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猛地摇头,也同样小声地警告赵相宜道:“我的小祖宗,你可是千万得听我的劝告,别进那间屋呀,不然一会,我可保不住你呀,乖啊,回去继续练习。”
赵相宜瞬时嘟起了小嘴来,极不情愿地摇了摇头。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哦对了,你刚才不是从我爹那儿回来么?可是我爹说了些什么让师傅不高兴的?”赵相宜仰头继续询问。
阿平踟蹰了会儿,见赵相宜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告诉她也无妨,于是便把赵相宜拉到了楼下,见四周无人,才是悄悄地把在千禧楼发生的事告诉了赵相宜。
赵相宜听后大惊,她不是不知道任氏与父亲最近在闹别扭,但她并不知道二者已经闹得这么严重了事态照着这样发展下去,凭着二人的性子,这事准吹了没戏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给他们个坦然面对彼此的机会,否则都还没开始就强硬地结束了,这对他们而言也太不公平了”
“你在那叽叽咕咕什么呢?”阿平没听清赵相宜小声嘀咕的话语。
赵相宜摇摇头,匆忙地说了句:“没啊,什么也没有。那个……我,我人突然有点不舒服,我要回家一趟,就拜托你跟师傅知会一声了,师傅现在想必也没空修理我的”话毕,赵相宜便一溜烟地跑出了绣坊。
她一路疯跑着回了家,赵弘林今天正好休沐,她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冲赵弘林的房间喊:“哥哥,哥哥你快出来,十万火急的事啊”
赵弘林写字的手忽然一顿,立马放下了所有的事情急忙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站定之后,见赵相宜正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原本心里的焦虑与担忧不禁渐渐放下了一半:“什么事?毛毛躁躁的你。”
方氏正在厨房里择菜,见状也是插嘴进来说了赵相宜一句:“你呀你,现在见天地在外头疯,眼瞧着弘林就要参加秋试了,你还净给哥哥添乱呐?”
“奶奶,您还真别把话先说得这么满哦,这事可是老爹的大事,并非我在胡闹嘞。”赵相宜眉毛一挑,笑得贼兮兮的。
方氏见状也是起了兴致,好奇地反问了一句:“哦,那好,你说啊,是什么事呢?”
赵相宜把小脑袋往边上一歪,随后俏皮地冲方氏眨眨眼睛:“嘿,我就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嘁,你个小鬼灵精”方氏笑了笑,继续埋下头去择菜,嘴上也是碎碎地叮嘱道,“不过不管怎么样啊,你都不能过分影响了哥哥的情绪呢。”
“恩呢,知道知道,哥哥现在是全家的重点保护对象嘛”赵相宜笑嘻嘻地答道,又冲赵弘林迫不及待道,“时间紧凑,哥哥咱们走吧”
“去哪里?”赵弘林问。
“先跟我走,一会你就会全明白的。”赵相宜二话不说,拉着哥哥的手就往外跑去,方氏刚出声叮嘱的“注意安全”就那样消散在赵相宜跑后的一阵风里。
兄妹俩出了家门后开始慢悠悠地走着,赵弘林微微蹙眉,狐疑地问了小妹一句:“刚才不还十万火急的么,怎么这会子又停下来了?你到底在捣鼓什么呢。”
赵相宜憨憨地笑着,突然停下了步子,站在大哥面前,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主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来着,跟咱们爹爹有关的。”
“你说。”赵弘林勾了笑双手环胸,现在的弘林已经生得清俊了起来,模样渐渐长开,线条分明,个子也抽高了不少。
“是爹爹跟我师父的事。”赵相宜想了想,又接着道,“哥哥,其实我挺喜欢我师父的,你觉得让她给我们当后娘怎么样?我瞅着爹爹跟她站在一起也挺般配的。”
赵相宜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一则哥哥赵弘林的性子比较敏感,她生怕因此而触及赵弘林心里的弦,或以怕赵弘林心里很抵触后娘这一角色,二则,她已经可以想象得到,等她说完了这句之后,哥哥肯定会直接来一句——你一个小屁孩子懂什么?
