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你说你勤劳致富也就没人相信了啊。那我26岁的时候找人集资谁相信啊,谁肯把钱给我啊。
“我就没法成功了啊。你小伙子也就不知道我赵雨生这号人了。所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谁让我当初路过一个面摊,面条没办法抢呢?因此我也只好做个守法公民了。这难道不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一件事情吗?”
“啊?”我哭笑不得,“怪不得我的前辈经常说,采访的时候被赵总结结实实卖了还在帮您数票子。”
慈善家的死(6)
“哈,你看,你们就喜欢在最艰难的时刻被一个美女帮助了,然后喜结连理的情节。那是电影,可不是现实。”
我不服气地说:“可是赵总的故事还有个破绽。”
“哦?有破绽吗?我怎么没发觉?”赵文雨得意洋洋地问。
“您当时路过的面摊在做牛肉面,如果您真的饿急了,就算不能抢面条,也可以抢牛肉啊。抓了就跑。”
赵文雨一愣:“还真是,幸亏有你提醒,年轻人反应很快,哈,以后我就说是刀削面,这总行了吧。”
我们相视而笑,忽然都有种找到知己的感觉。
“很少遇见你这样有趣的年轻人了。跟你说话总是连时间都忘了。哈哈。”赵文雨笑道。
“我这里有一份报告,是关于您对慈善机构募捐的。您在2001到2005年间代表企业及个人捐款达5亿。我比较好奇的是您捐助最多的一个机构是‘天使心’儿童白血病募捐委员会,这是为什么?”我急忙岔开话题,防止他看表发现时间不多而不愿再聊。
他皱了皱眉头,含糊地说道:“这也没什么特别。如果说硬要有什么原因的话。是因为我妻子看了《蓝色生死恋》后对患白血病的人很同情,尤其是那些无依无靠的孩子,因此萌发了援助白血病患儿的想法。而我一向比较尊重妻子的看法。所以在捐助时对与‘天使心’倾斜了一些。”
我的嘴巴半天都合不拢——这些能写到报道中去吗?
赵文雨看着我尴尬的样子,恶作剧似的笑着说:“小伙子,不是每个人身上都有那么多秘密的。真的,我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人,我所做的也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企业家应该做的。我之所以比平常人过得好一点,完全是因为时代和命运的眷顾,可能是我之前受得苦太多了,上天给我一些补偿而已。”
“您相信这些因果循环?”我追问道。
“不能说不信,但是……”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很茫然,似乎完全失去了一个成熟企业家应有的自信和应对一名年轻后辈记者的机智。闪烁着机锋的言辞嘎然而止。在那一刻,我似乎把握到了这个成功者铜墙铁壁般的心灵上的一丝丝缝隙。
“你相信吗?”他忽然问我,脸上的迷茫转瞬即逝。
我斩钉截铁地点点头。
“呵呵,我们都聊的有点久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他说完站起来摆出送客的姿态。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
一个背景有些神秘感,甚至有些复杂的企业家英年早逝。(删掉)
赵文雨,1970年出生,16岁出门谋生,38岁意外身亡。他的经历有些神秘。(删掉)
……
我不知道该如何写我的报道的开头,删了一行又一行的废话。哎,看来我的本领仅限于此,只能从活人嘴里套信息,永远不能像罗曼罗兰那样,给死去几百年的人写传记。
我手中所掌握的这些材料既枯燥又与现实脱节,只从正面空洞地描述一个人,偶尔一些生活的细节也只是我收买的赵文雨的仆人小威提供给我的。
日记里的秘密(1)
小威一年前才到赵文雨家里当仆人,自然没有什么更多的有用的东西提供给我。但话说回头,倘若是老仆人,则几乎不可能收买。
忽然电话响起,一个悦耳但有些沙哑的女音:“云哥,是你吗?”
“你是……”
“我是湘兰……”
“湘兰……?”我对这个名字依然没有印象。
“就是小威的妹妹啊!”
