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压怒气,激活左掌中的方锏,化出金墙术来防御。
胡炭用的是幻化符,就符咒而言,幻化符原是最等而下之的符咒,只是入门基础之学,并不足为惧。威力最大的幻化符,是幻出龙熊虎豹,帮助施符者攻击,这些猛兽龙虎,以巨大的****和尖利爪牙伤袭对手,力气极大,让人不得不防,胡炭幻化出的这三只飞狐,力气小,牙口弱,本不是什么利害东西,但是若是三只飞狐行动如电,令人杀无可杀,又防不胜防,那又是另当别论了。
好在幻化符因所附法力极微,因此显化的时间也短。桂海龙倒不如何担心,他的金墙术虽未如高等炼器师的布劲或者激金阵有效,但比胡炭刚才用的那三脚猫金墙术却强得太多了,防住三只小狐毫无问题。想来只要他的金墙术再罩开数息,这些讨厌的小兽便会自行消失掉。现在他的心里,只是感到失望,还有深深的忿怒。失望者,是自己的全力一击,结果并不如意。这让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些心灰意冷。而忿怒者,是因为眼前的小贼太过奸猾了。其奸似鬼,其猾如狐。大人都远所不及。便在桂海龙被飞狐闹得手忙脚乱的时候,他的眼睛也一刻没有离开过小童,按他的预想,胡炭的两重障碍和一块铁牌,纵然能消去铜钺的大半冲力,但剩下的力道若不再受阻,小贼仍然逃不开肠破肚穿的结局。
然而桂海龙很快失望了。因为他看见,胡炭在借得金墙术和气盾防御的间隙,折身后退拉开距离。又以极快的速度在面前凝出一重气壁,而且,到这时,惊怒交加的桂海龙还看见小贼身上多出的一个异况,胡炭的面目胸腹,手足四肢,在灯光下已经完全看不清楚,贴着他肤表正漾动着一层黑色的,如同细小虫蚋般的浮物。这层浮动的细粒时聚时散。有疏有密,便像一群活着的蚊蚋跟随人气息飞动一般,只随着胡炭的动作而流转颠扑。见多识广的桂海龙不会不知道,这正是天下术客奉为最后防御术的贴身蚁甲咒。
有这最后两重防御手段。桂海龙知道,自己这倾力一击,已经无法对胡炭造成任何伤害。遭遇过前面的金墙术和气壁之后。钺上力道已经消去十之七八,再当两重防御术。如何还能建功?胡炭的气盾术随心而生,那就不用说了。久学控气之法者,有两项特点,一是施法极快,二是聚量极丰,这些法力高深者可在瞬间将空气凝得硬甚坚铁,用来防身护体。瞧胡炭挥手即来的施法速度,可知小贼正拿手于此,防住三成劲力的铜钺毫无问题,即便小贼限于年岁气壁术未臻极致,不那么坚硬,后面一重号称贴身铁衣的蚁甲咒,仍是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
果然,在撞开胡炭的铁器之后,铜钺撕扯空气的声音顿时减弱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中,耀眼的金光还原成了原本的巨斧形状,“砰!”的一声闷响过后,胡炭身前空气摇动,烈风再次卷起,他那重聚在蚁甲前的护壁术将铜钺挡了下来,铜钺落地,气壁也瞬间散去。
桂海龙到底没有料到,胡炭竟然学会了如此之多的防御招数,令他雷电贯庭的一击无功而返。他一生遇到的敌人,无一不是精于本术,纵有涉猎旁学的,最多也不过学会两三样防御法,对付这样的敌人,桂海龙尽可以在对方防住攻击之时,另寻他途攻击取胜,或者找出他防御术中的破绽,等觑空一击顿克。但像胡炭这样的,防御手段呈出不穷,一招接着一招,随心而发,竟似无穷无尽,这让他打心里就感觉到了无计可施。这算什么防御手法?不求一次防御成功,却使攻击层层递减的法子,喜三禽名宿从来不曾遇见。
