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言罢,不待冷晴做出反应,那名黑衣人又继续用她那冰冷到骨子里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说道:“想来那位朱公子应当早就做好了玄武有朝一日会死掉的准备了,毕竟做玄武这一行的,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
但是,一个‘死’字,却是可以分为许多种死法的,比如砍头、车裂、腰斩、凌迟……诸如此类的死法虽也残忍,但至少是让人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死去。可玄武死前却是先被人侮辱了清白,后又被挑断了手筋脚筋,最后才被割破了咽喉失血而亡……”
话至此,那名黑衣人顿了顿话音后,才继续冷声道:“那位朱公子明面上的身份虽是商贾,且挂的还是‘皇商’的头衔,看似与九国江湖毫无关系。可实际上,那位朱公子却是天圣门门主,而天圣门是江湖门派,且是门徒遍布九国的大门派。
按照九国江湖的规矩,刺客刺杀失败,胜者可以诛杀刺客,随便让刺客怎么死都可以,就算是凌迟都没问题,但胜者不得对刺杀失败的刺客行任何侮辱之行;另,刺客死后,胜者可以将之弃尸荒野或乱葬岗,但不得对其尸体行任何侮辱之行……
玄武生前本就受尽凌辱而死,死后还被悬挂于城头暴尸,暴尸以后还会被拿去投喂野兽……杀害玄武的人显然已经犯了九国江湖之大忌,且是连犯数条。若不出意外,那位朱公子应当会按照九国江湖的规矩,为玄武报仇雪恨。”
这厢,冷晴依然是一直静默无声地听那名黑衣人说话,直到那名黑衣人话落后,冷晴又沉默了须臾,才哑着声音地问:“九国江湖的规矩……是怎么报仇的……”
冷晴话音未落,那道冰冷到骨子里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女子声音就随即响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回答冷晴的,是那名黑衣人如此言简意赅的一句话。
闻此言,冷晴又沉默了一瞬,而后粉唇微启,但闻冷晴如是哑着声音地问:“如果朱梓陌报仇……有多少胜算?”
那厢,站在禅房中阴影处的那名身形纤长的黑衣人闻冷晴此问,稍一沉吟便如是答道:“若是那位朱公子亲自去的话……胜算不足四成。”
如此言罢,那名黑衣人还一板一眼地认真仔细地为冷晴剖析起来:“原因有二。其一,大章国太子身边高手如云,其中还有一人是名震九国江湖的顶级高手,那位朱公子若是与之对上,只有六成胜算;
其二,若那位朱公子在全盛时期,到不是没有一搏的可能,就算搏不过,自保也是绰绰有余的。但可惜那位朱公子一直内伤未愈,原本的六层胜算便又降了两层。如此算下来,若是那位朱公子亲自去报仇,必败无疑。”
“暂时……暂时不要让朱梓陌知道玄武的死讯,帮我瞒下来。”良久的沉默后,冷晴只哑着声音地吐出了这句话。
那厢,那名黑衣人并未立即应下冷晴的要求,而是冷声道了一句:“请冷姑娘给在下一个如此做的理由。”
这厢,冷晴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借此压下了心中那些痛苦的情绪,却压不下声音中的苦涩:“你们既然将朱梓陌调查得那么清楚,就应该知道,玄武虽是朱梓陌的手下,但她更是朱梓陌一手养大、教导出来的孩子。
自家一手养大的孩子却被人那么残忍地杀害了……不说什么江湖规矩,单论这一点,朱梓陌也不会任由玄武就这样屈辱地死去的。可你也说了,朱梓陌内伤一直未愈,我总不能明知这是一条死路还眼睁睁地看着他踏上去吧?”
玄武死了,冷晴自然是难受心痛的,尤其是……玄武还是死在了陈浩贤那个王八蛋手中……新仇加旧恨,冷晴恨不得生吃了陈浩贤的血肉!
