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不能让我感受到一点儿你爱我!
我爱你。可是这话现在却很苍白无力。
是吗?你爱我吗?我知道我老在烦你,好了,以后我不会烦你了。你把那块石头给我,S伸出手。
我看了看手中的石头,摇了摇头。
好,S点点头,你不给我,我就撞死在这儿。S摆出一个造型。不要,我慌了,我给你。
从到我手中开始,那块石头就失去了光泽,直到现在才又活跃起来。它在空中画过一个线,落在了S手里。
S抱住它,把它放在脸颊上蹭了几下。只有你是一直陪着我的,S说,我能感受到你的存在。他们,他们都是想抢走你的。不过,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们永远在一起。
S呵呵地笑,我走上前去,想制止她。
你别过来,S说,你要过来抢走它吗?旁边的老男人也走了上来,让她远离那个东西。
于是我没有停下脚步。好,好,你们果然是来抢它的。S悲哀地说,不过你们永远抢不到。S握起那块石头,放在了嘴边,你们抢不到的。
不要啊。已经来不及了,S把它吞了下去。
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S说。然后一线光从她的身体里散发出来,刺亮周围的一切。接着她飘浮了起来,长长的头发四散开去。她要去哪儿,那块石头要带她去哪儿?
我上前拉住她的手,可是有一股巨大的力扯动着她。我爱你的,S。我说。可是没有用了,她的手开始挣开我的束缚,我拉不住她,是因为它比我的手更温暖吧。
终于,我的指尖和她的指尖碰到了一起,很快就分离了。S的身体向天空升起,开始远离我。相信不一会儿,一切都将离她而去,我,大地,房屋,最后是地球。它将带她回到那孤独而冰冷的天空,那里只有她和它。S的眼睛睁开,看了我一眼,一滴泪落在我的手上,很快就挥发干掉了。
天色黑了下来,我就站在那儿,看着S的离去,她还在升,直到最后,变成了一点儿亮色,在黑色的天空下闪亮为一颗星。
现在我最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坐在屋顶上,看着那一颗星星,高悬夜空。我将这样一直看着她,相信她总有一天会知道我的存在,然后回到我的身边。
我就这样一直等,直到有一天,生命褪色,老死在屋顶之上。不过没有关系,我只想要结果,不会计较这夜夜寂寞的过程。
我记得,S曾经说过和此类似的话,不过是这样而已。
水盆之森(1)
所有的荒谬如果可以被看做不经意的陈述,那么便表明,我们获得了成功。没有什么比让这些荒谬合理更让人觉得有趣味的了,虽然这是一种恶趣味。其实我有很多恶趣味。比如,在大街上瞎逛并色眯眯地看女人。
长久以来,生命便如一条河流。这句话是一句无聊的说教,但同时也说明,万事万物总存在一定的联系。很多年以前,我有过各种各样的经历。我们溯源而上,却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颜色,偶尔有那么几株鲜艳的小花在风中挣扎。比如我的朋友A,他在年轻的时候,*多金,曾拥有无数个女人,*温柔不解风情,但让他不能忘记的,却始终是那个夺去他贞操的人。而那个人,不过是花中的一朵罢了。某一天,在我们真正老去,记忆变得模糊,生死变得不是那么重要的时候,那些花朵也便开始一朵朵地凋零下去,直到再也不见。我们带走的,便只能是记忆。
