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的神色一开始无比坚定,但是说到后面,却变成了纠结。并且,银杏纠结了半晌也没能道出个所以然。
但见跪在成亦影脚边的银杏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了一圈,在瞥见她身边的那个池塘时,银杏忽然一抬手,指着她身边那个池塘,如是神色坚定,语气坚定地对成亦影道了一句:“奴婢就跳下去!”
在场的其余八人,任谁都听得出来,银杏这话,完全就是在威胁成亦影。在威胁作为她的主子的成亦影。
虽然在场的几人都知道银杏的爹娘和弟弟是无辜的,是被冤枉的,可是银杏的爹娘和弟弟,是被他们大梁国最尊贵的女人——皇后固林妤命人抓进京兆尹大狱的啊!若没有固林妤的吩咐,饶是京兆尹,怕是都不敢轻易放人。
这一点,在场的几人包括银杏在内,都十分清楚。
尤其是银杏,在听完冷晴那番话后,银杏的心早已乱成了一团乱麻,脑子里更是乱得跟浆糊一样,除了想要救她的爹娘和弟弟之外,什么都想不到了。
可是银杏只是区区一介宫女,怎么可能有办法从固林妤这个皇后手底下救人?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成亦影身上。可是成亦影的态度,只要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成亦影虽然没有直言拒绝银杏的乞求,但是从成亦影那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上来看,成亦影拒绝的态度其实已经十分明显了。
如果连成亦影都拒绝帮助银杏,那银杏的爹娘和弟弟,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而银杏能说出这种威胁成亦影的话,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若是在今日之前,银杏也许还能用以往她和成亦影之间的情分,再央求成亦影一番,可就在今日,银杏才害了成亦影在前,此刻的银杏,根本没有任何资本再去求成亦影帮她。
现在银杏所能想到的,就是只要成亦影能答应她救她的爹娘和弟弟,就是真要她现在去死也没关系!
这方,看着态度坚定得近乎疯狂的银杏,成亦影张了张口,却始终没有吐出声音。
开满了生机勃勃的荷花的池塘边,成亦影没有说话,那五名小宫女也没有说话,就连坐在那个开满了红白相间的小花的坡上方的王泉,也没有说话。
但是,坐在一旁的青草地上的冷晴,却忽然张口,声音冷冽地丢出来一句:“既然她这么想死,你们谁也别拦着,让她跳。”
冷晴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其余八人皆齐齐看向了冷晴。
除了坐在那个开满了红白相间的小花的坡上方的王泉仍旧面色淡然外,成亦影和围绕在成亦影身边的那五名小宫女皆皱起了眉头,而银杏,则是满面愕然地愣住了。
这方,冷晴完全不管成亦影和那五名小宫女看向她的怪异眼神,冷晴只管目光冷然地看着跪在成亦影面前的,因为她刚刚那句话而满面愕然的银杏,如此声音冷冽地说道:“你既然想死,就放心大胆地跳,我保证不救你。对于自己想死的人,我从来不拦着。
顺便告诉你一句,你跳下去以后,将肺里的气都排空,不要吸气,这样下沉的速度能快点,大概眨个眼的工夫就能沉下去。
还有,沉下去以后,不要憋气,在水底使劲呛水,让水能毫无阻碍地涌进你的肺部,不出半盏茶的工夫,你就能淹死。是那种死得不能再死,大罗神仙都救不过来的死法。”
话至此,冷晴忽然一改之前那冷然的面色,转而唇畔带笑,声音放暖地如此说道:“按照常理推算,一般淹死的人的尸体,如果在水里没有被缠挂住,或者尸体上没有绑什么重物的话,尸体会在泡水两天到三天左右时重新浮出水面。
