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山谷中的模样,两人登时惊讶,原本以为,他会汗流浃背,呼呼喘气,山谷中草木原样不变。
他一个没有内力地寻常人,大病初愈,与武者的气脉悠长岂能相提并论?!
见二人过来,萧月生停刀,插在地上拄着,朝二人招招手。
李天勇走上前,打量着萧月生,又转头看空荡荡的周围,犹难相信:“先生,好手段!”
杨光远亦是打量四周,凝神运功,怀疑三师姐来此帮忙,萧观澜没有内力,纵使刀法再精妙,也难独自完成。
青草化为粉末,落在地上,源源不绝的散发着浓郁的气息,若是一星半点儿,味道淡一些,闻着清新泌人,但太过浓郁,即使清新之气,仍有些刺鼻。
萧月生笑道,“你们既然来了,就帮忙罢!”
“正有此意!”李天勇笑意,自腰间缓缓拔出长剑:“人都说,武功练得好了,杀人如割草,……今儿个我就试试割草是个什么滋味!”
说罢,长剑一闪,拧腰在身前一划,划出一道银白匹练,飘至郁郁葱葱的青草根上。
唰的一下,一片青草倒下,铺成整齐地一排,他踏着它们向前,再次一划,洒出一片银光,射入草丛中。
转眼之间,他十几剑出去,辟出一大块儿,趁着回气之机,转头望向萧月生,神情一凝。
长刀在萧月生手上,宛如一枚绣花针,他轻松自如的左一挥,右一斩,在空中划了个十字,左右两边地草顿时浮起,像一块儿地面浮起来般。
绿草升上半空,炸裂成粉末,随着清风簌簌飘落,绿草的气味随之飘散开来。
他心中一动,忽然怀疑,这位萧先生是否真的没有内力。
绿草斩断,并不难,但一下子浮到空中,炸碎开来,这般二重劲道,实是精微奥妙,若没有内力,岂能施展出来?!
他地思绪又被杨光远所打断,杨光远的动静太大。
紧抿着嘴唇,双眼坚凝,长剑在身边挥动,幻出一团银芒,笼罩在四周,如一只银质圆球。
他大步前行,一路所遇青草莫不化为齑粉。这般气势,宛如对敌杀场,眼前敌人,皆化身草芥,当者无不披之,实是雄浑而豪迈。
李天勇却摇摇对,暗自一笑,这个四师弟,是跟萧月生在别苗头呢,还是心中不服气呀。
这也难怪。萧先生没有内力,宛如常人,没有自保之力,四师弟岂能真的心服口服?!
想到此,他摇头一笑,也将剑法施至极致。浑身银光环绕,大步向前,青草纷纷化为粉末。
人多力量大,仅是一个时辰,山谷里已变得空荡荡的,仅有南面留了一片地带地草,是用来阻拦灌入山谷地强风。
三人坐在湖边,清风灌入山谷时,被谷口的草一拦。顿时减弱,凉风习习。
经过这一个时辰,即使二人内力不俗。也觉得血气***,浑身燥热,凉风吹在脸上,最是舒适。
周围弥漫着地青草气息被湖边的水气一净化,清淡了许多。
三人并肩坐在湖边,眼望清澈如镜地湖水,手上各拿着一根钓竿,乃是萧月生所做。
他小院中的青竹有几株枯萎,恰好用来做钓竿。长短与粗细俱都合适,也是难得地巧。
“萧先生,你从前练的是刀法?”李天勇右手举着竹竿,左转头。
萧月生摇头一笑:“我练武功,纯粹自娱,而性子又不定,贪新鲜,刀法剑法,都有涉猎。却博而不精。”
“呵呵,萧先生忒谦了,就你这刀法,还是不精?!”李天勇呵呵笑道,摇摇头。
“差得远。”萧月生摇头,手上的竹杆一动不动,目光聚焦在远处,若有所思。
李天勇笑呵呵的问:“那……先生眼中,最高明的刀法是何模样?”
“最高明的剑法么……。只有四个字!”萧月生沉吟着道。
“哪四个字?!”李天勇忙问。
杨光远也侧头望来。他坐在萧月生地另一侧,是李天勇成心。想让二人和解。
萧月生微微一笑,嘴中如迸玉珠:“一刀两断!”