可没想到,赵弘林的态度根本就不是赵相宜想象的那样,但见他略作思考了一番,随后颇为头疼地看着小妹道:“这个事啊,居然连你都察觉出来了,想来是爹爹跟任老板娘两个之间表现得太明显了吧。”
“哥哥你知道这些事?”赵相宜忽然睁着溜圆的眼睛瞅着赵弘林猛看,好像赵弘林是那稀有动物一样
她一直以为哥哥性子偏冷,除了关心亲人,学业和仇恨之外,是不会在意这些日常琐细的,没成想,哥哥竟也跟自己一样,早早地就看出了父亲与任氏的端倪。
赵弘林点点头,伸手揽住了赵相宜的肩:“走吧,去千禧楼的雅间里说,这里太吵了。”
“哦。”赵相宜笑着应了一声,尔后又突然不对劲地止了笑,仰头不服气地瞪了赵弘林一眼,“什么叫‘连你都察觉出来了’?在哥哥眼里,难道我很迟钝么”
“啊,那个。”赵弘林开始跟小妹打起了马虎眼,“快走吧,不然晚回去了奶奶又要念叨的,最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诶诶诶,你跟我说清楚总这样欺负人怎么行,待会去到千禧楼我要跟爹爹告状”
兄妹俩就这样打打闹闹地往千禧楼走去。
刚一迈进千禧楼的大门,就看见赵信良那一张百般难看的苦瓜脸。兄妹俩面面相觑,尔后会心一笑,往赵信良方向走去。
“哟,今天怎么一起来了?弘林你不用温习功课么,相宜你不用练习女红么?小心任……”赵信良话到一半,忽然就停了,尔后脸上飞快地划过一丝无奈的表情。
“任什么?”赵相宜却故意挑他的话,眨巴眨巴着乌黑的眼睛笑得一脸狡黠。
赵弘林伸出右手来在赵相宜的脊背上轻轻地拍了一下,随后干咳了几声道:“相宜,忘记我们过来是干什么的了?”
“哦,哦”赵相宜故意夸张地应道,“哥哥,咱们走吧。”
赵弘林点头,两人欲往雅间处走时,赵信良却是好奇地问了句:“你们要干嘛?”
“不告诉你,谁叫你心里有事也不跟我们说,哼。”赵相宜佯装生意,最后干脆留了个背影给赵信良。
“唉……”看着兄妹俩渐远的背影,赵信良的眉头蹙得更加紧了,给他的脸上添了几分浓重的孤独,“连孩子们都长大了,不再需要我了……”
第165章良哥孤独
第165章良哥孤独
这厢,赵相宜跟赵弘林两个来到了雅间里坐下,等小二笑眯眯地给他们倒上了茶水,端来了点心出去之后,赵相宜才是迫不及待地冲哥哥轻声笑道:“看见没看见没,爹爹的眼睛都没神了”
赵弘林点点头,清茶的雾气笼罩在他的面庞上,但见他微咬着唇,随后又松开,认认真真地问了赵相宜一句:“小妹真的想要个娘亲?”
