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为什么呢?冷天鹰在心里问自己。无法否认的是,她己悄悄占据他心里,她的一举一动皆牵动着他。
“因为你是范叔的亲戚、飞鹰堡的客人。”冷天鹰随口编了个连自己都无法信服的理由。
“是吗?”只因为这样吗?秦琯儿不晓得自己在期盼什么,只觉得这个答案让她有些失望。
“你就叫秦琯?”冷天鹰忙将话题扯开,他的冷静没了,此刻内心十分澎湃。她那落寞的神情全映入他眼里,动摇他的心。
“秦琯儿,爷爷叫我琯儿。”
“琯儿。”冷天鹰在口中低唤,提到秦老爹,他这才想起他来的目的。
“任飞在前厅正要前去北山,可有话要他转告你爷爷?”
“我去前厅找他。”走了几步又踅了回来,低下头羞赧的问道:“我这么出去,他们瞧见了会不会笑我呢?”
冷天鹰失笑,这丫头显然不知自己的美貌多令人欣羡。“不会。
我和你一起去吧!“
秦琯儿走着,沿途和人打着招呼,从一开始的扭捏不安,到后来就自然大方地走到了前厅。
“大哥!”看到冷天鹰,正和纪叔、鲁叔等人闲聊的任飞高兴的走向他,瞧见他身旁的秦琯儿时,不解的蹙眉问道:“这位是……”这位姑娘实在是有些面熟,只是记不起曾在哪里见过。
“你不认得我啦?”秦琯儿似笑非笑地说道。
“是你!阿琯!”任飞惊喊出。
这大楞子总算把她给认出来了,犹自欣喜之际,没想到任飞接下来的话差点没让她跌落在地。
“你这小子没事扮啥女装,害我差点认不出你来。”
秦琯儿顿时垮下脸、瞪大眼,其他人则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望着他,而鲁天足强忍着笑意,不料终于爆笑出声,口中那口茶竟直喷向任飞。
“你这傻小子。”纪仲林笑着摇摇头,拿条手巾帮他擦脸。
“大哥这……阿琯你……”任飞失措,不明所以的望着冷天鹰和他身旁那个嘟着嘴、一脸受屈的“阿琯”。
鲁天足顺了顺气,伸手拍拍任飞的肩。
“楞小子,阿琯是个女娃儿,你瞧她这模样活脱脱是个姑娘家,哪来的假扮?要不然你也去扮看看,看能不能成那样。”鲁天足的一席话终于让任飞明白了,原来阿琯是个姑娘家,难怪他身形瘦弱、声音也不像男子那般低沉浑厚。
秦琯儿一听鲁叔这番话,原本沮丧的心情一下子不见了。
“是啊是啊,我叫小红帮你打扮,保证你美得无人能比。”秦琯儿说着便拉着任飞就要往内走。一想到任飞扮女装的模样,她就觉得十分有趣。
“行了,行了,我信你了好不好!”任飞苦苦求饶,眼光投向冷天鹰求救。他知道阿琯想做的事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更何况是这等整弄他的事,他不免埋怨起鲁叔的“多事”。
“琯儿,别闹了,阿飞还得赶去北山找你爷爷呢!”冷天鹰一提起秦老爹,秦琯儿再怎么不甘心也得放手。
“算你走运!”她赏了任飞一记白眼。
“有什么话要转告你爷爷吗?”冷天鹰低声提醒她。任飞在一旁瞠目讶然,大哥何时对女人这么有耐性?他不解的望向纪叔,只见纪仲林一脸了然微笑着。
“只要告诉他我在这儿很好,要他务必把病养好早些回来。”她没什么好说的,只要爷爷平安就好,其它的到时再问个清楚吧。
“好吧,那我上路了!”他抓抓头,对于大哥“失常”的作风依然不解。
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他,纪大娘走了过来,身后跟了个清秀羞怯的姑娘。
“阿飞,这是纪婶刚叫厨子做好的馒头和大饼,你带在路上。”纪大娘将手中的布包拿给任飞,嘴角含着笑,方才任飞说那话她也瞧见了。
“阿飞哥,你一路小心。”纪琬青羞怯的说道。
“我会的,琬妹。”任飞接过小六子手中的骏马,一跃而上,瞥见秦琯儿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纪琬青瞧,他灵机一动,挥手唤她过来。
秦琯儿一脸不解的走过去,抬头望着任飞。
“我现在才知道——”他扬起笑,还故弄玄虚的停顿了下,唇角就快要咧到耳后了。
“知道什么?”秦琯儿不耐的睨着他。她可没闲工夫陪他玩猜谜游戏,她现在的注意力全在纪婶身旁那个娇羞的美人身上。
任飞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原来昨晚你不是吃我大哥的醋,而是在吃丁水柔的醋。”说完仰头长笑,随即策马离去。
秦琯儿气羞得握紧双拳。死任飞,臭任飞,该死的家伙,竟敢嘲笑她!
