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日子,我一看见别的女人,头脑里马上想到的就是你!”
“想我?哼,我有什么好啊?”晓云撒娇地一扭头。
沈万三动情地抚着晓云的脸:“你人好,心好,又长得这么甜!”
晓云娇嗔地:“你嘴上说得甜,哼,我才不信呢!”
沈万三:“真的,我刚刚说的那些心里话儿,可是对谁都没说过!”
二十八
晓云动情地将头靠在沈万三的胸前,接着甩开沈万三的手,挣脱开来:“不,你想的应该是他们家的钱,你怎么才能掏到手!还有,想的是要想得到他们家的钱,就得想怎么先得到她那个人!”
“鬼精灵!我要是当时就要了她,过后,她会把我看成是施恩图报的小人,那我可能今后倒得不到她,当然更得不到她家那些财富对我的帮助。这可是因小而失大呢!”沈万三说出了他和陆丽娘在那小船上克制自己的原因。
晓云看着沈万三:“说真的,你真够坏!但,坏得并不可恨!”接着她叹了一口气:“一想起上次你少了点心眼,以致讨乞当叫花子的模样,唉,又觉得你坏得让人可怜了。”
沈万三嘻皮笑脸地:“男人不坏,姑娘不爱!”
“我喜欢你!”晓云倒在了沈万三怀里。
沈万三抚着晓云的头发,猛然发觉自己陷在了三个女人的情感之中。
6丝绸铺的秦老板灌醉沈万三并得知苏北盐民要起事的消息后,以此相胁要和沈万三合伙。“呸!”沈万三猛地对他啐了一口
沈万三忽然想起周庄米行林老板那儿借贷的钱这一时半刻的还不了,得去打个招呼。第二天大清早,他就来到林老板的米行。可没想到,往日早已开市的米行,却是门板紧闭。
沈万三看着,不知是怎么回事,不由得想起当日向林老板借贷时的情景。
“万三兄弟,大清早你站在这儿,干吗哪?”
沈万三回过头,只见丝绸铺的秦文林不知从哪儿刚打完拳回来,还依然伸着胳膊踢着腿地走了过来。
沈万三见了他,想起他将一些放坼了的丝绸给他的事,心里有些恼怒,但他强压住心中的火,敷衍地:“我来看林老伯……”
“哎呀,半月前,他去世了呀!”
沈万三大惊:“啊……那,他家里的人呢?”
“唉,今年粮价大跌,他生意做亏了,一病不起,你看这店,也盘给别人了。家里一个闺女小凤儿和她妈都搬到乡下去了!”说着秦文林看了看沈万三,“怎么,你要找他们家的人,借钱?”
“不!林老伯在世时,借给我二百两银子,连字据也没要我立……”
“啊呀,这可好啊,人去债完……”秦文林一副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奚落的口吻。
“不!债没完,这人情债更不会完!”沈万三正色道。
“你是说,要将钱还到他妻儿闺女手里?”
沈万三点点头。
秦文林发出一阵说不清是赞誉还是揶揄的笑,接着他看了看沈万三:“万三兄,你这次去扬州,生意做得怎样啊?”
沈万三看着秦文林,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的那些烂了的绸,嘿,怎能不卖个好价钱呢!”
秦老板显然并不承认给了沈万三的是孬绸。沈万三看着他,无言地转身欲走。他不想和他理论。可秦老板却一把抓住他。
“哦,扬州的丝绸销路如何?走,到我店里喝两杯去!”
大清早,沈佑就去找沈万三,又没见着他。欠了一屁股债,典当行的期限到明天为止。可不,人又见不着了,爹娘的田地,卖了也不心疼。回到沈厅,沈佑坐在椅子上生着闷气。
这时褚氏走了过来。
“公公早安!”她给公公道了个万福,跪了下来。
“你,你有什么事?”沈佑大为意外。
“媳妇求公公,能否再助官人一力,不管怎么,他也是你儿子!”褚氏跪在地上哀求道。
“再助他一力?怎么个助?”说着,沈佑像是知觉了什么:“你是说让我帮他把那些典当的田产赎回来?”
“不,不,媳妇是说让他再去扬州,把钱赚回来!”
