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门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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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宋西门庆-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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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庆指着朱仝背进来的那个褡裢说道:“事急矣!在下这里,还有几贯村钞,便请二位都头替我买上告下,先把这事缓下来再说,若不够时,在下写信回清河派人送来,一切只要那唐牛儿无事,保全公明哥哥的脸面为上!”

    此言一出,朱仝和雷横都是耸然动容。这世上,口头君子人人会做,但愿意掏出真金白银来实干的人,却是一千一万个里面也挑不出一个来。西门庆那个大褡裢里鼓鼓囊囊,少说也有五六百贯钱,谁知他眼睛也不眨一下,便推了过来为一个卖糟腌的使用,如此义气男儿,世上少有。

    朱仝雷横对望一眼,二人不约而同地跳了起来,重新向西门庆深深施礼,西门庆急忙以礼相还。

    朱仝便道:“现在是火烧眉毛的时候,我们兄弟也就不跟西门大官人客气了。雷兄弟,你拿了这些钱去,在衙门里上下使费;我却得走一趟宋家庄,面见宋太公他老人家陈述利害。可不能咱们在这边把唐牛儿往火坑外面拉,宋太公却在那边把唐牛儿往火坑里面踹,两下里使劲儿,那可就好笑得紧了!”

    西门庆便道:“有劳二位都头。那在下就去寻那阎婆,多与她些钱财,让她不要追案吧!”

    朱仝连连点头:“如此甚好!只是此事却非一rì時ì可以成就,这些rì子西门大官人却在哪里安歇?若事情有个缓急,我和雷兄弟要找寻你也有个下处。”

    西门庆道:“小弟一进城,听到公明哥哥的事,饭都没吃完就来找二位都头了。这下处嘛,随便找个客栈,有个睡觉的地方也就是了!现在一切以救人xìng命,挽回公明哥哥的名誉为要务,还顾得上贪图那温床大被的舒服吗?”

    话音未落,雷横眼前一亮,便急急道:“既如此,西门大官人不如便来我家落脚,如此商量起事情来,却不更加方便些?”说着,向朱仝使了个眼sè。

    朱仝便笑道:“西门大官人,雷兄弟家中还有一老母,最是个虔诚礼佛的,又收拾得一手jīng洁好饭菜,大官人若是在雷兄弟家中落脚,除了你我联络方便以外,饮食茶饭,也可省心许多,岂不是好?”

    西门庆此时心下早已雪亮,自己怎么忘了雷横家里还有一个虔诚礼佛的老娘?怪不得雷横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对自己如此恭敬,想必自己那功德炊饼的名头早已经吹进了雷横老娘的耳中。

    西门庆猜得确实没错,他一手泡制出来的功德炊饼,名头已经响彻了山东,雷横的老娘心向往之,已经在雷横耳边念叨了不知有多少次了。可惜现在的功德炊饼全靠拍卖,而且拍卖的还不是现货,是以后才能兑现的标准化合约,雷横纵然是个都头,手里也狠弄下了几个钱儿,但若说到同那些巨富大贾同场竞拍,他真的没那个实力。

    因为这事儿,雷横没少被老娘数落,挨数落倒也罢了,但看着老娘心愿难偿闷闷不乐的样子,身为孝子的雷横实在是心中难受。

    谁知今rì喜从天降,西门庆自己送上门儿来了,雷横这一喜实是非同小可。无论如何,也得将西门大官人请回到家里去,让老娘亲眼看看这位转世天星,若能就近从大官人手里请回一个功德炊饼,那更是上上大吉了。

    雷横一心要厚待西门庆,西门庆也有意要结好插翅虎,双方一拍即合,西门庆便抱拳道:“既如此,在下就叨扰雷都头府上了!”

    雷横欢喜得咧开了一张大嘴,再也合不拢来,只是“嘿嘿”傻笑——今天之后,老娘却不会再骂自己这个做儿子的没用了吧?

