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究竟如何。
不多时,赵月琴幽幽转醒,见赵相宜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自己看,不禁笑了,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捏了捏赵相宜那粉嘟嘟的小脸蛋:“这是怎么了,醒得这么早?”
“姑姑!”赵相宜忽然俯下身子去,搂住了赵月琴的脖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哟。”赵月琴笑嘻嘻地轻叫了一声,随后坐起身来抱住赵相宜,“小东西,是不是嘴馋姑姑做的腌菜饼子了?”这些时日亲昵相处下来,经过赵相宜的暗暗调教,赵月琴的性子较以往活络了些,至少在她的面前,赵月琴能时常顺溜地开口说话,笑嘻嘻地开玩笑打趣了。
赵相宜满意地看着赵月琴的细微改变,后又腻在她怀里撒娇道:“就是呢就是呢!今天还想吃那腌菜饼子!”只是做起来很费油,虽然她知道方氏绝对会同意让赵月琴做给自己吃,可有的时候看着家里贫困的样子,她还是有点不忍心吃那奢侈的小点心。
洗漱完毕,大哥赵弘林便上这屋来寻赵相宜了,只见他张开双拳在赵相宜面前摊着手,立刻变魔术也似地给赵相宜变出了很多花花绿绿的小点心!赵相宜双眼一亮,那可不是昨日方氏分给大家伙的小点心么!
“来,相宜赶快乖乖地去吃早饭,一会哥哥把这些全部都给你吃。”赵弘林转而又收好了那些小点心,将赵相宜给一把抱下了地。
赵相宜则趁机好好地数了一数那些小点心,不多不少正好是昨天大哥分到手的那个数,心里不禁一酸,他这是一块都没舍得吃,全数留给了自己?!
“那待会我们一起吃!”赵相宜眼眶有些发红,哽咽着嗓子尽量让自己发出正常的声音。
赵弘林愣了愣,随后“嗳”了一声。
饭桌上,大家吃的依旧是往日的粗粮粥,外带一些蒸好的番薯,不过那粥里的大米成分却是较往日多了起来。
杨氏没劲地搅拌着自个手边的粥,嘴里咕哝了一句:“真是的,有好米不吃,非要吃这些个乱七八糟的!”
方氏正给赵相宜兄妹俩分着筷子,手微一顿,紧接着又是继续手里的动作,没有理会杨氏的抱怨。
间中,大家正吃着的时候,杨氏忽然放下了手里的碗笑嘿嘿地凑近着方氏道:“娘,昨晚分东西的时候,咋不见您把那银子给拿出来分分哩?”
方氏一愣,侧过头来莫名地看着杨氏:“什么银子?”
杨氏是料定了老赵头收下了老徐手里的那袋银子的,这厢只以为是方氏一个人把着独吞了,立马不干了!腾地站起身子来掐着腰刮刺道:“嗬,别把我当傻子!昨天我明明瞅见那徐管家在厨房里悄悄地塞了一袋银子给咱爹,瞧那沉甸甸的模样,少说也有五十两哩!您咋就在这给我装傻充愣了哩,可别指望着把那钱全数给了月琴当嫁妆啊!”
众人一听,皆是震惊了!
乡下地方从来都不使银子,将一两一两的白银给换成铜板拿红绳串着使,或散开来零用。如今杨氏突然从嘴里冒出个五十两银子来,那于他们而言可算是一笔巨款呀,愣是谁听到了也心惊!
老赵头没收下老徐的钱,故而这会面对杨氏的质问也是理直气壮的:“瞎咧咧什么哩,哪里来的银子?”
“哎哟喂我不活了!你们这家人怎么这欺负人哩!”杨氏对那一荷包的银子可是日思夜想的,昨晚上压根就没睡着!今早不妨得了这么个结果出来,顿时气得肺都要炸了,拍拍桌子撒泼道,“昨天你们把那些个好布好用的都分给了月琴,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怎么今天我一说银子的事,你们居然给我装傻?真当我是瞎子不成!我昨天明明瞧见了爹收下了那一袋银子的!”
