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个像《西游记》中的二郎神,另一个像是从石头缝中蹦出来的孙悟空,从虚幻的网络之上,一直斗到了现实的诗吧会上。你不放过我,我也不让过你,将中国的许多史书史料,都搬出来做了子弹,压进文章的枪炮中,无情的扫射向对方。让旁人看了都相信,他们随时是要将对方置于死地,并且还要让对方死得很难看。
接着,他们争论的话题,还从“缶”扩大到了《诗经》,再扩大到了孔子。
冯会长肯定赞成孔子不是主编的学界意见。
所以,冯会长认为“台湾学者屈万里,对于《左传》、《国语》、《礼记》的引诗统计,非常的具有说服力!”他还特别强调的说,大陆某位姓席的著名专家也有相同观点的论文发表(大方先生曾经给我看过姓席的专家的文章,对他的论点其实已经提出过质疑),冯会长口若悬河的说出一大堆古文来。
大家听他们说话,像是刚从时光机下来,一个个站立不稳,头晕得厉害。
为了捍卫自己的祖先,大方先生经过多年的努力,拿出自己所学典籍精要,来说明《诗经》的传承过程,以此来维护孔子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出色大主编”的历史地位。他在辩论中,引用确凿的文献资料,论证道:“孔子主编《诗经》之后——传给了儒门文学科的子夏!”
王馆员内行听得仔细,放下手中的茶杯,质疑道:“为什么传给子夏而不是子贡呢?”
大方先生论说道:“了解先秦历史的人都知道,孔夫子的十来位高徒,分了四个学科,第一是德行科,有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等美德者;第二是语言科,有宰我、子贡等思辨大家;第三是政事科,却有冉有、季路等高足;第四是文学科,有子游、子夏等才子。子夏的文学修养最高,所以,老师将这部经书,传给了文学科的尖子生子夏!”
我见冯会长耸了耸肩,笑而不语。
我也算半个内行,该知道大方先生所说的,大都有史料依据的。
大方先生见冯会长还有笑意,最后说道:“无论大家是否同意孔子删诗之说,我想,有一点大家是不会怀疑的,那就是——孔子与《诗经》的关系是非常密切的,《诗经》能够作为儒家学生的教材,他不可能没有进行过整理和编正!”
大方先生关于《诗经》的最后发言,像是在法庭上的最后陈述,终于赢得了所有来参加诗吧PK会的观众热烈的掌声,包括冯会长,以及邀请到的几名先秦历史教授。他们尽管不完全赞成孔子删诗的观点,但是,他们全都赞成孔子跟《诗经》有着不一般的特殊关系。这从他们给予大方先生的掌声中可以体会出来。
于是,大方先生孩子似的笑了,笑得真的很灿烂!
后来,冯会长忍不住问这个跟自己一样的固执的大方先生,问他师从当代哪位大师,是李学勤还是吕思勉,或者扬宽,顾德融等等,或者他们的哪位高徒的弟子。谁料想,大方先生的回答,让冯会长大跌眼镜——这家伙竟然是一名草根型学者,并且大学里学的是教育,而不是学历史的。
冯会长非常不服气,重新燃起再要辩一场的战争火花。因为他认为自己虽然被史学界的个别领导,边缘化到了古诗学会里,但怎么说自己也算是个被逐出天庭的二郎神,好歹也有个神仙的出身和资历,至少母系血缘是天上的七仙女下凡,本人也在天庭上混过几天,跟玉帝还沾亲带故,就更不愿败在大方先生的手下了。他认为,哪怕是双方战个平手,都是对自己的侮辱呢!
所以,冯会长半开玩笑的道:“方老板,你这家伙,没有半点神仙背景,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太让我丢脸呢。你如不怯场,咱们再战一场,你看怎样?”
大方先生笑道:“哦,不服气么?你可要记住了,黄埔军校的校长蒋介石,是专门培养将军的;可是,他打仗却打不过毕业于师范专科学校的毛泽东。依我看,还是学教育的要厉害得多哟,再战,恐怕你会一败涂地,俯首称臣的罗!”
