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明锦恨极,再不手软,那布包里都是绣花针,她拿起钳子夹拉下郭从炎的鞋袜,绣花针一针一针扎进郭从炎脚板,每一针扎之前,也不利索落下,在脚底旋了许久,方狠劲扎下,只把郭从炎整得惊极怕极疼极,嘴巴被绳子从从中间卡开横穿过,发得了声,却又不大声,嚎得一点气概都没有。
褚明锦把几十多根针扎满郭从炎脚板了,站了起来拍拍手,对冯丞斐使了个眼色,道:“真累啊,不该自己动手的,你出去,找只公猫喂上*药,带来放郭舅爷裤裆里。”
公猫喂上药放裤裆里!郭从炎脸绿了,手脚被绑住动不了,圆睁了眼惊恐地看褚明锦,混浊不清地哀求道:“褚明锦,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怎么样都不想放过你。”褚明锦笑着,风情万种,脆生生道:“姓郭的,不用怕,猫放进裤裆还不是最快活的,看到那边准备好的蜡烛了吗?等会儿,点燃了,我会一滴一滴让烛泪流进你眼睛里的。”
“你!”郭从炎崩溃了,嘶喊道:“褚明锦,我将功赎罪,我告诉你是谁杀了闻人雄。”
“不用你告诉我,我知道是郑家的人杀的。”褚明锦轻笑,不屑一顾。
“你只知道是郑家的人杀的,可你不知道详细经过,我告诉你,杀闻人雄的,是郑家的府兵校尉郑达,他是惯使左手的人,把闻人雄全身肌肉切片,除了要造成很残暴的样子,还因为他切脖子是从右往左切的,要掩盖这一点。”
“说得一点也让人无法相信。”褚明锦笑得更灿烂了,摇头不已,“郭从炎,胡扯你也扯个靠谱些的,郑建业手里杀得了闻人雄的人不少,怎么会使一个左撇子杀人留下破绽?还有,割肉的不是郑达吧?先时使用左手的痕迹也查不到了,你这话说等于没说。”
“不,不。”郭从炎拼命表白:“郑达最先找到闻人雄,因为冯丞斐的人也在找闻人雄,郑达怕略一迟疑,冯丞斐的人就找了过来,故而等不得别的人来杀闻人雄自己动手了。使用左手的痕迹也还在的,割闻人雄全身肌肉的是我,我割到喉部时,留了一手,脖子上刀痕那一片,我连同喉管整块剁下的,没有让明容拿出去喂狗,现在就藏在我家后园靠东围墙那棵杨树旁边的泥地下。”
郭从炎说得喘不过气来,褚明锦摇头嗤笑数声,道:“你交待的,对我们根本没用,你难道不知道?只要我冯郎跟明容说上一句好话,笑上一笑,表示愿纳她为妾,明容就会说出实情,此命案,自然与冯郎没有关系的。”
冯丞斐不会为活命纳褚明容为妾的,可郭从炎却不作如此想,听了褚明锦的话,霎时间信以为真,脸如死灰,无比绝望。
褚明锦又大笑道:“你们让明容攀诬冯郎,本来就是好笑之极,郑家不知道明容喜欢冯郎吧?”
“我没说。”郭从炎气馁了。
褚明锦收了笑容,冷哼道:“你为攀上郑家,没有交待实情,坏了郑家的图谋,我要留你活命容易,只怕郑家却容不了你。”
留下整个人软瘫的郭从炎,褚明锦走了出去。
屋外,冯丞斐已将郭从炎刚才的话全部记录下了。看到褚明锦走出来,点了点头,轻声道:“足够了。”
“眼下怎么办?”
