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门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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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宋西门庆-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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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庆目瞪口呆了半晌,原来,人竟然不是武松杀的,变成贼子们自相残杀了?接着向下看——

    “有与张胜相交莫逆,号青草蛇鲁华者,见张胜被杀,不肯干休,仗着自身武艺,夺过刀来,先杀应伯爵帮凶水秀才,应伯爵、李外传并力与鲁华相持,乱足所践,竟将幼儿遗体踏为尘泥。然鲁华一方游棍,斗殴之道,颇为jīng熟,终将应伯爵、李外传先后杀死,并同水秀才一起割下头来。”

    这时,西门庆对清河官吏合体后的想像力,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再往下膜拜——

    “鲁华杀xìng一起,不可抑制,遂于灶房中杀死应伯爵妻子,悬头于厨柜,置尸于水缸,又于里屋中杀死小妾chūn花儿、小厮应宝,应氏一门于此绝矣。”

    西门庆斜睨着清河众吏,似笑非笑地道:“原来,应伯爵一家都是鲁华杀的?”众人哄笑道:“正是!”西门庆笑了笑,继续朝下看——

    “鲁华杀xìng起处,又来杀都头武松。武松此时醉意略散,遂能起身与鲁华相争,斗数十合,不分胜负。鲁华见武松酒醉时尚有如此英勇,心怯之余,便思逃走,武松紧追杀人凶犯不放,并扬声令其束手投案,鲍应村中人多有听闻者。鲁华逃至屋前竹林,绊倒跌伤髋骨,料不得脱,遂以凶刀自勒其颈,割落人头而死。”

    西门庆叹息道:“原来,这凶手鲁华是自刎伏诛,却不干武二哥事。”

    典史夏恭基笑道:“可不是咋的?那天是小弟带着仵作去鲍应村现场验尸,竹林中有两滩好大的血迹——一滩是那杀人凶手鲁华自刎时流下的,另一滩是仵作们搬移他的尸体时留下的,那尸格记录上,填得明明白白。”

    西门庆点点头。你看人家夏恭基,还知道把尸格记录填得明明白白,而前世案件中那些涉及到富豪权贵的监控录像一类的,经常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盗午夜凶铃的速度,莫明其妙地出现故障啥的,害得本来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君子,一个个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都成了屎了。相形之下,真令人不由得生出昔不如今之叹!

    叹息之后,西门庆继续往下看——

    “武松见鲁华自尽,yù救已迟,正痛悔之时,风吹酒意突然上涌,遂醉倒于竹林之中,昏昏然不知身归何处。第二rì黎明醒来,唯见血流满地,尸横草堂,追想昨rì之事,武松悔不当初。自觉身为都头,却一时酒醉,以致坐看贼子行凶而不能救,又看凶手自尽而不能擒,存此一失,复有何面目往见家乡父老?心灰意冷之下,遂手挽人头,至清河县衙门前来出首,尽言血案一门九命,皆因己而死。清河众百姓以讹传讹,皆说武松杀人,岂不谬哉?”

    看到此处,西门庆再忍耐不住,“啪”的双掌一击:“难为你们从何处想来?”

    县丞乐和安悠然道:“星主大官人何必惊奇?古今官场中,此寻常事耳。”

    西门庆一边喟叹着,一边再往下看——

    “清河县衙中,当时委官前至尸所,拘集保甲邻人等,检验明白,取供具结,填图解缴,前来复审,反覆盘查,与武松口供俱合。拟张胜无意踏死幼儿在先,应伯爵、李外传、水秀才三人杀之在后,何大狂悖也?鲁华为友报仇,又杀应伯爵满门,不亦过乎?然涉案人俱死,难以追问于阳世,唯有寄望于yīn司,使生死冤孽,皆得果报。”

    西门庆暗道:“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再接着看——

    “然武松身为都头,却玩忽职守,吃酒带醉,以至于坐看凶案发生而不能阻止,追捕凶手而无法捉拿,其渎职之罪,亦难辞矣!若不严惩,何以jǐng惕同侪?当知会阳谷县,革去武松都头职位,兼领杖责。今合行申到案发落,请允施行。政和二年三月二十rì。知县李达夫,县丞乐和安、钱斯成,主簿华何禄、任良贵,典史夏恭基,司吏钱劳。”

