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黄金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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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抱黄金飞翔-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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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我知道。谁会把这种工作交给连小姐和老太婆都分不清的人来办?」
北川说着捻熄了正在抽的香烟,幸田再将上身趴在椅子的扶手上。
这时候,附近的马路上传来一阵飞车党呼啸而过的声音,北川说这一带最近组成了一个名叫「吹田组合」的飞车党。
「吹田组合的头目年纪和春树一样大,名字叫索光延,大家都直呼他的小名索仔。」
「索仔?」
「思索的索。」
「是韩国人吗?」
「不是,是北方人,他住在住田次长家附近,也是一栋豪华大宅院,他的父亲是旭兴企业的董事长,在市内有数家小钢珠和餐饮连锁,应该算是白手起家的,是在日朝鲜人工上团体的后援者,你应该听过吧!」
「报纸曾经报导过,那么应该算是稳健派吧!」
「是个相当有教养的人,实力也够了,但是,他的儿子索仔对父亲并不满意,大概是民族主义思想在作祟吧!」
「飞车党有什么思想可言呢?」
马路上又传来阵阵机车疾驰而过的声音,但是幸田觉得这些声音并不坏,至少它可以当成都市生活混乱程度的指标。

十点过后,野田就起身告辞了。他走了之后,北川才说是有女人在等他。
「那个女人已经怀孕了,五个月。」
北川未提及他结婚了没有,但是,从今天这一席话,幸田怎么也感觉不出他是一个即将为人父的男人。
把孩子哄睡之后,北川的妻子端出茶泡饭,幸田吃完后就起身告辞了。下电梯时,在玄关遇到春树,春树扛着脚踏车,正要走进另一间电梯。T恤和牛仔裤上沾满了泥土,手臂上有一块擦伤的痕迹。脚踏车的车把和轮子也扭曲得很严重。「怎么了?」幸田问。春树只是耸耸肩,依旧面无表情,一点儿也不会为自己的丑态感到不好意思。
「飞车党故意来撞我的,就是索仔那个家伙。」
「流血了!」
「早晚我会要回这笔账的。」
「你自己会修理吗?」
「试试看,我哥哥有工具。」
春树说着走进电梯里,直到电梯门关起来,他都一直背对着外面,连一句晚安也没说。

在JR吹田车站四周是一大片四、五层楼中古住宅,幸田住在其中一栋的五楼上。一房附卫厨每个月五万在东京连停车位也租不到。
从六张榻榻米大房间的阳台,可以看到JR线北侧缓缓的斜坡。桃太郎住的地方也在这个窗户的视线范围内,但是实际距离大约有三百公尺左右。如果幸田架起望远镜,可以将桃子在楼梯上上下下的情形一览无遗。因为桃子的房间没有装冷气,所以窗户通常是敞开着,但是晚上却很少点灯。因为常常看见他回来了,人在房间里却不开灯,引发了想知道理由的好奇。
去年在秋叶原认识桃子,机会的确非常偶然。在认识他的数天前,幸田到御茶水去,当电车快要发动时,他人还在另外一个月台上,于是飞也似地跑过去;这时候,他的身后有一名男子,当车门关上时,他正好被关在门外。当时并没有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是在秋叶原看见桃子时,幸田一眼就认出是那个被关在车门外的男子。
桃子说他的名字叫「宗隆生」,在大阪工大的研究室,是出生于东京江东区的韩国人,来大阪已经五年了,而身上穿着毛线衣和牛仔裤,肩上背着一个早已过时的肩包,一副贫弱的模样。除了身材高大之外,没有其他明显的特征。脸上毫无表情,说话没有口音,丝毫也感觉不到乡土味和过日子的味道,幸田直觉地认为「这个家伙很善于伪装」。
在商店街的一侧,有一家名叫「丸吹」的豆腐店,桃子五年来都一直在这里打工。每天凌晨三点就到这里磨豆腐,九点送到附近顾客手中。白天的工作结束后,是否就回到大学念书,幸田白天不在,所以并不了解,但是,这个晚上都不点灯的家伙,不可能太用功。