“哦……”我想起来了,小威有个妹妹在这里上大学来着,好像我请他们一起吃过饭呢,“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我从昨天晚上起打我哥哥的手机就一直没有人接听,今天早上打的时候就已经停机了。我刚刚知道赵先生出了事情,所以找我哥问问情况,可是依然是停机。我有些不太放心,问问你知道他在哪里吗?因为他的朋友我只认识你了。”
“一直没人接听?”我感到很奇怪,同时也发觉事情有些不妙,赵文雨都出事两个多小时了,小威早该知道了,怎么还迟迟没有和我联系呢?不过我不能把这些怀疑告诉湘兰以增加她的忧虑,我安慰她道:“小威可能是忘记续费了吧。赵先生又出了事情,他比较忙,放心。我会联系他的。”
“那谢谢你了。有什么消息请和我联系,麻烦您了。”湘兰似乎是有些放心了。
挂上电话后,我拨通了小威的电话——停机。于是我给小威发了封电邮,然后起身赶往交警部门——如果传记不能从当事人出生写起,那就从他的死亡写起,绝不能从半中腰写起——我一直牢记这一法则。
******
来自安徽宿州的李广南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货司机,一直以为这辈子自己肯定是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了。不过这样又有何尝不可呢?孩子在读高中,成绩优异,立志要考全国前十的大学。平时同事们都很羡慕自己的孩子,妻子在家十分贤惠,理财家务都从来不需自己操心。自己平时开车虽然辛苦,但一想到家里的老婆孩子,心里就热乎乎的。
今天在路上,想起儿子最近期末考试又考了年级第一,不知不觉有些忘形,进城之前就喝了一点酒。对于一个普通司机来说,那一点酒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于一个发生车祸的司机来说,那一点酒就足以要命了。更何况他听说自己撞死的是一个千万富豪和他的老婆。
我在交警队看见了肇事司机李广南,年逾不惑的一个普通司机,比较驾照上他的照片,似乎老了100岁一般。我找到了一个熟识的交警朋友,看了看他们的调查记录,事情的过程很简单,李广南与赵文雨素不相识,酒精测试显示在事故之前喝了些酒,闯了红灯,因此这起事故的责任估计要落在李广南的头上了。但是李广南被抓到现在一直一言不发,不管交警们如何吓唬他,开导他。他始终不开口。这些资料都是通过他的身份证查到的。
调查的来记录写得很详细,除了没有口供之外。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是记住他的死亡时间,别的都不重要了。这是场事故,不是场谋杀。巴顿也是死于一场事故的,后人只记得时间地点,我忽然想到这儿。
当我来到赵家时,这里依然是灯火通明,虽然是晚上十一点多。赵家夫妇在本地都没有什么亲人,也没有孩子。云集赵家的是东远集团的二把手三把手四把手以及不计其数把手。表面上他们是来哀悼,实际上嘛……
我忽然想起春秋时期齐国的公子纠和公子小白在外国避难,齐国国君死后,他们纷纷赶回齐国,谁回去得早谁就能坐上国君的宝座。不由得笑了笑。
日记里的秘密(2)
来之前我再次打了电话给小威,还是停机,我用手机查了查电邮,也没有回。这个小子,到底在忙什么呢?其实目前对于我来说,赵文雨的私生活似乎更加重要一些,关于他的事业以及公司,早就有不计其数篇报道了。现在我的重点是要挖他的私生活,如果能挖出私生子来更好,可惜他和她老婆都死了,也没有孩子,他老婆在本地也没有亲戚……天啊,我忽然回想起一句经常萦绕在耳边的话——
演员已经落幕,观众也都离席,就连当时的3,200万美国人,现在也都烟消云散。
现在连小威也不知所踪,难道线索都没有了?
我询问了赵家的其他仆人和厨师,园丁等人,他们也没有小威的下落,似乎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了他的踪影。这让我想起湘兰说过从昨晚就开始打小威的电话,却没有人接听。我有些不放心,打算先找到小威。
我来到小威的住处,赵家的仆人都有自己的住处,小威的住处离起居室不远,一间25平米左右的小房间,一张床和书桌靠墙而放。床铺得很整齐,看不出昨晚他是否回来,桌子上凌乱地放了一些纸张书籍。我注意到其中一本是小威的日记本,他平时跟我汇报赵文雨的情报时总是带着它,他有写日记的习惯。主要是为了不使自己的文笔荒废了,他也有自己的文学梦。
小威是一个很有志向的青年,由于家境贫寒而自愿辍学出外工作以供养妹妹湘兰上大学,他唯一的心愿就是湘兰能够毕业后找到好的出路。这也是老总对湘兰开出副主编价钱来套住小威的原因。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日记本,现在情况紧急,顾不了许多了。我安慰自己道。
作为记者,窥探隐私是天职,更何况你把日记本放在桌子上不管。我怀着这样掩耳盗铃的心情翻开日记本。
其实上面的很多内容我都是熟悉的,小威几乎两天就跟我汇报一次赵文雨的情况。日记本上其他的内容也不多,不过他写日记的事情只有我知道。毕竟仆人抽出时间读书学习在东家眼里并不是一件值得赞扬的事情。
我翻开到5月10日,也就是昨天。
2008年5月10日 星期五 晴
今天湘兰打电话来说得了一笔奖学金,有8,000多,她很高兴。我也很高兴,还有个好消息没有告诉她。云哥答应在湘兰毕业时给她在《飞翔》找一份工作。据说进那样的大报社可不容易,这消息我要等到她生日的时候再告诉她。
昨晚赵总递给我一张明天飞往成都的飞机票,并要我“人间蒸发”两天,不要告诉任何人行踪。不知道是什么秘密的事情。他还嘱咐我要关上手机,最好是停机而不让人怀疑。真叫人摸不着头脑。不过老板的吩咐就是圣旨,照办就是了。
我记下他要我去的地方,成都铁狮子桥头4号公寓25房。问他是去找谁干什么,他也没说,只是神秘地说我到时候就知道了,让我必须等到12号才能去找,11号就在成都自己玩玩,这件事情十分紧急和神秘,只好等我从成都回来再向云哥汇报了。
赵先生这几天怪怪的。昨天拿出一把很古董一般的铜锁和一支外形奇特的钥匙,闹着玩似的非要让我把锁打开。我打开后他也没说什么话。前两天又很神秘地叫我用假身份证去银行开户,给我的户头存了30万。哈,他怎么知道我以前春运买火车票的时候用过假身份证呢?满以为是给我发的工资呢(自嘲),谁知马上又让我转到另一个户头。并且叮嘱此事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到底告诉不告诉云哥呢?总之我记下了帐户号码
54449xxxxxxxxxxxxxx
有空要查一查是谁的帐户。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日记里的秘密(3)
看到这里,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小威从走天晚上就开始失踪,原来是奉了老板之命去执行秘密任务。是什么任务呢?等他回来应该会告诉我的。这说不定真的是头条新闻。不过消极等待可不是一个专业记者的作风。我拨通了一个银行工作的朋友张道明的电话:
“明哥,有事找你。”
“秋云你小子,那天晚上打牌是不是出老千了。我怎么一圈下来一牌没有胡?”