    商量已定,西门庆便道:“事不宜迟,咱们这便行动起来。朱都头要走远路到城外宋家庄,便骑在下这匹马去吧!在下先和雷都头回家认认门,然后分投去干事!”这正是:

    真君子碰伪君子,有心人算无心人。却不知此事进展顺利与否,且听下回分解。
1。67 雷横归心
    ()    西门庆、朱仝、雷横计较已毕,朱、雷二人探得衙门中无甚公事,朱仝先骑马出城,往宋家庄去了。

    雷横便负了西门庆的大褡裢,当先引路回家去。感觉着背上沉甸甸的份量,雷横心中感叹:“原来世上除了宋江哥哥,还是有第二个及时雨的。这西门大官人和宋江哥哥从未见面,只因一时的义气相投,就花费这么一注大财来洗雪宋江哥哥的名头,这可比寻常的花钱买命更加难得十倍了!做男儿的,若有机缘能结交到这么两位忠肝义胆的好朋友,一生一世还希图些什么?”

    心上正思忖着,耳中突然听到背后的西门庆止住了脚步,雷横回头一看,却见西门庆正站在一家衣料铺前,负了手也不知在思量什么。看到雷横转眼,西门庆向他笑着点了点头,就迈步进了那间衣料铺。

    雷横心下疑惑,也跟了进去,就听西门庆正对那掌柜的吩咐道:“给我包一件红青缎的氅料,一件鱼白缎的裙料,便麻烦贵行一个伙计替我担了,同我走一趟,另有雇工钱相谢。”那掌柜的眉开眼笑着连连答应,快手快脚的把西门庆要的料子备办好了,装在两个礼盒中,让一个伶俐的小伙计帮忙担着。

    雷横在一旁看着,他虽然是个粗人,但人情世故还是明白的,知道这是西门庆送给自己老娘的礼物,心中一热,大步上前道:“西门大官人,这却是怎的说?”

    西门庆回身笑道:“今天第一次拜见府上的老夫人,空手进门,脸上须不好看,因此备办些薄礼,也是做晚辈的叨扰一场。”

    雷横见西门庆如此意诚,满心感激,却只是嗫嚅道:“这……这个却如何使得?”

    西门庆道:“甚么使得使不得的?在下这几天在雷都头家中跑出跑进,却要生受老夫人了。这区区一点儿微物,何足挂齿?”

    说着,早招呼了那挑担子的小伙计出了门,雷横也只好依然在前面引路。不时回头,却见西门庆一路走,一路又采办了八sè水礼,都让那小伙计满满的挑在担子上。

    雷横此时反倒不说话了,只是心中热血沸腾:“这位西门大官人,若买办这么多礼物是为了替他自己谋事,那倒也罢了,偏偏他是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宋江哥哥!若说他费这么多心思是要救宋江哥哥的xìng命,那倒也罢了,偏偏宋江哥哥已经逃出了xìng命,他是来为宋江哥哥挽回名誉的!这样讲义气、有担当的好男子,世上少有!”

    走不多时,进了一处院子,雷横紧走几步,把背上的褡裢放在屋檐下,向屋里垂手恭声道:“娘啊!孩儿回来了!今天孩儿带回家一位贵客,娘倒先猜猜是谁?”

    门帘掀动,门帘后面影出一位老人家来,发如冬rì雪,鬓赛九秋霜,年纪虽已有六十多了,看行动之间倒也硬朗,一边问:“却又是甚么贵客?”一边掠着头发迎接出来。

    西门庆急忙上前作揖:“老伯母,清河西门庆西门四泉,在这里给您老人家见礼了!”

    雷妈妈见儿子这一次带回来的贵客既不是游手好闲的赌鬼,也不是满身匪气的豪客,而是斯斯文文、礼数周全的一位公子,心上便欢喜了三分,只是想:“若横儿平rì里结交的都是这等知书达礼的人物,老身省了cāo多少心?!”一边想一边上前搀扶,笑说:“如此大礼,老身可当不得。”

    突然间,反应过来的雷妈妈脸sè一变:“这位公子,你刚才说你姓什么叫什么?”