我年轻的时候,居住在一个异常炎热的地方。那时,还没有足够制冷的东西,让我们活得舒服一点儿。即使有,我也买不起。于是电扇呼啦啦地拼命打转,我在旁边呼哧着舌头,像一条狗。狗其实很牛逼,它们呼哧舌头的时候,据说可以消热。而我,却越来越热。到最后,我不得不把自己泡在一个大的水盆里,只把头露在外面。每家每户都会准备好几个大水盆,等到客人来的时候,便给他一个,让他也泡在里面,露出一个头,大家聊聊天,看看十四寸的黑白老电视。我有一个坏习惯,就是喜欢把头埋进水里,抑制住自己的呼吸。到后来这成为一种习惯,以至于有客人来的时候,我也时不时把头埋下去,别人和我说话我根本听不到,于是便不加理睬,显得很不礼貌。我爸爸觉得这样做是不好的,便开始限制我,在有客人来的时候,便不发给我水盆,有时候我待在里面,便硬叫我起来。我感到很生气,便自己到木匠家做了一个大木盆,这用光我所有的积蓄,但生活却变得美妙起来。木匠有着不错的手艺,而且我很讨他的喜欢,他觉得我很聪敏,一直想把他的技术传授给我。于是为了证明自己,他用从深山采来的生长了几十年的花柳木,在火下烘烤三天三夜,才能将木板烤成硕大的圈,然后外围用粗大的铁丝缠绕,再涂上桐油,再在阳光下暴晒三天三夜,才做成一切。盆很大也很深,我可以在其间玩耍游这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美妙。
如果,我们可以这样一直生活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生活最惧怕的,便是一成不变的继续,比如*,翻来覆去的,那样才觉得有激情,感到刺激而日夜思想。
后来发生过一件事情,关于这件事情,在以后演化出很多香艳刺激的版本来。然而事实总归是事实,我们想要知道的真相总被掩藏在背后,但作为世俗的人,我们可以不在乎真相,只在乎这件事情它的趣味性是否那样强烈,值得经久的回味。在这里出现一个叫做L的少女,长相平平,发育迟缓,若没有什么变故,将会很平静地度过自己的一生。我们一直有一个说法,叫做美人薄命。那么归结开来,L大概能活到牙齿掉光头发秃掉。在一个傍晚,吃完晚饭后,L觉得很无聊,那时候没有网吧,让L在网上隐去自己,而在现实,她没有人的追求,这便使她的夜显得很无聊起来。她叹了一口气,对她的爸爸打了个招呼便要出去。她的爸爸大概也觉得他的女儿长得很安全,便允诺了。L沿着长街一路溜达,觉得更没意思。而最后,她来到镇中少有的富户K家。K家有一台十五寸的小彩电,而且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能收到别人收不到的台,于是很嚣张,尤其是K的父亲,更变成说书人的角色,每日在大槐树下,给一群没文化的老头讲故事,散发着别样的光辉。L突然想到她和K的女儿是交好的,便想进去坐坐,顺便能蹭一下电视看。然而她走进去,不禁愕然,K的女儿不在家,只有她18岁的弟弟蹲在大水盆里看着电视。她打了一个招呼,吓了K的儿子一跳。对于她的到来,K的儿子显得很郁闷。首先L长得让他并不欢喜,而在L进来的时候,他正伸手在水里玩弄他的那个玩意儿,正在很舒服的时候,被L打断了。L也觉得冒昧,想告辞,但电视正在放一部她喜爱的电视剧,她最崇拜的偶像O正在那里露出迷人的笑来。她偷偷地把零用钱攒下来,买了好多O的贴纸,以前的文具上,墙上,桌子上,反正不管哪儿,L要她的世界里充满O。K的儿子常跟着爸爸,早学会察言观色,见到L没有离去的意思,便强压住不快,摆出一个虚伪的笑脸,指住房间的一个水盆。L也笑笑,天实在是太热了,便也进到水盆里去看着电视。而小K则偷偷地在水里继续他的干活。L听见哗哗的水响,不明所以。然后她开始沉迷于O为她设置的剧情而不可自拔,小K则不住地向窗外望去,希望他的家人能回来一个。 。。
水盆之森(2)
你姐姐去干什么了?L闲聊着。
刚才被W哥叫出去玩了。小K说。
W是镇里有名的小帅哥,L觉得心里起了一个疙瘩,为什么W找的不是我呢?是他姐姐长得比我好看呢还是比我有钱呢?而事实上,这两样都是存在的。L觉得很悲哀,开始埋怨起自己的父母来。这样一来,时间就在不知觉的流逝,L在水里打了一个寒战,那是来自心底的冰凉。
