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门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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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宋西门庆- 第3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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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哭声里,众人分明听得到——李逵心中那座广袤千里的圣殿,正在层层坍塌……

    场中一片死静,只有花美眉的饮泣和李逵的痛哭声交织回荡。渐渐地,多了些窃窃私语的小说,宋江陡然间成了千夫所指——“想不到他竟是这种人!”

    终于,混江龙李俊慢慢步向宋江。西门庆急忙上前拦住:“李大哥,今日之前,兄弟已经答应了他,礼送他往清风山去。好男儿一诺千金,他纵有千般不是,在这梁山之上,也不能伤他性命!”

    李俊惨笑一声,摇头道:“但请四泉兄弟放心。他虽不仁,我却不能不义。伤他性命之心,是万万没有的,只是有些事,必须要说清楚了!”

    西门庆点头道:“好!我信得过李大哥!”

    李俊眼中露出感激之色,拜倒道:“多谢兄弟!”西门庆急忙伸手相搀,将他扶起后,自己退到一边。

    长长地吸了口气,李俊来到宋江身前,四目相视,宋江将目光转了开去。

    终于,李俊沙哑着声音开口了:“公明哥哥!当年揭阳岭上、浔阳江里,小弟和哥哥相聚时,小弟还只是一个坐地分赃的梢公,那时承蒙哥哥不弃,与小弟义结金兰,从此同生共死,闹江州,上梁山,兄弟如今天下闻名,皆出哥哥所赐,哥哥之恩可谓厚矣——今日此时,再受小弟一拜!”说着推金山、倒玉柱,真磕下头去。

    宋江涩声道:“兄弟快快请起!”说着伸手去扶。

    李俊身子向后一缩,倒爬两步,不等宋江碰到自己,已自起身。这一回却是瞪着宋江,眼中出火,声若洪钟。

    “谁知——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宋江!你言清行浊,妄为及时雨、呼保义!我李俊不识好歹认错了人,已是一生的羞耻,岂能错上加错,再随你往青州清风山去?大丈夫一言而决——宋江!今**我二人,割袍断义!”

    说着寒光一闪,分水蛾眉刺一挥,已经将袍子前襟割下,掷在宋江面前。李俊把脚连跺三跺,尘土不沾,转身就走。

    西门庆再次拦住:“李大哥,你往哪里去?”

    李俊赩然拱手道:“昔日随着宋江,在四泉兄弟面上多有不敬,思之汗颜。今日又知道自己跟错了人,做错了事,再无脸与兄弟相见,就此拜别,回浔阳江上终老吧!”

    西门庆断然道:“岂有此理!若依李俊哥哥之言,我西门四泉岂不成了心胸狭窄,不能容物的小人?李大哥,这梁山就是弟兄们的家!你若走了,我是个猪狗!”

    听西门庆之言说得铿锵有声,李俊热泪夺眶而出,哽咽声中已自拜倒——“敢不为兄弟效死?”

    这时,船火儿张横亦大步来到宋江身前,指了他鼻子道:“宋江,张爹爹虽是个粗人,也知赌钱不能耍诈,酒后不能撒泼,你这厮鸟滥……擦!张爹爹也没那等好刚口来发落你,今日学着李大哥,与你割袍断义!”

    说着,又是匕首一挥,将衣襟掷于宋江脚下。张横又恨恨地“呸”了一声,这才大步走开,在李俊身后一站。

    张横之后,却是lang里白跳张顺。张顺满眼含泪,唇皮儿哆嗦着,只是说不出话来,突然闪电般翻手,“啪”的一声,已经掴了宋江一记耳光。

    挨了打的宋江腿弯儿一软,已是双膝跪地,并放声大哭起来:“好兄弟!你打得好!打得好啊!兄弟!你再打吧!打得越重,哥哥心底还越好受些儿……”

    张顺本来确有追击之意——但宋江一跪,矮上加矮,手臂就探不着了。待到宋江的哭喊声响起,不由得更想起平日间的情分,第二掌哪里还掴得下去?一刹那间,张顺泪流满面,嘶哑着声音道:“住口!你不是我哥哥!我也不是你兄弟!”七手八脚硬扯烂自己衣襟,往宋江面前胡乱一丢,张顺仰天号哭,退到李俊身边时,正是含泪眼瞅含泪眼,断肠人对断肠人!

