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问,成亦影顺着冷晴的目光垂眸看向她自己那浑圆高挺的孕肚,满面慈爱地微笑着应道:“御医也说是男孩儿,只是有时又说不太像……”
这厢,冷晴与成亦影含笑交谈着;那厢,入殿门处,引冷晴入殿的青禾见成亦影和冷晴已经坐定且说上了话,便十分有眼力地招唿走了殿中那些多余的小宫女,只留下两名小宫女在殿中伺候。
而在青禾带人退下的时候,冷晴则在笑着问成亦影:“太子殿下可有说希望太子妃第一胎是生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口中虽如此含笑问着,但冷晴心中却忍不住在想:梁笙德应该是希望成亦影能为他生个皇子的吧……毕竟……梁笙德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再有几年就不惑了,可是梁笙德至今膝下无子……
另一边,闻冷晴此问,也不知成亦影是想到了什么,本就含笑的眉眼此刻已带上了些许温柔暖意。
抬手,来回轻抚她那浑圆高挺的孕肚,成亦影如是柔声浅笑:“若梓檀这一胎能诞下麟儿,自然是极好的。但殿下宽厚,早已言明无论梓檀腹中孩儿是男是女皆可。”
听闻成亦影这一番话,冷晴当即就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了一番梁笙德的大度:似梁笙德这般心胸宽厚的男子,真的是世间罕有了!
这世间男子,有几个能不盼着自己的妻子给自己生儿子的?更有甚者,妻子生不出儿子的,男子甚至能做出休妻另娶的事情来!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这种事情也依然存在,更何况是在这种以子为贵的古代!
可梁笙德却对成亦影说,无论成亦影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皆可……由此足可见,梁笙德是真的已经将成亦影爱到了骨子里……
心中感慨着,面上,冷晴则是笑着接话道:“我看太子妃的肚子如此大,应当是男孩儿吧。毕竟若是女孩儿的话,那日后长大了身板岂不是壮实得跟座小山似的?还是男孩儿好,男孩儿再高大壮实也无妨。”
冷晴话音方落,成亦影便笑着接了一句:“两月不见,冷姑娘到是愈发爱说笑了。”话音略一顿,忽闻成亦影又笑道:“冷姑娘竟如此热吗?”鼻尖都渗出晶莹的汗珠了。
许是因为气温骤降的缘故,朱雀苑中的这座殿宇已经烧起了地龙。刚刚一脚踏进殿门的时候,冷晴就已经感觉到了殿中弥漫着的那股铺天盖地的热浪。
虽然地龙灼热,可是成亦影本就体虚,如今还怀着孩子,身体更是容易虚冷,所以成亦影到没有觉得热,反到觉得殿中温度刚刚好。只是冷晴就不一样了,只在殿中呆了这么会儿功夫,冷晴就开始有些发热出汗了。
此刻听闻成亦影的笑问,冷晴到也坦然,直接笑着答道:“许是殿中的地龙烧得太大了些,是有些热。”尤其是她今天穿得有些厚实,不热才怪了!
成亦影闻言,抿唇朝冷晴一笑,而后转头如是吩咐站在她身后的那两名被留下来伺候的小宫女:“你们去将殿中的窗子全部打开,让殿中热气散一散。”
那两名小宫女得了吩咐,自是齐齐朝成亦影行了一礼,恭敬道:“是,娘娘。”礼毕,她二人便恭恭敬敬地退下开窗去了。
这厢,等那两名小宫女均走远了,坐在圆桌旁的成亦影这才敛了唇边笑意,正色看向冷晴,如是问:“冷姑娘昨日在拜帖中说,今日是来找七弟的?”