冯会长爽朗的笑了,道:“好,我也参加诗吧会,在师范老师的领导下继续革命呢!”
我在一旁听了,心有所动:“是呀,孔子不也是老师吗,二千年地位,谁能够憾得动呢?”
在咱中国,还是搞教育的老师最厉害!
有一段时间,我眼馋得都想混进教师队伍呢。哈哈…… txt小说上传分享
'16' 冯哥会长
冯会长既然是古诗协会的会长,又在介绍中国古代乐器的杂志社任过总编,当然就不会是浪得虚名之辈,其在《诗经》与古乐器的研究上,是有较深造诣的。他不但熟悉中国乐器分为八音,而且知道它们归为“打击乐、弹拨乐、吹奏乐”三个大类;当然也就知道,在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中,一共出现了二十六种乐器,冯会长还可以轻而易举的指出它们各自在《诗经》的哪一首诗篇之中出现过。
可以这样说,冯会长的这一生中,非常细心的精读过两部诗集,一部是三百零五篇的《诗经》,另一部是他年轻时候受政治影响所读的诗集。冯会长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唱着《东方红》的歌曲长大。他从小喜欢诗词歌赋。但是,前三十年,他读得最熟的,无疑就是《毛泽东诗词》。诗集中,他最最喜欢的是毛泽东的四首和诗。
其中两首,是和柳亚子先生的;另外两首,是和郭沫若的。
对比毛诗和柳诗词,可以发现,该词的结尾,除第四句之外,其它“天,跹,圆,阗,前”五句,毛诗完全就是用了柳诗的原韵,而且是原字的原韵。毛泽东不但是一位革命家,新中国的党和国家领导人,还是一名充满热情的伟大诗人,他对于新中国像冯会长这样一整代人,无论是政治方面,或者是读书写字的爱好方面,应该都具有潜移默化的深刻影响。
数年之后的公元1997年,香港回归,举国欢庆。就在那之前的时刻,冯会长去香港途中,阅读到了一本香港杂志《镜报》,上面有一首诗触动了他;那是时任新华社香港分社社长的周南先生写的一首七律诗《访伊犁林则徐流戍地》……也许是多年前植入心田的诗种,已经悄悄的发了芽,冯会长突然心血来潮,有了想要赋诗的那样一种情绪。他立即挥笔,写下了生平中的第一首和诗:“遐想遥远伊犁州……”
他写完之后才惊异的发现,自己的和诗不但用的是全韵,而且,在末尾的八个字“州,秋,立,流,策,谋,日,留”都与原诗是同一个字,当然也就是同一的韵脚了!他将和诗投稿到了《镜报》。
在香港回归的那天晚上,他手握刊登了和诗的《镜报》,浮想联翩,夜不能寐。
冯会长后来的仕途,继续不顺,每况愈下,已经被边缘化到了古诗协会,心中的热情逐渐冷却,再也提不起写诗的兴趣;并且,他已把写过和诗这件事情给生生的忘了。这一忘,就忘了十五年,忘得竟然是一干二净。不过,对于《诗经》的研究,对于艰涩难懂的诗句的理解,他倒是越来越有清醒的头脑,以及毫无感*彩的分析与推理。
奥运开幕式后,“冲浪老顽童”PK“恨孔非主编”的辩论结束。冯会长进入诗吧会,并参加了好几次活动。有一天,青年女诗人梅子雨来到会上,无意中议论起奥运期间,有诗坛一派的“梨花教主重出江湖”的事件……
这着实让冯会长吃了一惊。
可以想象得出,像他这样的古董派的古诗协会会长,除了《诗经》和《毛泽东诗词》之外,怕就是知道传统的唐诗宋词元曲清诗了;近现代的大约能够略知郭沫若到郭小川,最多还能够了解一点北岛以及之前的贺敬之及顾城及后来的朦胧派,哪里听说过新生的诗坛梨花派呢?更何况,梅子雨用了武侠小说的比喻方式,让被叙述者充满了神秘色彩,给冯会长留下了较深的印象。
冯会长立即去找梨花诗,拿来一读,不禁大口喷饭,喝道:“什么玩意儿!”