啊。她尖叫一声,像被电击一样从水里站起来,伴着些许的喘息。想到自己未来的时候,L的绝望化做寒冷最后蔓延在水中成为催化剂。
好半天,等她回过神来,却看到在另一个水盆里流着鼻血的小K。L这才注意到,水分充分地和她的衣服结合在一起,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包裹出玲珑的身段,而这一切都在小K的眼里。一直在水底打着手枪的小K,这个十八岁的少年,血气方刚,当L意识到用手去护住自己的小胸脯的时候,小K已经扑了上来。
至于以下的情形,便只有当事人才能感同身受地告诉我们。然而这一切变得不可能来,当小K爽完以后,L才拖着残躯哭着跑出K家的大门,撞到老K和他的老婆,只留下小K一个人在床上喘气翻白眼。最后他们两个人奇迹地结合在一起,据说K遭到L父亲的威胁,如果不娶自己的女儿便告小K*。L的父亲很有文化,是个教书的先生,出口成章。老K被吓得不轻,同时也看出没文化的悲哀。因为小K已经十八岁了,据说会判得很重。然后小K悲惨的人生便开始了。在很多年以后某夜,小K躲在厕所抽烟,回避自己腿粗腰圆的女人时,使劲儿地捶着墙,悔恨那一个冲动的夜。我们不知道L做何感想,然而在当时,我怀疑是顺奸,L也觉得很爽,而不是*。因为根据心理的分析,*者与被*者存在巨大的心理障碍,在一起以后,*都可能是困难。众所周知,没有性生活的生活生不如死。难道小K和L每次的行房是强行通过的?
一切让人怀疑,不过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显得没有那么必要。
这件事情让很多人得到启发,那个时候男女比例还没有失调,总有很多嫁不出去的姑娘。于是她们便在寂寞炎热的夜跑到想嫁的男孩子家里,希望能发生一些事情。而我很希望,S能到我的家里来,我经常一个人待在家里,泡在盆中发呆。S是镇上有名的如花少女,受到很多人的追逐。每当家里来客人的时候,我便躲起来,找出我的大水盆,幻想起S和我一起泡在里面的感觉。但后来,我听说S去W家做客了,我觉得很失望。我想W家一定有很多水盆,然而却没有一个能和我的相提并论。这些女人都那么喜欢小帅哥,实在是太没有文化了。
这是一个郁闷的少年时代,为自己娶不到老婆发愁的时代。那时的我时常在夜间翻来覆去不能入眠,而很多年后,在我成为写作者的时候,却成为愁绪的发源,让我受益无穷,即使在老年的*中,我们也将为此时着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在无聊的夜,穿过一条诡秘的林荫小道,数着自己的步子,再走过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向上攀爬,就来到木匠住的山顶。木匠在他的屋前屋后种了很烟草,一大片苍茫的绿色。因此他那里有很多自制的烟卷,其实卖烟的地方很多,远不必像木匠这样麻烦,然而,这个固执的人,一生永远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双手做出来的东西。所以他终生未娶,不需要女人来做饭洗衣服。再则,他已经很老了,性需求也已经萎缩到没有的地步。
水盆之森(3)
自制的东西虽然有很大的魅力,但抽起来却很呛人。木匠笑笑,拍拍我的头。
最近忙啥呢?我扭过头,问了问木匠。
做水盆啊。木匠觉得这话问得不应该,一个木匠还能做啥东西呢?
你咋还在做水盆呢?我说,你看,你做了多少水盆了,现在每家每户都有很多你做的水盆,多的用不完了。到处都是水盆,你看上次开会,有多少水盆堆在一起啊,像一座水盆之城。现在人人都有水盆,甚至有人用几个水盆,人们不需要你做的水盆了,你咋还做呢?