闻言,冷晴点了点头,神色淡然地应道:“是。我有些事要和潇亲王处理清楚。”
见冷晴竟如此坦然,成亦影的面色一时间变得纠结起来,也不知她究竟在纠结什么……
如此踌躇须臾,成亦影最终还是启唇,如是低声道:“冷姑娘,梓檀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子妃如此说,我能怎么回答呢?”回以成亦影的,是冷晴这句似笑非笑的话语。
这句话虽是一句笑语,却也是冷晴的真实想法。
毕竟,除了如此说之外,冷晴还能怎么说?难不成冷晴还能和成亦影说“既然你知道不知当不当讲,那你就不要讲了”?还是直接干脆利落地回成亦影一句“你别讲”??
很显然,上述两种回答,无论哪一种都不可能真的用来接成亦影的话……除非冷晴想要得罪成亦影!
是以,即便冷晴心中十分清楚成亦影接下来想要说什么,即便明知道她根本不想听成亦影接下来的话,可冷晴却只能顺着成亦影的话,恭声道了一声:“太子妃请讲。”
那厢,就见坐在与冷晴相邻的位置上的成亦影一脸正色地看着冷晴,粉唇微启间,只闻成亦影声色端正地道:“冷姑娘,梓檀不知冷姑娘入宫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梓檀是万万不相信冷姑娘是为了什么权势财富入宫的。
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冷姑娘对七弟的感情……梓檀作为过来人,还是看得清的。可也正因此,梓檀就更加迷惑于冷姑娘为何要入宫了。虽然如此说有些大不敬,只是父皇他已经……年老体迈,给不了冷姑娘几年富裕平稳的生活的……
冷姑娘不懂,世人皆道天家有多么富丽堂皇、骄奢无度,可是只有真的身处其中了,才会发现、明白,天家的生活虽富贵无双,却远没有平民百姓来得安稳安定。冷姑娘如今正值芳年,又何苦……非要进宫去那潭子浑水呢?”
成亦影说的言辞恳切,可是冷晴听完后,却只是默然道了一声:“这些话,潇亲王也同我说过……”
“但是冷姑娘没有听,反而驳斥了七弟……梓檀说的可对?”冷晴话音未落,成亦影便声色平淡地接下了冷晴的话。
短暂的沉默之后,冷晴终究还是缓缓一点头,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唉……”听闻冷晴肯定的应答,成亦影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忍不住低低地叹了一声。
叹息罢了,成亦影又语带叹息地道:“冷姑娘可知,那日,七弟自朱府回来后,足足昏迷了一整日才醒来。昏迷期间,七弟还吐了许多血。殿下他……梓檀从未见过殿下那般忧心的模样,连眼眶都红了。”
在成亦影话落的时候,微垂着脑袋地坐在圆桌边的冷晴便低声应道:“这些……我都知道……”关于那几天里梁笙潇的情况,朱梓陌都告诉她了……
见冷晴说她都知道,向来与人和善的成亦影也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满是不解地道:“梓檀不明白,姑娘你明明是心悦七弟的,又何苦……去说那些伤人的话……”
这厢,微垂着脑袋的冷晴闻言,缓缓抬头对上成亦影那微蹙的视线,语意不详地问:“潇亲王都告诉你们了吗?我那日对他说的那些话……”
然,成亦影闻言却是缓缓摇了摇头,如实解释道:“并未。七弟自那日回来至今,不曾有说过姑娘你半句不是。”话音顿了顿,但闻成亦影如是补充道:“那些话……是那位新封的关内侯来太子府看望七弟时,告诉殿下的。关内侯说,他那个侯位,是害了七弟半条命换来的,他受之有愧。”
新封的关内侯……肯定是指的朱梓陌吧……
想到朱梓陌,冷晴就忍不住想起朱梓陌那几日里告诉她的关于梁笙潇的那些情况;而想到梁笙潇……冷晴就既心虚又无法抑制地心疼……
但是,无论冷晴心中如何作想,冷晴面上神色却始终是一派的平淡无波,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平淡得很:“我并没有想要害潇亲王变成那样,我只是想和潇亲王将我们之间的关系断干净而已。”
诚然,对于那日发生的那些事……冷晴其实一直都心怀愧疚,可是,冷晴却不曾后悔!
