再找大胆的人来试。”常慧慧打量这匹马，它不是最健壮的，即使在雪地里奔跑也不会跑得太快。
鲁鲁有些胆怯，他与他的马交情是好，可不代表马允许他骑到它的背上去，可是他向来胆子不小，又是个有主意的，而且酋长的目光那么殷切，他不忍酋长对自己失望。
“那就我来试吧。”鲁鲁捏紧拳头，可是这匹马比他还高，他怎么骑到马背上？他不断地给马顺毛，拍拍马背示意马卧下来。地上积雪冰凉，高头大马这时不听话了。鲁鲁有些着急。
常慧慧一笑，拉过鲁鲁说道：“你先别急着上马，要先做好措施再说。”在鲁鲁和大家不解的目光下，她先让鲁鲁穿得再厚一些，脑袋上还戴了兽皮帽子。
鲁鲁再靠近马匹时，马不安地原地踏步，鲁鲁出声唤它，它才发现是自己的好朋友，这才安定下来，拿马脖子去蹭鲁鲁。
常慧慧又点了几个人让他们每人牵一根缰绳，以防马受惊后会四处奔跑。
“鲁鲁，你上去后别慌张，现在先放松下心情。记住，把身体匍匐下来，抱住马脖子，别抓毛，若是抓疼它，它可就不会听话了。”常慧慧对鲁鲁仔细吩咐道，还做了相应的动作帮助他理解。
她选择鲁鲁来做骑马的第一人是有原因的，刚刚在视察的时候就发现只有鲁鲁与他的马最亲近，鲁鲁的马相对也温顺一些，是在部落里出生的马匹，还很年轻，野性虽有却没有从小捕来的马那么大。
鲁鲁早就知道酋长说过可以以马代步，只是没想到他会是第一人，心里又紧张又激动，拼命呼吸，比第一次打猎来得还要郑重。霍虚也在一边鼓励他。
此时，部落里的人听说常慧慧要让人试骑马，纷纷出来看热闹，常慧慧连忙让他们噤声以免吓坏这匹看起来胆子不大的马。
四周一片静寂，只有北风呼啸的声音和炎族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霍农在常慧慧的示意下搬来一个大木桩，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把鲁鲁扶上木桩，唯恐惊了马儿。鲁鲁先给马儿顺毛，不停地说话安抚它，马儿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拿脖子蹭他，可能对鲁鲁突然比它高还有点惊讶。
常慧慧冲他点头，鲁鲁先是身体压在马背上，他的身后有人扶着，也不担心马儿这时受惊跑了会跌倒。马头转过来，见仍是鲁鲁又放心地转回头，它担心好朋友会掉下来还把身子往鲁鲁这里靠了靠。
鲁鲁的眼眶突然莫名其妙地湿润了，常慧慧也没想到这匹马会这么温顺，微微睁大了眼睛。众人无不屏气凝神，静待下文。
霍农走到常慧慧身前，小心地把她挡在身后，谨防马儿发狂会伤到她。常慧慧冲他笑了笑，悄悄握住他的手，与他共同见证这伟大的时刻。
鲁鲁低声在马耳朵边上说了什么，他冲身后的人一点头，扶在他腰上和腿上的几双手慢慢离开一点，准备随时接住他。鲁鲁则翻身而上，像常慧慧指点的那样，两腿叉开整个身体的重量附加在马身上。
马儿果然受惊，它平时也托运货物，多是族人在外采集的野菜什么的，可那是死物，今天竟有个活物压在它身上，到底是远古的马，它以为自己是与人类平等的，他们都是自然界中的生物，小小的人类怎么能骑到它身上去呢？马儿长嘶鸣叫，惊恐愤怒地踏起前蹄，想要甩掉马背上的人。
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啊——”纷纷向后退去。
常慧慧见势不妙，大声喊道：“鲁鲁，抱紧马脖子别管其他，抱紧马脖子”又喊道：“阿强，你们注意下，控制缰绳，别让马跑了”
马儿见周围这么多人，失控之下只以为自己要被杀了，马脑袋一摆，缰绳从族人的手中脱出，它弹跳着往前跑去，鲁鲁的身子被颠得东倒西歪，差点就要掉下来了。
第185章马善人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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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马善人骑（下）