他们不能私下处死郭从炎的,弄死了,还得处理随之而来的尾巴,为这么一个人渣把自身套进去,忒不划算。
“你喊冯翌进来,然后回去休息,我来处理,没事了。”冯丞斐柔声道。
天边暗沉沉的,曙光显露之前最黑暗之时,两人都是一宿未睡,冯丞斐漆黑如墨的眸子有细细的血丝緾绕,眉眼间微有倦色,明明是很累了,却还淡定从容地安慰自己,言语间藏不住的缠绵爱宠,毫无造作诚挚率真。
他对自己的深情,如磐石,任是风吹雨打,也不动弹分毫。
褚明锦心下感动,情不自禁踮起脚吻上去,嘴唇刚一触上,冯丞斐便急急搂住她的腰,舌头激烈地迎了出来,低喘着与她口…舌纠缠。
这一晚的惊魂回转,此时冯丞斐也很想放纵一下,褚明锦的温柔与热情,使他终于失了自制。
四片饥渴的嘴唇紧密地贴合地一起,不断索取和接受。冯丞斐脑子里迷迷朦朦间产生一种踏在云端上的飘然欲仙,醉酒般沉沦其中,再不愿停下松开。
71、螳螂捕蝉
李怀瑾跟褚玮伦去郭家扑了个空,听说郭从炎去了褚府,又往褚府而去。从褚府回来也顾不得歇息,急忙来看冯丞斐与褚明锦审问得怎么样了。冯翌在外面守着,怎么也想不到如此紧迫的时刻,屋里是这么一个如火如荼的火热场面,在门外禀报了一声,便开了门给李怀瑾和褚玮伦进来。
褚玮伦见女儿女婿恩爱,老怀宽慰。李怀瑾暗暗埋怨,你们两口子要不要这么火热,随时随地发…情?没好意思说出来,那是因为,只看得这么一眼,他自己也发…情了。
亲热被人撞见,褚明锦躁得慌,把脸埋进冯丞斐怀里,鸵鸟一样不愿抬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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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回去睡吧。”冯丞斐知她害羞,半拥半扶,把她送到门外。
“别让我爹气愤之下杀了郭从炎。”羞便羞着,褚明锦却还没糊涂,临行前叮嘱道。
“我晓得的,定让他生不如死,咱们也不会落下命案。”
冯丞斐吩咐冯翌把郭从炎的供状誉写了四份,让郭从炎画押签字。然后,先到郭从炎家中,取出闻人雄脖子上可作证据的肉,另找一隐蔽处埋了。接着回府,在郑建业上早朝前,拿其中一份状词连同郭从炎一起送去太尉府。
“你留下这么一句话给他。”冯丞斐略停了停,对冯翌道:“告诉他,褚三小姐一直喜欢我家老爷,褚老爷子说,多谢郑太尉垂青,这亲事褚家高攀不上。”
这句话一点因果关系都没有,要让郑建业自己去联想,以为褚明容喜欢冯丞斐,褚玮伦要把三女儿也嫁给冯丞斐。李怀瑾与褚玮伦均觉好办法,只是把郭从炎就这样送去郑家,褚玮伦有些不甘心。
“爹放心,这样子送过去,他落不了好。”冯丞斐摆手,这么双管齐下,让郑家以为褚明容会反口,又有郭从炎的口供落在他们手里,郑家空设了一局,反落了把柄在自己手上,郭从炎做不成内应没有利用价值了,郑建业恼羞成怒之下,即便不把郭从炎整死,也会是惨得不能再惨的折磨。
事情处理完毕,也到了去上早朝的时间,冯丞斐告假时间到了,这日得去早朝了,褚玮伦去北苑客院休息,李怀瑾没有回西苑,忧心忡忡道:“弹劾你的事,今日父皇差不多也要做出处理了,若是撤职查办,只怕燕京府那边?我跟你一起去,在宫门外找方相说说。”
燕京知府是方廷宣一派的人,故李怀瑾有此一说。
他为自己如此两肋插刀不避嫌疑,冯丞斐有些感动,低声道:“我自己找方相吧,应该也能成。君玉,你目前还是不要介入这些麻烦事,皇位……”
冯丞斐没有再说下去,李怀瑾深吸了口气,觉得再装出于皇位没兴趣的样子过了,小声道:“那位子,我打算拼一拼。”
“我支持你。”简单的四个字,却是将全副身家押在他身上,李怀瑾伸出手,两人手臂交迭紧握,无声地传递着对彼此的支持。
冯丞斐的官轿到宫门口时,宫门外已停了不少轿子,早朝时间快到了,冯丞斐下了轿子,正想进宫门时,一个声音喊住他:“冯侍郎。”
冯丞斐遁声看去,喊他的是相府的轿夫,轿帘在冯丞斐看过去时揭开了,方廷宣在里面坐着。
方廷宣的官轿,今日停得很远,没跟众朝臣的轿子停在一处,冯丞斐心头一动,快步走了过去。
“相爷。”
“唔。”方廷宣点了点头,问道:“听说,大宝的妹妹犯事了,怎么回事?”
自己猜对了,燕京府昨晚连夜向方廷宣汇报了,冯丞斐将前因简要说了,接着道:“此次事情的经过,都在这里面。”
方廷宣接过郭从炎的供状,一目十行看完,脸色有些难看,问道:“你怎么处理的?”
