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在面前的这位朱管家是有了功名在身的,这一次出来,身上是从五品的武官服色,跟了王爷的亲随肯定是走军功出身的。
孙珍赶快依了官场规矩,跪下来给他行了礼,朱禄笑道:“请起,我先赶来说一声。王妃车驾就要到了。”
孙珍赶快说了一句:“卑职衣着不周,这就去换过了。屈了大人先坐坐。”孙氏就笑接了一句:“我在这里呢,你进去换衣服吧。”
一面就招呼朱禄。朱禄是不喜欢宋瑶池,可是王妃说要来,既然是给她们面子,当然面子要给足,就含笑坐了下来,与孙氏母女一言一语的说话。
如果三个当事人这一会儿能想起来去年瑶池书房里受审的时候,估计也很有趣,可是这一会儿都想不起来。
孙氏让瑶池坐了陪朱禄说话,自己搬了自己带的包袱走到厨房里去,帮着弄茶水。姨娘们跟过来,笑道:“亲家太太坐,吩咐我们就行了。这都是王妃平时用的,可是我们家里也没有能招待的东西。”
孙氏就慢慢地收拾着,一面笑道:“王妃是个最宽厚的人,倒是不挑剔的。只是我既然知道了她要来,当然要帮了家里装装体面才行。”
这些东西是朱禄一早送了来的:“王妃现在身体,可不能乱吃什么。”孙氏当然也愿意带,让你们也看看王府里平时是吃什么。
孙珍很是慌乱了一会儿,才换了官服出来陪了朱禄坐了说话,一面就侧耳听了外面动静。
孙家守门的那个家人更是开了门,就站在门首张望着。
第三百三十四章,乱云(八)
第三百三十四章,乱云(八)
过了一会儿,家人一路小跑进来:“老爷,来了。”
孙珍立即站了起来,笑道:“我们出去接。”站到了门口,只看到顺天府的几位大人带了衙役们过来。
与朱禄见了礼,朱禄笑道:“有劳,王妃辰时三刻从府里动身,估计到这里只要一刻钟时间。”
孙珍这才明白,顺天府的人是来静街的。看了这一条街上,已经撵了人不许走动。左邻右舍都紧闭了房门。街上几步就是一个佩了腰刀的士兵,心里得意。
姨娘们在厨房里往外看,看了那么多的兵心里害怕,对孙氏笑道:“亲家太太,王妃出个门要这么麻烦,想来她平时一定也不情愿出门的。”
孙氏笑道:“她玩她的,总是烦不到她。”
姨娘们不说话了,就偷眼往外面看。过了一会儿听到外面象是有动静,就悄悄溜到了外面去看新鲜。
孙氏看了她们出去,自己才洗了洗手也出来了,看吧,说我们不是千金小姐,让你们看一看千金小姐是什么样子的。
街口出现了一行人,前面是四匹马,马上都是佩了腰马,精神抖擞的家人,中间是一乘大轿,果然是十六人抬,好在这巷子,还能进得来。
再走近了,轿子上崭新的缨络也看得清清楚楚的。马上的家人近前下了马,侍立了。顺天府的大人们,孙珍,朱禄一起拜倒在轿前。姨娘们看了孙氏,瑶池也跪了下来,也只能随了家人跪了下来。
孙珍先是迟顿了一下,有这些大人们在前,他向来说不好话,看了大家跪下都眼睛看了他,来上你们家的,你不说话谁说话。
孙珍才明白了,哆嗦了嘴唇说了一句:“下官孙珍拜见王妃,请王妃下轿。”
轿子内才传出来一声动听的声音:“起来吧。”
轿后的马车里下来了丫头们,上前打了轿帘,大人们起了来,还躬了身子不敢抬头,孙珍更是不抬头了。
瑶池上来扶了玉妙,玉妙就扶了她的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是一幢青砖小院,还不是四合院的格局,小小的木门,让玉妙一看了就喜欢了。
天天住着宽阔的房子,有时候出门看了这种小院,就心里有些欢喜。朱福,朱喜家里都去过了,也比这里大。
玉妙站在了门口,就笑了对孙氏和瑶池道:“这院子小巧,我看了倒是喜欢。”
孙氏笑道:“王妃请进去坐吧,一会儿太阳上来了,怕晒着了不好。”玉妙这才笑道:“你说的很是。”
姨娘们就偷眼看了一眼,这有了身孕的南平王妃是什么样子的。天天就听了新娶的这位奶奶说回去看王妃,是不是真的很好。
这一看只看了一个背影,姨娘们有些纳闷,看人何必带了这些人来,丫头们妈妈就不少。看了人都进去了,姨娘们才走进去,厅上再看一回去。
孙珍就请顺天府的几位大人都进去,却都含笑辞了:“我们在外面看看,这里最是要紧的。”
孙珍才随了朱禄进去,重新给王妃行礼。
玉妙还是第一次见这个自己为瑶池指的亲事,让他起来一旁坐了,孙珍笑道:“卑职还是站着的好。”
玉妙笑道:“成了亲,就是亲戚了,坐着无妨。”朱禄给孙珍使眼色,孙珍才直直的坐了下来。两个姨娘们一向机灵,抢了上来奉茶,可以上厅上看一看。
玉妙接了茶,一看就明白这是什么身份,犹自含笑看了瑶池道:“这是家里什么人?”
