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脸色不好的冷晴却是弯腰蹲到慕子儒身边,和慕子儒保持平视地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说皇、上、要、见、你!”
本就有点懵的慕子儒这会儿更懵了……冷晴说皇上要见他?皇上要见他!!!
这厢,冷晴见慕子儒愣愣地望着她不说话,冷晴以为慕子儒是听见她的话后太过震惊,一时间忘了该怎么言语……
虽然慕子儒这几天每天都要给梁儒明扎一次针……但是皇上这种生物醒着时见和昏迷时见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遂,冷晴十分善解人意地朝慕子儒如是解释道:“你放心,皇上人很好的,很和善,没有那种动不动就要将人拖下去斩首的毛病。你这次医醒了皇上,皇上肯定会嘉奖你的,一会儿你好好想想你要什么嘉奖,别跟皇上客气。”
为了让慕子儒对梁儒明有个好印象,不至于在梁儒明面前太过拘谨……主要是为了让慕子儒有勇气向梁儒明讨要赏赐……于是冷晴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梁儒明的好话。
当然了,冷晴并不觉得她这番话有任何夸大其词。
最初见到梁儒明的时候,冷晴也曾俯跪在梁儒明面前战战兢兢不敢言,唯恐这位站在大梁国顶点上的男人会因为她的任何无意之举、无心之言而下令剥夺了她的生命权。
但是后来和梁儒明接触下来,冷晴发现,梁儒明其实是位十分和善的皇上,脾气好、性格好、能听人谏言,还完全没有任何奇怪的嗜好。然而……
冷晴说的再多、说的再是天花乱坠,回答冷晴的,却是愣了半天的慕子儒格外干脆利落的一句:“我不去。”
“哈??你说什么??”这次换冷晴懵了。
坐在那株“别角晚水”下的慕子儒眼神淡淡地瞥了眼蹲在他身边的冷晴,随即慕子儒就将视线转开了,同时就听得慕子儒一字一句,字句清晰地重复道:“我说我、不、去!!”
闻此言,蹲在慕子儒身边的冷晴足足沉默了五秒有余后才默然道:“……孩子……你这是抗旨啊你知道么?”抗旨不尊真的是要杀头的啊知道么?!!
那厢,坐在那株“别角晚水”下的慕子儒闻言,却是勾唇朝冷晴邪肆一笑,语气完全不在意地说道:“抗旨又怎么了?难不成你还能让皇上砍了我??”
慕子儒话落后,蹲在慕子儒身边的冷晴和慕子儒大眼瞪小眼地互望了好一会儿,冷晴才憋出一句:“……你也太瞧得起我了!”话音顿了顿,随即但闻冷晴似叹非叹道:“那位到底是皇上……如果他真要砍你……我也拦不住。”
那可是一国之君啊!!一国之君要是下了狠心要砍谁的头……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吧……更何况是她……慕子儒这货也太看得起她了!!
坐在那株“别角晚水”下的慕子儒看着冷晴的眼神始终淡淡的,唇边却又噙着那抹独属于他的标志性的邪笑:“行了,丫头,我的意思就是这样我就是死……也不会去见你们那位皇上的。你这就回去告诉他,想见我门儿都没有!”
闻慕子儒此言,蹲在慕子儒身边的冷晴眼神幽幽地看着慕子儒,语气幽幽地接话道:“我要是真这么跟皇上答复……我敢保证……皇上就是不打算砍你都得砍了你……”
违抗圣旨在先,出言不逊在后……任是哪个皇上都忍不了吧?!
就算是梁儒明那样好脾气的皇上……为了维护他帝王的尊严,梁儒明只怕也不能容忍如此放肆、敢于挑战帝王威严之人活在世上吧……毕竟在世人面前,梁儒明先是大梁国的君王,然后才是梁儒明本身……
这厢,坐在那株“别角晚水”下的慕子儒却是一副完全不将冷晴的话放在心上的模样,反而慕子儒还心情格外好地和冷晴调侃道:“砍来砍去的……你说绕口令呢?”