“学生把这份供词,连同郭从炎,刚才上朝前命人送到太尉府去了。”
方廷宣点了点头,看向冯丞斐的目光带了赞许,沉默片刻,道:“大宝的这个妹妹如此无良,死不足惜。”
方廷宣这话,是表示不要救褚明容。冯丞斐沉重地点了点头,他在把郭从炎连同供状送去太尉府时,也想过郑家对褚明容的处置,郑家想必会相信褚明容爱恋他要反咬一口,此时应是已派人去燕京府牢房杀褚明容灭口了。
方廷宣官场浸…淫几十年,感觉敏锐,想到了,褚玮伦却可能没想到,冯丞斐对郭氏母女兄妹三人极是厌憎,没有半分怜惜,不愿再放虎归山,故刚才在褚玮伦面前没提。
方廷宣把状词折叠起收入袖袋中,语调平静地道:“等会散朝,本相会跟郑太尉说,供状有一份在本相这里。”
方廷宣这话,是向郑建业公开了他保冯丞斐的立场,一反他往日不与朝臣结交的姿态,冯丞斐略一愣后,长揖到地,诚恳地道:“多谢相爷。”
“不用谢我,我也是为自己为方家作打算。”方廷宣下了轿,拂了拂官袍,越过冯丞斐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紧盯着冯丞斐,道:“格非,该出手时就得出手,眼下已到了拖不得的时候。”
他这话的意思是!冯丞斐身躯一震,看着方廷宣的眼睛,方廷宣一动不动看他,无声地步步紧逼。冯丞斐眼眶刹那间红了,低声道:“相爷厚爱,学生没齿难忘,我打算扶持君玉。”
“论谋略论胆魄论手腕,信王爷没有一样及得上你。”方廷宣一字一字道。
“他比我多了出身正统的优势。”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隐瞒的必要了,冯丞斐直言不讳。
方廷宣淡淡一笑:“这个不成问题,你的脸,就是最好的出身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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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丞斐怔怔地看向方廷宣,方廷宣了然地点了点头,道:“你猜的不错,有关你的相貌与柳妃娘娘如出一撤的传言,与我有关。”
柳妃已逝十九年,见过她的朝臣不是告老辞官了,就是已年老病逝,在朝的并不多,郑家当然不会传播冯丞斐有可能是皇子的传言,冯丞斐的相貌像极已故柳妃的传言,是方廷宣有意散播出去的。
作为当朝首辅两朝元老,方廷宣即便不与朝臣勾结,也免不了会有一帮唯他马首是瞻的大臣,方廷宣也明白在储君之争上要置身事外不可能。
冯丞斐入朝前,他一直没有表态,一方面是皇帝尚年轻,还不到急迫之时,一方面,几个皇子中,他一个也没看好。大皇子李怀珏志大才疏好大喜功;二皇子李怀琳唯唯诺诺没有半丝自己的决断,只听郑家摆布;三皇子李怀玦身体孱弱不是帝君的好人选,四皇子宣王李怀瑜性情骄狂奢侈好色,五皇子信王李怀瑾比他几个兄长好些,没有明显的缺点,但是缺少为帝需具备的胆魄与谋略。
冯丞斐隐忍内敛,手腕强硬,谋略过人,却又不是狠厉无情之辈,方廷宣在他入朝一年后,多方查探,确定了冯丞斐的身世,从那时起就已定下了要扶持他当皇帝的决心,这一点,连冯丞斐自己都不知道。
冯丞斐娶妻又把新婚妻子送回家,其中暗藏的机窍,方廷宣隐隐约约猜到,虽然有些不赞同冯丞斐的这一举动,倒也没到非常不齿的地步,为帝者,有时得忍人所不能忍的事,不可能面面俱到。
他以为,冯丞斐迟早是他的女婿。
冯丞斐与夫人又和好的消息,他也听说了,却以为只是放给郑家看的又一次烟雾,直到酒楼中遇到冯丞斐与褚明锦出现,他终于意识到,传言是真的,冯丞斐与自己的女儿是无缘了。
方廷宣不是不失望的,并不是为没有了未来皇帝女婿,而是为女儿失去一个洁身自爱风华绝代的夫婿痛惜。