愤怒的桂海龙自然想不到,胡炭学成如此,其实是有原因的,而用层层减弱攻击的防御,却是小童自知功力不逮,逼不得已的法子。秦苏胡炭姑侄两个因为连遭玉女峰追杀,而秦苏功力大损,为了保住胡炭不负胡不为遗愿,她不得不让胡炭学习尽可能多的保命逃命法术,蚁甲咒,气盾术,土壁,冰波障,甚至《大元炼真经》里符篇提到的护身聚气符,器篇里提到的金墙术,所有秦苏能找到的防护咒法,她都让胡炭学了个遍。秦苏不指望胡炭能学出多高明的法术,她知道自己不足为师,也知道小小年纪的胡炭怎么学都无法跟玉女峰追兵对抗,她只求胡炭能平安活着。这姑侄二人的辛酸经历,桂海龙当然想象不到。
胡炭使出浑身解数,抵御住了桂海龙的攻击,也是吃力不小。他到底还是年幼,与桂海龙四十年的功力一较,精疏立判。好不容易挡住这全力一击,还没来的及喘息,听见身后风响,怒火满腔的叶传艺又再次追击过来。
被这两大高手死死纠缠,若不快些想法解决,自己将被生生耗死在这里。胡炭叹了口气,仓促间弹身再退,时不得已,他不得不用上了本不欲用的手段。
把头转向了数丈开外的人群,胡炭在半空中用十指捏了个古怪的手诀,口中低低念了数字。
“赦令!”
水榭的漆柱下,被两个师弟搀下去后仍旧咳嗽不止的马奎华,突然间身子打了个大竦,他奇迹般的止住了咳嗽,一把搡开了身边二人。两个师弟吃惊的看着十二师兄腾然站起,“嘶!”的重开玄关术,一步虎跃向着胡炭的方向大跨了出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铜炉正传 第四十九章:虫临术?(五)
花溪谷谷主叶传艺此时正站在胡炭身外四尺处,双爪连勾,只是不断的逼出爪力袭击胡炭,他从前面的两次交手中了解到了小贼的特性,不再近身攻击,这小鬼滑溜如泥鳅,行动快而难测,若还想逼近捉拿他,只怕难以如愿。
果然,这般操控拳风远程攻击之后,小童的长处便也不见其长,闪躲得再快也逃不脱数步外拳风的笼罩,眼见着胡炭被左掌力道牵制,行动稍显滞涩,叶传艺趁势将右拳击出。“砰!”拳风击中护壁,那层让桂海龙愤怒欲狂的气盾立时焕然迸散,叶传艺心中暗喜,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对付小贼的法子,这小贼已成涸池之鱼,蹦跳不了多久了。
“你再给我躲!”看见胡炭吃力的一个空翻,叶传艺左掌再出,把全身的七分劲力都贯入五指之中,爪窝处形成的巨大吸力登时又让半空中的胡炭停顿了一下,“着!”叶传艺喝道,右拳快如闪电,又一个炮拳直冲了出去,哪知便在这时,身侧急风骤响,一股绝大的力道突然向他腰胁袭来。
这拳风浑厚博大,速度又快,叶传艺顾不得伤敌,先求自保,急忙间脚步侧滑,斜地里先让了过去。“什么人在这时捣乱?难道是小贼的帮手!?”花溪谷谷主又惊又怒,双掌一错立在胸前,摆了个守势,待看清面无错小说 m。(quledu)。Com前踞着的竟然是刚才跟胡炭交手的赵家庄弟子马奎华,不由得一怔。
“马兄弟……”他刚开口欲问,却听见不远处的章节道人不紧不慢说道:“他中了迷神符。你当心了。”叶传艺登时想起,马奎华在力崩之后。果然中了胡炭符咒的暗算。原来小贼在那时竟已作下了完全之策,设下暗着。他料到即将到来的危险。便预先作了准备。叶传艺既惊且惧,小贼的心机,到此时始见其深密,如此深谋远虑,别说是同龄小孩了,便是普通成年人,只怕也要远所不及,自己可不要一个不察,再中了他的圈套。那可糟糕了。虑及此项,他的动作便渐渐趋于保守,也不敢存什么趁空再突然偷袭胡炭的想法了。
