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艾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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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艾青青-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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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有如平常那样带着他去酿池,而是直接送到了寝殿。

“上神请进。”小仙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而后腰直直的站在了门一侧,做了临时的把守。

仲艾犹豫了下,推开那帝君的寝殿门。

殿里昏暗,只燃了两排如豆青的鲛脂灯,浓浓的血腥味连站在殿门口的仲艾都晃了晃脚。

那暗色豆灯的深处,传来轻轻咳嗽的声音。

“仲卿,尔来了。”

半卧在玉石榻上温和帝君只着了一件常服,发也简简单单的束着,没有戴着象征着六界至权的乾天冠。脸色有些发白,看上去,并不好。

“帝君,您这是怎么了?”仲艾见帝君被伤成这副模样,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下来。

“吾去了蛮荒,去,去补天。”

司医上神手里的药跌在了地上。众所周知,父神,以身补天。眼下六界安宁,又何来天道崩坏之说?蛮荒的那道天隙,不!不会的!

外界知道么?六界会大乱的!

“不要说出去。会使六界大乱的。”帝君无奈的安抚臣下,倒是和仲艾想到了一处,又道:“暂时不会有什么事。可是以吾现在的修为,又比不上父神,只怕。”帝君沉吟了片刻,却不再说话。

“就没有有什么办法么?”

“眼下有两物,可以提升修为,虽不可与父神比拟,却也能将崩坏的天道补得七七八八。一个是六界的善缘,一个是,龙凤呈祥。”

所以才要借助司姻,所以才有了这轰动六界的大喜。

帝君眼中有一丝感叹和痛楚,看着那惶然失措的司医道:“善缘已经有了着落。只是龙凤呈祥,”东扶帝君皱了皱眉头:“仲卿,尔通晓天地之间的药理,可知道这龙凤呈祥是甚么?”

“小神不知。或许是与龙族和凤族有关的东西?”仲艾歪头细细思索。

“如今此事不可张扬,吾命尔配合妖主将龙凤呈祥寻出,吾还要在这里镇着上界,这关乎六界关乎苍生存亡的事就交给尔等了!”

“小神惶恐!”

这样大的事,竟交予他手?还要与那妖主合作?苍了个天啊?!!●﹏●

做出那等丢人的事,躲还来不及呢,这可如何是好。

司医上神头一阵发晕的软在了地上。

“少主不可!哎呦!”哗啦一声,是门口那守卫小仙被一脚踢翻的声音。

重重的金镶珠玉的大门被毫不柔情的一脚踢开。

浓重的血气,昏暗的寝殿,跪在地上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司医,还有那面无血色病弱不堪的帝君,一下子,全都进了玄光的眼。

“这就是你要娶那司姻上神的真正原因?!”

“仲卿,交予尔的事务必办妥。先退下吧!”帝君疲倦的挥了挥手。

“诺。”

仲艾凝了凝面上的神色,退了出去,与那直直闯进来黑衣青年擦肩而过时,还能听见少主黑着脸捏着手骨嘎嘣脆的声音。

“你要做什么?咳咳。唔。”

“阿扶,我要,做什么?你还,不知道么?”

再后来,司医上神回望,厚重的大门被关上,再后来就没啥能听到的动静了。

11

因帝君一道密旨,仲艾不得不丢下丹药随着妖主六界之中四处走动。两人经常形影不离,不久前那热闹八卦又燃了起来。

众人都道,这妖主与司医上神这算是公开了,就不知喜宴何时摆下,也去喝上一杯云云。

仲艾每每听到此等言论,就觉得十分懊恼气羞,怪自己当日喝多闹了丑。偏身边的那妖主恍若无事般,依旧挂着魅惑众生的微笑,并不理会此等小事。

而强辩也不能堵住这悠悠之口,反而会让人觉得有越抹越黑之嫌。

于是司医上神也学着那妖主的一二分气度,当人问起,也就当作没听见,挂着风轻云淡的笑,一脸的高深莫测。

别说,这法子倒是真的让自己耳根子清静了不少。

“龙凤两族平时各不相扰,并无甚么共通之处。可若说龙族和凤族有什么互相纠葛,那就不得不说起,已逝的上任的凤族公主和现任龙王的爱恨纠葛了。对了,当年那痴情的凤女还为当时的龙太子生育了一子,龙凤混杂的血脉,听闻早早被龙族撵了出去。”

年老的玄龟是这六界最灵通的兽,尤其是这妖界之中没有什么是它不知道的。摇头晃脑的娓娓道来这龙凤之族的陈年往事,也算是真实可靠。

听这老龟说来,这龙凤呈祥。莫非就要从那斑驳子身上下手?

