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漪见陆希望着面前一堆布料发呆,奇怪的问:“大娘子,你想给小郎君做衣服吗?”
“我做的衣服,宝宝穿着会不舒服吧?”陆希扭头对司漪说,陆希长这么大,也就做过几个荷包而已,还是照着女红**给她的样式绣的,这种女红水平祸害高严可以,可宝宝她可舍不得祸害,“要不我给她做尿布?”这个比较容易,只要缝边角就好了。
“……”司漪和穆氏原本以为陆希是开玩笑的,却没想到陆希真认真的对着布料比划了起来,两人额头顿时冒汗。“大娘子,你有了身孕,就要应该好好休息,这种粗活,还是让下人做好了。”尿布那需要做,直接剪裁了,缝些边就够了。
“就是有了身孕,才要多动,不然会生不来的。”陆希随口道,她记得后世报道过,孕妇在养胎期过后,一定要多注意运动量,不然生产比较困难,还容易胎位不正,这会可没有剖腹产。幸好自己平时一直很注意运动,想来生产应该比较容易吧。
她说的漫不经心,可把大家都吓坏了,连刚进门的高严都白了脸,“那就别生了!”
穆氏都快晕过去了,大娘子口无遮拦就算了,怎么连郎君都跟小孩子一样,孩子是不生就不生的?
陆希听到高严的声音,抬头就见高严站在门口,她开心的起身,“阿兄,我们有孩子了!”
“大娘子。”春暄和烟微见陆希起身,忙上去要扶着她。
“嗯。”高严怔怔的望着陆希的肚子,神色阴晴不定。
陆希见状,对穆氏等人挥了挥手,众人识趣的退下,陆希提起裙摆,小心的朝高严走去,心中暗忖,看来以后要穿露脚踝的裙子了,不然一脚踩到裙摆就不好了。
“皎皎。”高严见妻子动了,脸色一变,快步上前,一把抱起她,两人一起坐在软榻上,“还难受吗?”
“不难受。”陆希让高严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仰头对高严笑道:“阿兄,我们有孩子了呢。”
陆希的肚子还没有显怀,也不可能有什么胎动之类的,可高严的手在摸上陆希肚子的时候,心头还是滑过一阵悸动,这是他和皎皎的宝宝,他们的孩子?
“阿兄,你说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是像你还是像我?”听说男孩似母、女儿似父,不过以她和高严的长相,孩子长得像谁都无所谓,她想着想着就笑弯了眉眼,“阿兄,你说生个像你的小胖丫好不好?”
“好。”思及小时候的皎皎,高严心头柔软起来,“最好跟皎皎小时候一样。”要是有个能和皎皎一样的小女娃娃也不错。
“我们的女儿当然要比我们更漂亮!”陆希骄傲的说。
高严看着陆希灿烂的笑容,深深的压下了心里的担忧,他轻抚陆希的背,柔声问:“听说你刚刚吐了?现在好点了吗?”
“好了,就是不喜欢闻到鱼和羊肉的味道。”陆希靠在高严身上,嘻嘻笑道:“阿兄,我现在开始喜欢吃肉了,你说孩子是不是像你?”
高严听了直皱眉头,“不会,肯定像你。”高严很有自知之明,要是他们的孩子个性像他,那就是彻底的悲剧,他肯定会忍不住抽死那臭小子的。
陆希摸着自己的肚子突发奇想道:“阿兄,我们生一对双胞胎女儿好不好?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大虎、小虎,好不好听?”一对粉团团的小娃娃,小老虎一样的个性,多可爱。
高严苦笑,“别胡思乱想了,我可不想你生的这么辛苦,就生一个吧。”生一个他就够提心吊胆了,再多来一个,他非急死不可,他唇贴在陆希的额头上,哑声道:“皎皎,别吓我,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陆希伸手搂住高严的脖子,认真的说,“阿兄,我们一家会永远在一起的,我们的宝宝会有最疼她的阿耶、阿娘。”
高严神色微动,手搂得陆希更紧了,哑着声音道:“当然,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陆希有身孕的消息,一下子由涿县传到了各处,最快反应的是高严的近卫的娘子们,二柱**和几个手巧的妇人,特地去皆有两个以上成年儿子的人家,每家要了一块布,一共要了百来块,几个人连夜赶制了一件百衲衣,给陆希送来。
“这是――”陆希翻看着手中的小衣,是用无数块小布拼贴裁剪而成,布料有好有坏,衣服浆洗的干干净净,针线平整,内衬是一块柔软的棉布,“百衲衣?”
