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数千众,工作毫不乱。
手工与机械,潜水与打钻。
更有高吊车,往来忙运转。
隧洞电光明,爆破山脊断。
此亦新音乐,百听都不厌。
我向他们说:你们真强悍,你们来何处,将去何处干?答言去湘滇,调来自福建。
水电任务多,还需多年办。
中小已熟悉,愿搞大电站。
如能调长江,三峡去锻炼。
工作上十年,免得常常换。
既便学理论,又能增经验。
保证能创造,做出新贡献。
迅扫穷和白,世界以我冠。
我闻此语甚欣喜,喜闻英雄作壮语。
水电发展日加高,盼汝能被长江招。
不要嫌弃工程小,大中小型均要搞。
全国一朝水电化,那时我们再说话。
12月13日今日落雨,甚喜。
在武昌、长沙时,当地同志均云已三月不雨,或已五月不大雨。
塘枯溪干,旱象难挨。
到广东亦云缺雨。
故今日细雨起来从朝至夜不断渗透,入土甚深,至夜未止。
对农作物及气候改善,至佳。
今日雨天不出游,誊写1954年的游德日记。
12月15日上午伴邵、马二老参观良口电站。
此余第二次来游。
特别去看水库,位置在群山环抱中。
广韶公路将来沿湖行近三小时。
群山被淹没,有七个尖峰变为小岛。
二十一、告假赴南方休养(6)
此湖可名七岛湖。
将来风景可观,倍增广州壮丽矣。
12月19日上午到温泉乡政府及合作社调查,着重了解增产办法,甚有结果。
如单株密植,三犁三耙,防虫,防旱,水利,选种,积肥施肥,早插撒种,每年二稻一季麦,这些经验都在动员群众的智慧劳力和打破成规下去完成的。
一个技术改革与合作化政治上的社会主义改革结合起来,能增产为不虚矣,更不是偶然的。
走向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更有信心了。
陈毅结束了在广东从化的疗养,因为身体尚未复原,经中央批准拟到气候温暖宜人的海南岛再疗养一段时间。
12月20日陈毅一行乘车回到广州。
正在南方度假的中共中央农村工作部部长、国务院副总理邓子恢,这时也在广州,听说陈毅、张茜来到,特地赶去看望,并相约一同乘飞机去湛江,转赴海南岛。
12月22日,陈毅、张茜一行和邓子恢一家飞抵海南岛海口。
他们两家行程不同,到海口后即分开活动。
陈毅是第一次到海南岛,想尽可能多走走,多看看,日程安排得非常紧凑,当天下午游苏公祠,第二天上午参观海军码头,午后即动身去海南岛最南端的榆林。
此行虽为疗养而来,期望通过暂时离开繁忙紧张的工作环境,使过度疲惫的身心早日康复,但他把疗养与饱览祖国旖旎风光和从事社会考察有机结合起来,也就使此行赋予了新的含义。
陈毅在海南岛前后10天。
他们从海口出发,乘车沿东路沿海平原、台地南下,经过文昌、嘉积、万宁、陵水、藤桥等地到达榆林,然后从榆林乘车沿中路五指山区返回海口。
在海口出发后的第一站冯家湾,陈毅被美不胜收的蓝天碧海和金黄的沙滩、挺拔的椰子林吸引了,同着张茜在海边缓缓散步,流连不去。
在嘉积,即现在的琼海,他们在解放军一个团部住宿,受到海南后勤赵司令和团首长的盛情款待。
这个团的官兵知道陈毅元帅光临团部,用新摘来的椰子招待他和他的夫人。
椰子汁,陈毅曾经喝过,但品尝现采摘现剖开的新鲜椰子却是头一回。
一是主人热情,二是当椰子被尖刀剖开时,立刻清香四溢,十分诱人,三是椰子汁的口感确实鲜美,陈毅便一茶杯一茶杯地接连喝了几大杯。
张茜见了慌了神,劝他适可而止。
这一路很少看到陈毅这样开心过,他哪肯听人劝,竟调皮地予以反驳:迢迢万里来此天南,有这样美味可口的饮料,还有不尽情饱饮的道理?!他的话引起人们一阵阵发自内心的笑声。
张茜又是疼又是爱,只好任由他随意享用。
在万宁,在县里负责人的陪同下游览了海南胜地东山岭,参观了兴隆华侨农场、南桥国营农场,看了咖啡园、橡胶园、咖啡树、马尼拉蕉麻、树木瓜、胡椒、可可树等,都是生平第一次见,他和张茜兴致都极高。
他们还看了剑麻、香茅草加工和工人割橡胶表演。
在藤桥,看了温泉。
这里的温泉,水质好,温度高,极具开发价值。
在榆林,陈毅一行受到基地首长和驻军首长的热忱接待,看了榆林港、三亚港和附近的机场。
陈毅对这两个天然良港的优良地形,港湾的弯曲程度,港口的屏障,对外港的一望无余,内港的波平如镜等等赞不绝口。
在三亚港的海边散步,遥望西瑁洲岛和四周优美的自然景色,陈毅情不自禁地赞叹“好地方!好地方!”