认识了一个多月之后,逐渐熟悉起来,偶尔也会一起吃饭,或者到附近打小钢珠。桃子非常沉迷于小钢珠,每天晚上一定到车站前的小钢珠店报到。
桃子实在是一个很奇特的人,有很多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方,这些都是从桃子本人的桃花中间接发现的。桃子从来不曾收到任何邮件,连广告回信都没有;他连报纸也没有订,所以绝对不会有收费员上门来收钱。更重要的事,他可能没有半个朋友,或许没有人知道他住在这里。
而且,桃子经常无端地失踪数天或一个星期左右,当他要出远门时,除了过时的肩包换成一个蓝色的手提行李箱之外,身上的装扮都维持老样子。下次再见到他时,他早已一脸倦容,又像往常一样坐在小钢珠台上。
记得一年前在秋叶原的工具专卖店遇见桃子时,桃子在店里选了小型的旋盘、各式各样的铝板和铜板、细的金属管和弹簧。桃子故意将这些东西分三家店购买,当时幸田认为他买这些零件可能是要修理洗衣机,或者改装汽车。
大约一个月之后,传出涩谷派出所遭火箭弹袭击的消息,幸田立刻联想起桃子,但是无凭无据,他也不敢贸然地去问他。直到三天前,又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三天前是星期二,当天中午,太阳旺盛的火苗肆无忌惮地洒在大地上。幸田站在起降机前工作,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安装空调的事务所的长椅上,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他仍然提早下班。
在房里一直躺到傍晚,太阳下山之后,他关掉冷气,打开窗户。于是,看见桃子家昨天还敞开着的窗户,今天竟然关起来了。几分钟之后,幸田看见桃子出现在走廊上;他身穿T恤,脚上套着一双休闲鞋,这幅打扮应该是准备去打小钢珠。看着桃子下楼之后,幸田也打算去吃点东西。
桃子像往常一样,往车站的方向走去,但是半途中突然失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辆缓缓移动的轿车。这辆白色的可乐娜,从早上开始,一直停靠在距离幸田的公寓二十公尺左右的巷子内。今天虽然来回看了无数次,但是始终没有注意到车内有人。
幸田无意地调整焦距,车窗内很清楚地出现两个男人的上半身,脸的轮廓并不明确,但是可以看出一个胖胖的,一个是秃头。以前似曾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幸田喂自己的发现感到兴奋,立刻放下望远镜,出门探看究竟。
他尽量避开那辆可乐娜,在车站南口的广场,透过第二间小钢珠店看到桃子时,心里松了一口气。
桃子今天的成绩不佳,盘子里的钢珠寥寥无几。
「手气不顺吗?」幸田说。桃子瞥了他一样,仍然不吭一声。很快地桃子的钢珠全都用完了,他正准备转台时,幸田将他自己收集好的钢珠,放到隔壁的盘子内。
桃子的眼睛又动了一下,说:「你是不是病了?」
「你怎么会知道?」幸田说着,但是并不抬头看他。
「我看你中午回来时脸色惨白。」
「中暑了,天气太热……」
「我看大概是日本脑炎。」
「你是怎么看的呢?」
「因为你一副快死的模样。」
「那是你说的!好像有人跟踪。」幸田说。
桃子嘟囔说你不就是警犬吗?隔了一会儿,桃子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喂!幸田,你有没有兄弟姐妹?」
「有一个眉毛,不过很小就送给别人当养女了,所以连她长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
「我有三个兄弟姐妹,一个哥哥,两个妹妹。昨天……我见到了我哥哥。」
「在大阪?」
「嗯,他钉我的梢……」
什么!那个……桃子用手机轻抚着弧形的玻璃台,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你哥哥几岁了?」
「大我四岁,今年三十了。」