可是,心痛是一回事,报仇雪恨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玄武的仇,冷晴是一定会找陈浩贤讨回来的,朱梓陌要为玄武报仇雪恨,冷晴也绝对举双手赞成。但冷晴不能让朱梓陌为了给玄武报仇雪恨,而把他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赔了夫人又折兵这种事情,冷晴是决计不会干的!!
冷晴自认她还算了解朱梓陌的脾气,朱梓陌若只知道玄武刺杀失败反被人杀了,朱梓陌也许不会动什么报仇雪恨的念头,但……若是让朱梓陌知道,玄武生前、死后均被人肆意羞辱……以朱梓陌的脾气,定然是忍不下这口气的!
对于任何一个家庭来说,自己家的孩子,自己想怎么打骂处置都没关系,但怎可任由别人随意打骂,尤其是怎可任由别人说杀就杀了!!!
这就像你养了一条狗、一只猫,你辛辛苦苦地把它们从一条狗崽子、一只小奶猫,养到了可以看家护院、可以捉老鼠的年纪了,却被人莫名其妙地一棒子给打死了,那你是不是得去找那个挥棒子的人讨个说法?
更何况,这个被人杀害的“孩子”还是从小就被悉心教导、被寄予厚望的孩子……这一点,端看朱梓陌将这个“孩子”命名为“玄武”便可见一斑了……
冷晴几乎可以肯定一旦朱梓陌得知玄武生前、死后所遭受的种种羞辱,想拦住朱梓陌不让他去给玄武报仇雪恨,这是很难的!
若想压下朱梓陌报仇雪恨的可能,唯有一开始,就不让朱梓陌知道玄武的死讯!
“若是如此,在下可以帮冷姑娘这一次。但在下丑话说在前头,能瞒多久,在下也没有把握,在下只能尽力而为。”冰冷到骨子里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是那名黑衣人对冷晴提出的让她帮忙“瞒下玄武的死讯、暂时不要让朱梓陌知道”的要求做出的回答。
这厢,坐在禅房中那张四四方方的桌子边的冷晴闻言,无奈地叹了一声,苦笑道:“能瞒一天是一天吧……”
那厢,站在禅房中阴影处的那名身形纤长的黑衣人沉吟了一瞬后,忽然如是出声道:“冷姑娘若真想牵制住那位朱公子,不让他亲自去报仇,在下到有一个好办法。虽算不得一劳永逸,但短期内定然能成功地牵制住那位朱公子。”
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名黑衣人,冷晴神态疲惫地张口道了一声:“请说。”
那厢,就见那名黑衣人朝冷晴略略颔首,将她的办法一字一句地冷声道出:“找到销声匿迹的林萧阳林公子。”话音略一顿,但闻那名黑衣人如是补充道:“据在下的主人调查所知,那位朱公子似乎格外在意他的小师弟林萧阳林公子,如此,只要林公子出现,那位朱公子自然无暇他顾。”(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十三章 变故伊始1
一上高城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洲。溪云初起日沈阁,山雨欲来风满楼。鸟下绿芜秦苑夕,蝉鸣黄叶汉宫秋。行人莫问当年事,故国东来渭水流。《咸阳城东楼》唐许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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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在下的主人调查所知,那位朱公子似乎格外在意他的小师弟林萧阳林公子,如此,只要林公子出现,那位朱公子自然无暇他顾。”光线柔和但明亮,摆设简洁,一目既明的禅房中,一道冰冷到骨子里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女子声音字句清晰地响着。
坐在禅房中的那张四四方方的桌子边的冷晴闻言,当即就神色无奈地苦笑道:“你也说了林萧阳已经销声匿迹了,我上哪儿找去……”
站在禅房中阴影处的那名身形纤长的黑衣人闻言,却是用她那冰冷到骨子里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如是道:“这便要看冷姑娘如何处置了。在下只能给冷姑娘提出可以解决事情的办法,但如何去实施,只能看冷姑娘自己。”
这厢,冷晴忍不住抬手揉了揉有些莫名抽疼的额头,拧着眉,语气低沉地问道:“你家主人那么厉害,也查不到林萧阳的踪迹吗?”