这下可吓坏了大家，常慧慧连忙让人跟上，她要追上去时，霍农死死地拉住她：“那马跑的没个方向，你可跑不过它，还是等等吧。”
“可是它身上的是我的族人，还是我指使鲁鲁去骑马的……”
“慧慧，你相信我，鲁鲁不会有事的。”霍农不放手，见常慧慧要生气，连忙对才下树的玉兔说，“你拉住酋长，我过去看看”
不等常慧慧开口，他已经跑向马儿的方向。部落前方这块地经常有族人打扫清除冰雪，可是早起仍然有结冰的迹象，霍农跑得十分小心还要注意前方的情况，有些跌跌撞撞的。
常慧慧再说不出话来，她的身体比在现代社会里健壮得多，却没那么健康了，确实不宜在雪地里奔跑。霍虚也拉住她安慰：“酋长，别担心，鲁鲁会没事的。”
鲁鲁不仅是她的弟弟，还是一字眉女酋长的儿子。
瞬间的感动在常慧慧心底流淌，只觉得自己这辈子虽然过的苦，有这么多人关心却是不枉此生了。
正在大家伸长脖子为鲁鲁担忧的时候，转机发生了。
鲁鲁大声呼唤“马儿马儿”，没想到马儿还真的想起了它背上的不是别人而是它的老朋友，它停止弹跳，渐渐温顺下来，还用马脖子把即将掉下来的鲁鲁拱到马背上，只是不许其他人再接近自己，每每有人接近它就会冲那人打响鼻。可能它以为别人也会坐到它身上去吧。
人有情，马也有情，不然鲁鲁早就掉下来好几回了。
常慧慧深刻理解到“马善被人骑”这句话，马儿是不忍它的好朋友加主人受伤才会平静下来，这匹马实在太善良了。
族人们安静两秒，随即爆发出一阵阵欢呼。马儿向后退了两步，被人们的热情惊到，时不时拿脖子蹭掉了半条命走的鲁鲁。
“鲁鲁哥哥真是太厉害了”坐在树上的九斤儿瞪了好一会儿眼睛才说道，他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小石头也学他说话学他鼓掌。
“那以后我也要养一匹自己的小马。”九斤儿憧憬着自己骑马的那天，坐在树上能看到这么远，如果骑马的话看到移动的风景那又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我也要。”小石头说道。
两个小朋友开始商量起怎么让阿强叔叔给他们刚出生的小马，等小马长大了，他们刚好可以学鲁鲁骑马了。
而鲁鲁那边，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要被颠散架了，两条腿上大腿处的兽皮裤都被磨烂了，他苦笑着皱眉，这会儿是动也动不了。
“鲁鲁，你要不要现在下来？”霍农站在一人一马几米远的地方问道。
马儿在慌乱之中乱跑已经离开部落有半里远，此时正站在雪地里，天上尚且飘着雪花。鲁鲁脖子贴着马儿的脖子，人马呼出的白色雾气凝聚在一处，分不出哪是人的哪是马的。
“我再坐一会儿吧，这会儿它温顺了，等它习惯我坐它背上，下次我再上马它就没这么激烈了。”这是常慧慧教给他的，鲁鲁深以为然，虽然他现在身体的每个零件都在叫嚣着疼痛，可他依然不下马。
霍农也有这个想法，他是怕常慧慧着急又怕鲁鲁受伤不肯说才建议他下马，此时见鲁鲁面色坚定，额头出汗而身上没有受伤的地方，他稍微放心。
鲁鲁手上松松握着缰绳，拍拍马脖子，马儿听话地往部落的方向走去，背上驮着累瘫的鲁鲁。
“鲁鲁，你没事吧？”常慧慧迟疑地问，因为鲁鲁的表情很痛苦的样子。
“酋长，我没事的。你刚才说还要怎么做，我忘了。”鲁鲁恢复了些力气，抹抹额头上的冷汗，不好意思地问道，刚刚他一吓，竟然把常慧慧后面的话给全忘了。
常慧慧让霍虚再看看鲁鲁的面色，确定他只是受到惊吓，没受伤才说道：“你试着坐直身体，双腿夹马腹，不要夹得太紧。今天就练这个，午饭我会让人给你送来。”她想趁热打铁，让这匹马彻底熟悉被人骑的感觉，下次鲁鲁再上马的时候就不会这么不适了。
“好的。”鲁鲁当仁不让地答应，冲霍虚点点头，示意自己可以坚持下来。
鲁鲁这一天在马背上度过，可是他并不孤单，全部落的人轮流来参观他骑马，还有女孩子露骨的赞赏，明示他可以做自己唯一的配偶，为此，鲁鲁大为得意，高高地在马背上仰起头。
他没溺死在赞赏的唾沫里，在马背上吃过热乎乎的午饭后就按照常慧慧教导的方法夹马腹开始练习骑马，刚开始马儿总有这样那样的不适，几次差点把他扔到地上去，可最终这个善良的朋友像鲁鲁那样胆战心惊地坚持了下来。