「是个上班族吗?」
桃子微微地摇头。从侧面偷瞧一眼,桃子按在玻璃上的手指淤血,非常用力按着。这小子连提自己哥哥的事都盗汗。
桃子重复着这句话,但是这一次声音更小了。
「他有没有说什么呢?」幸田问。
桃子点点头,喃喃自语地说:「下次再让我碰到,你就完了!」
幸田又看了桃子一眼,但是桃子低着头,将所有的钢珠都倒进幸田的盘子里,然后往出口相反的方向走去。
幸田正在犹豫着,脑子里正快速的转着,看见一个男人走过入口附近的玻璃窗前,这个男人就是可乐娜轿车内那位秃头的男人。
幸田反射性地寻找桃子的身影,再往入口看时,那个男人正快步地往钢珠店左侧的巷子走去。巷子里有一家赠品交换所的窗口,旁边只有工作人员通行口和厕所而已。
幸田走向钢珠店后面,朝着肮脏的厕所走去。厕所有两间,一间是员工专用,一间是供顾客使用的;两间都是空着的,员工专门厕所洗手台上的窗户敞开着。突然间从巷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但是很快就消失了;声音并不是桃子的休闲鞋。
幸田在厕所里待了一会儿之后,一无所获地离开。突然觉得脑袋瓜里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原本以为十分钟后就会消失了,没有想到竟然持续了整整两天。
在北川家提起,桃子可能出事了,原来是这件事。

桃子真的失踪了,自从星期二晚上以来,他就没有再回到住的地方了。幸田数次在厘米前到「丸吹」豆腐店窥看,也经常趁凌晨的几个小时到车站附近的钢珠店大专,但是都没有看到人影;连那辆可乐娜,还有那两个跟踪者也没再出现。
二十八日星期一,幸田和往常一样去上班,在起重机前工作得浑身是汗,几乎将桃子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傍晚,接到北川打来的电话,约好下班后在梅田见面。北川在电话中表示有一件好事一件坏事要转告,并且附加了一句:「想了解一下桃子的情形。」北川自从前天将桃子的事情交给幸田之后,就不曾再过问,表示北川对他完全信任。
和北川约在梅田车站的一家饭店的一楼咖啡厅,因为出入的人不多,是一个很好的谈话场所。北川先说的好消息是野田已经正式邀请老头加入了。
「星期六晚上,野田和老头两个人比赛喝酒,输的人必须完全听对方的命令,结果野田输了,答应入教。」
「入教?」
「是的,由老头念一段圣经,然后两个一起说阿门。」
「然后呢?」
「如果是平常的话,野田是绝对不会输的,因为在喝酒之前,他一定先喝下两瓶每瓶两千元的止醉剂,所以这次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问老子说不要再喝了,他想借此机会,让老头误入他的圈套。」北川得意地说着,吐了一口烟。
「这个家伙年纪这么大了,让他加入合适吗?」
「如果想让住田的电梯运转自如,非靠老头不可。而且他在保全公司房门也比较熟悉。如果只派野田一个人到住田大厦搜寻,我觉得并不妥当。」
「这是你的意见吗?」
「喂!幸田,你到底有什么意见,快说。」
北川微笑着,指间却神经质地夹紧香烟,显得有些焦躁不安的模样。
「应该是不会说谎的,但是有一些微妙。老头酒喝多了之后,也吐出了真相,老头之所以会参加这次计划,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动机。他对于自己应得利益的要求,直说准备期间每个月五万,成功时一百万。」
「那一点钱只配给猪。」
「他不要钱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光是养老金就花不完了;他的目的是想找一个人。」
「什么人…。。」
「他之所以当清道夫,每天在街头巷尾扫地,也是希望能够找到这个人。好像是一位数十年不知去向的神父,身上总是穿着黑色长袍……,据说这位神父很久很久以前住在这里。」
「这或许是他自编的故事!」
「总之,他是这样一号人物,他的事由我来收尾。对了,你找到桃子了吗?还是他依旧行踪不明?」
「嗯!」
「你说桃子最近出事了,到底是什么事呢?」
在烟幕的后面,有一双如野兽般的眼睛,正闪烁出炯炯的光芒,这是北川在看猎物时所发出的本能性光芒。