可是,梅子雨告诉他,该派的“教主”赵女士,是中国作协会员,一位女诗人,她写的梨花诗,有的还是不错的。“而且,通过互联网集结诗歌爱好者,用现代叙事诗来记录奥运,也算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梅子雨如是的说。
冯会长的眉头深皱,并不认可。他已经看过赵女士的诗了。他认为,虽说赵女士的诗比刚才说到的是要好一点,“可是,我怎么读,也读不出诗味来,不就是将一长句大白话,断为六句吗?白开水,完全是白开水,我不敢恭维!”他以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模样,摇头否定道:“要是断句是诗,我说话之间,已经作了好几首诗呢!”冯会长笑道。
作为我个人来讲,因为比较喜欢读诗,对于梨花派,还是比较熟悉的。
几年前,该派创始人赵女士,曾经在诗坛掀起过很大的风浪,这在诗弱于斯的现代社会,还是难能可贵的。但是,骂的人太多。曾经有过报道说,赵女士已经顶不住大家的批评,放弃了梨花诗的写法。看来,的确如梅子雨所言,是奥运来了,梨花派借机又“重现江湖”了!老实说,我除了佩服赵女士的勇气之外,就喜欢唯一的那首《磨刀霍霍》。
我女朋友小依刚认识我时,时常跟我提起赵女士的作品,说男人不太适应读她的梨花诗,特别是读多了古诗的故作深沉的男人。她说喜欢那首《想着我的爱人》,它虽然很白,但却准确的表达了女人心中的爱意,没有丁点儿矫揉造作,非常真实可靠。
我立即笑道:“哈哈,自相矛盾吧,徐志摩的诗那么唯美,你为什么又喜欢呢?”
“那是在先,我现在可长大呢!”小依鬼机灵的笑回道。
看她的眼神,让我忆起先前借“雪花诗”与她谈恋爱,好像有哄骗女孩儿感情的嫌疑呢。
“我可不是拿志摩美诗蒙骗你哟!”我讪讪的道……
在此之后,冯会长生出一股替天行道的豪气来,要独竖一杆大旗,匡扶诗坛,横扫幼稚。
当然,像他这样年龄的人,用不着去跟梨花派发生正面冲突,当用春秋手段,寓褒贬于无形之中。所以,他要借诗吧会的“一方宝地”,发起一场古诗文的现代“复古运动”。
大方先生却是只研究《诗经》,从来不愿意写诗,叫做“述而不作,评而无文”。而且,他的研究都是围绕家祖孔子进行的;诗吧会也就从来没有开展过什么创作的活动。大方先生其实并不愿意诗吧会沦为写诗会,因为他认为《诗经》是无法超越的,连唐宋盛世都没超过,更何况现代人的诗呢?
冯会长也说了,完全同意大方先生的意见,自己并没有要超越《诗经》的奢望,甚至连超越任何前人的奢望都没有,他改用了陈子昂的名句来说明诗坛状况是——前可以不断的看见许许多多的一拨又一拨的古人,后却永远别希望再能够看见什么有作为的任何来者,因为华夏民族的诗歌,在历史上已经发育得过分充分,那个童年和青少年时代留下的梦幻,再也不会回来了!