慕子儒这话才说出口,蹲在慕子儒身边的冷晴就白了慕子儒一眼,冷声斥了一句:“别贫!”话音一顿,随即冷晴又蹙眉问道:“你确定不想见皇上?能给个理由吗?”
“……就是……不想见。”坐在那株“别角晚水”下的慕子儒垂眼沉默须臾,末了却只给出了这样一个……任性的回答。
蹲在慕子儒身边的冷晴又想翻白眼了:她是该说慕子儒任性呢还是该说慕子儒任性呢??皇上要召见他,他居然甩出一句“不想见”……
冷晴可以对天发誓,她长这么大,活了二十余年,任性而为的人她见过不少,可是任性到慕子儒这等地步的……冷晴平生仅见慕子儒一人耳!!
心中虽腹诽不止,但面上,冷晴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子儒,似笑非笑道:“我怎么听出了一股怨气?皇上没得罪你吧?”
自打和冷晴相识以来,慕子儒从未对冷晴甩过白眼,这次慕子儒却是破天荒地白了冷晴一眼,语气颇不耐地回了冷晴一句:“你烦不烦?!!”
蹲在慕子儒身边的冷晴却是笑着锲而不舍地追问:“真不见?”
“不见!不见!!不见!!!”冷晴话才问出口,坐在那株“别角晚水”下的慕子儒就一叠声地语气不耐烦地回答了冷晴。
“好吧……”短暂的沉默须臾,蹲在慕子儒身边的冷晴忽地双手撑膝地站起身,口中语气无奈地说着:“我去和皇上说……就说没找到你。”
坐在那株“别角晚水”下的慕子儒如同一个赌气的孩子一般别开眼不看冷晴,口中满不在乎地应着:“随你怎么说。”
但冷晴却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枯黄色草坪上的慕子儒,神色严肃地说道:“对了阿,还有件事要麻烦你……”
闻言,坐在那株“别角晚水”下的慕子儒抬头斜了站在他身边的冷晴一眼,眉头微蹙地接话道:“除了让我去见你们那位皇上……其他事情都好说。”
居高临下地和慕子儒四目相对,冷晴同样微微蹙起双眉,斟酌着言词地说道:“待会儿我回去见过皇上后,你陪我出宫走一趟太子府,验明太子殿下的死因。”
“……你还真不客气!一开口就是这种要命的事情!!”短暂的沉默须臾,坐在那株“别角晚水”下的慕子儒方如此神色震惊地接下了冷晴的话。
闻慕子儒此言,冷晴却是抿唇一笑,语带安抚地道:“放心吧,要不了你的命。”
话至此,冷晴不紧不慢地伸手入袖,从袖中暗袋里掏出了一块金光闪闪的菱形金牌。
将手中的金牌递向坐在草坪上的慕子儒,冷晴微笑着说道:“这是皇上赐我的‘免死金牌’,如果被人发现了,你将这块金牌扔出去当挡箭牌吧。”
坐在那株“别角晚水”下的慕子儒见状,眼带疑惑地伸手,将冷晴手中那块金光闪闪的菱形金牌接了过来。
将手中那块金光闪闪的菱形金牌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后,慕子儒忽地仰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冷晴,从眼神到说话的语气均充满了不确定地问道:“这上面刻的……可是你的名字,我拿去……管用吗?”
闻慕子儒此问,冷晴略微沉吟了两秒后才点头答道:“应该是管用的。”
一听冷晴如此不确定的回答,慕子儒的脸当场就黑了一片……
就见坐在草坪上的慕子儒如同被丈夫抛弃了的怨妇般眼神幽怨地仰望着冷晴,口中咬牙切齿地道:“你和阿陌两个真是见天的坑我啊!!”
这厢,站在慕子儒身边的冷晴却是居高临下地抿唇笑道:“别废话了,有我在,你肯定出不了事的。你要相信你自己,我也相信你!”
“别!我谢谢你啊!我都不敢相信我自己!!”冷晴话才出口,坐在草坪上的慕子儒就翻着白眼地接下了冷晴的话。话音一转,又听得慕子儒语带好奇地道:“话说皇上不但赐了你‘玄光’宝剑,更是连‘免死金牌’都赐给你了……皇上到底是有多怕你死了啊!”
