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席不懂法术,见满阵白蛇围着自己,只得用鞭一卷,把围得近的白蛇尽皆卷到空中。可是,一匝又一匝,卷之不尽。
两阵军士见如此战法,不寒而栗。有的白蛇掉在头上,有的爬到肩上,吓得屁滚尿流。幸好白蛇被鞭卷晕,一时不会张嘴,才免被咬。
狼席见满阵白蛇,挥鞭卷一个时辰,不但不少,而且,愈卷愈多,也有几分害怕。
牛蛇并见法术得逞,笑道:“今日是你死期!”接着摆尾摇身,举剑向狼席刺去。
狼席对付周围白蛇尚无余暇,怎能招架牛蛇并的剑招。眼见剑尖到了右肋,只有闭目待死。双目刚闭,只听咔嚓一声,以为是剑尖刺进了自己肋下,可是却不见痛痒,感到奇怪。睁目一看,却是牛蛇并手腕中了一箭,剑掉到地下,周围的白蛇也全消失了。
原来牛蛇并手腕中箭,真血流出,再不能施展法术,所以,白蛇尽去。
牛蛇并见瞬间功劳化为乌有,勃然大怒,扎着手腕,欲复与狼席决一死战,却见一鬼冲来喝道“牛蛇并!有本领真刀真枪比个胜负,何必定要施展法术?”
牛蛇并怒道:“行兵出阵,百计千方,变化元穷,才是良将。只要能把对方击败,哪管邪正!”
话刚说完,只听来鬼道:“既然如此,待你黄爷爷也给点苦头你吃。”只用双手击了数下,霎时东边飞来一群长足蜂;再击一下,西边飞来一群雷蜂;再击一下,南边飞来一群白蜜蜂;再击一下,北边飞来一群竹节蜂。四群蜂围着牛蛇并乱叫、乱咬、乱垫。幸好牛蛇并身上有鳞甲,蜂蜜不人,但是头面却防不胜防,被整了数百下,肿得风柜般大小。蜂整有毒,疼痛难忍。牛蛇并支持不住,立即晕倒。
原来出阵助狼席的将军,是行空的副将,名叫黄蜂。
黄蜂修炼几千年,也学得一套弄蜂聚散之术,见牛蛇并先用法术,然后用剑对狼席施毒手,便先放了一箭射中牛蛇并手腕,再出来聚蜂整他。
黄蜂见牛蛇并倒地,正欲上前擒他,不料有数个火球炸开,把蜂烧光,有一将飞身上前把牛蛇并救走了。
救牛蛇并的不是别鬼,却是五行星。
五行星在丁未岭被胡奉酸与牛蛇并等合谋诬陷,本来一肚怨气。后来得狐凤仙为他洗雪冤枉,制伏胡奉酸,韩元帅也顺阶而下,才觉安心。可是,他哪里会知道韩元帅与棠军师也参与谋害自己呢?
他安下心来,也想立些功劳报答韩元帅。本来行空骂阵时,他便准备出战,不料牛蛇并听了颜回之言,过于轻敌,立功心切,抢着出阵。牛蛇并中蜂毒倒下,五行星知非自己出面,无将能救,所以,先放火烧了蜂,再救他。
黄蜂见自己法术被破,大怒道:“何处小鬼,敢破你黄爷法术!”说话间取出袖箭,对准五行星肺愈穴射去。
五行星有五个眼,除了金、木、水、火、土能洞穿外,还能同时观看四面八方。见黄蜂趁说话间发箭偷袭,而且,对准自己死穴射来,只得把牛蛇并抛回阵中,翻手一抄,接了袖箭,恼黄蜂狠毒,冷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也趁说话间对准黄蜂咽喉甩箭反射。
黄蜂料定五行星必中己箭,岂知事出意外,五行星却能接箭反射,防备不及,被射中咽喉,一命鸣呼。
五行星正欲上前枭黄蜂首级,忽然发现狼席荧光鞭挥来,急忙抛出相克叉击去。荧光鞭之火不在五行中相克叉克不了它。两件武器相交,发出雷鸣般响,火花囚溅。就在这时,行空已把黄蜂尸体抢回本阵。
在这一刻间,鞭飞叉往,五行屋与狼席又斗了二三十回合。鞭飞狂风挟闪电,叉往雷鸣带雨花。一时天地惨淡星月元光。两边军士看着都觉身上寒气森森。
五行星相克叉克不住狼席荧光鞭,一时难以取胜,凝神静气,思了一刻,心中一亮,想道“荧光生于腐草,终还是属木,这叫轮回之理。”于是,瞬了一下青眼,枯柴腐草纷纷从空中飘落。荧光鞭挥出,碰着腐草,绞住鞭梢,狼席再也挥不动,知为五行星所制,丢了荧光鞭,望本阵逃跑。