幸田只是简短地回答:「有人在跟踪他。」
「那一型的?」
「大概是警察吧!」
「为什么?」
「也许是上次火箭弹的事,……我也不清楚。」
「如果他是激进派的韩国人,只有公安人员会找他麻烦,究竟是日本的公安人员,或者是KCIA呢?」
「先不要管对方是谁,桃子到底是不是韩国人,都还未确定呢!」
北川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说:「不知道桃子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但是,他能自制炸弹,却是不争的事实。」
的确,桃子一口流利而没有任何口音的日语,更使他做起事来很方便。若说危险,野田的多嘴,老头的身份不明也很危险。
幸田并不希望话题一直绕着桃子。
北川手拿着汤匙,轻敲着杯缘,一副焦躁的模样。幸田不太高兴却又不便离席,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子之后,幸田开口问:「北川,不是还有一个坏消息吗?」
「是呀!这个……真是难以启齿,这件事情与春树有关……」
北川说,昨天春树被他打得半死,理由是野田打电话来时,春树在厨房的分机窃听,挂电话时被北川察觉了。问他到底听见了什么,他一个字也不肯说,但是他确实偷听了野田的电话。
北川并不会因为春树偷听他的秘密,而有所动摇。但是窃听是一种非常不好的行为,令北川无法忍受,于是将弟弟毒打了一顿。可是打完之后,北川又认为自己出手实在太重了。北川是一个很难得会自我反省的人,他会说这种话幸田也感到讶异。
原来,春树被打之后就离家出走了,到现在还没有回家。这么一说,白天在仓库做事时是没看到春树。幸田立刻联想到星期五晚上,他扛着被撞烂的脚踏车,擦身而过时,眼神里透露出积压了无数的委屈,只要一遇到导火线,他会立刻引爆。
「虽说他是我的亲弟弟。不过,这次春树做错的事,我绝对不原谅他。」
「给他一些钱,只要他不把事情传出去就好了。」
「钱?开玩笑!他做出这种事,别怪我无情。」
「放着不管会要命的。」
「所以我想让他加入。」北川作了结论。终于说出真心话。
「最后还有意见很重要的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北川吐了一口烟之后,才慢慢地说:「如果,你看见春树,麻烦你劝他回家;如果他不想回家……」
「这个没问题,住一晚一万块,税金和小费外加。」
幸田说着就起身离开这家饭店。

又度过无所事事的两天。春树一直没有来打工,桃子也不见人影,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有让时间白白地流逝。但是,幸田仍然每天到车站前的小钢珠店绕一圈,到「丸吹」买豆腐。天气依然很热,但已不感觉太阳的刺痛。夏天终于要过了,才想到这里,鸡眼又痛了起来。

八月三十一日是盘点存货的日子,因为前一天还留下许多未整理完的箱子,夏天比平常更早一点,在八点前就上班了。
夏天任职的仓库公司附近,聚集了各式各样的额仓库,加工厂和小规模的办公室,因此,这带很少住家。四条线的大马路上,从上午八点开始塞车,直到深夜仍然川流不息。
虽然马路上挤满了赶上班的人车,但是飞车党的摩托车仍然穿梭其间,在黑底的安全帽上,写着四个荧光大字「吹田连合」。这么早就出来飙车,实在非常不可思议,而且,不是一两台;幸田停下来数一数,一共有十七台摩托车呼啸而过。
那个名叫「索仔」的家伙应该也在其中吧……幸田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他任职的四西运轮仓库股份有限公司的大门口了。
其他员工都还没有来上班。阳光已经很强了,但是仓库的墙壁和水泥地,人共同有些阴冷的感觉。爬上起降机之后,看见有一扇窗子打开五十公分左右,窗子下面放着一只木箱子。
大概是遭小偷光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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