这个池塘水的深度虽然只有两人多深,但池塘水里都是密集的荷花杆荷叶杆,这些荷花杆荷叶杆的密集度会大大地影响尸体浮上来的速度和时间。
我刚才替你算了算,等你在这个池塘里淹死了,身体被水泡得发白发胀之后,大概还要五到七天后才能浮上来。也就是说,等你的尸体浮上来的时候,秦山聚会有可能还没正式开始,也有可能已经结束了。
如果你的尸体浮上来的时候,我还在秦山上,我就做做好事,将你的尸体捞上来,就地在这池塘边的林子里给你挖个坑,将你的尸体埋了。不过……
这里是高山密林,虫蚁鸟兽非常多,没有棺材就直接埋进土里,等你那在水里泡得发胀变形的尸体开始腐烂发出恶臭的时候,就会招来大堆大堆的虫蚁鸟兽啃噬你的尸体……”
话至此,冷晴忽然悠悠地停住了话音。
将视线从银杏脸上移开,转而落到成亦影等六人的脸上,冷晴发现,不止是银杏,就连成亦影等六人的脸色也很不好,都隐隐透出了一股苍白。
这方的冷晴见状,忍不住在心中冷笑:就这点程度就吓到了?她大招还没放呢!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用放大招了,放个中等的就差不多了。
于是,就听见冷晴语调缓慢地继续说道:“啧啧!那个场景,光是想想就挺恶心人的!要不这样,到时候我将你的尸体捞上来后,给你堆一堆柴火,将你的尸体一把火烧了吧!化成一股青烟,也就不怕虫蚁鸟兽了。”
这方,坐在青草地上的冷晴的话才说完,那方,跪在成亦影面前的银杏就满面惊恐地猛地摇头惊呼起来:“不……不要……”
这方,坐在青草地上的冷晴见状,满是兴味盎然地道:“不要?不要什么?不要打捞你的尸体,还是不要烧了你的尸体?”
那方的银杏闻言,看着冷晴的眼神就像看怪物一样。并且,银杏松开了她抓着成亦影衣角的手,跪行着朝着与冷晴相反的方向退了两步,一副想要远离冷晴的模样,同时,银杏一个劲地摇头道:“不要……我不死了……我不死了……”
这方,坐在青草地上的冷晴闻言,面上笑眯眯地看着银杏,语调却森然可怖地道:“你刚刚不是还言之凿凿地说你家娘娘要是不答应你,你就跳下去吗?这前后才多大会工夫,你这变卦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估计是被冷晴这前后变化太大的态度吓得不轻,银杏猛地扑到成亦影脚边,紧紧地抱住成亦影的一条腿,抖着身子朝成亦影哭道:“娘娘……奴婢不敢了!是奴婢错了!娘娘您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看着被冷晴吓得说话声音都有些打颤的银杏,成亦影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声,语气无奈地道:“罢了……起来吧!”
银杏低低地应了一声“是”,缩手缩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着头站到了那五名围绕在成亦影身边的小宫女旁边。
那方,成亦影忽然看向冷晴,红唇微启,如是声音温润柔和地问道:“还未曾问及姑娘芳名几何?”
对上成亦影的视线,冷晴面色淡然地答道:“冷晴。冷若如霜的冷,晴空万里的晴。”
那方的成亦影闻言,略点了点头,而后朝冷晴微笑道:“冷姑娘,今日亦影就暂且先行告辞了。明日,亦影会随德太子殿下拜访赤冰国行宫,以表微末感谢。”
这方,坐在青草地上的冷晴闻言,毫不犹豫地张口便道:“不……”
“冷姑娘救了亦影和亦影腹中的胎儿,这不仅仅是有恩于亦影,同样是有恩于德太子殿下。今日亦影返回行宫,必会将今日之事如实告知德太子殿下,若德太子殿下知晓,登门拜谢乃是理所应当。”不待冷晴将话说完,成亦影就如此唇畔含笑地打断了冷晴的话。
成亦影这番话说完,冷晴就明白了:合着成亦影根本就没打算跟她商量,而是直接将她的决定告诉她知道而已!果然上位者还是上位者,毛病啊!