一听慕子儒这话,冷晴当即就郁闷了:“这都是皇上硬塞给我的……”
除了“玄光”宝剑冷晴接受得比较心甘情愿之外,其它一切特权都是梁儒明硬塞给她的啊……她也曾婉言谢绝过,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她拧不过梁儒明啊……
这厢,坐在那株“别角晚水”下的慕子儒见冷晴竟摆出这么一张如深闺怨妇的幽怨脸,慕子儒当即就乐了:“哟呵……怎么的?看你这态度你还不乐意要?你不要都给我得了……”说着话,慕子儒还颠了颠他手中那块金光闪闪的菱形金牌,邪笑道:“这么大块金子,能换不少钱花啊……”
闻慕子儒此言,冷晴忍不住伸脚踹了一下慕子儒的小腿,口中满是嫌弃地道:“别贫了,福公公不是给你准备了更换的衣物吗?快去把你身上这身衣裳换了,穿了几天都馊了!等我出来了就跟我去太子府走一趟,正好我有点儿东西要带出宫去。”
“东西?什么东西?又是皇上赏你的?”冷晴话才说完,坐在草坪上的慕子儒就兴冲冲地追问了起来。至于冷晴说的前半段话……慕子儒自动忽略了……
而对于慕子儒兴冲冲的追问……
站在慕子儒身边的冷晴只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慕子儒,措词同样高深莫测地道:“阿,知道的太多,死的也会特别快的。”
“呵、呵……”回应冷晴的,是慕子儒十分刻意的两声干笑。
笑过之后,慕子儒同样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冷晴,措词同样高深莫测地道:“你要是怕我知道……能让我帮你干那些事?”
“但是这件事,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回以慕子儒的,依然是笑得一脸高深莫测的冷晴说出的一句高深莫测的话。
见冷晴打定了注意不告诉他,坐在草坪上的慕子儒干脆往后一仰又躺回到草坪上,满脸不屑地道:“切……不说就不说,小爷我还不稀罕听呢!”
见慕子儒又似得不到糖果的孩子般耍起了脾气,冷晴唇边的笑意更深了:“放心吧,等时候到了,就算你不想知道,我也会让你知道的。”
第五十一章 人生何处3
冷晴回到忆舒殿内殿的时候,被派去御书房取玉玺的张玄福已经回到梁儒明身边了。
许是为了书写圣旨方便,原先躺在那张宽大的龙床上的梁儒明已经坐了起来。只是……
因为痛失爱子,曾经那个顶天立地的君王,如今已彻底变成了一位垂垂老矣、身形佝偻的老人家……即便是坐在奢华的龙床上,华贵无双的明黄色也掩盖不住弓腰驼背、双肩下垂的梁儒明身上那颓唐、荒芜的气息……
但是,最吸引冷晴注意力的,无疑是梁儒明那只搁在明黄色被褥上的左手中握着的那道已经卷起来的明黄色的圣旨!!
话说冷晴推开紧闭的殿门进殿的时候,坐在宽大的龙床上的梁儒明正眉头微蹙地和站在龙床边、哈腰垂首的张玄福说着什么,只是在冷晴推开殿门的声响下,梁儒明和张玄福不约而同地噤声,纷纷循声看向了殿门的方向……
当坐在宽大的龙床上的梁儒明见到推开殿门走进来的人是冷晴时,梁儒明那微蹙的眉头瞬间放松,随即,梁儒明抬起右手朝冷晴招了招手,口中气息依旧虚弱地说着:“冷丫头,传位遗诏……朕已经立下了……你过来,将它收好,切记莫让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
闻梁儒明此言,冷晴自然是大步流星地朝着龙床的方向走去……
因为要和梁儒明交谈,张玄福自然是站在距离梁儒明最近的位置的,如此才能方便同梁儒明说话。此时见冷晴朝着龙床这方走来,站在龙床前的张玄福十分有眼力地恭敬地朝一旁退开两步,将他刚刚站立的位置腾给了冷晴。
待大步流星地走到龙床前,冷晴便微微垂首,姿态恭敬地伸出双手接下了梁儒明递向她的那道明黄色圣旨,同时冷晴口中还恭恭敬敬地应着:“臣定不辱使命!”