闻冷晴此问,那名黑衣人颇无奈地缓缓摇头道:“林公子是隐门的嫡传弟子,若林公子有心隐于世间、隐匿踪迹,除非林公子自己主动现身,否则便是在下的主人也莫可奈何。”
听罢那名黑衣人这话,冷晴只觉得她的额头似乎更疼了:“怎么又冒出来个隐门了……”
“难道冷姑娘不知道?”回以冷晴的,是那名黑衣人措词诧异的反问。
这厢,就见坐在禅房中的那张四四方方的桌子边的冷晴一边揉着她那抽疼的额头,一边摇头无奈叹息:“我应该知道什么?我现在头疼着呢,你别跟我打哑谜了。”她总觉得和那名黑衣人交谈得越多、越深入,事情就会变得越来越复杂……
“……冷姑娘的白令,就是隐门如今的门主赠予冷姑娘的。”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那名黑衣人用她那冰冷到骨子里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如是回答了冷晴。
“照你这么说,朱梓陌和炎子明他们也是这个隐门门主的徒弟,那朱梓陌怎么找不到林萧阳?”那名黑衣人话音才落,以手抚额的冷晴就如此出声追问起来。
那厢,那名黑衣人闻言,不假思索地便出声回答道:“冷姑娘有所不知,隐门分内门和外门,那位朱公子和炎公子虽是林公子的师兄,但他们二人修习的却是隐门的外门功法,唯有林公子一人修习的是隐门的内门功法。隐门内、外门功法在本质上可谓是背道而驰,那位朱公子找不到林公子的下落,才算是合情合理的。”
闻言,坐在禅房中的那张四四方方的桌子边的冷晴沉吟了一瞬后才接话道:“这么说来……朱梓陌和炎子明他们都算不上那隐门门主的嫡传弟子了?”
“可以这么说。”没有任何的迟疑犹豫,那名黑衣人点头回答了冷晴。话音一顿,又闻那名黑衣人如是冷声补充道:“不过隐门门主并未厚此薄彼,这一点,单从隐门门主让林公子称唿那位朱公子和炎公子为‘师兄’一事上便可看出一二了。”
“这些事情……也是你家主人告诉你的?”那名黑衣人话音刚落,这声充满不解的疑问就从冷晴口中吐出了。
对于那名黑衣人所说的关于炎子明、朱梓陌、林萧阳师兄弟三人的情况,冷晴到是不曾怀疑,只是冷晴却有些疑惑那名黑衣人怎会如此从善如流地有问必答??
而那厢,对于冷晴的询问,只见那名黑衣人毫不犹豫地一点头,而后措词肯定地答道:“是。在下的主人与隐门门主乃是旧识。”
冷晴原本只是随意一问,并未指望那名黑衣人真的能回答她的,可谁知那名黑衣人还真就半分不隐瞒地回答她了……
不得不说,得了那名黑衣人这么一个完全是在冷晴的意料之外的回答,冷晴心中的苦闷和难受一时间也被冲淡了不少。
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名黑衣人,冷晴似笑非笑地问:“你家主人有让你如此知无不言吗?”
“在下的主人说了,除了涉及在下主人身份的事情之外,冷姑娘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在下。只要是在下知道的,在下都可以告诉冷姑娘,无需隐瞒。”回答冷晴的,是那名黑衣人冰冷到骨子里的,不带任何情绪的话语。
冷晴闻言一愣,须臾,冷晴才似笑非笑地开口:“你家主人还真是……”奇葩!
对于冷晴那明显没有说完的话,那名黑衣人到是没有追问,只兀自冷声道:“另外,在下的主人还让在下转告冷姑娘一事。在下的主人说,若是冷姑娘想要抢回玄武的尸首,在下的主人定会竭尽全力为冷姑娘办到。但是,冷姑娘需要为此付出相同的代价。”
“……什么代价?”短暂的沉默了一瞬,冷晴如此默然发问。
然,那名黑衣人却是摇头道:“在下不清楚,在下的主人只让在下如此转告冷姑娘。”
没有得到那名黑衣人确切的回答,冷晴有些不满地睨了那名黑衣人一眼,但最终冷晴还是默然问道:“……只剩一天了,你家主人能办到吗?”从陈浩贤那个变态手里抢……尸首……应该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吧!尤其是时间还那么紧迫!!
