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峡谷,果然极深,两人那等身手,又是由上而下.竟费了好大一会工夫,才到峡底!
峡底形势,险恶异常,到处都是嵯峨怪石,黝黑洞穴,也不知那位天狼秀士罗三恨,住在哪个洞内?
辛子哲还欲细细寻找,水中萍却比较来得聪明,施展“传音入密”神功,提气高声叫道:“辛子哲、水中萍,奉‘哀牢山神魔谷’谷主‘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之命,来此投书,敬请‘天狼秀士’罗三恨现身相见!”
话落不久,一阵狼嚎似的怪笑,突起当空。
就在辛子哲、水中萍二人身后的山洞之中,走出了那位“天狼秀士”罗三恨!
慢说水中萍,连“铁嘴君平”辛子哲如此江湖经验.也从未见过有人形貌生得如此奇异!
缺耳,眇目,以及面长如狼,均在意料之中,但“天狼秀士”罗三恨突出唇外的四枚森厉狼牙,却看得水中萍及辛子哲毛发悚然,心神一慑!
“天狼秀士”罗三恨如此形貌,却偏偏穿了一件粉色儒衫,越发显得丑怪已极!
他那锐利得仿佛能洞人肺腑的目光,在辛子哲、水中萍身上,来回一扫,獠牙微启,看看辛子哲,阴森森地问道:“你就是‘文武卜赌’四大神魔中的‘卜魔’,外号‘铁嘴君平’的辛子哲?”
辛子哲微一点头。
“天狼秀士”罗三恨又复手指水中萍,发话问道:“这个年轻女娃,也是你们‘哀牢山神魔谷’中的人物吗?”
水中萍正待说明自己身份,“铁嘴君平”辛子哲便自抢先答道:“这位小姑娘,新近加入‘神魔谷’,但公孙谷主却对她极为看重!”
水中萍知道“铁嘴君平”辛子哲是因“天狼秀士”罗三恨太以难缠,并厌见生人,才这等说法,遂也只好默然不语!
“天狼秀士”罗三恨闻言,又向水中萍看了几眼,点头怪笑说道:“这女娃资质极佳,着实应该看重!但可惜名字起得太坏.‘水中萍’岂非注定逐浪浮沉,飘零一世?”
水中萍听他批评自己,两道秀眉,方自蕴怒双剔,却见“铁嘴君平”辛子哲.向自己连施眼色,只得尽量忍耐!
“天狼秀士”罗三恨问道:“你们既称奉命投书,书信何在?”
“铁嘴君平”辛子哲遂自怀中取出“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的那封书信,双手递过。
“天狼秀士”罗三恨拆开书信,略一过目,脸上闪现一种诡谲神情,目注辛子哲,怪笑问道:“你既称‘卜魔’,卦儿算得可准?”
辛子哲正待答言,但这回却被水中萍抢先说道:“辛朋友的‘金钱神课’,灵验绝伦,‘铁嘴君平’之号,的确名符其实,可称举世无双!”
“天狼秀士”罗三恨摇头笑道:“我不信你的‘金钱神课’竟有如此灵验?我们是否打个赌儿。”
辛子哲对于占卜之术,素极自傲,闻言不禁勾起兴趣,双目一张,含笑问道:“罗朋友打算怎么打赌?”
“天狼秀士”罗三恨走进洞内,取出一只葫芦,两只玉杯,斟满两杯色如琥珀的浓香美酒,放在石上!
水中萍笑道:“罗朋友,你打算和我们比赛喝酒?”
“天狼秀士”罗三恨眯着他那只眇目,摇头一笑说道:“这两杯美酒,不是赌题,只是赌注!”
辛子哲问道:“请教罗朋友,打算以何作为赌题?”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我以一桩极为简单之事,请你施展‘金钱神课’卜算,算得不准,便是我赢,算得准时,便是我输!”
水中萍笑道:“我们若是输了,大概便要每人一杯,罚干美酒!”
“天狼秀土”罗三恨点头示意。
水中萍又复笑道:“万一‘铁嘴君平’的神课有准,罗朋友输了东道.又便如何?”
“天狼秀土”罗三恨怪笑说道:“我若输了,便答应你们一件要求,无论多难之事,也必代为办到!”
水中萍闻言,偏头向辛子哲笑道:“辛朋友,这场赌约,我看可以订的!”