“老三媳妇!”老赵头一掌拍在桌子上,将那些碗啊碟的震得叮咚响,吓坏了所有人,“我没收就是没收,上哪变银子给你使!咱们做人是要讲良心守本分的,人裴家是大户人家,送这礼对他们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我们也不能人家给什么我们就伸手接什么呀!我们家根本就没帮人家里什么忙,已经收了这么重的谢礼,哪还能要人银子!”
老赵头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家伙便也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方氏原本不知道这个,一听他这么说,便是扯着他小声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呀,害得我大清早的在这受气!”
“嗨……这不没收下,觉得没必要告诉你知道么……”老赵头摇摇头,心里对杨氏的行为表示非常嫌恶。
可杨氏却依旧杵在一旁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爹,娘,如果你们是想多分点银子给月琴当嫁妆使,我也就认了!但你们总该拿些钱出来给我们大家伙分一分吧!啊?大家说是吧?”说着还鼓动其他人,不过大家依旧各吃各的,丝毫不理会杨氏。
赵老三虽然贪心懒惰,可见自个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是相信了他的话,便暗暗拉扯着自个媳妇的衣裳小声道:“算了算了,我看爹娘是真没拿人家那银子。”
杨氏却是不依了,挣开赵老三,指着方氏和老赵头刮刺道:“嗬,不给是吧,好哇,那等到来年分家,盘点东西的时候,你们可得让我好好地搜一搜屋里!”
“弘仁娘!你这说得是什么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俩老了!”方氏一撂筷子站起身来怒瞪着杨氏,“我跟你爹是那吃独食的人么!”
“是不是,大家心里各自清楚!”杨氏一昂头,是认定了老赵头收了人家的钱的。
“这日子没法过了!”老赵头把碗一推,登时扭身进了大屋!
“诶,爹你别走哇,把话说清楚!”杨氏冲着老赵头的背影嚎,方氏却是浑身发抖地指着杨氏骂道:
“你这个掉钱眼里的懒东西!家里有个什么好处的,你没一回不走在最前头,咋不见你干活干得勤快点啊!我告诉你,钱的事情是你自己瞎想瞎闹的,压根就没有,你就是把这屋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一个子!”
“三弟妹,你就不能消停点!你要是把爹娘的身子给气坏了,我跟你急!”赵信良瞪了杨氏一眼,把牙齿咬得咯咯响,原本他心里从未有过分家的念头,可此时此刻,他却是越来越赞成分家的主意了!
“我说什么了我,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说我拉扯两个孩子容易吗我,弘仁上回头还受了伤,以后也不知会不会落下病根呢,这眼看着就快分家了,我要不努力争取点钱下来,这日子,以后可还怎么过呀!”
杨氏嚷着嚷着,又开始拿赵弘仁头上的伤来说事,明明已经好全了的伤口,她硬是又要说得多严重,并赖到大房一家头上!
一顿早饭愣是被她给搅得意兴阑珊,大家伙都没再理会她,只去了大屋安慰方氏与老赵头了。
杨氏见自己一早上这么撒泼的没讨到好处,气得一巴掌打在了女儿赵相莲的脸上,登时将她今早精心戴在头上的浅粉色纱花给打了下来,赵相莲呜呜地哭着,蹲下身子去将纱花给捡好,却又是被杨氏给抢过来扔在了地上,还被她给顺势踩了两脚:“不会做事的狗屁人家,给个钱也不知道当着大家的面给!”
赵相莲“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指着那纱花说是很名贵的。
杨氏却狠推了她一下,破口骂道:“名贵个屁!再贵有银子贵不!”
第026章 流言
经上次这么一闹,杨氏见天的都要拿那银子的事情出来说事,原还只不确定地说里头约莫有五十两白银,后来就渐渐地变成了那里头真有五十两白银这么多!
而且她不止在家里说,还见天的出去瞎咧咧,将赵家目前的情况吹得要多夸张有多夸张,甚至还故意刮刺赵家二老,说他们是享清福的命,如今搁家里都吃上人参燕窝了!