瑶池也觉得今天扬眉吐气,让你们看看什么是尊贵的人,笑着对玉妙道:“回王妃的话,这是家里的小星。”
两个姨娘赶快就过来跪下来行礼,玉妙只是含笑弄了茶碗,轻轻说了一句:“赏。”
过了一会儿,才对了孙珍笑道:“听说你明天要离京,瑶池又有了喜,不知道你是怎么安排的?”
孙珍一听问话,就赶快站了起来,这是官场上站惯了,不管到哪里,他的官职都是最小的六品官。
忙躬身如对上司,笑了回话道:“卑职是想随了一同上职去,是离不了的。只是岳母和奶奶本人都说不方便坐车,卑职也正在为难呢。家里人并不多,我带了去,奶奶身边就没有人了。如果有不方便之处,愧对了王府里的好意。”
玉妙含笑道:“你坐下来说话。”看了孙珍道了谢坐下来,才继续含笑道:“说你要走了,我特地来看你。”
孙珍忙欠身道:“不敢劳动王妃大驾。”玉妙看了朱禄笑道:“把咱们的一点儿程仪送上来吧。”
朱禄也欠身含笑道:“是。”取出了二百两银子送过来,朱禄笑道:“王妃赏的。”孙珍大喜重新跪了下来道谢。
钱来的正是时候,而且也不少,孙珍心怀感激看了瑶池一眼,自己不知道哪辈子修的福分,娶了这样一个人。
听了王妃又笑道:“瑶池有了喜,是件喜事。留下来陪我也好,我看了你的房子,很好,你不用担心你走了以后没有人照顾她。她从小就在太夫人面前长大,你走了,我接了她回去住,我们正好是个伴儿。”
瑶池心里很得意,当我没有地方去吗?王妃要来接我。孙氏也很得意,刚才对了我在,一家不管上下都抢了说话,现在没有人这样了。
孙珍更是高兴的不行,人要是问我妻子为什么不来,就说王妃留下来做伴了。
玉妙看了瑶池,昨天晚上孙氏亲自跑了来求自己,说了一些瑶池的烦难事。瑶池平时不说,玉妙也猜了出来。
玉妙还是决定来看看她,不是千金小姐的出身呵,我也不是,与表哥成亲了这几个月,还有人敢在我面前用隐语,说一下我的出身。
当初嫁瑶池,只说了是王府里的亲戚,并没有说是千金小姐啊,玉妙微笑了,没有好的出身能影响到什么?
眼前的这些人,除了孙氏,瑶池还能和自己说一句话,那位孙大人,一直坐得笔直的,眼睛看了地面,一口一个卑职,不问不答话。
玉妙也知道这个官场规矩,今天是应了孙氏的请来给瑶池装面子的,坐了一会儿,朱禄就陪笑道:“也看了,咱们回去吧。一会儿太阳上来了,外面更热呢。”
孙氏,瑶池心满意足,也劝玉妙回去:“王妃今天赏了体面,只是房子窄,怕弄脏了王妃的衣服,请回去吧,免得太夫人担心。等明儿再去请安去。”
玉妙这才站了起来,众人围随出了门,上了大轿,看了大轿远去,孙珍才擦了头上的汗,对正收了人走的顺天府的大人们殷勤:“大人们请留下来用杯水酒吧,辛苦了这一时。”
当然没有人留,都笑着辞了:“还有公务,改天吧。”
孙珍送了他们走,看了他们走远了,正在进去,路边上走过来一个人来,因天热,一面擦了头上的汗,一面笑道:“孙兄,今天好体面啊。”
孙珍一看,是同僚老蔡,忙笑着拱手:”你今天这么巧到这里来?”