虽然冷晴真的很想拒绝成亦影,只是成亦影都如此说了,冷晴似乎不好再直言拒绝了。
于是,冷晴只好扭头看向坐在那个开满了红白相间的小花的坡上方的王泉,见王泉面上虽一副不置可否的神色,但并没有摇头的迹象。
于是,冷晴只好看向成亦影,有些无奈地应道:“好吧……”
得了冷晴的应承,成亦影唇畔的笑意更加深刻了。
“如此,那亦影就先行告辞了。”最后,如此与冷晴道了一句后,成亦影带着她身边那六名小宫女,步履盈盈地离开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大梁太子1
成亦影等七人走了许久后,冷晴看她那身水墨画齐胸襦裙和鞋袜都晒干了,身上的裹胸小衣和长及脚踝的白色棉质里裤也干的差不多了,冷晴就将王泉的那件淡黄色窄袖锦袍还给了王泉,换回了她自己的衣裳后,就和王泉一道返回了赤冰国行宫。
冷晴和王泉回到赤冰国行宫里的那座纯木质结构的“清心殿”时,正遇上牧文和燕清秋都在前殿的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边坐着,二人均是一副好似已经等候多时的模样。
看见冷晴和王泉回来,牧文依旧稳坐如山地坐在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燕清秋则是当即站起身,唇畔含笑地迎了上去,当然是去迎冷晴的。
见燕清秋主动前来迎她,冷晴当即唇畔挂起一抹笑,转而快步迎上燕清秋,一边与燕清秋说着不必如此,一边十分小心地扶着燕清秋让她又坐了回去。
“我跟你们说,今日午后我和冷姑娘不是到那个池塘那儿去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我们……”王泉大马金刀地在金丝楠木大圆桌边坐下后,当即眉飞色舞地将今日下午,在那个池塘边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向牧文和燕清秋复述了一遍。
对于王泉的复述,牧文面无表情地听着,燕清秋一脸认真地听着,而冷晴则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几次想拦住口沫横飞的王泉都无果,最终也只能随王泉去了。
最后,王泉笑眯眯地与牧文和燕清秋二人如此说道:“我跟你们说,今日冷姑娘可真是狠狠地威风了一把,冷姑娘不去府衙里坐堂断案,那可真是可惜了。”
这方,默默地坐在燕清秋旁边的冷晴没有接王泉的话,只在心里默默地说道:这种老套的把戏,华夏先辈们玩了几千年,现代的影视作品以及各类书籍里更是比比皆是好嘛!这样的套路,老套得她都无力吐槽了。
就在冷晴如此作想时,与王泉挨着坐在桌边的牧文忽然伸手拿出一块约莫成人巴掌大小的朱漆木牌递到王泉面前,并言简意赅地道了一句:“就在你们回来的半柱香前,大梁国太子遣人送来的。”
王泉闻言,笑眯眯地接过牧文手中那块约莫成人巴掌大小的朱漆木牌,将木牌翻过来,就看见木牌背面写着几行铁画银钩的墨字。
将他手中那块约莫成人巴掌大小的朱漆木牌背面的内容粗略地浏览了一遍,王泉起身,隔着一张金丝楠木大圆桌将那块木牌递向坐在他对面的冷晴,同时如是笑道:“这大梁国太子到是个讲礼数的,竟还特意写了访牌来,连拜访的时辰都写上了。”
冷晴接过王泉递给她的那块约莫成人巴掌大小的朱漆木牌,看了看木牌上写的内容,通篇都是文言文,翻译成白话文后,大意是感谢冷晴今日救了成亦影,明日上午梁笙德将携妻成亦影于巳时左右登门拜谢,落款是“大梁储君梁笙德”七个铁画银钩的字迹。
将她手中那块约莫成人巴掌大小的朱漆木牌放到她面前的金丝楠木大圆桌桌面上,冷晴忽然低低地叹了一声,而后低声道了一句:“麻烦啊……”
冷晴才叹罢,一只纤纤素手就轻轻地抚上了冷晴的脊背,并在冷晴的脊背上顺了几下。
侧头,看向坐在她旁边,正抿唇微笑着帮她顺背的燕清秋,冷晴笑着伸手拉下燕清秋贴在她背部的那只手,而后握住燕清秋那纤细柔嫩的素白手掌,张了张口,语调轻柔地朝燕清秋笑道:“我没事,别担心。”
话音一顿,冷晴瞥了一眼王泉的方向,又与燕清秋叹道:“就是眼下炎子明还没到秦山,这个时候让人登门拜访,到底有些不合时宜。”
“冷姑娘,你嫌弃我王泉就直说好了,不用将话绕那么远。”冷晴的话音才落,坐在冷晴对面的王泉就如此语气幽幽地说到。
这方的冷晴闻言,毫不客气地白了王泉一眼,很不给面子地用鄙夷的语气如是接话道:“知道是在说你就好。”
话音顿了顿,冷晴又忍不住叹了一声,朝王泉如是语调忧愁地说道:“你说说你,你把一个小姑娘五花大绑成球型,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你怎么能一路将人拖回来,还将人踹下坡去?人家银杏怎么说也是个小姑娘,她是怎么着你了,你要那么残暴地对待她?”