所以,经过慎重考虑,他有了个提法:在诗歌领域,我们现代人要做的,大概只能够是模仿。当然,不是机械的模仿,而是要创造性的模仿。于是,冯会长将十多年前和周南的那首诗,作为了这次诗歌模仿秀活动的第一块“砖”。
他不知道能不能引出一些“玉”来。
但是,他希望至少能够克服梨花诗“太容易”的弱点。
于是,提出了模仿秀的“五一规则”……。
根据他提供的和诗,我也拜读了毛泽东诗词,然后经历了一个死憋自己的过程,竟然能够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写出一首模仿秀的诗来,受到冯会长赞扬。我模仿的是毛泽东的《沁园春/雪》,和的是全韵,中心思想是庆祝奥运。
我的和诗与原诗,在每一句的最末,都用了同样的字。
宋理淼老师和王友鸣馆员响应老冯的号召,也PK了一对和诗。胡大为编辑跟另外一位爱好者,也PK了内容相近的模仿秀诗。发展到后来,诗坛上小有名气的诗人易道禅,和卢一唱二人,用自由诗的格式,参加了模仿秀的PK,给诗吧会增添了光彩。
我受到大家的影响,也为了给女朋友再一次的惊喜,以消除我以徐志摩美诗哄骗女色的嫌疑,再创作了一首和李白《将进酒》的和诗,名《追神七》。
对照李太白原诗,诗中每一句的最后一字,都与原诗每句的最后一字相同。
这让冯会长对我刮目相看。大方先生也同意将诗作挂在诗吧会的墙上。
后来,冯会长还将它刊登在了古诗协会内部刊物《诗探》的创刊号上。
我因此被大家推举为诗吧会附属的“诗歌模仿秀委员会”秘书长,大家又称我“沙斑竹”。
该组织虽然是个自发圈子,可我的脸上还是觉得挺有光彩的。
当然,跟小依*的时候,我并没有去想过模仿秀的诗。
我吟诵的仍然是徐志摩的美诗。
我觉得还是《雪花的快乐》更有男女间的情趣!
……
'17' 诗吧演出
陪小依和她的好朋友陈姐,在大世界食府吃完晚饭,已经快九点了。
小依上了陈姐的车,跟一帮朋友去钱柜玩。
我开车又来到后海。
白天没有见到大方先生和冯会长。他们中午时分来的电话,说有重要客人应酬,正在北京饭店谭家菜酒楼用餐,约我晚上还在诗吧见面。
晚上的后海,跟白天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我像进入了一条梦幻之街。
我敢发誓说,这条街的夜生活,比世界上任何一条街都要摩登得多,法兰克福,阿姆斯特丹,加斯维加斯,巴黎凯旋门,东京银座,香港尖沙嘴,澳门葡京,等等,在北京奥运会的四年后,都已经赶不上后海的繁华与现代气息了,因为整条街都采用了奥运会开幕式的现代声光电科技。
任何人只要是头一次走进这条街,都会被周围的五颜六色的跳跃的光影,和神秘的气氛以及喧嚣的音乐极大的震撼,并弄得晕头转向。即使像我这样经常来的人,过一段时间再来,也会被周围的景色所吸引。
我将车停在街口的地下停车场,步行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沐浴着闪动的光影,熟悉的绕道到后街的一条小巷,比较轻松的来到风雅颂诗吧的大门前。
我立即看见密密麻麻的一片人影,红高粱似的拥挤在那里。
所有的人脸却如同向日葵般,都朝着“风雅颂”的神秘大篆字灯光闪耀下的大门口。
“走,走,走,客早满了,明日请早!”
身材高大威猛的几名保安,挥手招呼想要往里挤的人。
我被堵在大门外临时置放的铮亮的不锈钢栏杆外。
“喂,叫你们周队长!”眼前的保安很眼生,我对他道。
粗眉大眼的周队长一眼认出了我。
他赶紧将我往里让,口里还说:“方老板和冯哥刚才还说你怎么没到呢!”
我从八名身着素雅古装的迎宾小姐的夹道中间,非常体面的走进了诗吧古色古香的光亮大门。
门厅里的灯光较暗,但是,却可以非常清晰的看见一部光亮的书卷,悬空斜挂在正中幕墙前,那是采用的最时髦的奥运会开幕式的光影技术,投射出的“大方先生DNA图表”。过去,那里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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