即便如此,方廷宣也没有改变扶持冯丞斐上位的决心,昨日褚明锦的举动,使他的决心更加坚定。
千钧一发之际,褚明锦没有顾自逃命,她首先是推开他,然后抱着他的女儿躲闪,这份情义,这份临危急变的敏睿,有几个女子能做到?冯丞斐有这样的女子做他的贤内助,当能把国家治理得更好,他们做臣子的,也不用担心狡兔死走狗烹的命运。
促使方廷宣此时就向冯丞斐揭开底牌的,是昨日的遇险和昨晚上燕京知府向他汇报的褚明容的情况。
褚明容杀人的显而易见的疑点,燕京知府自然也看出来了,因为褚明容是冯丞斐的小姨子,燕京知府不敢等闲视之,连夜去向方廷宣汇报。
方廷宣敏锐地看出,此案的背后矛头指向冯丞斐。
那大型吊灯落下,稍有差许,他就得丧命,紧接着,要置冯丞斐于死地的局就出来了,方廷宣终于不能再隐忍了,他特意在宫外等着冯丞斐,就是要跟冯丞斐挑明。
朝臣弹劾冯丞斐,等下的早朝上,皇帝要做出决断。而他,也要在早朝上,明确地向朝臣传递出他保冯丞斐的立场。
72、黄雀在后
光宗皇帝如冯丞斐所料,下旨冯丞斐暂时不用到户部办差听候随后的旨意安排。
皇帝的口气,带了很大的回旋余地,那些上本参冯丞斐的朝臣不死心,皇帝的处理决定刚说完,便有朝臣出来攻讦冯丞斐。
冯丞斐办事滴水不漏,众人攻讦他根本说不出具体事件,只是一些大帽子,心中依仗的是以为冯丞斐不会娶方彤君,没有方廷宣作靠山,没人保他了。
“众卿家说冯卿失德失职,哪件事失德?哪些公务失职?”皇帝听得恼火,这个时候,他还不想削打冯丞斐。
皇帝突然变脸,那些大臣呐呐无言,一齐把眼光看向郑建业,他们攻击冯丞斐,或多或少有讨好冯丞斐的对头郑建业的意思,此时都希望郑建业出来表态,只要郑建业开口,皇帝就扛不住。
郑建业正为图谋失败,反落了把柄在冯丞斐手中又悔又恨,沉着脸一言不发,对众人求救的目光视而不见。
郑建业不表态,方廷宣却开口了。
“皇上,老臣认为,冯侍郎自入朝后,行为端正,办事勤勉,失德失职纯属无稽之谈,冯侍郎不只不宜免职查办,还需褒奖升迁,方能使一心为朝廷办事的臣子不寒心。”
方廷宣如此清楚明白地保冯丞斐,郑建业又不出声,攻讦冯丞斐的朝臣,登时没了声息。
“依老爱卿之见,冯卿升迁什么位子?”皇帝问道,眼光看向吏部侍郎,希望方廷宣领会自己的意思,说出冯丞斐调任吏部侍郎的话。
“冯侍郎心思慎密,胸怀丘壑,老臣觉得,吏部尚书一职,冯侍郎足以胜任。”方廷宣从容奏道。
吏部尚书郑经是郑建业的远房族弟,郑经的儿子郑达是太尉府的府兵校尉,父子俩是郑氏的核心成员,方廷宣此言,实是太帅头上动土,朝臣哗然,便是光宗皇帝,也猛地坐直身体,定定地看方廷宣,只以为方廷宣说错了。
“郑尚书,这是冯侍郎与老夫交谈时有关吏部事务安排的条陈,郑尚书不妨看看,是否有道理。”方廷宣从袖袋里摸出郭从炎的供状,微笑着递给郑经。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冯丞斐看到方廷宣递出那份供状时,心中赞个不绝,对方廷宣的机智强硬叹服不已。郑经只郑达一子,爱之如命,方廷宣以郑达杀人的隐情相要胁,郑经哪扛得住?
郑经握着薄纸的手抖个不停,郑建业看到眼里,急得冒火,然而此时,面对方廷宣的突然发难,急切之间,他也无计可施。
方廷宣伸了手要回供状,轻轻弹了纸张一下,折叠好往袖子里收,复又拿出来,双手往上举,那样子,像是要献给皇帝看,郑经终于忍受不住,扑通跪了下去,颤声道:“皇上,冯侍郎高才,臣自愧不如,愿辞去吏部尚书之职,退让贤能。”
能削去郑建业的人,皇帝求之不得,见郑建业反常的没有出声反对,急忙顺水推之,许郑经辞官,将冯丞斐升任吏部尚书。
郑建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