到傍晚时分，马儿终于适应了鲁鲁骑它背上，鲁鲁双腿颤巍巍地从马上下来，差点跪倒，马儿还用它的鼻子凑上来安慰，鲁鲁拍拍它的头，艰难地道：“好家伙”
当晚鲁鲁就与一个年轻的女孩去登记结婚了，而新婚夜的鲁鲁竟然选择睡在漏风的马棚里，新娘子也跟去了马棚。
第二次马儿的反应依然激烈，四五天之后，鲁鲁可以不用族人的帮助，自己从木桩上潇洒地跨上马背。又过了半个月，他终于能在马背上直起身体，通过夹马腹控制马速，通过拉缰绳控制方向。一人一马在骑马这件事上有了新的默契。
鲁鲁这时候骑马还不敢快跑，可也算是部落里一等一的大事，常慧慧为此专门开个篝火晚会，并让霍虚把这件事记载在部落大事记的竹简上，并让陶在春天来临时制作彩色陶罐记载，以表彰鲁鲁引领部落以马代步的新时代所作的贡献。
从这一天起，鲁鲁就忙了起来，不断有猎手前来询问怎么养马，怎么骑马，每顿饭都有人请客，他趁着吃饭这会儿人多就像常慧慧教孩子写字那样统一详细解说驯马的过程。
这样还不算完，紧接着骑马热传递到女族人那里，年龄大点的孩子们也来凑热闹，鲁鲁苦不堪言，每日里只说话嘴巴里上火起了好几个水泡，练习骑马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只好向常慧慧求救：“酋长，你跟他们说说，让他们去问那些已经知道驯马过程的族人去吧”
常慧慧顿觉好笑，鲁鲁不胜烦扰，他的妻子却在高兴每日有人请吃饭而省下了很多口粮，两人的小木屋上已经积攒了很多粮食，整个部落的人都羡慕不已，就连她也没攒到这么多吃不完的食物。
“这我可没办法，你传教给他们的只是口头上的，他们没有实际经验，自然只有你最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连我在骑马上也比不上你啊”常慧慧揶揄地看着他，手中飞快地书写竹简。
鲁鲁没敢窥看她在写什么，而是一张脸皱成苦瓜状：“可是我没时间练马了呀？”
他抓抓光头，部落里的大多数男族人是光头，因为他们偷懒不想洗头发，特别是出去狩猎的人，有时候要在森林里草原里连续几天蹲守猎物或者寻找猎物，根本没时间洗头洗澡，光头正好省事。
“行啦，我正在想办法解决。我们部落也该有个学校了，你正好能当个专门教习马术的老师。”常慧慧神秘一笑，拿起竹简吹吹未干透的墨迹，这是她的学校计划。
常慧慧曾经在从南虎族回炎族大山的路上透露过学校这个新事物，还仔细向族人作了解说，南岸的族人回来后聊天时也有提到，鲁鲁也听说了大概，闻言满脸苦瓜汁散尽，笑道：“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开办起学校来？”
“别急，就在这几天了。我正要宣布这件事呢，你正好在给族人解说骑马的时候帮我把消息传出去，让大家都做好考试的准备，好好把以前识的字复习下。”说罢，常慧慧重新埋首书简堆中，如果我们能看到她的话会发现她握毛笔的方式有些奇怪，有点像是握毛笔，又有点像是握钢笔，在鲁鲁眼里却是最正确的握笔方式，他默默地记在心里。
见常慧慧忙碌，鲁鲁识趣地一脸笑意走了，刚出门就见一大群人围过来询问骑马的事，他的脸顿时又皱起来，只好一一回答族人的问题。
族人们学习骑马的热情被调动起来，后来又有阿强接着学会骑牛，把这种热情推到最高点，牲畜棚子里外挤满了人，排队等着阿强分给他们马匹和牛来喂养。
他们把鲁鲁的所作所为模仿得惟妙惟肖，每日除了要做的事之外就与牛马待在一起，甚至有人吃饭睡觉都与牛马在一处，连刚出生的小牛小马都被年轻人预订了，小孩子们根本轮不上。
在如此气氛之下，又有几个经常放牧的人学会骑马和骑牛，其中不乏跌倒在地的，可这是冬天，即使掉在雪地上也不会后多疼，拍拍屁股继续上马上牛，狂风大雪也挡不住他们的步伐。
“部落里从来没这么热闹过。”陶一脸欣慰，庆幸常慧慧早早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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