那我应该做什么?木匠显然不能理解我的意思。
我是说,你是个木匠。我说,不光要做水盆,还要做一些别的东西。比如电视柜,你看现在家家都抢着买电视,你做了肯定会卖得好。再比如床呀,衣柜啊什么的。
那些东西,我可不会做。木匠摇摇头。
你是木匠啊,只会做水盆算什么木匠啊。我质问着。
我记得我师傅说,把水盆做好了,就是个好木匠。
老脑筋该改一改啦。我站起身,等大家不再需要水盆便会忘记你的,老人家,无儿无女的,最痛苦的就是被人忘记了。说完这些,我看一眼木匠,离开了。
山风呼啦啦地吹,在山脚下回望木匠孤单的影子,却也无可奈何。
时间开始转过一个圈,大家的日子还是那么快活。我的S还像很多很多的女人一样,在W帅哥身边周旋。我蹲在大门口,双眼迷茫,不知所谓。太无聊了,没有刺激的话,我们的生活,如何才能进行下去?我潜进水盆,躲在里面,只露出鼻孔出气,不愿意思考未来。
年轻人的感觉就是敏锐,水盆果然过剩开去。没有人再需要木匠这个多余的人,他走过大街,身后落满苍凉。然后,便很久没有看到他了。有一天,我想起他来,然后我走过去往山上的大街,道路的两边铺满水盆,其间徜徉着得意的人们。那是在傍晚的时节,W正在把很多水盆往外拖,密密麻麻,等着他晚上的姑娘们。我耸耸肩,与这时前来的S擦肩而过。我吹着口哨,来到木匠的门外。门是虚掩的,我探出眼睛,这个食古不化的老家伙依旧在那里做着水盆,很多的水盆,最后院子也摆不下,便叠在一起,形成高耸的水盆塔,像某种神秘的图腾。老木匠安详地坐在中间。
疯了。我叹了一口气,这时候木匠看到了我:啊,你来了。
嗯,我穿过院中的塔林,来到他的身边。
我估计我活不长了,他说,我想把做水盆的诀窍传给你。
我为什么要学?我冷漠地说,老木匠你还不明白吗?没有人需要这个的。
是吗?他垂下头来,你说的对吧,我一生做过很多的水盆,但做得最好的就是给你的了。
我知道,我说,你是真正对我好的人。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水盆,也是一样的。说完这句话,他不再理我,又忙起手下水盆的活来。
我打算以后都不来看他了。
然后我走下山,走上长街,走过喧闹的坐在水盆中的人群。突然我听到咔的一声脆响,我面前的镇上最肥的阿姨Q的水盆爆裂开,水哗啦啦地流出来,瞬间把她周围的几个水盆冲散。Q睁着惊异的眼睛摔坐在四散开的木板间。
哈哈哈哈,笑声连成一片,连我也不禁跟着笑起来。这个不知节制的暴食者,终于把水盆挣破了。
其实事情不是这样,因为笑声很快转为尖叫的声音,更多的水盆爆裂开,像节日鞭炮的声音。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水盆之森(4)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连续的声音响开来,直到最后一个水盆的炸开,所有人都从水盆中摔开来,不知所谓。聪明的人已经站起来跑向屋中,拖出备用的水盆,那时候,家家户户都有备用的水盆,但好心情没有持续开来,拖出来的水盆无一例外地爆开来。整整一晚上的光景,响声从未间断,到第二天的早上,镇上已经没有一个完好的水盆了。当然,除了我的。
镇上的人们开始崩溃,水盆的破裂成为导线,导出人们绝望的一面。这群整天泡在水盆中的人,一旦离开水盆便感到无法继续生存。镇上一片哀号,老人小孩,男人女人,在炎热的气氛中备受煎熬。
死木匠,做的什么水盆。
在咒骂声中,人们记起木匠来。镇上的人们一窝蜂地跑向木匠的山头,一时间,荒凉的山头人满为患。但事实证明为时已晚,高耸的水盆之塔的中间,端坐着木匠孤单的影子,他已经死去很长时间。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