这裴子君来了赵家两次,本就让村里不少人对他们家刮目相看了,先前那些因了吕氏的事情而瞧不起赵信良一大家子的村民,这会子又纷纷开始到处说他们家的好了,言语之间隐隐透着点巴结的味道。
加之上回大家是亲眼瞧见了裴子君带着家丁往他们家送了东西的,现在又听杨氏到处说赵家二老得了五十两银子,藏着掖着等着给赵月琴办嫁妆,没准还塞了不少银子给赵信良这个老大,大家伙便都坐不住了,纷纷上门来借着各种由头来打探他们家的状况。
这些天赵相宜一家是手忙脚乱地应付那些村民们的打探,有些关系亲近些的,还好言好语地解释了一回,声称根本没有银子这回事,有些关系本就不大热络的,他们干脆就直接给冷脸打发了!
等大家终于知道这些消息都是杨氏这个大嘴巴透出去的之后,各自都气得半死,愣是好些天没跟三房的人讲话。
正巧赶上老二媳妇李氏度过了搬月子从娘家那边归来,一回家都还没来得及置放行李,便是小心翼翼地拉了婆婆方氏到一边小声问道:“娘,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娘家的那几天,我们村突然有不少人到我跟前来询问小姑子的底细,更有不少愿意当上门女婿的,连嫁妆都不要!我这不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么,生怕择错了,便是一个都没敢答应,只说回来再看看,跟您商量商量呢。”
方氏寻思着二媳妇的疑问,心里立马就想到了这些天闹得鸡飞狗跳的流言,连忙无力地摆摆手忿道:“还能是怎么回事,你那弟妹干的好事!”说着,就是把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一一地跟李氏说了,李氏听后,细细地寻思了一会,随后直摇头:
“弟妹也真是的,做人不能乱讲话呀,这下子好了,被村里那些人误会了,家里指不定怎么闹腾呢。”
“不过这消息也真是传得透呀……居然都传到你娘家那边去了。”方氏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末了,又恐老二媳妇多想,添言道:“弘俊娘,这几个媳妇当中你是最知礼的,娘这会就在这给你透个话,我跟你爹真没收人家银子,连那些个金贵奢侈的物事,都还是狠推不下才不得已收的!”
“娘,我知道的。”李氏点点头,帮方氏顺了顺气,“您还不知道我,只要看着家里人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我这心里啊,就没什么别的愿想了。”意思是她不会像杨氏那样见天的瞎猜疑,闹腾。
方氏有了她这一通话,也就放心了,拍拍李氏的手,欣慰地笑了笑:“嗨,要是老三媳妇能像你这么懂事,我也不知要省多少心哟!”说着,又是拉着李氏坐下,郑重而认真地将上回她提过的分家想法以及原因等等,细细地跟李氏说了。
李氏听完,起先是惊讶,尔后是无奈与惋惜,随后点点头,安慰了方氏几句:“娘,既然这样,那您就看开点,至少大哥那房跟我们这房能像您保证,我们今后会孝顺您的,别担心,啊。”
听着老二媳妇好言好语的安慰,方氏转眼就掉了眼泪,心想着可算是没白疼这个儿媳妇。
与此同时,他们家在外的传闻却是愈演愈烈,已有不少媒婆村民的上门来给赵月琴说亲,并开了很高的聘金,由原先的五吊钱立马给涨到了十吊钱!更甚的,也有像李氏之前给方氏说过的,有人愿意倒插门!
本来农村人办喜事,那男方给的聘金,四五吊钱的也就差不多很给脸面了,这突然送十吊钱聘金的,却还是头例。
方氏心知肚明,大家是冲那莫须有的五十两银子来的,十吊钱的聘金等同于十两银子,花十两银子净赚四十两,傻子都知道这是桩盈利的好买卖!
一开始,这一家人还能客客气气地跟前来说亲的媒婆好好谈,顺便为赵月琴物色物色好人家的,可到了后来,上门来的媒婆村民犹如苍蝇一般,嗡嗡躁躁,络绎不绝的,方氏等人却是开始不耐烦了,以至于最后直接紧闭着大门不让人进了!