俗话说的好:快刀才能斩乱麻!有些事情,拖来拖去也不过是伤人伤己!既然最终总是要痛的,与其长痛,不如短痛!!
如果不是梁笙潇太过执着执拗,她当日,又何苦说那些违心的话去伤害梁笙潇,伤害……她自己……
可是,冷晴虽心疼梁笙潇在那段时日里所遭受的那些痛苦,但冷晴至今也不曾后悔过她当日说出口的那些话!
已成定局的事情和已经说出口的话,冷晴是绝对不会想要去改变也不会后悔的。如果冷晴事后会后悔的话,那么冷晴一开始就不会做下那样的决定,不会说出那些话了……
更何况,就算冷晴后悔也没用,毕竟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就在冷晴心中思绪万千的时候,坐在与冷晴相邻的位置上的成亦影却是微微启唇,如是道:“冷姑娘,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不去想,它就不会发生的。七弟有多心悦你,想来你应当感受得到,否则姑娘你当初也不可能答应七弟的求娶了。”
“……”沉默,无言的沉默。在成亦影话落后,冷晴始终没有开口。
冷晴的沉默,是因为对于成亦影这一番语气平静的推论,冷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话和反驳……因为成亦影的推论……是正确的……
毕竟冷晴曾经在感情一事上吃过一次亏,甚至为此,冷晴先后失去了她最珍视的家人,最后还害得她自己险些丧命……
自从大半年前在这个异世苏醒后,有一个问题,冷晴曾思考过许多次
如果她当时没有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异世,说不定……她就真的死在二十一世纪了吧……
即便后来冷晴知道,当初所发生的那一切都是陈浩贤那个禽兽为了报复她而弄出来的,可正所谓吃一蛰长一智,要想让冷晴就此心无芥蒂、敞开心胸地接受一段新的感情……仍然是有一定难度的……
虽然冷晴不否认她对梁笙潇的感情里……是有那么点爱情的成分存在,但如果不是因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梁笙潇对她的浓烈爱慕,冷晴也许……真的不可能答应梁笙潇要娶她为潇亲王正妃的提议……
那厢,面对冷晴的沉默,成亦影却是没有放在心上,而是自顾自地一脸正色地说了下去:“七弟他……其实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因为当年一句‘命犯孤煞’的批命,七弟尚未及弱冠之龄便被送出宫去学艺了。
说是拜师学艺,其实不过是被天家抛弃了罢了。因为当年为七弟批命的那位高人太有威望,从来不曾出过差错,所以大家都信了。而那些早已习惯了富贵无双的生活的皇亲贵胄,他们谁也不敢去冒那个险……于是,七弟就那样轻易地被带走了。
为了掩盖七弟被带走的真相,宫中放出了七弟身患重疾的消息……整整十年啊,这十年里,整个梁氏皇族,谁也不曾提及过七弟一言半字,因为他们早已将七弟当成了一个‘忌讳’。除了父皇,谁也不知道,七弟究竟被送去了哪里‘学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章 覆水难收3
十指生秋水,数声弹夕阳。不知君此曲,曾断几人肠?心造虚无外,弦鸣指甲间。夜来宫调罢,明月满空山。声出五音表,弹超十指外。鸟啼花落处,曲罢对春风。《听琴》宋白玉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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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阔的殿宇内,只闻成亦影那温润柔和的声音低低地飘荡着:“当年七弟被带走的时候,才满十四岁。因为七弟自小身体便时好时坏,以至于即便长到十四岁了,七弟仍是瘦瘦弱弱的。梓檀记得,十年前,七弟的身高才刚到殿下胸口的位置。