辛子哲笑道:“水姑娘既然认为可以订得,辛子哲也愿勉为其难!”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我们一言为定,我如今宣布赌题,便是请辛朋友施展‘金钱神课’,卜算卜算‘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派你们远道所投的书信以上,写的何事?”
水中萍静静听完,向“天狼秀士”罗三恨大笑说道:“这点小事.辛朋友一定算得出来,罗朋友的东道,大概业已输定了呢!”
“天狼秀士”罗三恨神色晒然,摇头说道:“只怕未必。”
辛子哲见他轻视自己,不禁双眉连轩,自袖中摸出三枚金钱,恭恭敬敬地,向天三摇,向地上一掷!
水中萍认为辛子哲必胜,遂笑吟吟地,看他审视卦象以后,怎样判断?
谁知辛子哲低头看了好久,竟拾起金钱,满面通红地,走到石边,端起一杯美酒,一倾而尽!
水中萍大出意外地骇然问道:“辛朋友!你难道算不出来,承认输了这场东道?”
辛子哲苦笑摇头答道:“我不知怎的,竟会灵机蔽滞,算不出来,连累得水姑娘也陪输一场东道!”
水中萍秀眉一挑,岸然说道:“这种东道,纵然输上十场八场,又复可疑?水中萍虽是女流,自信尚可斗酒不醉!”
说完,也自走到石畔,把另外一杯美酒,慢慢饮尽!
“天狼秀士”罗三恨站在一旁,片语不发,只是面带诡谲神秘笑容,向辛子哲、水中萍注目凝视!
辛子哲突向“天狼秀士”罗三恨,一抱双拳,意欲发话。
“天狼秀士”罗三恨向他摇手笑道:“辛朋友,你不要说话,我猜得到你要说何话?”
辛子哲意似不信,方一扬眉,“天狼秀士”罗三恨便自微笑说道:“你可能因占卜不出公孙大寿书信中所说之事,有些不服,可是想请我让你一看究竟吗?”
辛子哲好生敬佩这位“天狼秀士”罗三恨的心思敏捷,连连点头说道:“罗朋友猜得不差,辛子哲正是此意.但我决不强人所难,能否见赐一观?全由罗朋友自行衡断!”
“天狼秀士”罗三恨阴侧侧地,笑了一笑,点头说道:“你既然想看,我便让你看上一看,也无妨碍!”
说完.便把“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所写的那封书信打开,递给“铁嘴君平”辛子哲及水中萍一同观看。
辛子哲目光一触信上字迹,不禁大吃一惊,只见“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出人意料地写着:“字奉三恨贤弟,请设法使投书人,服食‘天狼变心丸’一粒为要!”
水中萍也颇感意外地,“咦”了一声,向“铁嘴君平”辛子哲问道:“辛朋友,“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这样对你,却是何意?”
辛子哲苦笑几声,摇头说道:“我也不知公孙谷主此举,究属何意?怪不得适才金钱三掷,灵机蔽滞,参详不出丝毫卦象,原来这封书信,竟与辛子哲本身有关,是要我千里投书,自入网罗!”
说到此处,忽然转向“天狼秀士”罗三恨问道:“罗朋友,你与‘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既属知交,怎不照他信内所说,设法使辛子哲服食‘天狼变心丸’.却反而公开这封书信的内容则甚?”
“天狼秀士”罗三恨又是阴侧侧地一笑说道:“你们两人,看去都不太笨,何不动动脑筋,猜测猜测其中缘故?”
“铁嘴君平”辛子哲闻言,方自蹙眉思索,水中萍心思较好,已先微吃一惊瞿然说道:“莫非你已把‘天狼变心丸’,暗暗放在我们方才所饮的两杯美酒以内?”
“天狼秀士”罗三恨眇目微翻,向水中萍盯了几眼,突然发出一阵难听已板,宛若狼嗥的纵声大笑!
水中萍芳心之中,忐忑不已,顿足问道:“你不要笑得这般难听,我到底猜得对是不对?”
“天狼秀士”罗三恨得意已极地点头笑道:“对,对,对,女娃儿姿质太好,果然聪明,我要把你收为义女!”
水中萍“哼”了一声,颇为不屑地“哂”然说道:“你不要一厢情愿,谁要你这长得像只野狼般的丑鬼作我义父!”