    这一纸文案,就此终结。

    西门庆呆了半晌,才道:“武二哥这桩案件,只以革职杖责结束,实在是太便宜了。”

    任良贵笑道:“武都头本来就没有杀人,只是受了池鱼之殃而已,革职杖责,如此处置,已经是太过了!”周围顿时一片附和之声。

    西门庆看了任良贵一眼,却见他红光满面,原本微瘪的肚子高高腆出,想来自己上东京的这段rì子里,武大郎已经把他和他的同僚们喂得熟了。

    武大郎这时长叹了一声:“罢了!我兄弟革了职,就不是都头了,各位大人叫他武二便是,都头都头的,听了没的让人心酸!”想到武家好不容易出了一个都头,没想到不到半年,就化成了泡影,武大郎心中之失望,那是不用说了。

    夏恭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武星主不必担忧。革去了阳谷县的都头,正好回咱们清河县来,做咱们清河县的都头啊!如此一来,却不是两全其美?”

    西门庆恍然大悟,想不到李知县他们还有这么一手,深得前世赃官墨吏被检举揭发后——入狱——减刑——释放——异地升官——这一套流程的jīng髓。

    看着桌子上那几张文案,西门庆只觉得一阵荒谬,但最终也只能“哈哈”一笑而已。这正是:

    世上官衙鲜廉耻,天下乌鸦尽厚黑。却不知这张文案是否会被东平府知府陈文昭驳回,且听下回分解。
1。105 狴犴牢中开生路(三)
    ()    商定了文案,统一了口径,商订好押解武松上东平府的rì期后,西门庆送走清河诸吏。临行前借花献佛,每人一把金叶子,反正这注横财来得容易,散出去时他也不心疼。

    他这大手笔,只惊得众人咋舌不下,均想这些金叶子,必然是西门庆上东京太师府寻门路时,使剩下来的,这一趟东京之行,也不知费去了星主大官人多少金钱,多少心血。

    半rì之后,清河县中传言鹊起,都说西门庆义救打虎英雄,不惜舍了自家十万贯金珠宝贝,上东京太师府替武松买命,如此以德报怨的义气男子,世上少有。一时间街谈巷议,早轰动了山东八府,更向四下里蔓延,听的人都赞叹:“便是那及时雨宋江宋公明,也不过是这般的奢拦!”

    把闲杂人等送出大门,西门庆回来和武大郎、焦挺进了书房,详细问了问这些rì子以来发生的事情。焦挺说,武松虽然进了牢,但孔方使透,人情落足,清河县里哪一个不看顾他?人在牢中,比在外面还活得滋润,养尊处优之下,这些天还更加白胖了些。

    自从做此大案后,武松也变了许多,整个人显得沉默寡言,除了吃饭睡觉练拳脚,就是呆呆地坐着面壁,愣着眼睛不知道想些什么。武大郎和焦挺天天都去看他,和他说上十句话,他才短短地回答一句。

    只有听到西门庆去东京替他寻太师蔡京的门路时,他脸上才略有动容,喃喃地道:“兄弟受了jiān人挑唆,大大地冲犯了西门大官人,谁知他却不计旧恶,依然对我武二佛眼相看,这份厚恩,今生今世,是报不完的了。”

    武大郎再埋怨他杀戮过狠的时候,武松便低了头,沉默不语,龙jīng虎猛的一条汉子,却现出了灰败之sè。

    说到最后,焦挺道:“大哥,你要不要去见见武二哥,也宽解宽解他?”

    西门庆想了想,还是摇头道:“免了吧!现在我去了,若他大礼参拜起来,他在监里,我在牢外,扶又不能扶,受又不好受,岂不尴尬?唉!我西门庆,越来越象个挟恩市惠的小人了!”说着苦笑着叹了口气。

    武大郎便涨红了脸,亢声道:“甚么挟恩市惠?西门仙兄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兄弟,用尽六叶连肝肺,使碎七窍玲珑心,别的不说,西门仙兄我问你,你这一趟上东京,花了多少金钱?”