这几个问题,冷晴在返回赤冰国行宫的路上就问过王泉两次了,但是两次王泉都三缄其口、沉默以对。当时冷晴见问不出来,也就暂时放弃了。
冷晴现下再次问出口,也不过是随口问一问,本也没打算能听到王泉回答她。毕竟前两次她问王泉,王泉都回避了,这一次,冷晴估计结果也是一样的。
然,让冷晴没有预料到的是,这一次她再次问出这几个问题,本已没有抱什么希望了,但王泉却在犹豫了几秒后,神色颇为别扭地如是答道:“她手不老实,乱摸我……”
王泉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后面几个字时,在场的其余三人,除了耳力超常的牧文之外,冷晴和燕清秋是半个字也没听见的。
“啊哈?什么?”这方,冷晴睁着一双大眼看着神色别扭的王泉,满头都是问号。
那方,坐在王泉旁边的牧文忽然默默地侧头看了一样他身旁的王泉,然后,只听得牧文用他那毫无情绪起伏的冰冷声音,如此一字一句地说道:“王泉说他去抓那个银杏的时候,那个银杏在他身上乱摸,手都伸进他的裘裤里了。”
牧文的声音落地后,偌大的前殿里,忽然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
偌大的一张金丝楠木大圆桌边,这方的冷晴和燕清秋面面相觑,二人皆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一种名为不可置信的眼神。
而那方,听完牧文如此言语清晰逻辑清晰的复述,与牧文挨着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王泉窘迫得憋红了一张因为易容而变得祸国殃民的俊脸。
最后,在冷晴突然爆发出的笑声以及燕清秋无声的抿唇微笑中,王泉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就冲着一脸淡定的牧文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句:“牧文你大爷!”
随着王泉这一声吼落下,冷晴的笑声更加大了……
翌日。巳时初刻。
天成大陆腹地。秦山山脉外围山腰。赤冰国行宫。
因为昨天大梁国太子梁笙德遣人送来的访牌上写着他和成亦影会在今天巳时左右登门拜谢,所以,今天巳时不到,燕清秋、冷晴和易容成炎子明模样的王泉还有牧文四人就在这座纯木质结构的“清心殿”前殿的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边坐着了。
自从妊娠反应开始后,燕清秋就总是觉得身体疲懒,总想睡觉。而在发现燕清秋怀孕不久后,燕清秋就随同王泉、牧文和冷晴等人离开了赤冰国皇宫,出发到秦山来了。
到秦山来的一路上,燕清秋都是与冷晴呆在一起的,而冷晴呢,又是个从不修饰妆容的人,索性,燕清秋也就学着冷晴,狠狠地懒了一把——整天和冷晴一道素面朝天。
直到了秦山上的赤冰国行宫里,燕清秋都没想起过要修饰妆容这回事。
而前几天,因为孕吐的太厉害,燕清秋的形容比以往憔悴了许多,脸色更是隐隐透着一股苍白,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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