他对张茜和随行人员说:这里海边景物之美,比之大连、青岛、厦门,有过之而无不及,无论作为军港、商港,或是补给港、休养港,都是极佳所在,只是现在僻处南疆,暂时利用较少而已,将来必有大发展。
在榆林期间,陈毅一行与邓子恢一家不期相遇。
这时他们对海南岛都有了不少感性认识,话题自然离不开海南岛,对海南岛未来的发展充满信心。
两人相约在离开这里前,继续深入进行考察,争取搞一个开发海南岛的建议,供中央决策时参考。
他们在一起两天多,相处极为投契,还一同游览了港口哨所,看了海岸炮兵的操作表演。
陈毅又挤出时间给榆林的陆军和海军干部讲了话,鼓励他们恪尽职守,为建设和保卫祖国第二大宝岛出力。
与邓子恢一家分手后,陈毅一行取道中路返海口。
这是一段难忘的经历,陈毅的日记中留下了极其珍贵的记载:12月27日午饭后与邓老分手北行。
余等一行由中路过甘什山、大本山北返。
沿途山岭翠绿,仅公路留一条黄线,路极弯曲,展望甚广阔。
确乎佳风景也。
过大本山,余等下车,浏览景物久之。
4时左右抵通什市,为黎苗族自治州首府,有新街市建设。
此为海南游击根据地中心区之一。
访王国兴同志,彼陪我参观一黎族村落。
居民有蚊帐,有新棉被,有稻谷千余斤。
食白米饭,有三个菜。
妇女穿花衣服。
皆表现生活改善了。
二十一、告假赴南方休养(7)
惟房舍仍破旧,尚难说好,仅能避风雨。
固知工作尚待大努力也。
次参观自治州干部学校。
归途见学生灌溉菜园,并在河内洗浴。
天仍热,又着单衣。
河内游鱼成群结泳,甚可观。
12月28日晨驱车北上,翻阿陀岭,见云海,下车展望,同行共惊奇观赏。
车下岭,不久又见五指山遥伸天外。
过水晶矿,参观采矿。
矿长言此地为日本军修堡垒所发现,雇三千工人,采了三年,运走晶体九十吨。
我解放后开采,用工人千余,已采十余吨。
尚有四十吨可采。
苏专家来此,言此为世界三大水晶矿之一,一在苏联,二在巴西,三为中国此地。
陆军某师首长来接,赴师部午饭。
饭后与排以上干部讲话。
此师原系七旅,即原二十八团部队,最富于作战传统,我军之头等劲旅也。
12月31日上午由海口飞湛江。
陈明仁将军等来接。
结束此次海南岛之行回到广州,陈毅高兴地会见了刚刚从海南岛归来的邓子恢和罗荣桓元帅。
邓子恢谈起海南岛来津津乐道。
罗荣桓长期担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和总干部部长,因为身体健康状况不好,请求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解除他的这些职务而改由他人担任。
这次他就利用暂时卸职的机会对湖南、广东、海南、福建等省区进行了深入考察。
陈毅同罗荣桓早在井冈山时期就熟悉,在红四军第九次党代表大会上,两人都当选为前委委员。
邓子恢1929年任中共闽西特委书记时就与陈毅相识,并亲自护送他由闽西的上杭到厦门。
那次陈毅由厦门经香港转赴上海出席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的专门会议,对工农红军的建设具有深远意义,邓子恢的作用也功不可没。
现在,他们三人谈起海南岛的现状和发展前景时,大家的见解竟不谋而合。
邓、罗二人推举陈毅执笔写出三人的想法,陈毅慨然应允。
1月4日,一份以陈毅、罗荣桓、邓子恢联合署名的意见书《关于开发海南岛的意见》正式向中央提出。
意见书指出:海南岛确是值得迅速、大规模地开发的地方,不论从经济上、政治上、国防上着眼,开发工作仍应提前进行为宜,建议除将修建南渡口上游的大水库和发电站列入第二个五年计划外,便是有计划地移民。
意见书中还提出了动员海南军区复员军人留岛屯垦的设想,认为留下的复员军人还是以组织国营农场的形式为适当。
这样不仅可以训练大批将来开发海南岛国营农场的骨干,而且在开发海南生产的示范与推动上,意义也很大。
陈毅这次到南方休养后恢复得不够理想,中央特地给了他长假,一休息就是一年多。
结束海南岛之行后,又在广东休养了一个多月,其间到中山县翠亨村瞻仰了中山故居,写下了《访孙中山先生故居》、《广东》等诗篇,2月5日从广州返回北京。
回北京不久,又到北京西山继续疗养。
因周恩来总理兼任外交部长实在太忙,中央早在1956年就有意由陈毅兼任外交部长。
由于陈毅身体欠佳,这事不得不一再后延。
但陈毅从来也没有间断过对外交工作的关心,一些重大外事活动,中央也总是通知他参加。
1957年4月,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伏罗希洛夫访华,中央通知陈毅参加有关接待工作。
伏罗希洛夫拜访朱德时,陈毅在座,并和朱德一起陪同苏联来宾游览玉泉山。
第二天,陈毅出席了毛泽东主席在中南海怀仁堂为伏罗希洛夫举行的盛大国宴。
“伏罗希洛夫同志”,周恩来当众宣布了一个重大决策,“这是陈毅同志,最近从华东调进中央,今后准备由他主持外交工作。”
陈毅赶紧分辨道:“不,我是来辅助周总理工作的。
我将在周总理领导之下工作。”
毛泽东转过脸对伏罗希洛夫特地强调了一句:“他是多年同我一道工作得很好的同志!”