    催命判官李立“腾腾”地来到宋江面前,居高临下指点着蜷缩的宋江,半晌后方恨道:“当日揭阳岭上,只叹没有早一刀豁了你!这是俺李立这辈子造的最大孽了!”说着割下衣襟,往宋江头上狠狠一掷,转头就走。

    童威童猛兄弟俩并肩子上前,默不作声地割了衣襟,轻轻在宋江头前放下,兄弟俩相视摇头,一言不发,也是转身就走——跟这等人,也没甚么好说的了。

    扈三娘冷眼觑着这一切,心中暗暗称快。想起丈夫也是宋江的结义兄弟,便摇了摇他的手道:“二哥,你不上前说些甚么吗?”

    武松慢慢摇头,淡淡地道:“罢了!我突然间就看破了,从前那个血气一上涌就被人撮弄着结拜的武松,真好比是梦中人一样。既是一场大梦,又何必跟他计较许多?今日梦醒后,他是他,我是我,从此再无瓜葛。”

    旁边的鲁智深难得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笑道:“想不到,武松兄弟竟然开悟了!当初那件头陀衣服倒也没有白穿,可喜可贺啊!”

    但是旁人可没有武松这等觉悟。柴进、三阮、刘唐等与宋江相交契的人纷纷上前,与宋江割袍断义,那些割下的衣襟在宋江面前扔了一堆,就好象宋江的脸成了桦树,那皮剥了一层又一层。

    铁扇子宋清见哥哥受辱,心如针刺。哥哥纵然是自取其辱,但无论如何,他还是自己的好哥哥。虽然四下里众言可畏,直欲杀人,但宋清还是顶着压力,踅摸了上去,拣个人稀的空儿,把哥哥从碎布堆里扶了起来,兄弟二人并肩而立。

    这时,却有孔明、孔亮两兄弟来到面前。宋清心下凄然,悲声问道:“二位孔家兄弟,连你们也要来割袍断义么?”

    哥哥孔明眼圈儿一红,却摇头道:“我家老父病殁前,嘱咐我们兄弟无论如何,也要记师傅的恩德。老父遗言,做儿子的岂敢有违?师傅便有天大的不是,我孔明还是认他做师傅!”

    孔亮也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傅!师傅纵然偶有失德,但平日里教诲之恩,却不能不报!俺孔亮既然穿了青衣,就当报答黑主,别的甚么也不用说了!”

    平日纵有多少锦上添花,也当不得此际这一番雪中送炭。宋江大叫一声:“兄弟!”长臂搂了宋清、孔明、孔亮,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时,戴宗上前道:“公明哥哥休要再哭了!须知君子之过,如日月之蚀,知过则改,尽力补报,依然不失为响当当的一条好汉!西门庆兄弟大仁大义,言出必践,还愿放哥哥往青州去——公明哥哥,此地不是久留之所,赶紧收拾了东西,往清风山走路吧!”

    若是还有一线挽回的余地,戴宗也不愿意再跟着宋江混,可惜他假传晁盖口信一事,得罪西门庆太深,纵然他大义灭亲,一脚踹得宋江远远的,也再不能得西门庆青眼相看。因此,戴宗索性一条道儿走到黑,反正自己是神行太保,若真的走投无路时,抽身也比旁人容易。

    宋江哪知戴宗心头的小算盘?听到他这一番处处为自己着想的话,心里暖烘烘的,拉了他的手道:“难为戴宗兄弟,对我不离不弃——只是,吴军师那边……”

    说着,宋江兄弟、孔家兄弟、戴宗五人,都把眼睛看向呆立一旁许久的智多星吴用。

    吴用的心头,此时是无比的纠结,他想不到,关键时刻,宋江竟然给他闹这么一出妖蛾子回来!虽然他早看破宋江泪堂丰厚,必主贪花,谷道乱毛,号为yin草——但哥哥你再想采花盗柳,离了这梁山,多少勾栏不够你逛的?晁盖哥哥山规再大,那法刀也未必落到你脑袋上来,何必饥不择食,在自己人身上下手?如今弄成大事,甚多甚少?!