老蔡擦着头上的汗,热情得不行:“你这个人,天天同你那么好,不声不响的放出了京去,让我们都羡慕了一回,今天又请了王妃来家里,怎么不说一声,我也让我女人来拜了。”
孙珍满面红光,笑道:“舍下房小屋窄,哪里敢请去。不过是内人有了喜,王妃来看看,怕我只为夫妻情深,一心带了她离京。”
然后放低了声音,笑得不行:“这个时候的女人是坐不得车的,王妃关心的是内人。”
老蔡就哈哈大笑了,亲昵地捶了他一拳,笑道:“我就知道,听说这位弟妹是从小在南平王府太夫人面前长大的,当然是分外不同。”
然后笑道:“我今天是特意来送你的,不想就遇到了静街,我一打听,王妃在你们家,太阳下面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进得来。你今天总是有杯水酒的吧。”
孙珍放声大笑了,道:“请,请,当然是有的。兄弟明天就要离京了,以后就只有在任上相会了。”
请了老蔡进去,让家人备酒,不一时儿,来送行的人越来越多了,都谈论了今天王妃亲到家里来,又打听了亲家太太也在,都抢了进来行礼。
又争了奉迎:“几时到王府里去给亲家太太请安去。”
孙氏好笑得不行,进了来对瑶池悄声道:“怎么有这样的一些官儿?”
瑶池就笑了一声,也悄声道:“妈这下子是知道了,我和你说,你总是不信。今天王妃来,一定是你求了她来的。”
孙氏笑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笑道:“能求得来为什么不求,你以前难道看的少了,到求不来时再为难也就没用了。”
瑶池就一笑。孙氏道:“我看这房子是虽然好,可是咱们住在外面也不好。我在王府里住惯了,不怕你还象以前那样笑话我,到底茶水上都方便的多,而且人也熟了,有帮衬。王妃今天也说了,要你回去住。女婿一走,我就接你回去。
昨天我求了王妃,又去求了太夫人,太夫人也说让你回去住去。”
瑶池就笑一笑道:“等他走了,再说吧。”
第三百三十五章,乱云(九)
第三百三十五章,乱云(九)
五皇子是与朱宣同一天离京的,朱宣是一路快马。
五皇子当然是吃不了那个苦,跟的人也会进言,犹其是晋王皇叔送来的这几个人,晋王一共送了六个人来,是亲自去看了郑贵妃:“五皇子一向是贵妃膝下娇宠着的,这一次去军中是远差,我有几个得力的人送了来,不敢说遇山开道,遇水搭桥,一路之上使唤还是随心意的。”
郑贵妃就笑纳了:“多谢皇叔想着,正想了身边没有人,皇叔就送了来。”
五皇子看了这几个人是不喜欢的,一路上带了来对自己还算是勤谨。眼看着明天就要到军中了,早早的路上,南平王派人了来迎,五皇子觉得满意,就早早就歇下了,第二天准备早起。
薛名时来接的五皇子,他长得好,又机灵,最适合作这个。笑陪了五皇子在马上一路漫行,不时指了沿途的帐篷,一一的告诉了,这是哪一位将军的大帐。
五皇子看了沿途的兵,有的在晒衣服,有的在收拾帐篷,看到他们过来,看了军阶,都是立正了肃然。
就在心里暗想了,难怪父王对南平王一直是照拂有加,又心存猜测了,虽然没有和五皇子说了,可是五皇子也能看得出来。
父王对了三位异姓王,一直是防范的,对南平王是既大力表彰,又小心敲打。看了他的兵,果然是虎狼兵。
此次前来军中,顶了一个监军的名,其实走以前,皇上对三位皇子都训了话:“只会在京里听了人说话就胡闹,这一次去军中了,有能耐就拿些功劳回来,没有能耐就战死沙场好了。”
五皇子看了身后跟了的是晋王送的人,除了那个叫丁正岩看了还顺眼的很,别的人看了都不扎眼睛。