沈佑一下子站起,像是不认识这个媳妇。
二十九
“让他再去做生意?让我把家里那点田再去典当掉?”说着沈佑冷笑起来,“嘿,你可真贤慧呀!他上次典当的那些田产,一千两银子明天不给人家送去,人家可要变卖了,这些你不去想!你那个小叔还没成家,难道还要把剩下的这些田都捣腾光了,你们心里才安稳?作为新进门的媳妇,我做公公的不好意思说重你,可你,难道能如此以尽妇道,纵容丈夫不务正业?他在扬州,如何花天酒地地把钱挥霍一尽,你知道吗?他在外面到底做了些什么,你都知道吗?儿子不争气,我想他身边有个媳妇对他加以管束,可没想到,你这个媳妇竟是这么当的!”
褚氏跪倒于地,听着沈佑的斥责,心含委屈地流着泪。她何尝要这样,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这么个整天想着经商的男人,她也只能这么跟着他走。听着公公这无情的训斥,她心里难受得像是滴血。
沈佑看着跪在地上的褚氏脸上那一滴滴的泪水,摆了摆手:“好了,你下去吧!”
褚氏跪在地上,依然一动不动。这时晓云走了过来,将褚氏扶起。
就在褚氏回到房内,依然泪流不止时,沈万三却被秦文林强拉进他的丝绸铺内,二人正饮着酒。
酒过几巡,沈万三已是醉意酩酊,秦老板还是像劝酒时那样,一个劲地问:“这么说,你这次做生意又是空手而归?那你救的那个陆丽娘,长得标致么?”
“标,标致!”沈万三眼睛已看不清什么,话更是说得不利索了。
秦老板回过头喊着一个小厮:“四龙,快给沈老板斟酒!”那个叫四龙的小伙子走过来,忙不迭地给沈万三的杯里斟着酒。
秦老板从桌肚下面拿起一只水壶在自己的酒杯中加着。接着他拍拍沈万三:“沈老板,再喝啊!”
沈万三抬起头,醉意蒙眬地举起杯:“喝,喝……”说着,他和秦文林都将各自手中的杯子喝完了。
“扬州那边生意好做吗?”秦老板依然不放过地问着。
“好,好做!”
“怎么个好做法?”
沈万三乜斜着眼:“他,他们苏北盐民,大概明,明年要造反,要丝绸,还要……粮食!”
秦老板吃惊地瞪大了眼:“他们明年要造反,你,你怎的知道?”
“他,他们要我给,给他们运送丝绸,还有粮食,他们起事时要用!”
“要多少?”
“几万石丝绸……”沈万三的意识已然模糊。
“你,你这丝绸运去,送到哪里?又是送给谁啊?”秦文林想知道这些经商的门道。可沈万三已扑在桌上,酒醉不醒了。
秦老板看着醉烂如泥的沈万三,对四龙说:“把他扶到里面去睡!”
四龙奇怪地看着秦老板:“老爷,他家也不远,我送他回去!”
“不!他酒醒了,我还要有事和他商量!”秦文林说。
当沈万三醒来,奇怪地看着四周,接着要坐起来时,秦文林走了过来。他一手按住沈万三的肩膀:“别起,再睡睡!”说着,他在一旁坐了下来:“我有一件事,也想和你商量商量!”
沈万三坐了起来:“什么事?”
“你下来还要去扬州,是吗?”
沈万三奇怪地看着秦文林,不知他是怎么知道的,更不知他说这话的用意。
“你去扬州的那笔生意,我们合伙做吧?”秦文林亮出了他的底牌。
“什么生意?”沈万三奇怪地问。
“嘿,你可别瞒我了,苏北那帮盐民他们明年要造反,起事时要派用场的那批丝绸生意,喔,还有粮食……”
“呸!”沈万三猛地啐了秦文林一口。接着下了床,一把抓住秦老板的衣襟:“你,你说什么,什么明年造反?你怎么能这样乱说乱讲,这可要杀头的。”
秦老板看了看沈万三抓着衣襟的手,狡猾地一笑:“你昨天多喝了两杯,什么都说了。对兄长我,何必还要瞒瞒藏藏呢?”