一回头对上冷天鹰,她竟难为情的羞红了脸。
她那酡红的脸让冷天鹰寒着脸。看到他们俩打情骂俏的景象,竟让他心生护意,直想将秦琯儿纳入自己怀中,只属于他一人。
这念头让一向沉稳自持的他一时难以接受,因此脸色更森寒了;冷一直是他的特性,却也是他自我保护的方式。
他冷着脸凝视着秦瑁儿,好一会才转身离开。
秦瑁儿不解他态度为何突然转变,方才不还待她好好的吗?怎么这会又如此冰冷呢?她杵在原地,直到纪婶过来拍拍她,她才回过神。
“天鹰个性一向如此冷肃,你别在意。”
是吗?那么之前的温柔又是怎么回事?她不相信他是个冷情的人。
哼,走着瞧吧,她若是会让那张冷寒的脸吓住,那她就不叫秦琯儿。
她自信满满的笑了起来。
纪大娘讶异于她态度的转变,这女孩真是勇气十足、活力充沛呢!
“纪婶,我才不在意呢。咦?这位姐姐怎么没瞧过呢?”
“她是小女叫琬青,前些时日去她姥姥家,昨儿个才回来。”纪婶笑推着纪琬青。
“这孩子就是怕羞胆子小。来,这是琯姐姐。”
“琯姐姐。”纪琬青螓首轻点,声细如蚊,抬眼望了秦珀儿一眼,又赶紧垂下。
“琬青长得真美。”秦琯儿由衷的赞道。她那娇滴滴的柔态,与丁水柔是两样的,琬青像朵百合,洁净纯然。
秦琯儿一番直率的赞美,让纪琬青羞红了脸。“琯姐姐才美呢!”
纪婶在一旁笑开来。两人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好。
“行了,两人都好看,要赞赏等吃了早膳再互夸吧。”
秦琯儿和纪琬青两人一听相视而笑,转身各自离去。
秦琯儿走去膳房,一进去林大娘便拉着她转圈,啧啧赞叹着。
“明明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干啥把自己包成个小伙子呢?”
“是啊,想不到咱们阿琯可是个大美人哟!”李大婶在一旁附喝道。
“李婶,以后叫我琯儿就成,爷爷都是这么叫我。大娘,你转得我晕头转向了啦。”
“哎呀,瞧我高兴过了头,吃了没?”林大娘像看着女儿似地满足的笑着,还是女孩好,女孩较贴心呢。
“还没呢!”秦琯儿捧着肚皮,刚才还不觉得饿,经大娘这一提,肚子开始呜叫不平了呢。
林大娘和李大婶忙准备些食物给她,待秦珀儿正准备大快朵颐一番,身后突然有人大声叫道。
“琯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呢?”小红急喘的声息自她后方传来,显然是经过了一阵奔跑。
她不在这儿该在哪儿呢?她睨了小红一眼,低下头不理会她,继续享用她的早膳。
“小姐,你的早膳我已准备好在房内,你怎么在这儿吃起来了?”小红满脸焦急地冲到秦琯儿面前。小姐们不都该在房内用膳的吗?
秦琯儿吃了几口,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抬起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慢条斯理的道:“第一,我不知你已经帮我准备好早膳。第二,我不知该回哪个‘房’。”他不许她再住在班大夫那儿,那难不成要她回“他的房间”?