只要有这一点点可用的消息,就千万不能放过。

妖主与司医上神互相对视了一眼,各自心里都有了小计较。

“速速去查了那斑驳子的下落来!”妖主扬声吩咐了下首的小妖侍,小妖侍又将妖主的命令通晓了四处。

“希望这次咱们押对了线索吧。”

妖主拈着一支桃枝把玩不甚在意的道:“离死还早呢,就让扶哥再挺上几天又何妨?居然使动老子来出苦力,哼,这帐以后慢慢算~”

那上座的妖媚男子含着一丝算计玩味的笑颜,却令在上界横行泼赖惯了的司医上神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原是高高在上,见他也只是远远尊崇着。这些许日子相处下来,方才知道那身妖邪的完美皮相里是怎样的一滩子坏水。

不过,这妖族的地盘上倒是有一些能下咽的东西。妖族大多食荤,这一整盘子一整盘子的鸡鸭鱼肉端上来,让司医上神顿时生出一种种他本来就应该在妖界生活的错觉。

唔,先吃哪个好呢?啊呜,这鸡肉略老了些,肘子不是很入味,这鱼,这鱼还凑合。

妖主坐在上座上持着一杯酒好笑看着,任由身后伺立的狐媚的少年少女持着羽扇轻轻扇着,阵阵香风吹软了人心。

而此时遥远的人族地界,隐居在人族中间的小妖龙苏正在专心练功。

青银色的妖气在身上流转,越来越浓。

这是借着深山里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努力试图冲破身体的那道禁制。

若不冲破那道封印禁制,以后无论怎样努力都只能做个有点滴道行的小妖,更枉论去九天之上去寻那心爱之人。

浓郁的妖气却在此时凝住,渐渐有了散去的趋势。坐在竹林里的少年脸色发红浑身汗水,眼皮一动,终是将那快要吸收的妖气散了。

又失败了。花费这几年,竟还是没有成功。

如何努力,都是白费功夫。

少年懊恼的扯了把身边上的竹叶,攥紧,一把“啪”的扔在了地上。

看那被自己蹂躏的竹子,又觉得竹子无辜可怜,且放了手。

他嘴里叼着一枚竹叶,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支紫玉的精致小瓶子。凑到鼻尖处嗅了嗅,淡淡的药香溢出来,少年满足的闭上眼倚在竹竿上,慢慢享受这一刻的舒坦。

这本是司医上神送他提升功力的药,可是看那小瓶子,竟还是满满的一瓶没有动用一颗。这样的至宝,于他来说,其功效还不若仲艾身上那清清冷冷的味道来的更珍贵些。

仲艾,你在哪儿?现在又在做什么?肯定已经忘记了我吧。

少年坐在石上一时怔愣,任由微风吹开了他麻色的衣角,形容落寞的收了药瓶。叹息一声,继续凝神练功。

涩冷的风吹打在他的身上,竹林寂静,只剩下天边血红的残阳和林上飞过的几只乌色鸟羽。

九九重天顶,金色的仙铃无风自动,叮叮铃铃,屋脊上的琉璃,水晶的飞檐,蜜金的大门紧紧闭合,时有两个小仙执着青莲拂杖巡逻而过。

重重的门扉后,在那曲曲折折的酿池亭台之中。

身披华服别着玉簪的温雅帝君将手中的莲花一瓣瓣的丢撒下去,池中的大鲤争相吞食。

想必也是甜丝丝的味道。

“我不会放弃。永远不会!你别想逃开我的身边。在你捡回我之时,就应该会料到我就是这样一个人。阿扶,就算你是令六界皆俯地膜拜的帝君,那又怎样?在我眼中,你永远也只是我的阿扶。”血亮狠厉的眼瞳,语气坚决而不容置疑。

真是,执拗的小子。

东扶帝君紧了紧披风,苍着脸,一声猝然的轻咳,一滴艳若花瓣的血滴顺着嘴角溅到朱红的栏杆,沉沉的滴进清澈的池水中。像极了那锦鲤的芙蓉红点。

龙凤呈祥。

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可以挽救这破碎的结局么?