五行星功成在弹指间,怎肯放过狼席。提着相克叉追去c眼见就要追上猛昕大喝一声:“休得伤我副将!”喝声刚过,便是武器袭来之声,五行星只得停止追赶,用相克叉回头一格,相克叉似遇到千斤阻力,然而却无声无息。举目一看,见行空举着反光盘追来。
这反光盘遇光可以反光,无光可以生光。五行星相克叉一格,正碰着行空反光盘射出之光。他未用尽全力,所以,反光冲力只有千斤,若用尽全力反出,有万斤之力,五行星元备,非伤不可。
五行星见行空兵器离奇,挥洒自如,知对方未尽全力发光,也不敢轻视。方欲反击,却见一道电光冲来。这时五行星来不及多想,忙瞬黑眼,喷出重重云雾,把电光阻住。
行空见黑雾重重,电光射不伤五行星,而且,连五行星也看不见,不免惊慌失措。就在这惊慌之际,五行星却闪到他的背后,放出两条金丝绳,把行空捆得结结实实,提回营中。
狼席逃回阵中,见主将被擒,只得鸣金收军。
这边韩元帅见五行星获胜,擒了行空,也鸣金收军。回到帅府,韩元帅见五行星把行空提来,喝道:“推出:去斩首示众!”
颜回听了,上前一拇道:“斩不得!斩不得!”韩擒虎听了愕然。
棠四怀喝道:“颜记室还要为他说情?”
颜回说:“非也!”转到棠四怀身旁,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棠囚怀恍然大悟,对韩擒虎说:“元帅派一鬼到敌营,对狼席言明,只要狼席提黄蜂尸体过来可换回行空将军。”
韩擒虎听了棠四怀之言,更是疑惑不解,无奈军师已经开口,自然会有妙用。于是,派五行星立即到敌营讨黄蜂尸体。
狼席不信黄蜂一死尸能换回行空一个生将军,只得叫五行星自己提将军到营前交换。五行星回营报告元帅,元帅允准照办。
五行星把行空提了出去,韩元帅才问:“军师为什么以一活将军去换一具死尸?”
棠四怀说:“有五先锋之能,擒行空易如反掌,只是牛先锋中了蜂毒,没有黄蜂的解药,治疗元效。黄蜂已死,但必有解药于身,以行空交换,非换死尸,却是换解药。进一步说,就是换牛先锋。”
韩元帅听了,说:“军师言之有理,只怕敌人明白其中之意,先把解药取下。”
颜回说:“事情办得这样迅速狼席未必就想到这层意思。”众将正在议论,五行星已把黄蜂尸体提回。
颜回一见黄蜂尸体,立即上前搜索。可是搜遍全身,却无解药踪迹。众将气得目瞪口呆。韩擒虎叹道:“我们果然上当。”
五行星说:“明日出战,小将再把行空擒来,直言换取解药,量他也不能不答应,何必用这些最下流的骗术!”棠四怀和颜回知道上了狼席大当,一言不发。韩擒虎为了缓和局面,说:“目前也不得不如此了。”
不说韩擒虎这边设谋骗解药,却说行空回到营中,对狼席问:“你知他们为何肯用我换一死尸吗?”
狼席说:“他们欲骗解药救牛蛇并,三岁小孩也可揣知其意,怎肯就范。我早已把黄蜂身藏的解药取下了。”
行空说:“不说他们不聪明,不过也给了我们一个仇雪耻的极好机会。”
狼席问:“机会何来?”
行空说:“彼放我归来,我只诈感其恩德,用诈降计诱他进来,然后如此如此,不愁他们不中计。”
狼席说:“计出虽妙,只怕他们在丁未城有了教训,这次不易上钩。”
行空说:“我只如此如此,只怕他们来不及呢!”于是,命令狼席立即按计划安排。
话说韩擒虎放了行空,却换不来解药,正在发愁,忽有中军官进来报告说:“报告元帅,外面有行空使者要见元帅。”
韩擒虎说:“押进来。”
中军官去了一刻,押进一个鬼来。韩擒虎一看,鬼卒不到六十斤重,眼睛深陷,眼核甚黑,眉毛箭一般,使人一见便觉得有一种轻灵乖巧、居心臣测之感。于是问“彼此交兵,你求见本帅,有何话说?”