在冷晴接下他手中那道明黄色的圣旨后,坐在宽大的龙床上的梁儒明又微微阖动他那灰白色的唇瓣,声音无比虚弱地唤了一声:“冷丫头……”
正要将手中的圣旨塞进袖中暗袋里放好的冷晴闻声动作一顿,随即,冷晴又继续默默地将手中圣旨放进袖中暗袋里收好。
放好圣旨,又将衣袖理了理,确保从外表上看不出她的衣袖里还塞了一道圣旨后,冷晴这才抬眼看向梁儒明。虽未言语,但冷晴眼中询问的意思十分明显。
“咳、咳……”在冷晴眼带询问的注视下,坐在宽大的龙床上的梁儒明单手握拳放到唇前,有些压抑地咳嗽了两声后,梁儒明放下遮在唇前的拳头后才一句一顿地朝冷晴如此说道:“丫头……答应朕,不到遗诏公布之日,不要……擅自打开它。”
“是,臣谨遵圣谕。”虽然冷晴不明白梁儒明为什么要如此叮嘱她,但出于对梁儒明的信任,站在龙床前的冷晴还是恭恭敬敬地答应了。
见冷晴答应得如此干脆,连一点疑问都不曾有,坐在宽大的龙床上的梁儒明到是有些不放心地开口解释道:“冷丫头,相信朕……朕不会害你和两个孩子的……”
闻梁儒明此言,明白梁儒明的担忧的冷晴不禁抿唇朝梁儒明微微一笑,神态恭敬地接话道:“臣明白皇上的顾虑。但是……皇上也知道,臣是一个十分注重信誉的人。既然臣应下了皇上的要求,臣就一定会做到,还请皇上放心。”
闻冷晴此言,坐在宽大的龙床上的梁儒明缓缓点头,算是认可了冷晴刚刚那一番话。但随即,又见梁儒明微微阖动他那灰白色的唇瓣,声音虚弱地道了一句:“还有……”
话音悠悠地一顿,却是梁儒明朝刚刚退开站到一旁的张玄福招了招手。
退站到一旁的张玄福见状,当即迈步上前,沉默地朝冷晴伸出双手,姿态恭敬地将他双手中捧着的那样东西捧到了冷晴面前。
冷晴顺势垂眼一看,这才发现,张玄福手中竟还有一道卷起来的明黄色的圣旨!!
在冷晴垂眼望着张玄福双手中捧着的那道明黄色的圣旨惊讶的时候,坐在宽大的龙床上的梁儒明十分善解人意地解释道:“这道旨意,是朕下令让关内侯处理那个侍卫的夷族之案的。被列入夷族范围之人的名单,让关内侯拿着这道圣旨去户部提取。”
“……是,皇上。”短暂的沉默了两秒,冷晴终究还是顺从地应下了。
如此应罢,冷晴再度伸手,这次是以单手接下了张玄福捧到她面前的那道明黄色圣旨。
坐在宽大的龙床上的梁儒明直到冷晴接下了张玄福手中的圣旨后,梁儒明才再度张口,如此问道:“对了,你说的那个大夫呢?”
“呃……”闻梁儒明此问,站在龙床前,手持圣旨的冷晴略犹豫了一秒才如是答道:“臣没找到他……可能他这几天在宫里闷坏了,所以自己……出宫去了……呵、呵呵……”
话到末尾,因为太过心虚,冷晴还控制不住地干笑了两声……实在是这话说出来……冷晴自己都想打她自己的脸!
这里是哪里?是梁萧城!是大梁国的皇宫!!
以前冷晴虽知道宫廷禁地的守卫十分森严,却并不知道这种森严究竟森严到了何种程度。而自从冷晴第一次跟随炎子明踏入赤冰国皇宫后,对于宫廷禁地的守卫之森严程度,冷晴可是深有体会的!!
梁萧城的守卫森严程度,丝毫不逊色于赤冰国皇宫!而眼下又是日头高悬的晌午……除非慕子儒会飞天遁地同时还要会隐身,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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