父神,吾等恐是会愧对您托付的这天下了。

一声幽幽长叹,惊了池里鱼,聚了散了,只剩下那滴嫣红的血滴沉甸甸的晕开在了池底。

妖族之地依旧歌舞升华,苍兮慵懒的半躺在镶宝厚垫大躺椅上,漫不经心的听着裹着黑衣的属下沉着嗓子禀告。

“主上,吾等散了寻令,终在人间界寻得了那龙凤二族斑驳子的下落。因主上吩咐过,并未惊扰,只是查得循迹,就速回禀告。”

“竟是这样快就得了消息?这妖界十杀果真名不虚传。”仲艾上神惊异,喜色入眉,拍掌称赞。如此快查到真是好极,终于要结束和妖主共事的悲惨命运了。

下首的黑衣妖并不居功自喜,得了称赞也只静静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很好。”妖主懒散的撑起身来,换了倚着靠背的姿势,身后乖巧静默的绝色狐仙侍女十分有序的将他的衣摆铺好,又拿了软缎子的踩脚垫好,垂着头碎步无声退了座位后。妖主身体前倾了倾又道:“可有带了镜魂玉去?”

黑衣妖点头,转身念了口诀,他身前环抱着一块刻成镜形状的玉石,莹莹的光亮起,落在妖殿前的半空,渐渐成了完整生动的图像。

深绿浅绿的一片竹涛,画面中的少年郎一身素麻色的长衫,身形修长挺拔,青黑的长发整齐的梳起来,发尾和竹融为一色。面色如玉棱角分明的脸。一双狭长幽深的眼不经意扫了过来,略微有些凛冽冰寒,微微翘起的唇,很好的亲吻感觉。司医上神还记得是被灌入苦味汤药后的甘甜蜜糖的甜味。

映出的图像如同水面波光粼粼,有人将手里的酒杯突然掉在了玄武青玉的地砖上,清脆刺耳的一声。

“仲艾上神?”苍兮眸光扫过来,懒散中带着一丝星点的疑惑不解。

司医上神仰着脸怔怔的看着那映出来的景象,大大的桃花眼里有讶异有惊恐有迷茫有留恋各种情绪混在一起,化成了深邃难懂的情感。半晌他声音坚定道:

“妖主,这个人交给吾吧,接下来让本上神来解决。”

前些时日那司医上神扯着他袖口醉言似乎喊了一个人的名字,如今想来好像还在耳畔。

妖主了意的眯了狐狸眼,懒散的打了个哈欠,意有所指:“龙凤呈祥是拖不得的,望上神好自为之。”

“晓得。吾定将龙凤呈祥带回来。”风轻云淡拱手一句,就转身驾云而去。银色的长发如同一匹长长云锻甩在空中随风散去。

“主上,这样好么?”黑衣妖者看着那匆匆离开的上神,出声想要制止。

上位妖主懒洋洋出声:“吾且问你,那斑驳子唤何称谓?”

“听那龙族的都唤他废子龙苏。”

妖主半垂了媚眼,端了热茶吹了茶梗,声音不冷不热的道:“啊,那就是了。”

“嗯?”黑衣小妖不解,不过也不敢再问自家主上。

“本上神欢喜你。你,你别走!本上神再也不舍你了!”

醉醺醺的上神扑在怀里吐着酒气委屈呢喃:“小妖,龙苏。。。”

没想到竟然是他。

龙苏?

那可是,司医上神的心上人呐。

妖主饮下一口茶,不经意笑出狡猾的弧度。

12

无数次梦回这地方,可是真的回到这里,却又心虚虚的生出了一种不真实之感。

仲艾捧着龙苏煮好的鱼皮粥吃的香甜。趁着龙苏去端食盘的时候,赶紧掐了一下自己的脸蛋,嗷呜嗷呜狠狠疼了一下,掐的水嫩嫩的脸上一道鲜艳红印子,揉了青红,才觉得是真实。

那边龙苏抱着食盘也在平定心情,仲艾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他还记得他一如往常的练功,睁开眼,那一成不变的万年竹青深处,却多了一个身影,站在那里深深沉沉,融进了竹林,像是画上的一笔。

两两相望,寂静无声。

仲艾身着缎青雪白的常服,墨色的腰带垂下来,并着玉如意和沉甸甸的药囊。一袭雪银色的长发,弯着桃花眼,勾起薄薄的樱色唇角吊儿郎当笑着,用着的最家常的语气:“唷。小妖,这些年还好么?”