三十
“你这个王八蛋!灌醉我是想套我的话!”沈万三一把将秦老板推搡在地上。接着,他掸了掸衣服,一副轻松自若的样子,“酒后难免是胡言乱语,这哪里是真的呀!”
秦老板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怨不怒地:“嗬嗬,你在扬州救了汾湖的那个陆丽娘小姐,这难道也是酒后胡言乱语?”说着他笑了笑:“我说兄弟,有什么好果子不要独吃么!你也没那个力量再去扬州了,和我合伙,这可是大家互惠呢!”
沈万三戴上帽子:“那边乱起来,你敢去吗?再说,即使你敢去,要去,你自个儿去啊,何必要拉我和你合伙呢!”
秦老板“嘿嘿”一笑:“和那些要想造反的逆贼来往,让官府知晓,这可是死罪哪!在场分一半么!再说,你要不让我和你一起干,难道就不怕我向官府告密?嘿嘿!”
沈万三一时说不出话来:“你!”接着,他拍了拍鞋,悠然地:“告密!嘿嘿,谁能做证啊!再说,你这又会捞到些什么好处?”
秦老板瞪大了眼:“你……”
“你去告密啊!别忘了你也是南人,那些蒙古人、色目人可不会相信你这个南蛮子的话的。”沈万三说着,走出了门。
秦老板看着沈万三的身影,猛地将手中的算盘在桌上一砸,算盘碎裂,算盘珠子散了一地。
离开了丝绸铺的沈万三在沿着河边的小街上走着,当他走到南湖边的报恩桥上时,禁不住停下,站在桥上向远处看去。
“沈大官人!”忽然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着。
他回过头,只见远处,一只船正向着他这边驶来。船头上,陆丽娘在大声地喊着。
沈万三赶紧晃动着双手,也大声地喊着。
三十一
第四章汾湖恩怨汾湖情仇
1陆丽娘要做沈万三的偏房,陆德源拂袖而去。陆丽娘以死相胁,离不开女儿的陆德源无奈之际,终于想出了“两头为大”的办法
当沈佑听说吴江的大富豪陆德源和他的女儿来到家门口时,着实吃了一惊。他,他怎么会来我这儿?但客人在门口等着,他也顾不得再想什么,赶紧从厅内向大门口走去。
大门口,一个瘦瘦的长髯老者见了他一拱手:“沈老爷,吴江汾湖陆德源拜见!”
沈佑连忙还礼:“哦,您就是富甲吴江的陆德源老爷,久仰,久仰!”说着二人执手走进客厅。沈万三和陆丽娘也跟着走了进来。
沈家内室中,褚氏正在做着女红。晓云慌张地跑了进来,语不成句地说着:“姐,姐夫和吴江的一个小姐,还有,还有小姐她父亲……他,他们来了!”
褚氏心里一下子明白,那个小姐就是夫君这次在扬州救下的。但她却装着一副不解的样子抬起头:“晓云,你说什么呀!”
晓云其实也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但她必须装着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那小姐,他,他们说是姐夫这次在扬州,救了的!”
褚氏站起:“噢?他们现在在哪儿?”说着,她放下手中的女红,跟着晓云向厅内走去。
厅内,陆德源说起来意,并表示了许多感激之情,沈佑这才知道沈万三在扬州真的救了人,并且是陆德源的女儿。陆德源让一个家人恭敬地捧上一只装着许多银两的盘子,说:“沈大官人古道热肠,侠义之举,陆某诚心以谢!现还上沈大官人救小姐的银资三千,陆某另以七千两权作谢仪。”
一万两银子!沈佑心中吃了一惊。他看了看陆德源,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沈万三,不知是收还是不收。
沈万三对着陆德源拜了一揖:“陆老爷,那三千两银子,小生收下,可那七千两谢仪,却是万万不能收的。请老伯见谅,小生今后还要做人!”
褚氏和晓云此时已走进厅内,她们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听沈万三如此一说,沈佑和陆德源互相看了看,都不知此事怎生是好。正在这时,陆丽娘上前一步,对着沈佑倒头便跪拜下来。
“使不得如此大礼!”沈佑慌了神,急忙要扶起陆丽娘。陆丽娘却跪在地上给他磕着头:“沈老太爷,小女子此身系沈大官人所救,今愿以身相报,甘为沈万三之偏房,终身服侍于左右。”
陆丽娘此举,使厅内所有的人都大感意外。
沈万三大惊,他实在没想到这位陆小姐有这么个惊世骇俗的举动,自己为自己提亲,并且是做偏房:“陆小姐,这,这怎么能够?沈某实难从命!”