杨氏见她动动嘴皮子就引起了这么大效应,不禁乐得合不拢嘴,见天的抄着手站在自个屋的窗前,看着外人用那艳羡的目光瞅着自个家。
因了方氏等人的坚决态度,外面的传闻好像渐渐地消散了一些,上门来给赵月琴说亲的媒婆村民们也慢慢地少了一大半,可就在大家舒了一口气之后,更大的麻烦却是接踵而来……
这天,赵相宜正蹲在自家门前研究那几片菜园地,只想着等来年开春分了家,分了地,自个去后山上弄些植被回来培植。
赵家门前一共有五块菜园地,其中有三块的土壤比较肥沃,种满了蔬菜,另两块的地儿还大些,可因为土壤的问题,仅稀稀疏疏地种了些蔬菜罢了。赵相宜便想着,他们家届时不妨主动要了那两块荒地,尔后赶紧将那两块地开垦出来利用利用。
正寻思着未来大计呢,不巧来了个中年妇人,那妇人穿一身的深绿色袄子,头上戴着两朵大红色的绢花,扯着块油亮的绿色帕子晃悠晃悠的,赵相宜嘴角微抽,最近家里的媒婆攻势已经让她对这行职业十分敏感了,故而此时此刻瞅见了这种典型的媒婆打扮的,她已经开始有些扛不住了……
“哟,啧啧,多水灵的女娃儿,我走遍了十里八乡的,也是没见过皮肤养得这么水嫩的!”那媒婆一见赵相宜便是一顿狠夸,眉眼快速翻飞着上下打量着她,尔后又是颇为惋惜地啧啧了几声,“嗯,就是太瘦了点,平常可要让你家大人多给你吃点东西啊!”说着就想上前伸手捏捏赵相宜的脸蛋,被赵相宜腾地一下闪开躲过。
媒婆立即就笑了,用花枝乱颤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但见她脸上抹得跟白墙也似的脂粉呼呼地往下掉,赵相宜看得那叫个心惊胆战的。
笑了一阵,媒婆指着屋内问赵相宜:“你家大人在不?”
赵相宜寻思着这人肯定又是来给自己姑姑说亲的,便是摇摇头道:“不在,都出去了。”
媒婆不信,正巧这时杨氏打屋里出来,瞅见了媒婆,立时扭着腰肢走了过来,一把推开赵相宜,看着媒婆笑嘻嘻的:“可是张妈妈来了,稀客呀!”说着就把那个所谓的张妈妈往里迎,尔后又回头瞪了赵相宜一眼,“没眼力见的东西,这可是在外很有名气的媒婆!你也敢往外推的,哼。”
赵相宜翘起小嘴巴,白了杨氏一眼,还张妈妈嘞,整个就像一妓院的老鸨!
屋里,方氏对三媳妇将媒婆迎进家门的行为表示非常不满,不过这张妈妈之前方氏接触过一回,在外也的确小有名气的,方氏不想把人给得罪光了,到时影响赵月琴的亲事,于是便礼数坐全,烧了茶,摆了一碟瓜子招待张妈妈。
这时,赵相宜也进了屋,迈着小短腿儿呼呼地跑到方氏的跟前,方氏一把搂住了她,一阵好哄的。
“哦哟我说光忠嫂子,您这小孙女生得真水灵哩,拿出去给谁瞧也不相信她是吃农家饭长大的哩!”张妈妈又把赵相宜的相貌一阵好夸,方氏略顿了顿,尔后没怎么理会,依旧哄着自己怀里的小孙女。
“张妈妈这回来可是又给月琴找到了人家了?”杨氏在一旁笑嘿嘿地附和着,她之所以这么巴结也似地对张妈妈,是因为不少的媒婆包括这个张妈妈,都跟她暗地里打过招呼了,声称只要是她帮忙让她们把这亲给说成功喽,她就能从中得到一些中人费。
张妈妈呷了一口茶,又笑了笑,脸上的脂粉不知又飞下来多少,赵相宜看得胃里直抽,最后索性不再去观察。
“呵呵,这次来呢,可不是给你们家月琴说亲的。”张妈妈这一开口,就是惊住了所有人,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