不好!

等着多少年?

他是多想扳住他的肩膀摇晃质问他为何当初连告别都没有?为何如此对待他?!

可是千言万语终只化作了一声哽咽,龙苏甚至幼稚的揉了揉眼,确认这不是幻觉。

颤抖的是小妖那好听低沉充满试探的声音:“仲。。艾?”

仲艾舒了口气,声音软下满满的是依赖与理所应当:“我回来了!”

回来了比甚都好。

夜了深沉,龙苏抱着仲艾仿佛要揉进骨血里。

隔着窗都能隐隐约约听到某上神的哀呼:“疼。靠,死小妖给老子轻点。”

“不好。”反驳的是龙苏压倒仲艾埋在他胸前闷闷的声音。

“反了你了!”一阵被子声响悉悉索索,而后竹榻咯吱着伴随着仲艾嚣张的笑:“怎么样?怎么样?小妖你如今是越来越热情了。”“哎哟!”

“仲艾啊。。”

声音渐渐低沉缠绵模糊不清起来,月亮却升上了中天,薄云如轻纱遮住了脸色羞红的月。

这次回来,又能留多久?

他不敢问,也不能问。

只能搂紧怀里的人,低头看着他满足安宁的枕着自己的臂弯,眼睛都舍不得眨,怎样看也看不够。

怀里的人低哑哼唧着点菜。

“明日要吃桂花熏鱼。”

“好。”

“后日要吃蜜酿鸡。”

“好,给你做。”

“现在,先要吃你。”

“呃,”

看那呆笨小妖脸上顿时涌上一丝暗红,仲艾上神嘿笑着身体力行翻着搂住他。

银色的发丝卷着青黑色的发丝,油灯下艳艳奢情。

凑到他的耳上,轻咬了一口暧昧笑道:“怎么不应了?你应该说,上神,别客气,尽管享用。”

山下人族聚居的部落热闹非凡,大木桩子做的路围一直顺着宽阔的土路延伸到远方。

烈日当头,男人们自然都去山里猎物田间做活了,腰粗的大柳下坐着一圈粗布麻衣的女子在剥草籽闲话。身穿蓝花布裳的大嫂抬起头来,手里活计不停,熟悉的打招呼,扬起淳朴憨厚热情的笑:“龙小哥今儿下来换东西啊?”

“诶,嫂子您忙。”挺拔的身影停顿,点了点头,也露出一点笑。

仲艾幻了发色衣服,饶有兴趣的跟在他身边,东瞧瞧西瞅瞅,新奇的打量这繁华的小部落,见小妖自如的与当地人族打招呼,不禁翘起唇悄声赞:“龙苏,你现在真像个凡人。”

龙苏嘴唇微微抿起,似笑未笑。手里还紧紧勾着仲艾的一片衣角,眼神时时顾着他,怕他四处乱窜,一时跟丢了。两人之间弥漫这一种别人插不进来的和谐之感。

树下的女子乱了套,叽叽喳喳的咬耳朵看着两人的背影。

“呀呀,那是谁?”

“应该是龙小哥那深出简居的媳妇吧?还真的很漂亮呢?难怪小哥关心的紧。”

“可是看上去是个男子啊?”

“傻呀,那是女子啦,这不是怕被别人惦记上么?龙小哥才让她穿男装的。”

“他嫂子,你和龙小哥最熟了。那人是不是他媳妇?”

包着头巾的爽朗女子将手里的编筐撂下,伸手去捏她对面的那叽叽喳喳的小丫头们:“你们这群小妮子,看来嫂子明天得去和族长提一嘴,个个的都该给你们找婆家了。”

一群羞着脸的小丫头嬉笑着侧身躲开。

却有人还是忍不住去偷眼去瞧那一对远去的身影,眼里满是欣羡,那两个人站在一起,真是好看呢。

龙苏提着竹篾编筐,牵着左右张望新鲜劲儿未过的仲艾,蹲在蒲叶铺的菜摊前,仔细的挑了两棵菜,自然而然的回身问仲艾:”可还有什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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