    西门庆更加苦笑,举手道:“不欺心,不妄语,这次上东京,实实在在,一文没花!”

    武大郎光着眼睛,哪里肯信?便是焦挺,也是一脸不以为然的神sè,觉得大哥这番善意的谎言,连三岁小孩儿都骗不过。

    谁知西门庆牙关铁紧,一口咬定了,就是一文没花,最后武大郎急了:“西门仙兄,我知你是怕我跟你提出还钱,又知道我是还不起的,所以才索xìng想要蒙混过去。殊不知,天理公道,自在人心,大家都是有眼睛的,你又能瞒几个?瞒几时?多的我也就不说了,今生今世,武家兄弟替你卖命便是!”

    话音未落,西门庆早已一把扶住了他的肩膀,苦笑道:“武道兄,你又要折我的道行了!”

    武大郎yù下拜而不能,只得含泪哽咽道:“西门仙兄,我心里过不去啊,过不去啊……”

    西门庆喝道:“胡说!天下没有过不去的事,只有过不去事的人!把眼泪什么的都收拾了,咱们商议怎么上东平府才是!”

    自己家里商量好了,西门庆又出门去拜会宋御史、李知县,又跑了几趟鲍应村,大把大把的金叶子把鲍里正一干邻保俱都砸晕,大家一气联枝之下,把题目做得通通妥妥。

    此时已经是四月出头,清河县这才升堂,把武松提出囚牢,当面读了一通款状,使了无数眼sè,然后李知县票拟一道申解公文,将武松解上本管东平府听候知府大人发落。县吏领了公文,抱着案卷,押了武松,上路望东平府来,武大郎自然跟着照应,西门庆早上东平府开路去了。

    等押解着武松进了府城,早哄动了一城人,摩肩接踵的都到府衙前来看。东平府知府陈文昭得报,随即升厅,先把清河县申文看了,又把各人供状、招款看过,将人犯武松、亲属武大郎、并鲍应村鲍里正及应伯爵家众邻保等证人一一审录一遍,又封了行凶尖刀,发与库子收领上库,然后将武松一面囚枷钉了,押进牢里。

    接着唤过清河县吏,领了回文,吩咐道:“这鲍应村的一干人等,且带回县去,宁家听候;凶犯兄长武大郎,准讨保回家。等朝廷明降,方始结案。”

    一切发落完毕,陈知府进了后堂,忍不住气满胸脯。想到九条鲜血淋漓的人命,居然一纸公文间,就被抹得干干净净,犯人从此逍遥法外,嗤笑大宋律法如无物,却怎能不让陈知府心头发堵,一道忿气直冲天外?

    但转念又想起自己的恩师蔡京一封书信中提到,口口声声让他看觑打虎英雄,陈知府面上顿时生出了无数的无奈,暗叹道:“自古忠孝不两全,伤心岂独我一人?”

    叱退下人,自己一人在堂前来回踱步,一时低头盯着自己的靴尖,一时又抬头仰望头上的青天,心中好生委决不定。头脑中纷乱到山穷水尽时,突然将衣袍一振,大叫道:“罢了!罢了!”大踏步直进到书房中去了。

    第二rì,陈知府把清河县呈上来的招稿卷宗一字不改,申去省院,详审议罪,却使个心腹人,赍了一封紧要密书,星夜投京师来替他办事。

    那刑部官有和陈文昭好的,把这件事直禀过了省院官,议下罪犯:“据应伯爵一干小人诟谇谣诼,唆使武松,yù行借刀杀人之yīn事。谁知报应临头,自相残杀而亡,可知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信其然矣!阳谷县都头武松,于此案中表现猥琐,无异庸人,若无重惩,何以惕厉?今拟脊杖四十,刺配两千里外。应伯爵等人,虽该重罪,已死勿论。其余一干人证,释放宁家。文书到rì,即便施行。”

    陈知府得了回书,心中暗暗想道:“我本来yù将那凶手武松明正典刑,以彰国法,然恩师蔡京与我有知遇之恩,文昭怎能伤他老人家之金面?但若将那凶徒轻轻放过,天理人情,也说不过去!今rì且将他脊杖刺配,重加惩戒,只盼他从此洗心革面,做个本分人,rì后莫落在我陈文昭手中!”