    西门庆恭声道:“小侄我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

    “西门庆?”雷妈妈大声道,“莫不是那个转世天星,娶了鬼妻,写下一幅惊天动地挽联,为人有情又有义的清河西门大官人?”

    西门庆尴尬地一笑:“老伯母,你把我夸得忒好了,小侄不才,就是清河县的西门庆西门四泉。”

    “哎呀呀!你个天打雷劈的横儿啊!怎的不早说?竟然让我受了星主大官人的一礼,这不是折我老婆子的寿吗?”一边抱怨着,雷妈妈一边就要撩衣下跪。

    西门庆傻眼了,急忙手忙脚乱地搀扶:“老伯母,快休得如此,在下后生晚辈的,你这一来却让我心里怎能下得去?”一转头冲着旁边的雷横吆喝:“雷都头,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来帮忙把令堂扶起来?”

    雷横急忙上前帮着把他母亲搀扶好了,并大大咧咧地说:“娘欵!西门大官人是来咱郓城县办事的!孩儿舍了这张脸,好不容易把西门大官人请回了咱家住两天。您若这么拜来拜去的,把西门大官人给拜走了,那时可没地方买后悔药去!”

    “真的?”雷妈妈听到西门庆要在自己家中落脚,顿时喜出望外,“星主大官人真的要下榻在咱们家?”

    说着话,西门庆和雷横已经把雷妈妈扶掖回屋中椅上坐下,西门庆呈上礼物,只看得雷妈妈眼花缭乱,一叠声的只会说:“当不得!当不得!”

    西门庆打发了担担子的小伙计,回身笑道:“我和雷大哥一见如故,蒙他青眼相看收留了我,让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郓城县有了个落脚之地。如此大恩大德,一点儿薄礼又算得上什么?”

    雷妈妈叹了口气,转脸向雷横道:“横儿,你长进了!若你相与的都是星主大官人这样的人物,为娘也少替你担多少心!”

    雷横笑应道:“娘,看您说的是甚么话?世上象西门大官人这样的好汉子,能有几个?若我随随便便就能结交一群带回家来,反见得西门大官人忒也不值钱了!”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雷妈妈便道:“横儿说得不错,倒是老婆子糊涂了。说到星主大官人,全山东八府,也不过只有两位而已。”

    雷横便道:“娘,西门大官人是来郓城县办事的,我嫌客栈里的服侍不周到,因此才将西门大官人请回了咱家,这每天的三茶六饭,娘你可要留心了!”

    雷妈妈便慨然道:“若真能留星主大官人住上几天,老婆子我就是煮凤烹龙,也要支应下来!就只怕老婆子手艺粗陋,却让星主大官人吃不对味时,万一饿瘦了些儿,却不是我的罪过?”

    说笑了一阵,雷妈妈兴冲冲的去街上买菜了。西门庆便取了硕果累累的钱串子背了,对雷横拱手道:“俗话说,救兵如救火,在下这便寻那阎婆去。”

    雷横忸怩道:“进了我家门,大官人连茶都未喝一口,就忙着干事,岂不显得我雷横太过慢待了吗?”

    西门庆笑道:“你我男子汉大丈夫,相交贵在知心,何必拘泥于这些虚礼?等把公明哥哥的事情办妥了,你、我,还有朱都头,咱们再来吃喝个痛快!在下这便去了,老伯母那边,雷都头却帮我解释几句!”

    看着西门庆健步出门的身影,雷横一股热血从心头直涌了上来,抢前两步,冲着西门庆的背影吆喝道:“西门大官人,你以后尽管称呼我雷横的名字就是,甚么都头不都头的,没的叫得人生分了!”

    西门庆慢慢停下脚步,转回身来,向着雷横抱拳深深一揖:“既是雷大哥吩咐,小弟我敢不从命?”

    院内院外,二人相视会心一笑,西门庆转身去了。

    雷横赶到门前,目送着西门庆鹤立鸡群的背影,胸中只觉得热呼呼的:“人活一世,能结交到这样的好兄弟,却也是不枉的了!rì后他若有用我处,上刀山、下火海,我雷横皱一皱眉头,就是狗娘养的!”这正是:

    真心须用真心换,假意终为假意欺。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1。68 雷娘教子
    ()    雷妈妈买菜归来,一见屋中只剩雷横一人,便问道:“星主大官人呢?”