看到小红又要发难,她忙接口:“第三嘛——”
“还有第三呀?”小红在嘴里嘀咕着。
“拜托,先让我把这些吃了再说好不好,我快饿昏了啦。”说完,不待小红反应,忙低着头继续吃。
“小红,你就先让琯儿吃饱了再说嘛。”李大婶看不惯的说了小红一句。
林大娘则将小红拉到一旁悄声问道:“小红,你是把早膳搁哪个房呀?”
“我……我先去把它收回来。”是呀,堡主又没说琯小姐该住哪间房,她竟擅自将早膳……她急匆匆跑出去,身后林大娘的叫喊她置若罔闻,心中直挂念着堡主房内那些早膳。
待小红将早膳收回后,秦琯儿也用完膳了,她满足的笑了笑,小红却苦着一张脸在一旁哀叹着。
秦琯儿见状敲了下她的头,“没事苦着张脸做啥?”
“什么没事?事情可大了!”小红苦叹着摇摇头,凝重的神情令秦琯儿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大事呢?”秦琯儿摊摊手,无奈的耸耸肩。
“小姐,你从琯公子变成琯小姐,原以为会有个属于你的住房,没想到却落得无房可住,你说这还不严重吗?”小红的话真是让秦琯儿啼笑皆非,天下真有如此直脑筋的人。
冷天鹰找小红来服侍她,还真找对了。对这种楞直的人,她秦琯儿还真是没辙。
“那又怎样?”秦琯儿一脸不以为然,却让小红更为急忧。
“这……”小红也说不出会怎样,只好问道:“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哪儿都能去,难不成吃饱饭只能回房躺着吗?”切!这小呆瓜脑筋真是不会转弯。
“可是——”小红正想开口,一个脆亮的嗓音打断了她。
一位身着淡黄衫子的丫鬟走进膳房,神色傲慢的叫着林大娘。
“大娘,咱们小姐可吃下惯这粗硬的馒头烧饼,你做些小点或是熬碗粥吧!”
这丫鬟面生得很,秦琯儿轻声的问着小红:“她是谁呀?”
“她是丁姑娘带来的丫鬟叫小蝶。”小红压低嗓音在秦琯儿耳旁轻说着。
丁水柔?她还在呀?她不是该回红袖楼了吗?
“这儿有些粥——”林大娘才开口又让小蝶打断。
“这些清粥、酱菜怎么能吃呢!”小蝶拧着眉嫌道。
“不知姑娘要吃什么粥呢?”林大娘耐着性子礼貌的询问,谁要她的主子是堡主的宾客。
“也不用太麻烦,就熬些人参鸡粥吧!鸡肉要鲜嫩,太老的小姐可吃不惯。还有待会儿炖些燕窝,我晚些再来拿,就这样子。”小蝶在红袖楼仗着丁水柔的身份对人总是颐指气使,来了飞鹰堡亦是如此,她认定总有一天小姐会飞上枝头当凤凰。
林大娘耐着性子帮她熬粥,她在飞鹰堡多年还未曾受过这等气。
李大婶心有不平却不敢帮林大娘说话,堡主的客人她们身为下属的怎可不敬呢。
小红在一旁不快的吐着舌头,却也不敢说什么。
赫然一只手抢过林大娘手中的锅子,扔回架上,林大娘惊讶的叫着:“琯儿?”
只见秦琯儿双手从容的交叠在胸前,“咱们今早就只有这些馒头和烧饼,上自堡主下至咱们,人人皆吃得惯,吃不吃随便。你本事好就自己煮吧!不过可别将这儿给弄脏了。还有,若吃不惯这儿的饭菜,想回家去,咱们也不强留。”
“你,你……”小蝶气咻咻的说不出话来,想她在红袖楼有谁敢这般对她说话。
“怎样?”秦琯儿反问她,脸上还不忘露出率真的粲笑,盈盈动人。
“你们飞鹰堡都是这般待客的吗?”秦琯儿的甜笑让小蝶更愤恨不平。
看秦琯儿那身穿着打扮、那股的气势,倒不像一般丫鬟,怎么之前没瞧见过呢?