“女君,这是我们几个问几个都养大了两个男孩以上的人家讨来的,也不值什么,就是讨个好彩头,让郎君和女君早生贵子。”二柱**笑道。
“真是多谢你们了!”陆希感激的望着她们,做这种衣服花费的心思可不小。
“女君折煞我们了,不过一点粗活罢了。”大家忙摆手连称不敢。
陆希留大家一起吃饭后,听她们说着育儿心得,认真的记下,二柱**几个,也拣着生产过程中,要注意的几个要点跟陆希说了一下,其他没有多说,她们很清楚,陆希和她们是不同的,她们要生了,在田间地头都能生,但陆希是绝对不可能的。
众人正说话间,高严走了进来。
“郎君。”大家站起来行礼。
“你怎么回来了?”陆希好奇的问,现在不应该是高严放假的日子。
“就回来看看你。”高严说,“你不是一会要散步吗?我陪你。”高严眼底泛着血丝,眼皮有些黑青。
陆希见他这样子,有些心疼,但二柱**她们都在,她也不好说什么亲昵的话,二柱**几人识趣的起身要离开,却被高严喊住:“你们说县城里也有比较好的产妇?”
二柱**答道:“是的,县里有个叫苏婆的产婆,今年四十岁,学的是家传的手艺,据说还曾帮过胎位不正的产妇纠正过胎位。不过这些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乡下婆子,当然比不上女君从宫里带来的老媪。”
“你们让她过来一趟。”高严说。
“唯。”众人应声,见高严不说话了,就退下了。
“阿兄,你昨晚没睡好?”陆希等众人走后,走到了高严身边,给他轻柔按压着太阳穴。
高严拉下她的手亲了亲,“没有,只是想你了。”他昨天做了一晚上的噩梦,醒来唯一记得的场景就是一片扬着雪白布幔的灵堂……早上心不在焉的处理完事务后,就匆匆的赶了回来,直到看到皎皎,他才安定了下来,“你不是要出去走走吗?我陪你。”
陆希不信高严的话,但也没继续追问,“阿兄,你要涿县的产婆帮我接生吗?”
“不是。”高严怎么可能放心把妻子放心交给陌生人,“你带来的那几个老媪都是在太医署受过训的,但宫里能有几个妃子?她们怕是这辈子也不曾接生过几个人,我让那产婆带着她们去多见识几个,等你生产的时候,让那产婆在一旁候着。”
陆希听高严满心眼的为自己打算,开心的同时,还有些担心,阿兄似乎比她还紧张。
“今天舒服吗?还吐吗?”高严问。
“没有,孩子在我肚子很乖呢。”陆希没说,她今天一早上就吐了三次,只拣着今天的趣事和高严说,“我还跟着女红**裁了一块布,准备给宝宝做件衣服呢。”
“你还没有给我做过东西。”高严吃味了。
“这是什么?”陆希指着他腰间挂着的荷包不满的问,她哪有没给他做过东西了?
高严见妻子瞪着自己,忙哄着她道:“你都有身孕了,费这么多精力做什么?衣服自有下人来做,你安心养胎就好了。”
“下人做有什么意义?当然要学会自己做。”
陆希的话,让高严更郁闷,难道他身上穿着下人做的衣服就有意义了?但再吃味他也不敢让皎皎给自己做衣服,就怕累坏她,高严目光凶狠的盯着陆希的肚子,最好命好是个女儿,要是个臭小子,他有的是机会收拾!