赵相宜毫不犹豫地重重点了一下头,想了想,又干脆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赵弘林有些看不懂。
“其实呢,也不是真的特别需要娘亲,但是我看爹爹跟我师父二人处得挺好的,你看咱们家这几年下来,日子虽然好过了不少,可爹爹总是风里来雨里去的一个人,我瞧着有些不忍心呢。”赵相宜把自己的意思大致地说明了一下。
赵弘林点点头,也是寻思着:“任老板娘这个人的确还不错,至少我并不讨厌。”
“真的么?太好了我就担心哥哥你不接受呢”这还是赵弘林第一次亲口承认自己接受任氏,赵相宜听了不知有多高兴的。
“声音小点,不然外面的人都听到了。”与赵相宜相比,赵弘林却显得很淡定,他慢悠悠地端起了手边的茶盏,眯着双眼浅浅地呷了一口,“嗯,天气渐渐地变凉爽了,喝点热茶正正好。”
赵相宜信手捻了一块桌上的小点心,待点心含化了过后,方又凝眉担心道:“可是现在呢,爹爹跟我师父两人之间好像闹了些不愉快,具体是因为什么,我并不知道,他们两个都是闷葫芦,不会跟外人说的,嘴巴紧得要死。我觉得吧,他们就这样作罢了,真的挺可惜的,所以才特地找你出来商议一下,看下有什么好法子可以让他们坦然面对彼此的。”
“嗯。”赵弘林微点了点头,随后又头疼地看着小妹,“这个多半还是女人想的问题吧,你我都不能胜任。”
“谁说的?少瞧不起我啊”赵相宜故意捏起了小拳头来,在哥哥面前作势挥了两下,又指着自己那缺了两颗门牙的嘴巴道,“不想像我的牙齿一样,就仔细说话哈。”
“噗。”赵弘林硬是把嘴里的茶水给咽了下去,差点没喷出来,待他稳妥些了过后,方指着赵相宜笑道,“少把你的牙齿露出来,我看见了就想笑。”
“别拿我的牙齿说事,现在正说爹爹跟我师父的事呢”赵相宜立马转移话题,牙齿的问题是她目前最苦恼纠结的,没了门牙,说话不仅漏风,而且笑起来更是滑稽死了,每每照镜子的时候,她都摆出一副苦相。
赵弘林拿拳头抵住自己的下唇轻轻地笑,模样有点忍俊不禁。
“还笑?”赵相宜又捏起了自己的小拳头,说话的时候尽量不露出牙齿,一副别扭的样子。
赵弘林怕赵相宜会当真,所以立马就止住了笑容,捻了块点心含入口中,片刻之后认真道:“照我看,其实还是任老板娘更看重爹爹些。”
“哦?我倒是觉得咱们老爹更看重师父嘞。”赵相宜忙放下了手里的点心,抬头疑惑道。
“所以说你迟钝是不会错的。”赵弘林伸出手来轻拍了一下对面赵相宜的头。
“老是打头会变笨的。”赵相宜故意嘟起了小嘴咕哝了一句。
“你就是太聪明了,所以要赶紧变笨一些,省得让人心疑你不正常。”赵弘林随口一句。
“啊?是么?大家都觉得我很奇怪么?”赵相宜立马慌张了起来。
赵弘林眼里却闪过一丝讶异,随后敛了笑看着小妹认真道:“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当真了?哥哥其实并没有那个意思……”
“哦,哦,不会不会不会”赵相宜暗松了一口气,立马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行了行了,咱们快想想法子撮合撮合他们俩,别老是跑题”赵相宜添言。
赵弘林凝眉:“要说其他方面,我的法子还真是不少,可单单这件事上,一时半会之间,还真是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
“得,今天叫你出来就是白叫了,既没起到作用,也耽搁你温习功课。”赵相宜无奈摊手,嘴角微微上翘。
“那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呢?”赵弘林询问道。
“不然还找你干嘛?”赵相宜无力地伏在桌面上,片刻过后,突然又直起了身子来,眼前一亮,“有了”
“说说。”赵弘林勾唇,闲闲地端起了茶盏来,继续细细地品茗。
“你凑过来,我悄悄地跟你说。”赵相宜故作神秘,对哥哥勾了勾小手指。
赵弘林见状狐疑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把耳朵凑了过去,赵相宜小盆友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通,赵弘林听着听着眉头是越皱越紧,最终直起身子来嘴角微抽:“这样行不行啊?而且我总觉得这样有些不妥……”
“那你想个更好的出来?嘁,又不是真的,迷信”赵相宜白了他一眼。
“得得得,就先这么办吧,外头的事我帮你去张罗。”赵弘林一口答应,赵相宜则笑得更加欢实了,在想出了第一个办法过后,其余办法也是相继而出,不过这些灵感皆来源于赵相宜上一世看过的偶像剧,苦情剧等等剧……也不知道用在任氏与赵信良的身上究竟合不合适。
兄妹俩商议妥当之后,出雅间时,见赵信良依旧呆在柜台上一动不动的,脸上的表情与刚才见到的没什么两样。
掌柜的见兄妹俩出来了,连忙捅了捅赵信良,赵信良回过神来之后,见兄妹俩要走,赶紧追上来问了句:“干脆在这吃晚饭算了,这么急着又是要去哪儿?”