通过几次短暂接触,伏罗希洛夫对陈毅已有了初步了解。
他对这几位领导人的对话发生了浓厚兴趣,敏锐地感觉到这决非“场面话”,而是对陈毅的真诚信任和赞赏,中国的外交格局会有一个变化。
其实何止伏罗希洛夫看到陈毅是接替周恩来主持中国外交工作的合适人选,许多与陈毅有过接触的各国外交官早就预言,由陈毅接替周恩来兼任中国外交部长,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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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老革命碰到新问题(1)
现在是老革命碰到了新问题:陈毅有些犯难了。
1961年3月,陈毅在中南海紫光阁戏曲编导工作者座谈会上,曾有这样一段自我剖白:“我现在有一种恐慌,也许是无谓的恐慌,就是怕我一闭眼睛,人家把我的什么历史都抄出来,造我许多谣言。
我有些害怕。
我的一生也有许多忧患,并不那么顺利。
当然,把我说得那么好我也不赞成。
我只求那时对我有一个公正的评判。”
陈毅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
1966年,中国上空风云变幻。
许多事情似是而非,不可捉摸。
陈毅有时有种茫然若失,无所适从的感觉,有时有一种跟不上趟的感觉。
这是前所未有的。
这年4月中旬,陈毅、张茜陪同国家主席刘少奇夫妇出访归来,刚刚回到中国西南边陲的昆明,就接到北京发来的急电:迅速前往杭州出席中央召开的重要会议。
这次陈毅陪同国家主席出访巴基斯坦、阿富汗、缅甸等国,一路风尘仆仆,尚未得到片刻喘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如此急迫呀!长期战争年代养成的习惯,陈毅二话不说,随同刘少奇径直飞往杭州。
走进会场一看,陈毅不禁傻眼了:会上正在批判中央书记处书记、北京市委书记彭真为组长的文化革命五人小组制定的《关于当前学术讨论的汇报提纲》(简称《二月提纲》),说北京市委、###包庇坏人,不支持左派,北京市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要解散市委,###是“阎王殿”,要“打倒阎王,解放小鬼”等等。
使陈毅大感意外的事接连不断,愈演愈烈。
陈毅回到北京以后,出席了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
使陈毅大为吃惊的是,会上《二月提纲》再次受到严厉批判,并被定性为反党纲领,彭真、陆定一等因“反党错误”被撤销职务和隔离审查。
5月16日,会上通过了毛泽东主持制定的中共中央通知(即《五·一六通知》),正式宣布撤销中央批转的《二月提纲》,“撤销原来的‘文化革命五人小组’及其办事机构,重新设立文化革命小组,隶属于政治局常委之下”。
《通知》要求:彻底揭露那批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所谓“学术权威”的资产阶级反动立场,彻底批判学术界、教育界、新闻界、文艺界、出版界的资产阶级反动思想,夺取在这些文化领域中的领导权。
而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同时批判混进党里、政府里、军队里和文化领域的各界里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清洗这些人,有些则要调动他们的职务。
尤其不能信用这些人去做领导文化革命的工作。
通知指出:这些人是一批反革命的修正主义分子,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就会要夺取政权,由无产阶级专政变为资产阶级专政。
这些人物,有些已被我们识破了,有些则还没有被识破,有些正在受到我们的信用,被培养为我们的接班人,例如赫鲁晓夫那样的人物,他们现正睡在我们的身旁,各级党委必须充分注意这一点。
两天后,一贯说话有气无力的林彪竟然在会上发表长篇讲话,极尽歌功颂德的能事,别有用心地颂扬毛泽东的“个人天才”,同时罗列了古今中外宫廷政变的事例,大造党中央内部有人要搞政变、搞颠覆的离奇谎言,制造恐怖气氛。
这给人一种印象,党内出了乱子,有人阴谋篡党夺权,而又不明说是谁。
于是互相猜疑,人人自危,使人不寒而栗。
10天后,中央文化革命小组成立,陈伯达一跃而为组长,康生为顾问,江青、张春桥等为副组长,组员有王力、关锋、戚本禹、姚文元等。
组长陈伯达不打任何招呼地带领工作组夺了《人民日报》社党委的领导权,说是“到报馆掌握报纸的每天版面,同时指导新华社和广播电台的对外新闻”,实际上牢牢控制了党的宣传大权,为所欲为。
更使陈毅震惊和担忧的是,这个小组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竟然逐步取代了中央政治局和中央书记处,江青的权力也急剧膨胀,政治地位扶摇直上,不可一世,三个月后竟取代陈伯达成了中央文化革命小组的代理组长,成了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6月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