之后的几天,高严每天总会抽时间回来一趟,有时候是中午,有时候是半夜,陆希心疼他身体,劝过他几次,不要这么来回这么赶,可高严就是不听。陆希和也有了身孕的司漪一合计,干脆搬去了农庄,那里什么都现成的,地方也比家里更开阔,又离驻地近,不用让高严这么远赶回来了。
在清河的六祖姑,是第一个回复陆希的亲人,再得知陆希怀孕后,她写了足足有三百张左右的孕妇须知过来,还送了不少据说有益孕妇的吃食过来,这举动让高严对六祖姑印象大为改观,他比陆希更用心的钻研了那些孕妇须知,然后按着上面的嘱咐,不折不扣的执行。
第二个回复陆希的是高二娘,自从二娘嫁到魏国后,她和陆希的感情比在建康的感情更深厚了,二娘初到异国,有各种不习惯的地方,吃不惯、穿不惯,还水土不服,连生了好几场病,全是陆希一封封信过来安慰她,派了人去魏国,给她送她用惯的东西,才让她恢复过来的。也是陆希开解她,放开心的容纳魏国这个已经是她第二故乡的地方,和她说了无数魏国美丽的地方、好玩好用的物品,让她学会适应娄家、魏国。
几次通信,两人感情快速升温,二娘一听说陆希有身孕了,欢天喜地的让人送了不少魏国的特产,她知道陆希喜欢小动物,特地送了不少活的香獐子、雪兔、梅花鹿来,甚至还有一头小小的紫貂!可把陆希高兴坏了,只可惜紫貂野性难驯,陆希不敢亲近,只让人好好照顾着。
之后是陆止和袁敞,陆止抄了几本宫中的妇科药书过来,余下的就准备了些陆希爱吃的东西,而袁敞一听陆希怀孕了,就派人送了不少益州的山珍过来,尤其是陆希常年吃的雪耳,送了一大包,足够陆希吃上两三年的,最后还送了一对毛发金黄、驯化的非常乖巧的小猴子给陆希解闷。高严见陆希对那对小猴子爱不释手的,想那头陆希拒收的食铁兽,脸都黑成锅底了,恨不得直接把袁敞送的东西,全部丢出去,可陆希眼睛往他身上一瞄,高严就只能阴着脸认了。农庄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奇特的小动物,别说是陆希了,就是很多亲卫的娘子都很新奇,一个个的赶来看热闹,尤其是那对小金猴和小紫貂,得了大家一致的喜爱。
施平则看着那些香麝,琢磨着今年可以取多少麝香,陆希之前的麝香除了送回建康一些外,大部分都给施平了,施平精心制作了不少上等的香墨,得意洋洋的送了好几个老友,一听庄上又要开始采集麝香,就跑来看热闹了。
陆希怀了身孕,闻不得这种味道,没去看大诚怎么采集麝香,而是准备着怎么还礼,表哥那边最方便,送麝香墨和用黄鼠狼尾毛制成狼毫笔,最合表哥心意。六祖姑那边,就送点这儿的特产,祖姑年纪大了,爱吃甜烂的零食,这里的牛乳做的奶酪就很不错。蓁蓁也有身孕了,陆希就把高严总结的孕妇须知,连同银耳和珍珠粉分了一半送到了魏国,还特地叮嘱了她前三个月不能吃珍珠粉,三月过后可以少量服用些,主要还是给她生产后美容用的。
高严见陆希一早上就嘱咐这些东西了,都没歇过,硬是拉着她坐下,“休息一会,别太累了。”自从元月中旬发现皎皎有两个月身孕后,皎皎一开始还好,就早上起来会反胃,可进入三个月,胎像稳定后,她孕吐反而更剧烈了,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还嗜睡,如果不喊她起来,她一天可以睡足十个时辰,这让高严担心不已,要不是疾医说,打胎更危险,他都想让皎皎别生这个孩子了。他现在几乎都不去军营了,一切情况都让人来别庄回复。
陆希给高严剥了一个橘子,喂到他嘴里,“我不累,阿兄,我想睡一会,你陪我好不好?”这胎陆希得来不易,也出乎意料的有点辛苦,可陆希更担心的是高严,她有时候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发现高严睁着眼睛看着她,他白天还有那么多公事要处理,这样下去,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住。
“好。”高严起身,扶着陆希往寝室走去。
“阿兄,蓁蓁也有身孕了呢。”陆希说着来信的内容。
“哦?她随夫婿去任上了吗?”高严随口问道,二娘的夫婿在地方任职,若不是跟随夫婿去任上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有身孕的。
“没有,妹夫他现在不在地方任职了,他回京了。”陆希说着蓁蓁信件上的内容,“蓁蓁的公爹好像今年也从地方调回了京都,现在是谏议大夫。”
“谏议大夫?”高严微微挑眉,“我记得他之前是太守吧?”魏国的谏议大夫多由郡守级以上官员迁转而来,为散官,有时作为任官的过渡,有时安排闲散、无用之官。
“是的。”陆希对魏国官职不是太清楚,但前汉谏议大夫就算虚职了,“还有蓁蓁的夫婿,也从县尉变成威寇将军?阿兄,这威寇将军是虚职?”