沈佑简直是不知怎么回事了,只是张大了嘴,一会儿看看陆丽娘,一会儿看看陆德源。他不知道这事儿,他们父女俩是不是商量过。待到他看着陆德源气得发紫、又渐渐地转白变青的脸,终知陆德源并不知情。他又看着沈万三和陆丽娘,却向那方面去想了:“一定是他们俩做下事了!”
陆德源看着沈万三和陆丽娘,也是想到了这个上。这个想法太刺伤他了,一个大人家的女儿,干出如此有碍门风之事,却这么轻率。他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看了看依然跪在地上的陆丽娘,拂袖而出。
沈万三见状,也连忙跟了出来。
厅内,沈佑看着陆德源愤愤离去,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陆丽娘依然跪拜着,满面流泪地说着:“若不嫁沈郎,小女子宁死以报!”
沈佑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褚氏和晓云:“你,你们快过来将陆小姐扶起。”
令沈佑万万没想到的是,褚氏居然走到陆丽娘身边,也跪了下来:“公公,妾身愿和陆小姐一同侍候官人。”
三十二
沈佑不知如何说是好。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女子,感慨地:“这个不读诗书,不务正业,整天想着经商做生意的东西,怎么值得你们这么喜欢他?”
晓云看着跪在地上的褚氏和陆丽娘,双手捂脸走入后堂,不过谁也没注意到她。
此时,沈万三跟在陆德源身后,走出了沈家门外。
陆德源看了看停在河畔的自家的船,气呼呼地向船上走去。跟在后面的沈万三快步走了几步:“陆老爷,在下当初施恩并非图报,更无要娶小姐之意。”
陆德源猛然停住脚步:“什么?我女儿愿屈居你嫡妻之后,你竟然还说不要娶她?”从来都是别人上门来求亲,而苛求、挑剔乃至拒绝别人已成了习惯的陆德源此时受不了了。
沈万三一听陆德源把意思听拧了,赶紧解释:“不,并非是在下有意怠慢小姐,而只是沈某已是有妻室之人,怎敢有辱小姐屈居之后。”
陆德源看着沈万三,长叹一声:“你如果也是爱上丽娘的话,那真是恨不相逢你未娶时了。唉……”他叹了口气,咽下了后半段话。
陆家的船连夜赶回汾湖。
船舱内,陆德源板着脸,看着坐在对面的陆丽娘。
陆丽娘甜甜一笑,走过来偎在父亲的膝下:“爹,你怎么啦?”
“我们这个大人家的姑娘,怎能为人之妾,为人之小?你这玩笑,也开得太过分了!”
“爹,不是玩笑,我是真的这么想的!”陆丽娘看着父亲说。
“胡闹!”陆德源面色陡然一变,“这传出去,不是败坏门风么!”
“败坏门风?”陆丽娘看着父亲,缓缓地说,“爹爹,小女在扬州,若非沈万三相救,我们这个大人家的姑娘,只能是流落风尘为娼,连做众人之小,都没这个名分。那传出去,才是败坏门风呢!”
“你……”陆德源一时语噎。
“爹爹,你一直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沈郎对我如此大恩,你怎么能这么待人家?”陆丽娘说。
“报,那当然要报!”陆德源看了陆丽娘一眼:“爹这次不也是带上了谢仪吗?如觉得这俗气,也可以以其他方式,比如赠与家产或是什么的。难道只有像你说的要嫁给他,那才算是涌泉相报?”
陆丽娘低下头:“不!我自己也喜欢沈郎的倜傥风流、遇事大度。”
“倜傥风流,他怎么了你了?”陆德源看着陆丽娘,是不是女儿已着了他的道了?“有一句话我一直不便说,他和你回来,就那只小船,两个人在一起,从扬州到苏州……嗨,我真说不出口!”
陆丽娘知道父亲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