“也不告诉你,哼。”赵相宜昂着头,一副神气模样。
“哦,呵呵,嗯,那你们去吧,路上小心些就是,别玩疯了,尤其是弘林,马上就要秋试了……”赵信良不放心地叮嘱道。
“好啦好啦,爹爹愈发啰嗦了。”赵相宜冲赵信良挥挥手,随后拉着赵弘林的手一溜烟地出去了。
赵信良看着孩子们的背影,又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嗨,真的都长大了,开始嫌我啰嗦了……”
掌柜的听见了,也是笑着上前来劝道:“小孩子就是这样的,您别跟着较真。依我看啊,多半是两个孩子一直由您来照顾,时间长了,使得两个孩子渐渐渴望起娘亲来了,如果家里有个女主人细细地呵护着他们,说不定会更美满些的。”话到这里,掌柜的又呵呵地笑了起来,“恕我多嘴一句,老板您年纪还不算大,不妨趁现在再找一个吧?”
“掌柜的,好好地把你的账算好。”赵信良黑着一张脸上了二楼,留掌柜的一人在原地纠结着。
这厢,兄妹二人出了千禧楼,赵相宜立马拉着赵弘林的手询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我刚才的表现不错吧?就是要这样,让爹爹慢慢明白,我想要娘亲呵护的愿望。”
“可是,长此以往,爹爹会寒心的。”赵弘林边走着,边凝眉道。
“不会的,我会把握分寸的。这样,你先去办好刚才我说的那件事,我现在去绣坊找师父聊天,咱们分头行动。”到了街头,赵相宜忽然对哥哥挥挥手。
“也好。”赵弘林点点头,往另一条路走去。
赵相宜则转身朝绣坊走去,途经裴子君的染翠斋时,不禁朝里头望了望,见裴子君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在里头,才又是继续往前走去,嘴上自语道:“看来还没从江宁县回来啊。”
前些日子裴子君因为江宁县那边有事,所以匆忙回去了,短时间内想必是回不来了。
赵相宜刚进绣坊,阿平立马就迎了上来:“哎哟,小祖宗,你身子可好些了?找大夫瞧了没有?”
“啊?”赵相宜懵懂地抬头。
“你刚刚不是说身体不适,要回家么,怎么这会子又来绣坊了?可是好了?”阿平提醒道。
“哦那个呀……”赵相宜拖了长长的尾音,随后又重重地点头,“好了,好了……好多了。”
“宛瑶刚才听说你身体不舒服,立马就往你家去了,你怎么没跟她一块回来?”阿平往赵相宜身后看了看,疑惑道。
“啊?”赵相宜讶异,“我,我后来感觉好多了,就邀哥哥去了趟千禧楼,没看见宛瑶姐姐呀。”
“哦,对了,师父心情好点没?”赵相宜生怕阿平再往深了想,届时察觉出自己是借故偷懒,便立马转移了话题。
阿平果然被分散了注意力,点点头答道:“嗯,这会子已经在绣阁里看绣娘们做事了。”
“那我上去找她。”赵相宜笑着辞别了阿平,尔后兴冲冲地上了楼。
二楼绣阁里,任氏正端坐在她专属的软椅上,一袭海蓝色的掐丝裙,上头的牡丹是苏绣的针法,赵相宜一贯不大喜欢牡丹,因为华贵气太重,反倒让她觉得有些俗气,可这纹样放在任氏身上,倒看不出俗气冲突来了,反衬得她的气质淡雅从容的。
“回来了?身体好些没有?”任氏抬眸的时候刚好看见赵相宜进门,便问了句。
赵相宜不敢抬头看任氏,生怕她看出自己眼里的异样来,她一路穿过绣娘们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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