闻冷晴此问,那名黑衣人并未正面回答冷晴,而是冷声反问:“冷姑娘这是答应了?”
“……是。”短暂的沉默了一瞬,冷晴终究还是点头应下了。
那厢,得了冷晴肯定的回答,只闻那名黑衣人如是胸有成竹道:“只要冷姑娘答应了便可,剩下的事情,在下的主人自会办妥,定不会让冷姑娘失望的。”
这厢,耳听着那名黑衣人说的如此胸有成竹,冷晴也不去问那名黑衣人究竟能否成功,只略一沉吟就直接给出了她的回答
只见冷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名黑衣人,粉唇微启间,但闻冷晴用她那清冷的声音一字一句道:“新年之前,我要看到玄武的尸首完完整整地出现在我面前。”
冷晴说的果断,而回答冷晴的,是那名黑衣人毫不犹豫的,更为果断的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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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上午。巳时末。
万里长空,白云飘渺。一眼望去,漫天飘满了如纯白棉絮一般的云朵,每一朵云朵都飘得极高,且形状各异,让人浮想联翩。
就在这碧空如洗的朗朗晴日之下,卧佛寺的西路院中,一名年约十几岁,梳着垂挂髻,髻上簪着浅绿色的珠花,穿一身浅橘色的长袖小衣,小衣的下摆扎进了一条水红色的裹胸长裙里,一条长长的浅橘色丝带系在胸下,在胸口正下方的位置打了个蝴蝶结的小宫女神色慌张、步履匆忙地冲进了冷晴所住的那座禅院。
“昭仪娘娘!!昭仪娘娘!!”一进院门,那名小宫女就高声嚷嚷了起来。
此番奉了朱梓陌的命令跟随冷晴一起上山来了这卧佛寺,平时无事时就守在冷晴房门外的陆雪月见状,当即迈步向前,同时伸手拦住了那名横冲直撞且高声嚷嚷的小宫女,如是蹙眉问对方:“佛家静地,何事如此喧哗?”
被陆雪月拦住前路,那名小宫女显然是急得不行
就见那名小宫女一边神色焦急地来回踱步,一边伸长了脖子朝着陆雪月身后的那间禅房张望,一边又不得不老实地回答陆雪月:“这位姐姐,昭仪娘娘可在禅房内?”
见那名小宫女如此焦急的模样,额间甚至都急出汗来了,陆雪月有些疑惑地蹙眉点头应道:“在。”应罢,陆雪月又主动问道:“你找冷……昭仪娘娘何事?”
陆雪月早已习惯了称唿冷晴为“冷姑娘”,后来冷晴正式入宫侍君后,冷晴也没让陆雪月改变对她的称唿,以至于在外人面前陆雪月一时间有些改不了口,刚刚险些顺口就将“冷姑娘”三字吐出口了。
那厢,闻陆雪月此问,就见那名小宫女先是规规矩矩地朝陆雪月行了一礼,而后站直身子了才语气急切地朝陆雪月说道:“回这位姐姐的话,我家娘娘刚刚晕过去了,青禾姐姐让奴婢来请昭仪娘娘去看看我家娘娘!”
对于那名小宫女口中的“我家娘娘”和“青禾姐姐”,陆雪月大抵是知道是谁的如今在这卧佛寺内,除了她家冷姑娘占着一个“昭仪娘娘”的称唿外,也只有同住在西路院的太子妃能被称之为“娘娘”了,而青禾正是在太子妃身边伺候的一等宫女……
如此思索一番,理清了那名小宫女口中的称唿所代指的人之后,陆雪月也不敢怠慢,当即就转身朝她身后那间房门紧闭的禅房走去。
然,陆雪月才走到那间房门紧闭的禅房门前,薄薄的门板后,就传来了冷晴那一如既往的清冷声音:“小月,什么事?”
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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