    一时间,吴用心底废然长叹:“古今多少大事,败在这等无谋少断的好色之徒手里!我吴用堂堂智多星,难道就在这棵树上吊死了不成?!”这正是:

    且观英雄分进退,又看奸鬼作抉择。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三章 宿命中的强敌
    西门庆、黄文炳、吴用都是聪明人,但他们的聪明各有不同。西门庆的聪明是干大事的,黄文炳的聪明是做实事的,吴用的聪明是不干人事的。一句话——请他做群贼师傅,有余有余;让他当治事之臣,不足不足。

    吴用也早看出来了,西门庆对他这个智多星的智慧并不欣赏,自己搞阴谋、琢磨人的特长放在西门庆麾下,永世没有出头之日!所以,即使宋江差着西门庆八百里地,吴用也只得舍近求远,义无反顾地甘为宋江幕后,因为在西门庆眼里,自己可有可无;而对宋江来说,自己的价值是不可替代的。

    所以,自己暂时还不能抛弃宋江!在对宋江因色误事的气愤之后,吴用终于做出了决定。

    因此面对着宋江希冀的目光,吴用斩钉截铁地说:“公明哥哥,戴宗兄弟说得不错,此时咱们还是及早动身的好!”

    王矮虎从宋江身后跳了出来:“小弟清风山地理都熟,我来做公明哥哥前部!”

    继续在宋江手下当差,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梁山上容不下他这个好色不讲原则的矬子。若没了宋江这柄保护伞,八百里水泊虽大,也没他王矮虎的立锥之地。

    众叛亲离的时候,还有几个暖心窝子的,宋江已经知足了。但对他这个而言,知足是暂时的,不知足才是永远的,很快宋江就不知足了,他的眼睛落到了花荣身上——李逵这个贴身保镖已经永远失去了,要是再失去花荣的神箭,自己日后的安全谁来保障?

    看到宋江这个仁义大哥兼地下妹夫企盼的目光,花荣的情绪很复杂,他恨不得把眼前这个黑胖子按进泥涂里,暴打他一顿,但转瞬后却又悲上心头,只想揪着他大哭一场。

    但花荣克制住了自己。他转头不看宋江的目光,只把关心投注在妹子的身上。

    宋江眼睛亮了。不久前花荣说过——“只要我妹子愿回清风寨家乡,还怕妹夫不跟着来吗?”——同理,只要花美眉愿回清风寨家乡,还怕哥哥不跟着来吗?

    于是宋江往花美眉那边跨上两步,但他马上又停住了——花美眉身边那些婆娘,包括花荣的浑家崔氏,都用一种很炽烈的眼神盯着他。被一群并非偶像崇拜的女人这样盯着,很吓人的,在这堵无形的墙壁面前,宋江望而却步了。

    但宋江真正的长处不在他的腿,而在他的舌。

    “贤妹,你为我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我非无目无情之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睡里梦里,也不得安宁——我负你一时,岂可负你一世?纵然万人唾弃,但金风玉露一相逢,也胜却人间无数!贤妹,今日我往青州去,你可还愿与我同行吗?”

    ——宋江这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反正这时想要脸也没有了,索性发挥没脸的优势,只消能打得动铁石心肠,肉麻又如何?肉麻不成,接着下跪又如何?

    花美眉目光呆滞,她已经走投无路了。留在梁山,永世不得做人;死吗?刚才已经死过一回了,那种冰寒刺骨的无助感觉,现在还在心底针砭着自己,让她这个弱女子对死亡这个庞然大物从此畏惧起来,再不敢再不欲越雷池一步,暗中更不由得叹息——果然是自古艰难唯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啊!