    当下行移,拘到一众人犯,都来厅前听断。读了朝廷明降后,将武松开了枷,脊杖四十,西门庆早已使了钱,上下公人都出工不出力,棍子只有三两下沾肉。刑毕,再取一面七斤半铁叶团头护身枷钉了,脸上免不得刺了两行金印,迭配孟州牢城。其余一干众人,省谕发落,各放宁家。

    武松血淋淋一场官司,居然如此了结,抬头望天,真似恍然一梦。这正是:

    梦幻之间谁是我?泡影当中孰为真?却不知这一去孟州城又要生出甚么事来,且听下卷分解。
第一章 公子义气江湖行(一)
    ()    武松刺配孟州的宣判一出,清河县自李知县以下,皆是大失所望,无不暗中抱怨道:“我们的文案状辞,都做得滴水不漏,武都头按理本当无罪释放才是,如今却偏偏刺配两千里外孟州,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王法吗?”

    一时间,东平知府陈文昭的名誉,在清河官场的小圈子里顿时败坏了许多。

    武大郎倒是心满意足。他虽然也和清河官吏结交,但学不来他们昧那良心。自家兄弟确实杀了人,背了债,能逃脱出xìng命来,已属万幸。反正自家现在已经有了钱,刺配二千里外,也吃不了大苦头,只盼着兄弟在孟州好好赎罪,自己也天天在佛前道观给他供功德炊饼,待碰上那皇恩浩荡之rì,天下罪囚减等,兄弟也能从苦海里挣扎出来,重回清河,再做良民。

    东平知府陈文昭发落已了,当厅押了文贴,着两个防送公人领了,免不了是王五、赵六。解押武松去孟州交割。

    王五、赵六押着武松出了府衙,早有武大郎在门前伸长着脖子等候,一见两个公差,便上前施礼道:“二位端公大哥,旁边酒楼,小人已经备下了水酒,还请二位端公大哥赏脸一行。”

    原来宋时的公人,都称呼做端公。那端公本来是唐朝御史的尊称,以其在台端也。到了宋朝竟以此称呼普通差役,于前朝官员的卑视之意,也可见一斑了。

    若是旁人,王五、赵六必然要拿拿身份,刁难刁难,便是多榨一串钱,也是好的。但武大郎是赫赫有名的地厨星,东平府中哪个不知,谁人不晓?王五、赵六哪敢怠慢?急忙抢着回礼道:“武星主说的哪里话?星主跟咱们弟兄说话,才叫赏脸。若有什么话,当面吩咐了便是,何须备酒?”

    武大郎道:“礼不可废。”当下头前带路,把两个解差引进酒楼里去了。武松在后面跟着,几次想跟哥哥说话,武大郎只是转过了头不理,武松也只好讪讪地随着。

    到了酒楼中一个阁儿坐下,酒保小二哥早摆下酒盏,菜蔬、果品、按酒都搬来摆了一桌,武大郎请王五、赵六落座后,便开门见山地道:“二位端公,我武家家门不幸,出了这个孽障,犯了事,倒要连累二位跋涉两千里地去送他,这时节正是五月暑热天气,一路上的风尘曝晒,却是生受了二位,却让我武植心中怎能过意得去?因此,舍了这张老脸,想请二位端公押着我这兄弟,先回清河县一行,去家里打点盘缠行李,也能体体面面的恭送两位端公上路。”

    王五、赵六听了,满口应承:“武星主,我们也是有人心的,武都头是我山东的打虎英雄,我们不看顾他,谁看顾他?星主尽管放心,咱们吃过了酒,这便一起往清河去。若武都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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