“都算虚职。”高严眼底闪过诧异,难道娄家得罪人了?可娄家不是和陆家结亲了吗?难道陆家就不管娄家了?
“还有六祖姑,六祖姑也说,她次子现在也转成了虚职,阿兄,要不你派人去打听下魏国出什么事了?”陆希有些担心,没人比她更清楚政斗的残酷了,她倒没指望他们能帮娄家、崔家,都隔了一个国了,但关心下还是可以的。
高严点点头,“我会的。”他拉过被褥,盖在陆希身上,“睡吧。”
“你也睡。”陆希头一靠在软枕上,眼皮就开始往下耷拉。
“好。”高严也合上了眼睛,等陆希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才睁开了眼睛,静静的凝视着已经'奇‘书‘网‘整。理'提。供'沉睡的妻子。
高严不认为娄家会出什么大事,不然他们就不是明升暗降了,而是直接赋闲在家了,不过他也很好奇,难道魏国最近官场还有大变动?高严原本也只是半无心之举,却没想到发现了魏国官场上一个很奇妙的变动。
“郎君,你说陆震现在是太子太傅了?”施平接过高严的探听到的情况,仔细的查看。
“不错,正好是一个月前变动的。”高严说,从魏国都城到他这里,若不是走加急,最快也要走一个月,也就是他手上这份情报有可能比刘毅还快。
施平看着高严打听道的情况,没有机密内容,但光看几个官职变动,就很有意思了,有不少汉官和亲汉的官员,都被调到虚职上去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施平感慨,“郎君,你给刘将军寄一份去吧,有备无患。”果然是边境安稳太久了。
“好。”高严心中隐隐有着忧愁,早知道当初就不让皎皎来涿县了,现在他倒是想送皎皎去安全的地方,但皎皎现在的身体,根本走不到长路。
施平看出来高严的忧虑,安慰道:“郎君,我们也只是猜测而已,再说现在路上也乱,与其让大娘子离开,还不如让她留在身边更放心。”
高严微微颔首,的确送走皎皎,除非是现在送回建康,不然北地也不见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但建康太远了,皎皎现在的身体,根本吃不消——
第100章蝗灾
永初七年五月;在蓟州大部分民众;忧愁的收获完比以往减产了一半的冬小麦,种植上粟、菽等作物的时,一大群体长只有几厘米的生物;正扇动着翅膀,从魏国的领地开始做着一次长途跋涉、没有回程的旅游。它们聚集在一起,仿佛一片遮天蔽日的大乌云,贪婪的啃噬着所至之处所有的绿色,离开之时;只留下一片荒芜。这是魏国自立国以来,最大的一次蝗灾!
急报一封封的从各处飞送至魏皇案前;可这种“敌人”同以往不同;再精锐的部队;都对付不了,众人束手无策的看着它们啃光了他们新种下的春小麦、啃光大草原上的青草……
不多时魏国上下就起了谣言,“主少神疑,故派了蝗神前来。”一时间无数有关新帝登基之时的各种流言兴起,如新帝是弑父杀兄才登上帝位的、如新帝并非先帝的亲子……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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