    雷横便回道:“娘,西门兄弟他办事去了!”

    雷妈妈人虽然响快,但心却细,一下子听出了雷横言语中的变动,遂含笑道:“怎么管‘西门大官人’叫起‘西门兄弟’来了?”

    雷横喜洋洋地说道:“娘啊!刚才我和西门大官人意气相投,我们二人约定了,以后便以兄弟相称!”

    雷妈妈一听,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称愿道:“真是普天神佛保佑,我家横儿,也总算有了一个人中龙凤一般的兄弟了!”

    雷横一听心中暗乐,他以前带回家的兄弟,尽是些七长八短汉,三山五岳人,甚至包括宋江,都没一个能入自家老娘的眼,没想到今天老娘却对西门兄弟垂了青目,当下便笑着给西门庆长脸:“娘,你不知道……”说着添油加醋,将西门庆为救唐牛儿,为挽回宋江名誉,如何如何一掷千金,如何如何四下奔走,吧啦吧啦说了一遍。

    雷妈妈听了,念佛不止,连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老婆子就知道,星主大官人是个行善的。常言说的好,与凤同飞,必出俊鸟,伴虎而眠,没有善兽。横儿你今后却要多与星主大官人来往,却少去沾惹宋押司那一类人才好!”

    雷横便瞪大了眼,咕哝道:“公明哥哥却又怎么了?”

    雷妈妈听了,便恨铁不成钢地道:“横儿你好糊涂啊!星主大官人刚来郓城,不知道那宋公明的底细,难道你也不知道不成?若他真是个磊落人,当初看上了人家姑娘,就该三媒六证的,求亲娶回家里来才对。为何却偏要鬼鬼祟祟来找你商量,让你指使着一帮游手捣子去坏人家的衣饭?”

    雷横一听矮了半截,急忙打躬道:“娘你低声些儿!这话让旁人听着了,不是耍处!”

    雷妈妈从鼻子里哼出一股冷气来:“你和那黑厮做得,老婆子我就说不得了?若怕我说,你也学那黑厮,用一口锋快的压衣刀子,把你老娘这颗头割了去啊!”

    雷横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哭丧着脸道:“娘啊!您莫要生气,一切都是横儿的错!我只说宋江哥哥因为身量矮,不敢去当面求亲,因此想出了这英雄救美的主意,所以才跟着凑趣儿。谁知道那阎老头儿身子虚,吃了惊吓后居然一病死了,孩儿的心中,也常常后悔!”

    雷妈妈叹了口气,声音也低了下来,但话中的怨怼之意更浓了:“若不是你这个孽障也被牵扯在其中,你娘我焉肯跟那黑厮善罢干休?早上郓城县公堂,把那黑厮的牛黄狗宝也掏出来多时了!合着恶人你做,他却妆好人,舍棺材舍钱的,骗娶了人家闺女还不算,最后还要把人家闺女给杀了,这是甚么‘及时雨’?这是甚么仁义大哥?”

    雷横低着头挨刮,一声儿也不敢吭。

    雷妈妈越说越气:“他那仁义,只不过是仗了他老子有收租子的五百亩好地,四下里泼洒铜钱买出来的。能从钱上来,也就能从钱上去!横儿你若是还伙着他混,今后有一天被他卖了,你还在帮那黑厮数钱哩!”

    再叹了一口气,雷妈妈又道:“你再看看人家星主大官人,降世的天星,行的都是正道。一个卖糟腌的唐牛儿,跟星主大官人无牵无挂的,就因为是一条人命,便舍了一褡裢钱,要去救他出狱。再看看那个黑厮,唐牛儿打夺走了他,他反而要将唐牛儿陷狱!两下里比一比,当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说着,雷妈妈更抹起泪来:“想当初,那个叫时文彬的知县相公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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