“那也得看是怎样的客人。”自己若没有好好待人,又怎能期盼他人给你好态度呢?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小蝶质问道。她难道不晓得小姐和冷堡主的关系吗?竟敢如此无礼!
“你说呢?”唉,真笨,竟听不出她的意思就是你们实在是不怎么样的客人。
“你——你走着瞧!小姐会告诉你们堡主这事儿。”小蝶气到不知如何接口,只能怒冲冲的撂下话走人。
“请便。”目送她离去,秦琯儿不忘挑衅的回道。她才不怕哩!冷天鹰若是这般是非不分,她可是会连他一块儿骂进去。
转身发见小红三人用着崇拜爱慕的眼光望着她,令她不好意思笑了笑。
“哇!琯小姐,你真的太了不起、太伟大了!”小红双手合掌、一脸陶醉的盯着秦琯儿,敢情是将她当成心目中的英“雄”了。
“是啊,琯儿你真勇敢!那种人就该挫挫她的娇气。”李大婶拍拍秦琯儿的肩,以示赞许。
“是没错啦,可是堡主怪罪下来该怎么办?丁姑娘她们毕竟来者是客。”众人一听点点头,林大娘担忧的并非不可能,原本高兴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别怕,有事我承担。”好歹她也算是个“客人”嘛!
“那怎么成?你可是为了我出头。”林大娘驳斥道。
“不用抢啦,咱们每人皆有份,丁姑娘才不会放过我们呢!堡主一生气当然是每人都罚。”小红哭丧着脸,频频叹气。她在飞鹰堡三年多,虽说会犯些小错,倒也没出过啥大纰漏,这一回可不是小骂就可了结的。
“喂!你也太不信任我了吧,冷天鹰若敢对你们怎样,我就……就……”她一时也想不出要怎样,突然瞧见有个人影在门外采着,她倏地冲出去,却令门外那人惊慌大叫一声。
“是你!”秦琯儿颇为讶异。
小红三人随后而至,皆纷纷惊讶的喊道:“纪小姐?”
“小姐,你怎么来了?”纪小姐自小身子单薄,一向很少出来走动,更遑论会到膳房来,也难怪她们如此惊讶。
“我……我……”纪琬青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开口。
“哎呀,你们别吓着她了。”秦琯儿把那三人推入屋内,她则拉着纪琬青的手,“来,咱们到那儿定走。”她指着前方林荫处,见纪琬青点点头,两人便走了过去。
“方才的事,我瞧见了。”纪琬青先开口。
“你是说方才丁姑娘贴身丫鬟那事?”
“嗯。”纪琬青点点头,像在思考着什么,许久后才下定决心说道:
“我觉得你做得很好。我胆子一向小,被人一吼就不知该说什么好,你真的好勇敢。不只是因为刚才的事儿,你在会议厅里跟冷大哥说那些话的勇气才真教人钦佩呢,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秦琯儿的事迹她可是听堡里的人谈论不少呢。
“当然可以。你这么清秀可人,我欢喜都来不及了,怎会说下呢!”
秦琯儿热烈的拉着纪琬青的双手,粲笑盈盈。
“你住哪个房,我以后可以去找你吗?”纪琬青水瞳晶莹闪动,满心雀跃的望着秦琯儿。她自小体弱少出门,飞鹰堡内亦无同龄的女孩,一些年轻丫鬟又拿她当小姐看待,她几乎无半个知心好友,乍见秦琯儿时,被她的勇气及率真吸引,这会儿更觉她平易近人。
“这……”
秦琯儿的迟疑让纪琬青以为她有不便之处。
“如果不方便,没关系的。”话虽如此,她语气中却带有一丝失望。
“不是啦,是因为我也不晓得我住哪儿。”
“怎么会呢?”纪琬青诧异问道。
“我原本住班大夫那儿——”秦琯儿忽地停顿下来,因为纪琬青突然惊呼一声。
察觉自己失态,纪琬青忙说:“对不起,我……没事,你继续说吧!”
“我原本住得好好的,昨晚冷堡主要我搬到客房,我也不晓得是哪间客房。”想起昨晚的事,秦琯儿双脸颊不免染上红晕。她竟在他怀里睡着了!
“冷大哥要你搬哪?那你昨晚还睡班……班大夫那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