“想知道答案吗?先给我帮个忙吧。”我心中暗骂,你自己手气不好怪谁。
“你小子,就知道你会没事找事,说吧。”
“有个帐户,5449xxxxxxxxx,需要你查一下户主姓名。”
“这个,……有点为难,客户的资料可是保密的。”
“不为难也不找你了。这是头条新闻,你帮了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有多少好处?”明哥比较喜欢明码标价。
“两万行不行。”我无奈地说,明哥当然不会真的和我要钱,平时摆弄钱摆弄多了就有些习惯,喜欢来回说钱的事情。虽然知道他在开玩笑,可也不免有些反感。
“成交,等着,我给你查查。”明哥倒是特别喜欢生意谈成时的那股成就感。
我挂上电话,把笔记本放在原处就离开了赵家。心里一直希望小威能够带来一些好消息,又拨了他的电话,还是停机。
张道明果然神通广大,半个小时之后,他打来电话:“小云,我给你查到了,户主是浙江杭州人,名字叫做李建秋。”
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在与赵文雨的接触和对他的调查中没有发现这个名字。我愈发感到这是一条重大新闻。赵文雨通过小威的假身份证给这个叫李建秋的人汇了大约30万元,并且叮嘱他不要告诉别人。而随后又派小威去成都,却又不告诉他具体所为何事,只是让他去铁狮子桥4号公寓25房。这一切都在暗示赵文雨死之前在进行一些秘密活动,凭一个职业新闻工作者的嗅觉我感到不能放过这条线索。
我急忙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张道明:“明哥,帮我查查这个李建秋好吗?”
“要查他的什么资料?”
“就是关于这个人的一些背景资料。”
“好的。”明哥一口答应。
……
紧接着,交警队的朋友那里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李广南自杀了。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尤其是他自杀的方式——他在嘴里含了一支刀片——因此在审问时他一直一言不发。据现场的警察分析,大概是他当场撞死了人,并且知道撞死的是一个千万富翁和他的老婆,这个老实人一下子吓懵了,知道此事不可能善罢,于是心存死志,在嘴里含了刀片。
他趁看守不注意在墙上刻下了“我有罪,与我的家人无关”几个字,然后就用刀片割了喉。当警察发现他时,已经无力回天了。他显然是希望以死赎罪,希望受害者不要再纠缠他的家里人,同时他的心理压力肯定相当大。我心里不禁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司机充满了一股敬意,至少这是个很讲义气的人,但是他老婆孩子该怎样面对这种惨剧呢?……据说他的老婆和孩子正在从老家赶来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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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里的秘密(4)
这个情节是可以添加到*里面的,作为花絮也是很能够吸引读者的。我暗暗地想着,只是需要再做一些艺术加工就可以了。正当我准备回家时,湘兰忽然又打来电话说:“云哥,你今晚有空吗?能来一下我们学校吗?”
“有什么事吗?”我看了看表,已经将近十点了。按照正常的作息时间我也该回家睡觉了。可不能跟这帮子生物钟完全没有规律的大学生比,他们处于一个完全没人管没人问的状态,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想起我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大伙儿的生活规律基本上就可以用昼伏夜出来形容:上课打瞌睡,晚上打CS。现在十点钟我们平常人都上床了,他们的夜生活可能才刚刚开始。
“哦,我有一些事情想告诉你。”湘兰是一个很腼腆的姑娘,不过从来不会像申兰一样没事找事。
我只好答应她,下定决心不管有什么事情速战速决。
其实我对湘兰是没有什么印象的,只吃过一次饭而已,那次是为了笼络小威,叫上了他妹妹。她给我的感觉是比较腼腆,不爱说话,我一直觉得申兰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