    而就在这仓惶歧路的时候,宋江把他温暖的救赎之手伸了过来——花美眉的眼睛亮了。

    走了吧!走了吧!从此和自己所爱的人远走高飞,寻个没人的地方,再也不出来了!

    现在的花美眉,在剧烈的刺激之下,脑子都似乎有些不正常了。她摇摇晃晃地起身,踉踉跄跄地分开人群,一头扎进了宋江的怀抱,就此沉沉睡去——心力交瘁的她似乎感觉,这里比较安全一点儿。

    宋江搂着她轻软的身子,心中却暗叹:“真是一个傻妮子啊!还是和从前一样好骗!”

    花美眉的儿子一直随在舅母和母亲身边,见到母亲投身到宋伯伯怀里了,他也摇摇晃晃地跟了过来。宋江伸手搂住——这本来就是他的儿子,在秦明名下挂了两年,今日也该完璧归宋了。

    旁观众人,面面相觑。按理说,在秦明没写休书之前,花美眉按律还是秦明的妻子,她就这么众目睽睽的公然跑进奸夫的怀里,抓来浸猪笼都是轻的。可是……

    唉!多少人异口同声地叹一口气。花美眉人好,花荣好人,苦主秦明现在住院去了,没人出头,自己何必枉做恶人?让他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诱拐了花美眉后,宋江跪倒向着“替天行道”的杏黄旗最后拜了三拜,向西门庆众人一声“告辞”,转身就走,走得争分夺秒。

    是啊!不快不行,万一神医安道全治出一个生龙活虎的秦明来,那时冤有头债有主,便是西门庆出面,只怕也按捺不下那一捧仇焰熊熊的霹雳烈火。而且,还有李逵这么一个不确定因素,谁知道这黑厮会不会再爆发起来?所以宋江虽然抱了一个人,却是健步如飞,一举超越了他本人体能的极限。

    花荣默不作声地携家随在了宋江的队伍之后。妹子是他的心头之痛,这时做哥哥的怎能丢下她不管?

    西门庆引着一批人把宋江送到了金沙滩边,只不过送行的气氛已经变味了。本来是和气融融的依依不舍,现在已经成了出殡、送瘟神那种阴郁的氛围。

    临渡时,才发现又出了麻烦。原来宋江本部有万余人马,但现在突然少了一大半儿,很多运输船在那里祼着空空荡荡的肚子,不满地在波lang里荡来荡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当贼也是要脸的,今日之后,别人问起,你老大是谁?回答——三奇公子西门庆!别人听了“哇”的一声,那叫倍儿有面子!如果别人问,你老大是谁?回答——及时雨宋江……别人听了“哦”的一声——那叫丢人!没有尊严!

    一大半儿宋江的部下偏听偏信,马上就撂挑子不在宋家干了;剩下的人里除了死忠,都在半信半疑之间摇摆——也不知道他们能摇摆多久。

    啥也别说了,上船吧!自家干出了这等毬撞脸的买卖,人马少了那是正常,若是人马多了——那肯定是打着正义旗号的凶手混进来锄奸了。

    西门庆冷眼目送着远去的船影,心中一片平静。他只想把宋江礼送出梁山,没想到其人自掘坟墓,最终一败涂地,倒是意外中的意外了。处身一个时代,就要遵守一个时代的规则,在这个好汉贪色为人不齿的时代,宋江又想做好汉,又想抱美人,天下岂有这等好事?他可以骗众人于一时,也可骗部分人于一世,但他不可能永世地骗过所有人!

    一声长叹:“回吧!”西门庆转身就走,宋江已经再也翻不起甚么大lang了,而新梁山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修正一下晁天王那条禁欲的命令,毕竟梁山不是和尚庙,几万光棍不能都享受方丈的待遇……

    西门庆操心十万人的生活问题时,宋江却发现,要自己操心的人越来越少了。过了金沙滩后,每走一里地,他的部下就少一分,走了几天之后,零零落落只剩四百余人跟着自己了。

    这四百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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