“天狼秀士”罗三恨,仿佛对水中萍颇为喜爱,毫不为忤地怪笑说道:“我那‘天狼变心丸’的药力,要到一对周时以后,才能完全发挥功效!如今且让你们在这‘邛崃山百丈峡’内,长睡一天,等到明日此时,彼此气味相投,再作细谈便了。”
水中萍叱道:“谁和你气味相投,我们精神爽奕,不想睡觉!”
“天狼秀士”罗三恨得意地笑道:“不想睡觉也得睡觉,不和我气味相投,也得和我气味相投!普天下能有几人在我‘天狼秀士’罗三恨面前,可以长期灵明,不听号令?”
说完,举袖一挥,一阵氤氲香味拂处,水中萍与“铁嘴君平”辛子哲二人,便即天旋地转般失去知觉!
等到“铁嘴君平”辛子哲,与水中萍双双昏睡一日一夜,恢复知觉以后,发现业已分卧一座石室中的床榻之上!
那位“天狼秀士”罗三恨,则满脸得意神情,在榻旁石几以上,独自饮酒!
水中萍一揉双目,首先坐起,向这间陌生石室,茫然打量。
“天狼秀士”罗三恨微笑说道:“水姑娘不要打量,这间石室,就是我长年隐居,拥有三十六条出入道路的‘天狼窟’!”
那“天狼变心丸”的药力,当真灵效无比,水中萍初见“天狼秀士”罗三恨时,觉得此人丑怪狞恶,对他印象坏透!但如今不知怎的竟感觉对方极为和霭可亲,秋波一转,含笑说道:“你怎么叫我水姑娘?”
“天狼秀土”罗三恨笑道:“我不叫你水姑娘,叫你什么?”
水中萍笑道:“老人家不是想收我作干女儿吗?”
“天狼秀士”罗三恨闻言,怪笑一声,目注水中萍问道:“你愿意有我这样一位丑怪义父?”
水中萍嫣然笑道:“以貌取人,实不可取,老人家神功绝艺,名震江湖,水中萍幸蒙见爱,哪有不愿之理?”
说到此处,“铁嘴君平”辛子哲也由榻上翻身坐起,哈哈大笑说道:“妙极,妙极,这是一桩天大喜事!水姑娘怎的还不向前拜见义父,我要看你获得什么见面礼儿?”
水中萍果然飘身下榻,走到“天狼秀土”罗三恨面前,叫了一声“义父”,便自盈盈拜倒!
“天狼秀士”罗三恨乐得微启獠牙,呵呵大笑,一面伸手相搀,一面看着辛子哲,蹙眉说道:“你这句话,弄得罗三恨好不难堪!我收了这等姿质的一位干女儿,怎好意思以寻常俗物,充作见面之礼?但手边一时又无……”
话犹未了,水中萍便已秀眉微挑,接口笑道:“义父,我能不能自己指定一样见面礼呢?”
“天狼秀士”罗三恨一生孤独,故对水中萍颇为喜爱,闻言点头笑道:“可以可以,只要是我身上所有之物,罗三恨决不吝惜。”
水中萍笑道:“我不要义父所有之物,我只想请义父陪我去办件事儿。”
“天狼秀士”罗三恨猜不透水中萍要办何事,不禁讶然问道:“萍儿想办什么事儿?”
水中萍粉面凝霜,蛾眉带煞地,一咬银牙,恨声说道;“我要放把火儿,把‘邛崃幽谷’中的那座大寨,烧得干干净净!”
“天狼秀土”罗三恨不解其故,向水中萍问道:“萍儿,你与‘邛崃幽谷’中何人有仇?”
水中萍脸上一红,低头不语。“铁嘴君平”辛子哲遂将其中原由,对“天狼秀士”罗三恨,细说一遍。
“天狼秀士”罗三恨听完辛子哲所说,方自恍然,轻拍水中萍香肩,微笑说道:“萍儿你既然喜欢谷家麒,我决心设法使他为你永侍妆台……”
话犹未了,水中萍便自接口说道:“对付谷家麒是日后之事,眼前我定要火焚‘邛崃幽谷’,才能发泄得了胸中怨气!”
“天狼秀士”罗三恨眉头微蹙,缓缓说道:“想烧‘邛崃幽谷’,本甚容易,但我隐居这‘百丈峡’时,曾经对天立誓,决不在‘邛崃山’内,出手杀人……”
水中萍闻言笑道:“义父放心,我们此去只是放火烧寨,又不动手杀人,怎会与誓言有悖?”