马奎华心神被迷,全不知自己对付的是什么人。但心智失去,功力可也没有随之弱减去半分,叶传艺跟他只交了两招,两臂便隐隐发麻,他察觉到对方如若疯牛,招招贯通大劲。不由得暗暗叫苦。从修为而言,江湖上已传名声的叶传艺本来要比同修拳术的马奎华强上一些,但眼下形势特异,马奎华是受制于人。叶传艺还不能出手还击。这样光挨打的局面,谁碰上了都会觉得头痛万分的。
“嗤嗤嗤!”的风响,马奎华每一拳带出。都蕴着巨大的力道,叶传艺不敢大意。开了玄关术的对手。任一个招式都足以开碑裂石,叶传艺可不想捉贼不成反被所趁。当下只得摈绝杂念,展开身法专心应付。
两个出手攻击的人都被绊住了,胡炭这时才轻松下来。他知道,眼下时机弥足珍贵,若不再抓紧时间辩说明白,待众人回过神来,又将是群汉追殴小贼的场面了。
“众位师叔长辈,你们认错对手了,我不是罗门教的。我身上这些瓶子是装稀奇小虫儿……”
“别听他胡说八道!罗门教的小贼,你老实交待,你们在茶里放的是什么蛊毒!”万分警惕的烈阳道人听见胡炭说话,便再次大声打断他。胡炭待要不理他,可是道人的嗓门大得出奇,五花娘子刚刚给他拔去了毒素,道人现在中气十足,一句话说得满庭客人嗡嗡震耳。
“罗门狗教就是利用这小贼年纪小不被大伙注意,这才轻易下了毒。若非如此,赵家庄这么多高手,怎么会这么大意?大伙儿快拿下他,问明白到底是什么毒,时候可不多了!等一会蛊虫发作,什么都晚了!”
道人的一番危言耸听,果然再次激起仇恨。胡炭满心无奈,这狗道士在济源县时傻的跟只呆鹅一般,没想到现在却像换了一个人,奸毒阴险,心计百出,居然知道挟众人之危来构陷人了,跟这样的小人作对手,实在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老道爷,你不想让我说出你强抢民女的丑事,是么?”胡炭眼珠一转,撇开眼前事,却反咬上烈阳一口。
“什么强抢民女,胡说八道!”烈阳怒道,“大伙儿上啊,捉住他。”
“你在火云观里私禁良家妇女,你怕我说出事实……”
胡炭看见人群里冲出了两个人,赶紧说话:“要不是这样,你干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我只是一个小孩子,这么多人看着,难道还怕我飞走不成?我是不是罗门教的,等会就都明白了。”
“邪教妖人,不必跟你多费唇舌。”烈阳理直气壮的说道,“你卑鄙无耻,这里所有人都看见了,谁还会相信你。”转而又向众客下蛆道:“大伙儿别给这小贼的年纪给骗了,我先前就是看他长得小,模样儿也不像坏人,所以一个不小心,就让他放蛇咬了,哎,真是人不可貌相。大伙儿抓紧啊,人命关天,这小贼又奸猾无比,说不定又要变出什么古怪来。”
眼见着在场群豪被烈阳一再撺掇,面上都露愤然之色,胡炭知道自己只怕难以取信于人。这些人惧怕蛊虫,忧心性命,再往下来出手更不在乎轻重了,念头百转之下,心知眼下最好的路子,便是向凌飞寻求保护,蜀山掌门名震天下,垂之已久,想来不会是一个不明事理之人,在没有判知事实之前,该当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可是……他胡炭在这样的情形下服软,那不就是投降了么?见势危急而不得不委蛇虚与,往好听了说是深明时势,君子应机而顺变。不好听说便是墙头茅草两头摇。当个骨气全无的骑墙者,那有多窝囊!
若在往时。胡炭倒也不在乎什么时势茅草的,只要于己有利就行。可是先既两睹邢人万和宋必图的惊人实力。心潮澎湃,反推及自身,不由得对自己失望已极,满怀沮丧。直到后来又重遇烈阳道人,戏谑之心一起,好强之念便也跟着复活,此时的胡炭满腔争胜之意,处处要跟宋邢二人争高下,又怎肯在这时候自堕身价!