只听那鬼说:“小鬼奉行空将军之命,特来送信,除此之外,别无话说。”
韩元帅问:“既有信,何不递上来?”那鬼听了,忙从身上取出一信。
这时棠军师、五行星、颜回等几个都进了帅府。韩元帅把信递给颜回读道:丁未岭败将军行空致书于地府征讨军大元帅韩擒虎庭下:自古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仕,小鬼虽不敢说是择主而仕,但在覆巢之下,得为完卵,岂敢不知进退!只缘下属鬼卒对韩元帅德行半信半疑,方有堵截大军之举。不料昨日被擒,自知绝无生还,怎知元帅胸怀广阔,包容宇宙,不计小鬼之非,放我生还。小鬼自思,千古以来,阴间哪来如此德行之官?就是森罗殿君以及小鬼以前岭主,安有如此胸襟?韩元帅真古今第一个贤德之帅也,故不敢再以培梆之臂,阻挡地运车轮,愿率众鬼投降于庭下,听从差遣。若能允准,行空幸甚!生灵幸甚!
韩元帅昕颜回读完,喝道:“左右与我把来者拿下,推出去斩了!”那鬼卒昕了,放声大哭起来。
韩擒虎怒道:“死到临头,有何悲痛之事?”
那鬼说:“我不哭自己,只哭行空与韩元帅你也!”
韩擒虎皱眉道:“把他拉回来!”那鬼卒被拉回,又大笑不止。
韩擒虎狠狠说:“既把你拉回,又有什么好笑?”那鬼说:“我不笑别鬼,只笑韩元帅你。”
韩元帅说:“请道其详!”
那鬼说:“我哭行空者,曾劝他再串连四方鬼卒,求东山再起,一鼓歼灭地府征讨军。他却说韩元帅胸怀广阔,仁德远播,空前莫及,而且,地运天时,也应归地府统一,坚持要我递降书。岂知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历事,韩元帅不但不纳降,而且,斩来使,难道不值得哭行空到死不识贤愚吗?其所以哭元帅者,如此杜贤拒降,因四方坚守之心,致使元帅不能征服,不久森罗殿君降罪枭首,不亦痛哉!”
韩擒虎问:“那么你又笑什么?”
那鬼说:“身为一军统帅,令出必行,岂能一刻之间,下令推出、拉回,失威严哉!故笑元帅威不能施,令不能行,多疑而多怪也。”
韩擒虎起坐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本帅怎肯杀你,不过试试将军胆量而矣。既然你主将诚心技降,本帅准降,但得单独出五里迎接本帅。”
那鬼说:“若得准降,不说五里,就是十里也值得。”于是,索得回书,径自回营。
小鬼出去,五行星说:“彼虽言降,鉴于丁未城教训,不得不防其诈。”
韩元帅笑道:“若非防其诈,怎要他单独五里相迎!”棠军师说:“元帅高见,只要他出迎,便可视为鬼质。主将在我手中,谅对方也不敢作祟。”
五行星说:“我们也可预先试一试他是否真诚投降。”
棠四怀问:“怎样试法?”
五行星说:“派一鬼立即往彼营索取解药救牛先锋,若能给解药,便是真诚;若不给解药,便是诈谋。”
颜回说:“善!我就到彼营索取解药如何?”