“一刀两断?”李天勇皱着眉头,若有所思,杨光远也皱眉沉思。
萧月生看一眼两人,笑而不语,望向湖面。
湖水太过清澈,水中地银鱼清晰可见,所谓水至清则无鱼,此处便是例外。
半晌过后,李天勇摇摇头,想得太多,若有所得,却又抓不住,弄不清,脑袋有些昏沉。
他转头问:“何谓一刀两断?”
“一刀下去,无所抵挡,当者必断,乃刀之极致。”萧月生抚着唇上八字胡,淡淡说道。
“如何能做到?”李天勇紧问。
萧月生转头看他一眼,微微一笑:“通往山巅之路,并非一条,只要认定了方向,坚忍不拔,总能达到。”
李天勇无奈的苦笑,这话说与不说有何两样?!
“非是萧某藏拙,说出来,贻笑大方罢了!”萧月生抚着小胡子,呵呵笑道。
李天勇忙道:“先生何必吊人胃口?!快说说罢!”
萧月生笑了笑,摇头道:“大道至简,也没什么说的,只在刀势够猛,一刀下去,巨石也能劈成两瓣,至于其中的关窍,各有巧妙,却是难以道尽了。”
两人叹了口气,无奈的瞪萧月生一眼,这话说与不说,还是一样,反而将他们的胃口吊了起来。
不由的陷入沉思中,隐隐有所了悟,大道至简,就是这一句,他们一直沉迷于剑法之中,从未想过剑法的本质。
萧月生一言不发,不去打扰二人。
李天勇地竹杆颤动,已有鱼咬钩,他一动不动,状如泥胎,双眼朦胧,思飞万里。
半晌过后,当李天勇醒过神时,已是黄昏。
经此一悟,虽然对他地剑法并无精进,但心中却是天翻地覆,格局为之一变,眼前迷雾尽拨开,清晰无比。
李天勇抱拳,郑重道:“萧先生,在下受益匪浅,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我是胡言乱语,当不得真。”萧月生摆摆手。
“萧先生忒谦了!”李天勇摇头,转身向杨光远:“我师弟本还是想领教先生地剑法,如今怕是不敢再伸手了罢?”
杨光远笑道:“师兄错了,我还想见识一下萧先生地刀法!”
他也醒过神来,听萧月生一席话,也隐隐有所悟,更激起了心中地好奇,萧观澜究竟武功如何。
“也好!”萧月生点头笑道:“我自内力尽废以来,没跟人动过手。手也痒了,咱们就过几招!”
“好,请”杨光远一跃而起,放下竹竿,按上剑柄。
萧月生慢慢放下鱼竿,抓起身边的刀。起身来到杨光远身前:“杨少侠,请”
“有僭!”杨光远沉声一喝,拔剑出鞘,身形前冲,直刺萧月生喉咙,杀机凌厉,气势夺人。
萧月生长刀一抡,“嗤………”的厉啸,刀光如匹练。席卷长剑。
“当”金铁交鸣声响起,杨光远踉跄后退,手上长剑颤抖不已。手臂酸软,摇摇欲坠。
萧月生气定神闲,拈着长刀,宛如拈着一枚绣花针。
杨光远脸色潮红,如喝得酩酊大醉,紧盯着萧月生,惊疑不定。
萧月生微微一笑,左手食指拇指骈起,一抹刀背:“我虽内力尽废。但天生力气便大,杨少侠你不要紧吧?”
杨光远恍然点头:“不要紧!……咱们再比过!”
“请”萧月生一伸手,若有若无的笑。
杨光远深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血气压下,脚一蹬地,身形如箭矢冲出,长剑一点寒芒,直射向萧月生喉咙,与先前的招式一般无二。
萧月生肩膀一动。纵身上前,长刀自腰间升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直直斩下来,“嗤”的一声低啸,划出一道耀眼地匹练,斩向杨光远长剑。
杨光远脚尖轻点,身形蓦然变缓,剑势一滞。
“当”又是一声金铁交鸣之声。杨光远身形踉跄后退三四步。长剑终于无法握住,翻滚着落到地上。剑尖插进暗绿色地泥地中。
“以拙胜巧,一力降十会。”萧月生抚刀一笑,淡淡说道。
杨光远脸上的潮红褪去,恢复如初,抱拳道:“领教了!”