看看宋必图。邢人万,两个人何等威风!一出手而举座皆惊,无人敢直触其锋,这是何等的畅快淋漓!行我所欲行,不为时物之所拘,如此方为豪杰!若是他们当在自己的处境,会轻易屈膝俯就么!
便在小少年豪兴逸飞,一腔壮志汹涌欲发之际,一个突如其来的攻击却在这时悄无声息的发动了。这攻击来得如此迅猛,又不带半点预兆,胡炭连作出反应都不可能,而这。也彻底切断了小童的所有退路。
“嗵!”胡炭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巨大而沉重的力量击在脑识深处,当胸如同受了重重一锤。眼前黑成一片,金星炸迸。喉头一甜,一口急血几乎便要喷涌而出。
“糟了……这是……伏心术!”胡炭在心里大喊道。满腔的热望全都变冷下来。他最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嗵!”后续的攻击凌厉而且老辣,摄魂之术绵绵不绝,如一层层接连相套的渔网笼住了胡炭,全不给小童清醒过来的机会。胡炭识海被连续扫荡,眼心两昏,神识被夺,整个人像小舟崩断绳缆卷入狂潮之中。巨大而狂暴的声响轰鸣在他耳道内,直如置身于万面鼓声中,眼窝震荡,他渐渐感觉不到身躯的存在,倏尔术力改变,他一个人便仿佛裂成了万千碎片,这万千身又如同分置于囚牢之中,目不能视物,耳不能听声,一切发肤肌表不载所负,光声皆被遮蔽。
胡炭累年所习之术,全是为了应付玉女峰的追杀。因玉女峰上无人修习巫祝之术,秦苏便也没有着意去寻找应付这些道术的法门,所以在应付巫祝一道,便成了胡炭的最大弱点。两人这次化名入庄,更没想过与人动手,虽然行前慎之再三仍做了些准备,到底也没料到会碰上这样的危机。所以一朝遇上,便轻易被制。
一条人影从人群里飞了出来,抢在头先走出的二人之前扑向胡炭,他左掌微翘小指,余四指捏圆,仍持成夺魂诀,右手如钢钩疾探,一把拿向胡炭的手臂。胡炭此时心神被摄,毫无反应能力,让他轻而易举的擒住了。
众人看的明白,原来这出手擒敌的,却是南山隐鹤的鸥长老。
鸥长老先前因旧隙刁难玉女峰掌门白娴,意图让玉女峰声名扫地,讵料损人未成反被所嘲,让众客们揶揄讪笑了好一阵,失了老大面子。现下觑准机会,见叶传艺和桂海龙相继出手都无功后,暗施偷袭,一举将这个奸猾无比的小敌人擒获,心中得意之极。
“这下谁还敢小瞧我南山隐鹤?”借着余光瞥视群雄,见讶然者有之,惊奇者有之,佩服者有之,暗许者有之,鸥长老心中直如百花怒放。只是心虽欢喜,这轻描淡写的姿态仍要做得十足,才显见其尤有余裕。他面上不懂声色,冷冷的向胡炭说道:“小贼,这下你跑不了了吧?”
孰料一语才完,捏着胡炭手臂的右掌猛然察觉到了对方身子的剧烈震动。隔着两层障碍,鸥长老仍能感觉到衣下骤然爆发的滚烫热度,这热量全不像人体所发,倒像是一团刚从火炉中取出的坚铁一般,烫不留手。鸥长老心知有异,方自甩手要摆脱掉胡炭,哪知竟已晚了,胡炭的手臂此时竟然如同变成了章鱼的吸盘,生出绝大的吸附之力来,将鸥长老的手掌黏得紧紧的,鸥长老刚抬手,他的手臂如影随形,轻飘飘竟然也跟着抬高而起。而与此同时,小童的双肩腋下,更是突然隆起十余条迅急无比的条状之物,嗤嗤有声,在衣下迅速穿行,如蟒蛇般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