当年,那位带走七弟的高人曾以十年为期,言十年期满之日,便是七弟归家之时。七弟自幼便与殿下手足情深,甚至可以说,七弟几乎是殿下一手带大的。是以当年,自七弟离宫后,殿下最大的心愿,莫过于盼望着这十年之期早日到来……”
话至此,目不转睛地看着沉默不语的冷晴的成亦影停下歇了口气后,才继续往下说道:“七弟这一走,就是整整十年。殿下他……就默默地盼了十年。从最开始的第一年,一直盼到今年……这第十年。
七弟时隔十年方重返故里,却一入世便救了冷姑娘……当初,梓檀与殿下均觉得这是冷姑娘与七弟的缘分,并为七弟感到高兴。可自那日,七弟自朱府回来之后,梓檀却不禁觉得,这缘分,只怕更多的却是孽缘……”
成亦影一言一语均说的字字清明,可是冷晴从始至终只管静静地听着成亦影说话。无论成亦影说出什么,冷晴都既不接话也不插话,就那么安静地坐在成亦影身旁的位置,安静地倾听。
那方,见冷晴始终沉默不语,成亦影忍不住微微一叹,终是没再继续之前的话题,而是转了话题地说道:“冷姑娘,七弟如今还住在熙霜院。梓檀知姑娘今日要来,已提前将熙霜院附近的巡逻卫队暂时调开了。姑娘若要寻七弟,便自去熙霜院罢。
自那日回府后,七弟至今都未曾踏出过熙霜院的院门,整日里将自己关在房中不言不语。再这么闷下去,只怕人都要闷坏了。今日姑娘去见七弟,梓檀恳请姑娘不要再说那些伤人的话了。无论有什么话,都请姑娘斟酌三思后再说。”
这一次,冷晴终于没有继续沉默以对,而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好。”如此应罢,冷晴也不继续在成亦影这里逗留,与成亦影道了声“告辞”后便扶桌起身,迈步离开。
之前冷晴将那只狭长的沉香木盒随手塞给了一名小宫女,后来那名小宫女跟着青禾退下的时候,将冷晴塞给她的那只狭长的沉香木盒放在了殿中的一张长案上。是以冷晴与成亦影告辞后,冷晴便径直走到那张长案前,抱起案面上的那只狭长的沉香木盒后便头也不回地出了这座殿宇……
殿外,依然飘洒着令人惆怅的绵绵阴雨,天色依然暗沉无光。
撑伞踏入重重雨幕中,冷晴漫步离开朱雀苑,朝着熙霜院的方向行去……
熙霜院位于太子府西面,而朱雀苑却位于太子府东面,因此,等到冷晴从朱雀苑踏雨来到熙霜院院门前的时候,竟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才一靠近熙霜院,尚未踏进熙霜院的院门,走在绵绵阴雨中的冷晴便听见一阵低沉哀婉的琴音穿过重重雨幕,从熙霜院中悠悠扬扬地飘了出来。
自从和梁笙潇熟悉之后,冷晴便深深地知道,梁笙潇的确是个多才多艺之人
那些诗词歌赋什么的就不说了,单说在乐器方面,梁笙潇虽精于奏萧,几乎一支竹萧从不离手,但这并不代表梁笙潇就只会“萧”这一种乐器了。
其实,除了“萧”之外,冷晴也曾听梁笙潇抚过五弦古琴、七弦古琴,甚至还听梁笙潇吹奏过连冷晴都驾驭不了的埙和筚篥!
因为曾听过梁笙潇抚琴,所以虽不曾见到抚琴之人,但是冷晴直觉里知道,那阵从熙霜院里飘荡出来的低沉哀婉的琴音,定是出自梁笙潇之手。
说起来,冷晴当初学乐器的时候,不止学了琴,也曾学过埙和筚篥这两种乐器。
埙是华夏古代用陶土烧制的一种吹奏乐器,大小如鹅蛋,圆形或椭圆形,有六孔,顶端为吹口,亦称“陶埙”。也有用石、骨、象牙制成的。
埙是华夏古代重要乐器之一,也是华夏特有的闭口吹奏乐器,是华夏最古老的吹奏乐器之一,在世界原始艺术史中占有重要的地位。
三千多年前,华夏古代依据制造材料的不同,把乐器分为金、石、土、革、丝、竹、匏、木八种,称为八音。而八音之中,埙独占土音。在整个古乐队中起到充填中音,和谐高低音的作用。
而筚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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