萧月生使的仅是明劲,并未动用暗力,故他看似受伤,却无大碍,仅是硬伤而已,疼痛一下,便也过去。
“萧先生真是好刀法!”李天勇赞叹,他自忖,刚才的刀法,自己出剑,并无把握接下。
四师弟虽然内力不如自己,论及剑法的精妙,并不比自己逊色,他既接不住,自己也够呛。
萧月生笑道:“我地刀法,走的也仅是一个勇字,一往无前,无论什么,只是一刀。”
萧月生又道:“我这一刀,也是三板斧,一旦接得住,我就没什么办法了。”
“先生你这一刀,已经足矣!”李天勇慨然叹道。
杨光远弯腰捡起长剑,用袖子小心拭了拭剑身,把泥土擦去,归入鞘中:“先生你这一刀,看似朴拙,却藏着精巧,我不如也!”
萧月生笑了笑,没有再说,刚才那一刀,明眼之人都能看得出来,拙中藏巧。
李天勇转开话题,呵呵笑道:“先生,这草也割了,还有什么要做的,一并吩咐了吧,我们替你张罗一下!”
“还真要你们帮忙……”萧月生笑道,随即报出了一些家什东西的名字,李天勇一一记住,拍了拍胸脯,保证给他买来。
萧月生刚回到小院,有人过来通禀,说是掌门有请。
心中一惊,萧月生忙问何事,这个青年摇头,只说掌门神色不善,请先生小心为好。
萧月生摇头一笑,心下却有几分发虚,终于还是要面对地。
夕阳西下,余辉残照,天空中的云彩变成了金红色,宛如燃烧着的云。
在夕阳之下,他步履悠闲,慢慢踱至烟霞阁。
一楼的大厅中仅有一人,静悄悄的,吴婉云端坐黄梨木太师椅中,一脸寒霜,冷冷瞪着他。
萧月生抱拳一拱,淡淡道:“见过吴姑娘……”
吴婉云一动不动,只是冷冷瞪着他,明眸迸射着寒刃,像要将他割成数段一般。
见她如此,萧月生也不多说,径直找一个位子,安然地坐下,抬头打量她,神情平和从容。
“你还有脸见我?!”吴婉云黛眉蹙起,冷冷质问。
萧月生眉头一轩,笑了笑,没有说话。
第342章 闹翻
见萧月生不说话,一笑淡然的笑意,吴婉云脸沉得更厉害,胸中的怒火不停的翻腾、涌动,如同火山爆发前的酝酿,即将喷薄而出。
“说话呀!”吴婉云冷冷道。
萧月生一摊手,苦笑着摇摇头:“萧某实在无话可说!”
“你……!”吴婉云气怒,指着他,眸子里怒火熊熊,恨不得吃了他一般。
她深深吸两口气,胸脯剧烈起伏两下,动人心魄,萧月生转过目光,不敢去看。
气息平和之后,她声音放缓,稍稍冷静一些,淡淡问:“听说,你在外面有了地方,想搬出去?!”
“嗯,寄人篱下,总是不妥。”萧月生点点头。
吴婉云淡淡盯着他,神色淡漠,隐含愤怒,冷冷道:“你想就这么一走了之?!”
萧月生苦笑道:“姑娘之意,在下不明白,我为何不能走?……难不成,我是被拘禁于此?”
吴婉云见他无辜模样,故意耍赖狡辩,心中翻腾的怒火再也压不住,腾的站起,怒冷冷哼道:“你找死!”
她那天清晨,早已醒来,只是因为发觉了大弟子与三弟子都醒了,偏偏装睡,一念之差,也装着未醒。
不曾想,这个男人竟恶劣至此,突然点了她们的穴道,然后扬长而去,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她冰洁玉清。何时与男人如此亲近,萧月生睡在她榻上时,她心中便有了杀意,但因为他救了自己地弟子,所以压了下来。
本想着,他会日后找个机会,向自己赔礼道歉,自己再惩罚他一番,好好出口气。
可是,自那天之后。他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仍旧悠哉游哉,过得清闲自在。
每一天过去,她心中的怒火慢慢的滋养壮大。在胸膛中翻涌,酝酿。越来越强烈。
今天,她终于忍不住,将萧月生唤了过来,好好质问一番,也算是兴师问罪。吃闷亏可不是她的性格。
萧月生眉头微蹙,淡淡道:“吴掌门有何赐教?!”