棠四怀与韩擒虎打了一下眼色,笑道:“些许小事,何必惊动记室,只派一小鬼去取便是。”韩擒虎知棠四怀怕颜回会与行空再设诈降计,所以,不让他去。
颜回是闯一而知十之鬼,怎会不明棠军师心理。但却毫不在乎,置之一笑。
韩擒虎派了一个鬼卒,只去了两个时辰,便把解药取回,用水冲好,在牛蛇并身上和面部摸了几摸,然后喂服,只一个时辰,便康复如初了。
牛蛇并一康复,听说行空愿降,笑道:“他当然不是假降,若是假降,怎肯放出我这个行军左先锋与他作对。明日接降,我与棠军师作先遣部队就是。”
众将正在议论,押运官马前卒刚好回营缴令,韩元帅把事情告诉他。
马前卒思量片刻说:“既已允降,是真是假也不能反悔了,可也不得不防。”于是,附在韩元帅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遍。韩元帅点头说:“这事就交马押运去办吧。”马前卒接了帅令,立即去了。
众将见马前卒只与韩元帅耳语了几句便出去了,知有要事,只是元帅不说,也不便多问,这是军机,该泄则泄,不该泄则不泄呀。
次日天明,韩擒虎率军前进,果见行空一个出八里处迎接。
韩擒虎携了行空的手,并马而行,牛蛇并、棠四怀随从左右,五行星与颜回押后。走了三五里,见全元伏军,而且,营门大开,也无执握武器之鬼,只有一些女鬼翩翩起舞,显出一派和平和热情气氛。于是,令五行星和颜回在行空营外屯军,元帅与军师、牛先锋、行空等下马步行进营纳降。
韩擒虎自到阴间以来,未曾目睹这样快乐欢愉景况,见了这喜气洋溢的场面,真如入仙境。随着一阵芬芳,已进入了第一营里。可是,刚进营门,只觉一阵清香沁人心肺,便不由自主地倒下去了。棠四怀、牛蛇并也随之而倒。行空把手一挥,帐内奔出十几个鬼卒,七手八脚把韩擒虎、棠四怀、牛蛇并捆得像棕子一样。
(要知三鬼性命,且待下文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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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计外生计行空死 谋中有谋军卒僵
却说韩擒虎、棠四怀、牛蛇并三个只觉一阵芬芳沁人心肺,便立即晕倒,被众鬼捆住。行空见计谋得逞,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这次报仇了!只可惜擒了三个首领,还有三个。”
行空刚笑完,忽昕一鬼道:“怎么还有三个?”行空听了,大吃一惊。
原来说话的是行空安排在后的狼席,怎么会到了第一营?行空问道:“你不在后营,到前营有何急事?”
狼席见问,也吃一惊,问:“难道不是你的将令?”行空愕然问:“我何时有将令了?”
狼席说:“我正在后营巡营,忽有一小鬼报说将军命我到前营准备厮杀哩。”
行空叹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虽有三个中了我计,可是,你也中了他之计。你不能再回后营,只管领兵出营厮杀去。”
狼席问:“既擒了地府征讨军元帅和军师,为何不招降,还要厮杀?”
行空说:“估计后营被地府军占领,我们只得从前面逃走。”话音刚落,已见后营起火。
原来马前卒早知行空诈降之计,只是元帅半信半疑,而且,也同意纳降,不能反悔。于是,在元帅耳边献了一计,叫元帅在前面接降,自己却率军攻彼后营。马前卒把兵卒埋伏好,便令一军士扮成行空军士到营内调走狼席,轻而易举地得了后营。
行空见后营起火,也顾不得处理韩擒虎三个,忙向营前冲出,恰恰遇着五行星。五行星首先见行空后营起火,知道情况有变,正命军士准备战斗,便见行空匆匆逃来,急上前拦住,喝道:“无信小鬼,往哪里逃!”举起相克叉迎上去。
行空知道敌不过五行星,急忙中用反光盘虚晃一下,往左侧逃走。五行星欲上前追赶,却被狼席用荧光鞭拦着厮杀。
五行星已知用轮回之理能克住狼席荧光鞭,二话没说,瞬瞬青眼,腐草纷纷飘下。狼席荧光鞭不能再用,只得弃了鞭,用一招“倒海翻江”,手脚齐飞,对五行星打踢而来。五行星也不甘示弱,用一招“大雨倾盆”化解了来招,跟着用一招“黄蛇穿壁”对准狼席胸腹刺去……
狼席正欲用“铜墙铁壁”挡住五行星一招,只是未及运气,已被五行星手掌插入,连心带肝掏了出来。
五行星收拾了狼席,又搜索行空。走出里许,见行空早已与马前卒交起手来。
原来马前卒放火烧了行空后营,立即进逼前营,正好遇着行空逃跑,便上前拿他。行空怎肯束手就擒!只得与马前卒厮杀起来。
五行星一见马前卒,忙说:“马押运先去救元帅、军师等,待末将收拾这个无信小鬼。”说话间,相克叉已经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