“殿下,王爷出迎了。”薛名时手扬了马鞭指了前面,五皇子眼力不错也看过去,只见前面一座整齐的军营,营门口扎红布彩,军中响起了迎客礼乐声。
一行队列迎了出来,行在前面的是南平王朱宣的战马,马上坐了朱宣,他身上穿了战甲,银色的战甲越发显得他面如冠玉,目如朗星,让人看了精神一爽。
五皇子由不得想起来姐姐高阳公主,去年哭闹着一定相中了南平王,五皇子心想,如果没有那个恩亲,姐姐许给了南平王,那这一次来军中一定会趁意不少吧。
“殿下,马上不好行礼,请帐下去再行礼吧。”朱宣在马上只抱了双拳拱了拱手。五皇子也笑道:“此次来父皇有交待,是来王爷军中摔打来了,还请王爷不要过于拘礼客气才好。”
朱宣道:“殿下太客气了。请。”薛名时带了马退后,朱宣陪了五皇子缓缓进了军营,在自己的大帐前下了马,才对五皇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大帐:“那里是给殿下预备的,有不周全的地方,还请明言。”
五皇子看了那大帐,一点儿不比朱宣的大帐差,满意地带了一丝笑容道:“有劳王爷了。”
诸位将军都候在了帐内了,一一行礼过,报了姓名,五皇子努力地记住姓名,就费了一番心思,下次见了不认识,那就是笑话了。
见了将军们都是粗鲁的多,五皇子心想,这些人要怎生弄到一起去。一个个回话请安象在耳边打炸雷。
皇宫后院,多是柔声细气的人,平时见几个将军,也都是有礼斯文的。这一次帐内不下百员将,怪不得要这么大帐篷。
想想给自己备的帐篷,五皇子心想,给我备那么大的帐篷不过是为了礼仪,我平时是一下子会不了这些人去。
眼前这些人看了自己,表面上象是尊敬的,五皇子突然觉得贸然来了军中,要步步小心,自己对于军事也只是纸上谈兵的多,不然一不小心,会被人笑话了去。
同朱宣笑道:“临来时,让我的皇妃去看了南平王妃,现在好的很,王爷班师之时,也是喜得贵子之时。”
一向对了外人少有笑容的朱宣一听就笑了,帐内的将军有大胆跳脱的,就笑了起来:“王爷敢是想王妃了?”
帐内一片哄笑声,虽然还是端坐着,可是都乐得不行。
朱宣也不以为意,挥手止住了笑声,才道:“我是想老婆了。你们难道都不想?齐得胜,王进虎。。。。。。”一连点了好几个将军的名字,喝一声问道:“你们家里夫人们也都有了身孕了,你们想还是不想?”
将军们齐声回话:“想”又是声振大帐,朱宣很满意,点头道:“想家人,那是必然的。家里人也挂着我们。所以,”他环视了将军们,加重了语气喝问了一声:“放开了手打,早点打完,早些回家看老婆。”
五皇子听了将军们又是齐声回话了:“是”然后就是哈哈大笑了。
玉妙看了瑶池回来,进了房里看了外面一地的大太阳,房里明窗都打开了,房后是沿了水,水上有一座小亭,有一点儿风就一点儿暑气也没有。
太夫人特地指了玉妙住在这里,玉妙坐在房里,看了丫头们正往房里换冰块,夫人们陪了她说话,笑道:“今天上午去看了人,要来请安的人一定都要下午来的。”
玉妙一笑,知道她们指的是哪些人,跟了表哥军中去的人,他们的家眷,无事就三,二天进来看看,说几句看了自己一个笑脸才算是安心。
有时候晚上想了,整天对了人笑,笑得脸都有些酸了。下午睡了起来,桌子上放了一封信,玉妙心一跳,夫人们看了她出来了,笑着站起来接了她坐下来,呈上了信来:“王爷有信来了,是专给王妃的。”
信上是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