“看剑!”吴婉云拔剑出鞘。心中杀机大盛,便要斩此僚于剑下,以泄心中之怒。
萧月生退一步,笑了笑,道:“有话好好说,何必如此?”
“登徒子,跟你还有何好说的?!”吴婉云一领长剑,箭步上前,一道匹练席卷萧月生。
萧月生再退后一步:“上次之事,乃是酒后失态。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好了。”
“你闭嘴!”吴婉云大怒。火上浇油,竟然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委实欺人太甚!
她一剑接着一剑,剑招绵密,连绵不绝,宛如刺绣一般,一针一针,毫无停歇,织成了一道剑网,将萧月生包裹其中。
萧月生赤手空拳,腰间空空如也,没带兵器。===
见此情状,不依不饶的,他便有几分不耐,沉声道:“何姑娘,你唤我来,究竟有什么事?”
“我要杀了你!”吴婉云冷冷道,长剑连绵,毫不停歇。
“住手罢!”萧月生沉声道。
吴婉云冷冷嗔道:“你这个登徒子,活在世上,还不知要糟蹋多少女人!我今天就替天行道!”
“姑娘一口一个登徒子,在下究竟有何冒犯之处?!”萧月生不解的问,脚下不停,在她剑网中游刃有余的穿梭。
“那一晚的事,你还不算是登徒子?!”吴婉云嗔道,剑更快了几分,怒火熊熊。
一提到那晚之事,她便忍不住怒火大涌,难以自抑,想一想,保持了二十几年的清白身子,竟然被他所污,实在不可饶恕!
萧月生眉头一挑,露出似笑非笑神情,缓缓道:“那一晚,咱们衣衫没动,什么也没做啊!”
“胡说,明明躺在一起……!”她先是怒斥一声,话说到后面,又羞耻不堪,难以说出口。
萧月生双眼洞察入微,能洞悉对方所想,他实未想到,身为堂堂一派地掌门,精明干练,她竟然不通男女之事,以为男女睡在一起,便算是睡觉了!
萧月生苦口婆心的道:“没脱衣服,没见到对方身子,就不算肌肤之亲,吴姑娘何须在意?!”
吴婉云柳眉一竖,凤眸圆睁,怒斥着挥剑:“你住嘴!登徒子!不知羞!”
剑光如雪,森森寒气直逼而来,杀机弥漫,显然是真正动了杀人之心了。
萧月生心中无奈,只能脚下移动,靠着步法,在她的剑网中轻松的游走,如鱼穿梭于水中。
两人僵持下来,吴婉云打出了真火,偏偏不信,竟然收拾不了一个没有内力地人。
转眼之间,四十余招过去,她的剑法越来越凌厉,没有抵抗,她施展得酣畅淋漓,觉得剑招格外地圆润,灵动自如,长剑如臂使指,莫不由心。
“住手罢!”萧月生沉声说道,脸色不豫:“为何苦苦相逼我这一个废人?!”
“嗤…………!”吴婉云冷笑一声,细腻嘴角噙着讽刺,明眸熠熠,明亮的目光直刺向他,如两柄寒剑:“你不必在我跟前扮可怜!”
“若再不住手,我可还手了!”萧月生叹息说道,摇了两下头,状极其无奈。
吴婉云冷笑:“还手呀!我巴不得你还手,让我也见识一下你这登徒子的本事!”
“你既如此说。我自当奉命!”萧月生叹息一声。
他脚下一踩,蓦地消失在她跟前,她心中不慌,长剑更疾,挥成一道剑网,如一只玻璃罩子笼罩着自己。
萧月生忽然出现在她后,呼的一拳击出,声势凛冽。
吴婉云觉察有异,纤细地腰肢一扭,长剑一拉。划出一道匹练,直朝后面斩来,如同长刀之式。
萧月生脚下不动,面对白虹般袭来的长剑。微微一笑,左拳收回。右拳再次击出。
“当”声音清脆,宛如金铁交击。
吴婉云身子一颤,退后一步,长剑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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