“天狼秀士”罗三恨听水中萍这样说法,方一点头.水中萍忽然灵机又动,笑向“铁嘴君平”辛子哲说道:“辛朋友,你不妨三掷金钱,卜算卜算我们这场‘邛崃幽谷’之行,去得有无妨碍?”
“铁嘴君平”辛子哲如言三掷金钱,细参卦象以后,点头笑道:“这卦象甚好,极利阴人,不但前去无妨,水姑娘可能还会有意外收获。”
“天狼秀士”罗三恨深知“铁嘴君平”辛子哲神卜无虚,遂点头笑道:“辛兄神卜,当世无双,既然卦象极佳,我们便等晚间前去‘邛崃幽谷’,放火烧寨好了!”
计议既定,三人遂开怀畅饮,相互谈笑!
水中萍在酒兴半酣之际,想起一事,向“天狼秀士”罗三恨问道:“义父,你老人家与辅佐‘幽冥主宰’邝无畏,在‘黑地狱’中,图谋武林霸业的‘黑心张良’司马庸,是否师兄师弟?”
“天狼秀士”罗三恨点头答道:“黑心张良司马庸是小师弟,我是二师兄,但我们早己反目,从不来往!”
水中萍又复问道:“义父,你们师兄弟共有几人?”
“天狼秀士”罗三恨应声答道:“我们师兄弟共有三人,除了我与‘黑心张良’司马庸外,还有一位大师兄,名字……”
“铁嘴君平”辛子哲接口问道:“请教罗兄,你与‘黑心张良’司马庸的大师兄,怎样称呼?她如今是否尚在江湖浪迹?”
“天狼秀士”罗三恨面含诡谲神情,看了辛子哲几眼.大笑说道:“辛兄神卜,何不再行卜算卜算?”
辛子哲一挑双眉,金钱再掷,但看清卦象以后,却眉头深聚地,口中喃喃说道:“天下竟有这等巧事,怎么又是‘黄巢造反,贼在帅位’?”
水中萍莫明其妙地问道:“辛朋友,什么叫‘黄巢造反,贼在帅位’?”
“铁嘴君平”辛子哲遂把“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在“哀牢魔谷”,举行“端阳五毒宴”时,曾中“黑地狱”奇毒,由自己以“金钱神课”占卜,占得“黄巢造反,贼在帅位”卦象,才猜出暗下毒手的“黑地狱”奸细是曾任南七北六十三省绿林道总瓢把子“阴风叟”濮阳赫之事,向水中萍细说一遍。
“天狼秀士”罗三恨静静听完,发出狼嗥似的纵声怪笑!
说也奇怪,水中萍在未服“天狼变心丸”前.颇为嫌恶“天狼秀士”罗三恨狼嗥似的笑声,觉得太以难听,如今却觉得颇为悦耳!
柳眉微扬,目注“天狼秀士”罗三恨,嫣然笑道:“义父,你老人家为何这样大笑?”
“天狼秀士”罗三恨手指“铁嘴君”辛子哲,怪笑说道:“我是笑他这‘铁嘴君平’四字,果然名符其实,毫不虚传!五五端阳及今天的两次卦儿,算得好准!”
辛子哲摇头说道:“五五端阳的那次卜卦,确实算出‘阴风叟’濮阳赫就是‘黑地狱’奸细!但今日卦象又显‘黄巢造反,贼在帅位’,却把我弄得糊里糊涂,罗朋友怎的还夸灵验?”
“天狼秀士”罗三恨摇头笑道:“你五五端阳的那次卦儿,算得虽准,但却判断错了!”
辛子哲愕然问道:“怎样错了?‘阴风叟’濮阳赫事后并曾来书,承认他是‘黑地狱’所派,潜伏‘哀牢魔谷’的奸细份子!”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阴风叟濮阳赫虽系‘黑地狱’分子,但只是摇旗呐喊人物,其中另有主帅!”
辛子哲大吃一惊,接口问道:“主帅是谁?”
“天狼秀士”罗三恨怪笑几声说道:“辛兄可算聪明一世,懵懂一时,你卦象中既然呈现‘黄巢造反,贼在帅位’,则‘黑地狱’派驻‘哀牢魔谷’的主脑人物,自然是身为谷主的‘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了!”
辛子哲听得跳将起来叫道:“公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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